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車上面,有一個人看起來性格比較小心謹慎,主張立即走,但是另外一個人卻是主張要去調查清楚,貌似在他的眼裡,縱是黑狗出了事情這裡也是安全的。
最後那條黑狗似乎在他們的心目當中地位很是不低,因此主張留下來的人最後說服了對方,一定要將其下落或者生死查清楚,否則的話,根本就沒有辦法對主上交代。
正因爲這樣,所以等到林封謹帶着一羣人團團的將這裡包圍住的時候,馬車上面便只有一個人留守,另外的一個人卻已經準備進入鎮子上打探消息去。
見到對方居然兵分兩路,林封謹微一沉吟,便留下了李虎率人繼續圍住馬車,他帶着林德跟了上去,在走到了一處空曠的地方的時候,林封謹便對林德低聲道:
“留下活口,但是不要給他自殺的機會。”
林德點點頭,一弓三矢,挽開了長弓,他的射術此時在暗中以有心算無心,自然是無往而不利,鋒利的箭簇瞬間就洞穿了這人的雙手和右邊大腿!那人淒厲慘呼倒地,已經是被隨行的人撲了上去按住。
不過在這個時候,李虎卻是渾身是血的趕了過來,看到林封謹以後慚愧請罪道:
“屬下無能,那馬車上面的人不知道怎的察覺到了異常,留下的那人十分勇悍亡命,並且馬車上面居然還有一條兇惡無比的黃毛大狗,這一人一狗配合,居然被他們衝了出去逃之夭夭!”
林封謹微一沉吟,便立即知道了爲什麼暴露了。李虎先前重創那條黑狗,刀上的血腥味道正濃,不要忘記了犬類也是以嗅覺靈敏著稱,李虎靠近到馬車二十來丈遠的地方以後,車上的黃毛大狗必然也就嗅到了同類的血腥味。
而今天晚上遇到的這些惡狗顯然是經過了十分專業的調教訓練,撲咬狠辣,行動若風。加上自己又帶了些人走,李虎攔不住人也是情理之中了。只不過林封謹也不是一無所獲-------來的兩人兩狗當中恰好被自己拿下了一半,若是問不出些什麼東西來那纔是怪了。
一干人重新回到了住處以後,付一刀已經被打發了回去壓住他的手下。那一人一狗被帶到了林家護衛駐守的地方,已經有人仔細的搜檢過他們,將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擺放在了桌子上面。
首先被林封謹拿起來的,是一個竹筒,這個竹筒被綁在了兩條交叉呈X形狀的皮帶上面,而這皮帶索則是從那黑狗身上取下來的。看得出來這經過了十分精巧的設計,既可以使竹筒不會掉落,也在最大限度上保證了被綁上皮帶的狗不會被影響到奔跑速度。
這個竹筒上面有着蠟封,不過林封謹並沒有打開它,或者準確的說,並沒有打算自己親手打開它-------畢竟付一刀這廝都拿得出來傀儡蠱這種東西,可見他隸屬的組織勢力不小,所以還是謹慎一點。
竹筒旁邊則是一個看起來有些眼熟的簡陋印章,和付一刀的那個區別就在於,這個印章上面鐫刻出來的數字是“叄拾柒”,並且付一刀印章是油黑色,這個印章泛白,由此可以推斷出,付一刀的那個“陸”字,有很大的可能是代表的他在這個組織裡面的排位了。
儘管知道時間倉促,但林封謹卻是並沒有顯示出任何急躁的神色,而是不慌不忙的把玩着桌子上面的其他東西------從叄拾柒號身上扒掉的皮甲,武器等等。
四下裡雖然圍滿了人,也沒有人說話,都是一片靜寂只聽得見呼吸的聲音,在這樣的環境下,無疑就有一種十分緊張肅穆的氛圍在慢慢的滋生。
良久,林封謹才擡起頭看了一眼那個癱在地上的叄拾柒號,忽然皺眉道:
“他怎麼還在這裡?剛剛打掃乾淨的地面都被他的血給弄髒了,拖出去拖出去,丟到柴房裡面去!”
周圍人立即上前,粗暴的架着叄拾柒號就往外走,這傢伙手腳都中箭了,根本傷口都沒得到處理,鮮血一直不停的往外淌,渾身上下因爲失血過多都不停的哆嗦,嘴脣慘白,此時眼看被拉出去,立即發出了一聲慘叫道:
“大人饒命啊!”
林封謹看了一眼,不屑的道:
“你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有什麼資格要我饒命?你拿得出來什麼能交換性命的情報?”
