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府亮又是一陣狂喜,他雖然世代將門,老頭子也是貴爲柱國,但是養兵這種事情卻是一個無底洞!田家的練兵方法卻是有些類似於明朝時候,以九成軍餉養一成精兵,以一成軍餉養九成輔兵!
這樣的話,在自家的精銳身上的投入尤大,林封謹這時候拿出來的一萬多兩銀子,不客氣的說,還真的是田府亮有生以來掌握的最大一筆財富。
俗話說得好,人心都是肉做的,林封謹之前雖然很是掃了田府亮的臉面,但對他一直都是客客氣氣的,此時更是先交託以精銳人衆,接下來又贈鉅款。所要求的事情不過是善待自己昔日的部署,然後不要禍及家人,要求也極不過分。
對田府亮來說,被託付給他的這些人本來就是意外之喜,拿定主意要重用的,籠絡尚且不及,怎麼可能苛待?
至於照顧林封謹的家族,對他來說更是舉手之勞,田府亮本來就在主持此事,對他來說,在呈給福王的相關名單上面增加幾個名字或者刪掉幾個名字那都是舉手之勞。
並且於情於理,他都一定要護住林家,就算是不爲別的,單單是爲了讓這羣新附的精銳安心也值得!何況林封謹還很上道的拿了一萬多兩銀子出來?無論撫卹還是收買,這便是什麼過節也都能揭得過了。
林封謹將這些事情交託完畢以後,對着田府亮深深的一揖,便昂然走了出去,很快就聽到有人大叫道:
“不好了,公子和林德一起跳崖了!”
李虎和那幾名在房內的頭目聽了,便一齊跪了下去!雙目垂淚,田府亮也不是真的笨,微微一愕後心中卻是有些不信這位林公子捨得真死。但他馬上就釋然:
就算是這林公子藉着跳崖假死遁走,他只要不在自己身邊便好。如今自己有錢有權,能夠給手邊這些精銳封妻廕子的機會,步步高昇的權利,而跟隨在林封謹身邊能有什麼?一個家奴的身份?
二者之間的差距如此巨大,就連田府亮也忍不住對自己的想法啞然失笑,他接下來的事情千頭萬緒,一面安撫這些剛剛投靠自己的精銳,一面便喚人上來,打掃戰場收拾好付一刀的屍身預備啓程了,哪裡還顧得上林封謹的生死?
與此同時,林封謹正帶着林德兩人正從山後的秘道匆匆而行,下山而去。
這條秘道當然是那名山賊和尚交代出來的,雖然十分險要隱秘難走,不過逃走一兩個人還是毫無問題的。
這時候林德手臂的傷勢已經包紮妥當了,並且敷上了上好的傷藥,只是臉色顯得十分蒼白,好在他身手本來就敏捷,並且古秘術烈山走的效果還沒消失,所以行走山間也並不顯得困難。
看看最險要的地方已經經過,兩人便停下來歇腳,林德忍不住便道:
“主人,你是不是對那田統領太好了些,又是送錢又是送人......”
林封謹淡淡一笑道:
“依照我現在的格局,只能在一縣一地當中廝混,頂天也就是個土豪劣紳的格局,已經是沒有辦法讓李虎更進一步的了,他要充分發揮自身的能力,那麼就必須送他往更高的平臺去。”
“這田統領只是中人之姿,卻是家世淵源,無論是他家在軍中盤根錯節的關係,還是這田統領身邊正缺人手的窘迫現狀,都正好可以爲李虎提供他現在發展的最好平臺。我這不是雪中送炭,我卻是叫做借雞生蛋!其餘的人我還不大好說,但是李虎與我之間的關係,難道你是不知道的嗎?他其實就是個臥底的,他在南鄭軍中發展得越好,那麼日後對我的輔助就越大!”
是的,田府亮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林封謹具備逆天改命的強悍本事!就算李虎是個勢利小人,也決計不可能被他開出來的條件背棄舊主!何況李虎此人本來就是十分忠義?也正是如此,林封謹纔可以施展這“借雞生蛋”的謀略,借田家的勢來培養自己的親信!
經此一役以後,田府亮帶着付一刀的屍體回去交差,並且還拿到了志在必得的口信,其位置就應該更穩固了吧。
林封謹很清楚那些上位者的心態,只要將事情辦成了,在上位者的心中就算傷亡慘重,那麼也是艱苦奮戰英勇忠誠的表現。相反若是事情辦砸了,那麼傷亡慘重就是無能無用的窩囊廢!
