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黑的夜,散盡了三千漁火,卻仍是波光粼粼,現着那有些迷濛的月光。
慘淡,是對殘月雲缺的詮釋,當那月光慵懶的不想去點亮的時候,或許只有黑暗纔可以將一切平復。
當一切迴歸寧靜,卻被一聲咳嗽打斷了。
“公子,你,你沒事吧?”
流雲河邊,慕千殤驀地一聲咳嗽,有些嚇着了安瑾。慕千殤本是一身素衣,月白道法,錦袍抽絲,現如今,竟是被一大灘血跡所污染了。
“我幫你擦擦吧。”
那安瑾小心的掏出了自身攜帶的絹帕來,遞到慕千殤的眼前;雖然安瑾並不認識慕千殤,但是從剛剛的舉動,安瑾可以看出,眼前的男子,並不是什麼壞人,雖然自己親眼看到他殺了人。
“姐~”
在一旁的安曉,伸手扯了扯安瑾的衣角,小聲的說道:“姐,他是殺人兇手,你怎麼還……”安曉話還未說完,就瞥見那慕千殤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心虛的安曉眼見那人看了過來,便把頭低了下去,不再說話了,只是嘴巴在不停的嘟噥着,也聽不清了。
安瑾瞧見了,也是微微嘆了嘆氣,輕輕敲了安曉的額頭,復又對着慕千殤道:“安曉他不懂事,還請這位公子別放在心上。”
慕千殤看了一眼一旁的安曉,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隨手接過了安瑾遞過來的絹帕。
“我是殺人兇手,你親眼所見。”
安瑾本倒是想幫忙擦拭着那灘血跡,可是無奈絹帕被慕千殤拿去了,便也作罷了;驀地聽他如此一說,心裡突然的一怔,眼神有些恍惚起來。
“也許,你是有原因的,我會和韋將軍替你求情的,我看得出來,你不是壞人。”安瑾信誓旦旦的說道,其實作爲一個相爺的女兒,從小便是錦衣玉食,多少回養成些紈絝的味道來。慕千殤雖然不知道安瑾便是當今羽國大左相的女兒,但是,他卻不想因爲自己的事情而去連累別人,如果不是仇人。
“你很瞭解我?”慕千殤反問道。眼神驟然犀利了起來,身上也驟然繚繞着一股戾氣,頓時嚇得安曉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摔得他呲牙咧嘴。倒是那安瑾,雖然也有些驚愕爲什麼慕千殤會突然變得暴戾起來,但是卻並未表露出害怕。
“你剛剛纔救了我與我的弟弟,就連韋將軍,都未曾顧及無辜,你卻冒着生命危險搭救,又怎麼是壞人呢?”安瑾很是小心的說道,生怕自己一句話不小心,又給得罪了他。
慕千殤轉頭看了看安瑾,月光下,只見那宛若皎月般的面容,正如一波不驚的湖水一般,清澈而靈動,好似仙女一般。
慕千殤從未發現,這位大小姐居然是這麼的讓人驚豔。在慕千殤的心裡,一直以爲只是雲慕瑤纔是真正的天姿國色,就算是八景道家中,也少有這樣的驚豔女子。剛纔那短短的一陣四目相對,卻讓慕千殤一陣恍惚。
“也許,以後我會有事相求於你。”慕千殤莫名其妙的說道,“你們走吧,我還有事情要做,不送了。”
說罷,慕千殤便不再說話,只是自顧自的擦拭着血跡。
“姐,我們走吧。”
那安曉聽罷,頓時如蒙大赦一般,“嚯”的一聲站了起來,小聲說道:“姐,我們快走吧。”說罷便拉着安瑾的手往河岸走去。
“這位公子,我還不知道你姓什麼叫什麼呢。”
“我叫慕千殤。”
說罷,慕千殤周身一陣仙氣流轉,輝耀着月光銀芒,衣袂鳳舞間,便是羽化而去,沒入了黑夜。
這一幕,安瑾看的出神了,也許,出於一個在深閨大院中的富家小姐,厭倦了自己高高在上的日子,卻相信了閒雲野鶴的飄逸真情。
或許,是因爲她不久便會進宮了,自此天倫不在。
深宮,又是怎樣的將來呢?
安瑾這樣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