叄拾柒號喘息着道:
“小人雖然地位卑下乃是獸奴,並非精英弟子,但伺候的獸使卻是排行第五,所以平日裡也是可以參與到一些機密。”
林封謹正要說話,李虎的臉色卻是忽然難看了起來,他忍不住出聲道:
“你們這個組織以犬爲尊,以人爲奴,難道………你們乃是狗王的人?”
此時在距離渠鎮兩百里外的官道上,有十餘輛馬車正在疾馳,這十餘輛馬車全部都被漆成了黑色,若是從上空看去,若一條詭秘的黑蛇那樣迅速的在奔行着。
這十餘輛馬車都比普通的馬車大上了一號,在正中的馬車當中,點着若小孩手臂粗細的牛油大蜡燭,燈芯都有手指一般粗細,將四下裡都照得明晃晃的,不時風從縫隙裡面灌進來,蠟燭的火焰一晃,便是一股黑煙騰起,甚至還有“嗶嗶撥撥”的聲音。
這馬車上單單是蠟燭,就給人以猛烈粗野的感覺!
馬車的車廂裡面並不寬敞,但上首的位置有一張巨椅,這椅子的造型乃是一張看起來就兇殘無比的巨嘴,這嘴巴張開呈九十度,一個光頭大漢就坐在嘴巴的下顎上,而上顎則是在他的頭頂,密密麻麻的交錯利齒閃耀着寒光!若是仔細看這張嘴巴的特徵,則看起來有些類似於狼或者狗的頭部。
這光頭大漢的五官很大,唯獨眼睛很小,微微一眯就剩下了一條縫隙,他的身上穿着的是一身閃耀着幽幽青光的鱗甲,披着的坎肩卻是由巴掌大小的碎皮子綴成的,但是穿在這大漢的身上卻是不覺寒酸,反而有一種無法形容的詭秘。
這大漢在燭火照耀下的露出來的皮膚上面,有一層詭異的油亮光澤,就彷彿是被抹了一層油脂似的,他哪怕不說話,嘴巴里面的森森白牙也是會露出來,令人加倍的覺得他的本性就是殘忍而刻薄。
光頭大漢的腳邊趴伏着兩頭猛獒,一頭金毛的巨獒生得就和獅子一般,哪怕是趴伏不動,“呼哧呼哧”的粗重鼻息聲也是清晰可聞,另外一頭獒的體型卻是顯得格外的細長,更詭異的是生着兩個頭,一個頭卻是吻部尖長有若狐狸,另外一個頭則是兇殘若狼,屁股後面拖着四條尾巴!
在光頭大漢的旁邊下首,坐着一個枯瘦的老頭子,似乎整個人都縮到了自己的毛裘裡面去,而大漢的對面,則是筆挺挺的跪着四個人,這四個人的模樣更是誠惶誠恐連呼吸也不敢出!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光頭大漢的面前,回話的人則必須跪着的,而狗則是趴着的,足以證明在他的心中狗比人更重要。
那麼,這個光頭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能夠擁有這麼大的財力物力人力,偏偏待狗比待人還好,這樣的一個人不要說是在南鄭,便是五國當中也是獨一無二的。
是的,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雲夢狗王!
此人沒有任何的背景,據說在三十歲以前,就是一個在社會最低層掙扎的苦哈哈,每天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在沙窩子裡面睡覺和討到可以吃到五分飽的餿飯。
所謂的沙窩子,就是那種雞毛小店的老闆特地騰出一個破爛的房間。這個房間往往都是供趕屍人住的,當沒有趕屍人的時候,老闆便去河灘上面挖來百來斤沙子,屋子裡面放一個“氣死風”的柴爐。給一兩文錢就可以鑽進那被柴爐烘熱的沙子裡面睡覺。
狗王便是從這麼一個苦哈哈的身份突然蛻變成名的,他留給江湖上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帶着七八頭瘦骨嶙峋的流浪狗,活生生的將當地縣城裡面的叫花頭兒咬死。
從此,狗王就像是登臺階那樣,堅決而狠辣的往上面爬着,一步一個腳印的爬得十分的踏實,身邊的人手就像是走馬燈那樣換個不停,身邊使喚的惡犬,也是不停的滾雪球的增加着。
因爲此人只信任狗不相信人,加上狗的嗅覺和感知都比人強得多,所以下九流當中的人有限幾次暗算,都被其無驚無險的躲避了開去,而狗王則是睚眥必報,更是要殺別人全家!因此兇名昭著,漸漸的,甚至有人傳聞他乃是二郎真君身邊侍候哮天犬的童子轉世,所以可以號令天下的猛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