天之驕女
話雖如此,她依舊賴在沙發上,沒有當主人的自覺,阿SAM只好去開門。
門一打開,外面站着個人。
頭髮柔軟而服帖地搭着,五官清秀,脣紅齒白,一雙眼睛清澈澄明,像小鹿一般看着來開門的阿SAM。
手上還提着兩袋飯盒。
這就是桑盈喜歡的類型?阿SAM嘴角一抽。
對方見他面容扭曲,怯怯問:“請問桑小姐是在這裡吧?”
“小鹿,進來吧。”阿SAM身後,桑盈坐在沙發上朝他招手。
小哥羞澀一笑,提着飯盒進門,阿SAM木然側身給他讓路。
“桑小姐,這是你訂的外賣。”小哥把外賣放在桌子上,“承惠一百八。”
桑盈笑眯眯:“你一路走過來累了吧,先坐下喝口茶,休息一會兒再走。”
“這怎麼好意思……”小哥臉紅道,“我已經買了輛自行車,以後騎着車,就不會太累了。
桑盈道:“騎車也要消耗力氣的嘛,小賈,給林林倒杯茶。”
得,都熟到這份上了,連名字都知道了,阿SAM已經對桑盈徹底無語,認命地拿起茶盅倒茶。
小哥拘謹地接過茶杯,道了聲謝謝,似乎很擔心自己把漂亮的細瓷茶杯弄髒了,小心翼翼地捏着,連帶沙發也只是屁股沾了半邊。
美色當前,桑盈近距離把人欣賞了個夠,甚至還摸了摸人家白白的小手,吃了一把豆腐,看得阿SAM眉毛直跳,桑盈才依依不捨把人放走。
“這就是你喜歡的類型?”人一走,阿SAM忍不住就開始嘮叨了,“你要注意你現在的形象,你是藝人,還是最近在風口浪尖上的藝人,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被傳到媒體耳朵裡,你是希望你更紅一點還是更黑一點啊!”
“我知道,我知道,”桑盈給他順毛,“要不是這樣,我早就把他收了,怎麼還會光看不吃啊?”
聽了她的話,阿SAM一點都沒覺得被安慰了,“你這意思是,如果不是藝人,你就去泡他了?”
“你不覺得他很可愛麼,又白又軟,容易害羞,跟小兔兒似的。”桑盈很唏噓:“哎,可惜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連收個男寵的自由都沒有了!”換了以前,她纔不管那麼多,這隻小白兔無權無勢,先搶進府裡再說,過個一兩個月,他自然就會心甘情願待在她身邊了。
人心不古不是這麼用的!阿SAM內心默默流淚,神啊,快劈個雷把這女人帶走吧!
桑盈沒發現他的心理活動,打開飯盒,招手喊他過去吃飯。
劉佳蓉一不在,桑盈就懶得做飯,跟她同居的何大小姐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個大唐貴女,一個現代千金,能指望她們下廚麼,在連續吃了三天外賣之後,何大小姐終於投降,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出門去覓食順便逛街了。
其實飯盒的質量並沒有那麼差,兩個飯盒一百八,還是從附近飯店訂的餐,菜色很豐富,最起碼阿SAM就吃得很愉快,只不過按照何小姐的標準,吃多了還是有些膩的。
吃完飯,阿SAM很自覺地收拾碗筷,看到地上剛纔被小哥踩進來的腳印,又拿起拖把在那裡拖地,完全反客爲主了。
桑盈一手拿着劇本,舒服地窩在沙發上,感嘆道:“小賈,我覺得我都快成動物園園長了!”
阿SAM莫名其妙:“?”
桑盈掰着手指數:“陸二麼,一隻喜歡炸毛的波斯貓,張家鴻是會搖尾巴的哈士奇,何稚勉是貴賓犬,周默懷是雪狐。”
阿SAM啼笑皆非:“大小姐,你動物世界看多了吧,那我是什麼?”
桑盈:“你要我說真話嗎?”
阿SAM:“當然。”
桑盈同情道:“你是中華田園犬。”
任勞任怨,賢惠羅嗦。
阿SAM大怒:“尼瑪,他們都是有品種的,就老子是土狗!”
