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劫掠已經形成了本能,所以林封謹身邊的這三百多號人只用了小半個時辰就結束了他們的搜刮,一個個都是喘着粗氣,眼裡面冒着興奮的光芒,同時可以說是幾乎武裝到了牙齒!那些叫花子一般的裝備早就丟掉了,一干人從裝備上來說,也都只能用脫胎換骨來形容。
並且無一例外的,每個人都用“備用”的藉口多撈了一套裝備,和大量的箭簇,好在草原上的戰士出行,長途奔襲的時候就是一人三馬,四馬也是絕對不少見,所以還不至於有帶不走的風險。當然,林封謹的須彌芥子戒裡面,也是處於的半滿狀態........
話說可憐的老何一直到了晚上纔在倉庫裡面被發現,然後被解救了出來,他老人家只能默默淚流,忽然仰天狂吼詛咒道:
“林封謹你這殺千刀的!!”
置辦好手下人的輜重以後,林封謹也沒打算在房城多呆,而是打算直接連夜去城外大面鋪的軍營處,林封謹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什麼時候應該放肆,什麼時候應該遵守軍紀這一點心中乃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吞蛇軍爲什麼跋扈驕悍?先決就是因爲他們能打,能戰,能勝!若是搞錯了這一點本末倒置的話,那麼早就被人彈劾得千瘡百孔了。
林封謹此時當然也不會搞什麼身先士卒一套,老老實實的在自己的狂信徒的護衛下往前走,胯下騎了一匹普通的馬兒,藍公子趴在了馬鞍後面呼呼大睡。不過順着大路出城二十里之後,前方忽然有探子來回報:
“報........前方發生了戰鬥,大概有二十名北齊人正在被追殺,追兵大概有一百來人。”
這就是被操練過的好處了,倘若是在以前的話,這些探子就很可能直接會加入戰鬥,幫忙北齊人狙擊敵人。這種事情看起來沒有錯,卻是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他們本身是探子這個事實,
探子的第一要務絕對不是救人什麼的,而是活着將自己看到的情報傳遞回去。
林封謹滿意的點點頭道:
“救人。”
很快的,就有密密麻麻的箭雨覆蓋住了後面的百餘名追兵。緊接着又是一波箭雨。這波追兵在瞬間就至少減員了三分之一,並且最令人驚恐的是,發起攻擊的對手居然使用了鐵製的狼牙箭!
這種精心打造的箭簇的造價是普通箭支的十五倍!耗費的時間也是三倍以上。換來的代價是犀利無比的穿透力,驚人的殺傷力,還有給傷員帶來的巨大痛苦。
鋼製狼牙箭入體以後,箭頭上面的倒鉤將會死死的咬着肉,這就代表着硬拔出來的話,將會撕掉一大團的血肉,所以最好的拔箭方法是將傷處的皮肉割開取箭,這本身就是一件極其令人痛苦的事情了,並且草率倉促當中根本就不能做。
因此。更令人頭疼的事情便是:中箭以後長長的箭桿露在外面,輕微的晃動也將會給受傷的人帶來巨大的苦痛,若是普通的箭支將箭桿剪斷就可以了,然而鐵製的箭桿也是極難截斷的,所以被鋼製狼牙箭射中,幾乎就只能用生不如死來形容。(我會到處說這是從灰熊貓君的書中看來的麼?)
之前說實話。三裡部的人也只是有榮幸被這種打造精良的鋼製狼牙箭攻擊,還沒有人擁有拿這種箭來射人的奢侈,更不要說是這種萬箭齊發的攢射!
事實上有不少的草原男兒捧着鋼製狼牙箭都是雙手發抖,難以置信的,他們平時都是用骨箭頭。連鐵箭頭都用不起啊!!真心覺得用這樣的箭支來射擊太奢侈了,太浪費了!這麼一支鋼製狼牙箭,融掉至少可以打二十個鐵箭頭啊........
此時在林封謹的嚴令下,這些剽悍的射手心疼的咬着牙,卻是帶着一種朝聖也似的心情,將鋼製狼牙箭像不要錢那樣的射出去,並且還是連續覆蓋了三輪-在草原上,連骨箭都沒這麼用的啊--草原男兒的馬術和箭術,再配合上漢族的精良裝備和嚴格軍隊紀律,便造成了林封謹目前身邊這一支恐怖的隨扈軍。
這三波箭雨下來,幾乎就立即是人仰馬翻,追殺的這批人見狀不妙,傷亡慘重,落荒而逃,被追殺的這二十來人個個都是渾身浴血,有好幾人見到獲救,心神一鬆懈便閉上了眼睛昏迷了過去,爲頭的一名男子斷了一臂,似個血人一般大踏步走了上來,用着嘶啞的聲音焦急道:
“那幫混賬王八蛋西賊正在圍攻咱們的老營,快些回去房城求援!!”