“唔,似乎還有最後一件收尾的事情沒有做。”林封謹微微眯縫起了眼睛:
“那條狗的蹤跡露了出來,卻是一直隱而不現!也不知道付一刀對他提沒提過我家,從今以後南鄭官面上有李虎維持,田家就是我林家的強援,白道方面幾乎可以無憂,倒是那條混跡於江湖草莽的狗,心狠手辣,是個莫大的隱患!總之能殺錯無放過,不除掉它,我就是外出遊學也是難以放心啊!”
“不過算算時間,差不多也應該是時候了,李虎做事沉穩仔細,必然不會忘掉我交代的東西。”
話說田府亮孤身進入那羣匪徒當中的時候,他手底下的人一半是多了幾分佩服,更多的卻是擔心:
對面的這羣匪徒極其兇殘狠辣陰險,好不容易發了傻肯將他放出來,萬一這一次田統領這拉屎到褲襠裡面的廢材頭腦發熱,語言不合將他腦袋割了,豈不是害了這裡數百人的性命?
因此等到田府亮志得意滿的帶着那羣“盜匪”出來的時候,並且看着那羣“悍匪”俯首帖耳的馴善模樣,這些官軍心中的驚詫是可想而知的。
尤其是田府亮之前連番錯着,幾乎是令部下軍心盡失,可以說是自家也覺得也臉上無光,幾乎無地自容,而此時身邊這些桀驁不馴的軍官臉上的驚詫看在了田府亮的眼中,則是意氣風發志氣昂揚,只覺得平生快意事莫過於此。
他本來就對李虎十分看重,便將他隨時帶在身邊,眼下見到了這些身邊原有的手下,忽然又想到了這些人之前的陰奉陽違,桀驁不馴,心中更是不喜。
田公子也不是什麼有城府的人物,說直白一點,還有些類似於愣頭青或者二五零的風範。所以爲了拉攏李虎--------當然更多的是因爲手邊無人怕麻煩,便很乾淨利落的將接下來的一應雜事庶務都交代了給他去辦,爲了避免李虎不好上手,還特地給他派了一個親軍在身邊。
這樣當然很容易惹得那些舊部不滿,不過田統領攜之前不懼生死,孤身說降悍勇敵衆的威勢,外加愣頭青二五零的倔強,又有誰能多話?偏生李虎卻像是無師自通似的,將那一應軍旅事務情弊都瞭然於胸,分派得井井有條,卻是令所有人都連牢騷也發不出來半句!
此時田統領更覺得自己是撿到了寶,要知道秦慶雖然也幹練,卻是老頭子手上的心腹,看着他長大的,總是有着長輩訓斥晚輩的一些意味在裡面,但凡年輕人,誰喜歡有個老貨在耳朵旁邊嘮叨。
而李虎則是做完了事情就默不作聲的回到他身邊來呆着,既不多話,也是十分恭敬。越發令田府亮覺得合意。
一行人下山以後,田府亮此時手中闊綽,也不等上面拔銀了,直接就將之前答應的賞銀分派了下去,當然一干人士氣大振。然後便要急忙啓程趕路回營應卯,還要想辦法去福王那裡交差,當真是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
至於所謂的飛鴿傳書這種事情,也就是傳遞不重要的消息的時候用用,在現在各種神通道術都有的時代,要攔截幾隻鴿子確實不算什麼太困難的事情。
大軍奔馳了五六十里就遇到了田柱國派來的信使,說是讓田統領務必要穩紮穩打,福王出手,又幫他們遮掩了一下,所以只要天黑之前趕到襄樊外七十里的兵站簽到就萬事大吉。這時候全軍上下都是一鬆,此時距離天黑還足足有五六個小時,那時間可以說就是綽綽有餘了。
大軍此時本是疲乏,因此奔馳了大概三四十里就要休息一番,順帶換馬,飲水之類的,趁着這個時候,李虎卻是主動找到了田府亮,恭敬的道:
“大人,我此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覺得還是有必要報給大人知道。”
田府亮見他說得鄭重,便也認真道:
“你說。”
“付一刀原本就是巨盜狗王的親信,此時又身負傳遞機密的重要職責。他們本是約好在渠鎮相見,沒料到大人兵貴神速,火速趕來,所以打亂了他們的事先佈局。不過,這也導致了前來援手的狗王的勢力未損!加上付一刀的死訊尚未傳開,末將以爲,狗王這等窮兇極惡的巨盜,決計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我們送俘前往襄都。”
李虎很乾脆的道。
田府亮不以爲意的道:
“那麼,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們會遭受到那個狗王的襲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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