三個劇本,桑盈最終選了兩個,一個是她自己寫的劇本,飾演唐太宗的韋氏貴妃,一個是演明朝一代奸妃萬貴妃。《貞觀王朝》據說男女主角還沒定下來,另外那部明朝戲則比較急,演員差不多已經定好了,需要她就馬上過去試鏡,如果可以的話就要拍定妝照,然後對外演員名單了。
試鏡的時間正好跟飯店開張的時間衝突,兩相權衡當然取前者,飯店有陸衡張家鴻三個在,少她一個也不算什麼。
盛唐對外的定爲是高級飯店,就算開張了也不必大肆宣揚,陸衡跟張家鴻都是頭一回親手打理自己的生意,顯得格外慎重,不僅製作了精美的請帖發出去,有的還親自上門拜訪。這些年港城與內地的聯繫越來越緊密,陸家和張家在京城都有不少人脈,陸衡跟張家鴻自己就不用說了,以前一起吃喝玩樂的富二代朋友多得很,方睿秋更了不得了,他自己也是有在打理家族生意的,來往的人多數都是生意上的朋友,酒宴上提一提,再發個請帖,人家怎麼也得過來捧捧場。就連何稚勉也用了她父親不少人脈來幫忙,以至於開張那天,七十二個包廂被一訂而空,來晚的被告知三天之內都沒有空位的,還得往後順延預訂。
就算人家一開始是衝着陸家張家方家的面子,一聽到這樣的盛況,免不了也起了一絲好奇心,想要來看看,只要給人留下第一回的難忘印象,以後就不愁沒有人來,最好的宣傳,靠的不是廣告,而是親身體驗。
開張第一天,盛唐在大廳裡舉辦了一個小小的酒會,這位爲了避免那些晚來一步,沒有包廂的客人尷尬,也正好可以讓他們參觀一下這裡的佈置。
陸衡跟張家鴻兩個人親自站在門口迎客,笑得臉都快僵了,還得不停地跟來賓握手寒暄,何稚勉無所事事,也過來幫忙,就衝着澳城船王女兒這塊招牌,也引來不少矚目,尤其是最近何家又爆出何萬翔老來有子的消息,何大小姐的反應霎時成了媒體最關注的焦點。
有人甚至把何家的發家史也挖了出來,說當年何萬翔只是一個一窮二白的小子,偷渡到澳城之後,雖說白手起家,可原本就是富家千金的妻子也給了他不少幫助,夫妻同心,奮鬥到如今擁有偌大家產。媒體又揣測說不定是對妻子有愧,所以何萬翔這些年纔沒有公開私生子,否則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再娶新人完全是一件小事。
外界謠言甚囂塵上,何稚勉一開始還會憤怒,甚至想回澳城質問她父親,可桑盈一席話就打消了她的念頭。
“質問了又怎麼樣?你父親或許會因爲你的質問而一時愧疚,卻不會改變結果,再說了,你對他的生意並不懂,也不在乎那些,還不如找些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做。”
這話聽着很有道理,在見識過桑盈的本事之後,何稚勉現在幾乎將她的話封爲聖旨,連澳城那邊的消息也不打聽,似乎一門心思跟桑盈他們混在一起了,要不是今天盛唐開張,她也不會出現在人前。
“我現在可總算知道我姐爲什麼找藉口不來了!”張家鴻小聲哀嘆,站在這裡迎賓,看上去簡單,實際上真不是人乾的。
今天來的每一個客人非富即貴,光是打招呼還不夠,起碼你看到李家公子,要問他最近又去拉斯維加斯贏了多少錢,看到劉家長輩,要問什麼時候才能吃到他孫子的滿月酒啊,對不同的人,起碼要有一定的瞭解才能聊上幾句,不至於冷落或怠慢對方。
陸衡跟張家鴻雖然從小就耳濡目染,可以前無非就是隨口應付,真到了需要認真起來的時候,才知道沒那麼簡單。
陸衡橫了他一眼,正想說話,迎面走來幾個人,他連忙掛起笑容,上前扶過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
“陳世伯,您老怎麼來了!”