林封謹沉吟了一下道:
“不,不行。“
這名帶頭的將領怒吼道:
“你說什麼!”
林封謹笑了笑道:
“英王將老營紮在了大面鋪當中,依靠他的能耐,營盤一定是扎得固若金湯,水泄不通。而敵人可以乘着英王的大部隊出馬,以驚人的速度趕過來攻擊老營,則只能說明出動的必然是騎兵,不然不可能有這麼強大的機動力。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兒,衆所周知的是,騎兵絕對不擅長攻城,所以他們儘管是鬧騰得聲勢驚人,還點燃了兩三個軍帳,老營雖然空虛,卻是根本不可能有實質性的危險。”
這帶頭的將官數變,沉吟着道:
“似乎是你說的這麼個道理,可,可是!”
林封謹淡淡的道:
“若你真的是去找了房城的人,那麼纔可能會上當了,房城裡面兵力本來就匱乏,還是那種二線的守城兵,再被你所說的抽調一大半,那麼,我估計設置這個連環計的真正幕後主持人就會現身,他很可能都早就化整爲零的躲避在了城外,並且城門口內應該還有他的奸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城!”
“這樣做一旦成功,房城一失,西戎的這盤棋就徹底走活了,哪怕是你家王爺出馬,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重新攻房城,而吞蛇軍擅野戰不擅攻城是天下知名的,更重要的是,這個計劃就算是被識破了導致失敗,也不至於傷筋動骨。”
“你.......你的推測未免也太武斷了些吧?”這帶頭的將官澀聲道。
林封謹搖搖頭道:
“是嗎,我覺得還好,本來這個想法是有些離譜的,不過現在卻是覺得相當靠譜了........你想要證據嗎?”
“當然要。”那將官道:“喂,你遞一面鏡子給我做什麼?”
林封謹笑了笑道:
“你們自身就是證據,在重重包圍下可以逃出來這麼多人,後面追擊你們的明明是精銳騎兵,要想殺你們的話,你們以爲能活到現在?你們也沒見到,他們先前遭受到了伏擊的時候逃得多快!要是早拿出這個速度來,你們以爲能逃到這裡?”
林封謹這句話說完,旁邊的草原騎士都是一連串的鬨笑表示不屑,赤必黎也是拱手道:
“公子明鑑,那些追兵在追擊的時候確實是留了力的。”
這名將領忽然不說話了,原來他知道了老營無恙後,心中的那股勁兒一鬆懈,才覺得渾身上下的傷勢一起涌了上來,一口鮮血就嘔了出來昏迷不醒。林封謹讓人扶他下去包紮裹傷,然後叫過另外幾個人來問詳細情況。
原來本次出征除了呂羽的吞蛇軍本部一萬甲士之外,還有輔兵兩萬,呂羽前往鄞縣的時候,帶上了一萬多輔兵,留下了三千多名輔兵和傷兵在大面鋪的老營當中駐守,隱隱和房城呈犄角之勢。
因爲有着修築的營牆寨壘,所以倘若有人來攻打老營的話,剩餘下來的三千輔兵有着地勢上的依託,那麼發揮出來的威力絕對不會比吞蛇軍差,並且留下來負責守營的大將濮存濟乃是呂羽手下性子最沉穩,最擅長守禦的那個,可以說是固若金湯。
但是,就在一個時辰之前,濮存濟在營中迅速忽然遭遇刺殺,被賊人劃破左臂,結果刀刃上面有劇毒,當場昏迷不醒,估計凶多吉少,然後又有人開了營寨的西門,雖然發現得早被亂刀砍死,但還是有幾百名賊子偷溜了進來,引發了騷亂。
緊接着老營外面的崗哨便在內鬼的指引下一個一個的被拔掉,然後在一片黑暗當中,外面也不知道有多少敵人,一來就發動了十分猛烈的攻擊,大有第一波就要破營的意味。
林封謹聽完了這些人的訴說,然後抓住了一個很關鍵的要點:
“你們要是叫到了援軍,那麼應該有辦法迅速通知老營的吧?”
那名兵士沉默了一會兒,用不信任的眼光看着林封謹,林封謹笑了笑,拿出來了官方的憑證,還有自己這一次運輸了一千匹駿馬拿到的回執:
“本人是你們王爺特地借調過來的,信不過我?”
林封謹是不想表露自己身份的,書院士子直接參戰的話,不但死了也白給,還有很多口舌官司,所以乾脆請人用神通作了略略的半永久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