“聽說你自己做起了生意,我剛好在京城,就來捧捧場咯!”
陸衡笑道:“您在京城,我還沒上門拜訪過呢,還勞您大駕來給我捧場,幸好我專門給您留了個包間,等會您可得賞光留下來用頓飯再走!”
“有白吃白喝的飯局,我當然樂意了!”陳遲大笑,又感嘆道,“我也算是看着你長大的了,要是你父親看到你今天這麼出息,還不知道會多高興!”
陸衡笑笑道:“可惜他老人家走得早。”
“你這樣就挺好了,陸家是潭渾水,用不着進去瞎攪和,安安分分做自己的生意,總有一天也會有出息的!”陳遲拍拍他的手背。
如果不是真心爲他好的長輩,只怕也不會說這番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陸衡也學會用心去分辨別人的真心假意,聞言感激道:“我明白,以後可能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向世伯學習,你可別嫌我煩!”
親自把陳遲送到包廂,又回來幫忙招呼別的賓客,一天下來,陸衡他們都累得夠嗆,一個兩個趴在沙發上不想動彈了,連何大小姐也徹底沒了形象,東倒西歪。
“媽的,阿睿說有生意要談,直接就飛法國了,讓他躲過一劫,下次見了老子飛得砍死他不可,什麼兄弟!”
陸衡道:“阿睿本來就是友情贊助而已,他生意那麼忙還能抽空過來幫忙已經很難得了,包括你們在內,我都還沒說聲謝謝。”
“都是兄弟,謝什麼謝!”張家鴻揮揮手,又想起什麼似的,露出古怪的笑容,“我說陸少,你以前可沒這麼客氣過,是不是長大了,生性了?”生性在粵語裡是懂事的意思。
陸衡直接送了他一個白眼,隨手拿過旁邊的《管理學》翻起來。
張家鴻嘖嘖稱奇:“自從有了心上人,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腦也不殘了!”
何稚勉噗嗤一笑。
“你他媽才腦殘!”陸衡直接就把手上的書砸過去。“狗嘴裡能吐點象牙不!”
助理從外頭進來,“二少,剛剛你不在,桑小姐來電話,說她試鏡過了,要順便拍定妝照,參加發佈會,得晚幾天纔回來,讓你們不用等她了!”
“知道了。”
陸衡應了一聲,神情卻難免有點懨懨的,張家鴻上下打量,奇道:“你不會是來真的吧?”
陸衡懶得理他。
張家鴻轉頭問何稚勉,“你看他這模樣像什麼?”
何稚勉拿了顆蜜餞放嘴裡,臉頰一鼓一鼓,“犯了相思病。”
陸衡怒道:“你們有完沒完!”
張家鴻攬上他的肩膀:“兄弟,你想追我姐,雖然那個啥,條件不太匹配,不過呢,誰讓你是我兄弟,就衝這點,我也得義不容辭支持不是?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難道你就不覺得可以諮詢諮詢我們的意見?”
陸衡狐疑:“就你們?”
何稚勉本來也覺得陸衡配不起桑盈,不過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對他倒有點改觀,這時聽了張家鴻的話,就道:“你有你追的權利,人家有答不答應的權利,盈盈雖然不喜歡你這款,不過俗話說水滴石穿,要是你能摸對門路,說不定還有點希望。”
張家鴻開始出主意:“我姐這人強勢得很,不過不管再怎麼強勢的女人,骨子裡都有浪漫情懷,比如說玫瑰拉,燭光晚餐拉,你也可以在她家樓下襬一個心形的玫瑰,然後大喊一聲:桑盈,Honey!你是我的光,你是我的電,你是我今生的至愛!”他捂住胸口,聲情並茂。
陸衡:“……”
何稚勉表示反對:“盈盈可不喜歡這些,你還不如投其所好,穿套古裝,然後弄一輛馬車,帶她去兜風,等到氛圍成熟了,就可以深情款款拉着她的手說,愛卿,你可知道朕想你想得心都痛了!”
陸衡:“……我咋覺得你們都在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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