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人內臟出血的,肚皮都膨脹若鼓,氣息奄奄,兩隻眼睛鼓脹得幾乎要凸出眼眶,林封謹便給他吃下了止血藥,然後取來一根竹管,刺破旁邊的腹壁爲其放血。
最後放出來的鮮血竟是多達兩盆,全部是從血管當中流淌出來,淤積在腹腔裡面的。放完血過後,那人貌似更加虛弱了,臉色更是蒼白得和鬼一般,可是卻是回覆了意識,斷斷續續的慘叫道:
“哎喲,痛死老子了,誰他娘在整治我,我要把這賊廝鳥千刀萬剮.......”
這人雖是在閉着眼睛叫罵,但其餘的人看向林封謹的眼神卻都只有感激,任誰都看得出來,這人現在居然有力氣罵出來,很顯然比之前死氣沉沉昏迷不醒的境況不知道強出多少倍。
連着診治了兩個病人,林封謹也是有些疲憊了,便打算靠在了火堆旁邊休息,沒料到歇了一歇,居然有人主動找來求他,來找他的不是別人,正是一路同來的金大盛。此時金大盛臉上的表情也是和氣了許多,給林封謹提來了一袋酒和一條鹿腿,然後笑道:
“沒想到林兄弟你還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林封謹急忙道:
“在下只是因爲家境頗爲豐裕,母親也溺愛,所以家中藏書很多,妙手回春萬萬不敢當,只是多看了幾本雜書而已。”
金大盛也是個老油條了,哪裡會讓林封謹輕易的推脫了過去:
“我有個兄弟不知道爲什麼,被人暗算以後便昏迷不醒。我們也是束手無策,這鬼地方又上哪裡找醫官去?剛剛見到林兄弟你一顯身手,所以勞駕去看看,有一句話說得好,生死有命,只要林兄弟動動步,那麼無論治不治得好。我老金都欠你個人情。”
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林封謹終究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能過去瞧瞧,卻見到這人大概五十來歲。面白無鬚,看起來居然是個太監,此時雙目緊閉,昏迷不醒,全身上下除了幾處擦傷的淤痕之外也沒有什麼外傷,頭部也沒有受到過撞擊。
見到了這情形。林封謹發覺還頗有些類似於中了蛇鬼陰毒的模樣,不過又是有些似是而非。他想了想,忽然讓人撬開了這人的嘴。然後湊上去一聞,竟然覺得有一股微微的甜香,頓時心中一動道:
“這位公公淨身多久了?”
金大盛道:
“羅佑是自幼就淨身入宮的,怕有四十年了罷。”
林封謹點點頭道:
“知道了。你們給我找一間靜室,隨身應該有攜帶藥物吧,把攜帶的藥物都拿進來,我要調配一些藥物來確定他的病症。”
此時但凡醫術之類的“絕活兒”,都有傳子傳媳不傳女的說法,不願意被人看到是理所當然的,要是就這麼當着面弄出來旁人才會覺得奇怪。所以林封謹的要求很快就得到了滿足。所以他很快的就弄了一小袋子藥汁出來,旁人只道是拿來喝的,急忙上來接。
林封謹卻是哈哈一笑道:
“這個卻是喝不得的,喝下去估計死得更快,我自有用處。”
說完了以後卻對着公輸釘道:
“公輸兄也可以一道前去。”
然後林封謹就走出了山洞,讓兩個人攙着羅佑和公輸釘,辨別了一下方向,便往不遠處的那溫泉泡子走了過去。
此時天寒地凍,那些昆蟲毒物都是聚集在溫泉水中,旁人還沒有提醒,就見到林封謹往那溫泉裡面倒了一點袋子裡面的藥水,頓時!那溫泉水泡子裡面本來貌似十分清澈沒有東西,立即就變得似開鍋的粥似的,潛藏在水裡面的水蛭,水蠍子,毒孑孓,黑蛤蟆......統統的從石頭縫隙裡面遊了出來,似乎遇到了天敵似的瘋狂往外面逃!
然後林封謹又在溫泉旁邊灑了幾點那藥物,頓時又見到從溫泉旁邊的石頭縫隙裡面立即逃出來了大量的花蚰蜒,蜈蚣,毒螞蟻,瘋曲鱔,連撲帶跳,連滾帶爬,跑得乾乾淨淨,一個不剩。旁人見了嘖嘖稱奇,甚至有一個口味重的乘機抓了十來條蜈蚣,說是一會兒烤着吃。
這時候林封謹將這袋子浸在上游的水中,確保上面不會有毒蟲趁機游過來後,便讓人將太監羅佑浸泡到那溫泉裡面去,然後讓公輸釘也泡到溫泉當中,因爲對於公輸釘來說,浸泡在溫泉裡面,可以使血脈的行走流動加速,起到跑步的效果,避免那伏蟲在脈管當中停留。
當那羅佑被浸泡到了溫泉當中以後不久,林封謹便讓人將他翻過來,頓時便見到,他的背部上出現了幾道紅色的花紋,就像是用鞭子抽打出來的紅痕組成似的,雖然寥寥,卻是巧妙的組成了一個十分驚秫的鬼面圖案,居然還有着邪笑意味在裡頭!
林封謹見到了這圖案,眼神連續閃爍了幾下,倘若熟悉他的人在這裡,那麼就知道他一定又獲得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發現!
沉吟了一會兒林封謹才道:
“這位羅公公因爲自幼就淨身,所以先天體內陽氣不足即便是外邪入侵,也是很難浮出表面來。而這溫泉乃是在冰天雪地當中熱氣騰騰,正是極寒當中的極陽之穴,就恰似太極當中的陰陽魚眼。我將他浸入當中,便是要用外陽來引動內邪,使疾患在肌膚上顯現出來。”
在場的人見多識廣的也不是林封謹一個人,聽林封謹說起來,便都覺得很有道理。公輸釘距離羅太監的距離最近,一看之後便皺起眉頭道:
“這跡象,很像是人面毒瘡啊,這瘡聽說是三日一長,最初只是若畫一樣貼在肌膚表面,過三日便開始腐爛紅腫,再過三日鼻孔已經能呼吸,第九日嘴中就能嘔吐穢物,健康人被濺到都會大病一場,一旦人面瘡一睜眼,就會拘走病人的一魂二魄,就算不死也必成呆傻!”
林封謹聽公輸釘說得如此詳細,這些秘聞就連他也不知道的,頓時便笑道:
“那就要請公輸兄出手了,我對此病卻是沒有什麼把握。”
事實上林封謹在草原上救治孫和林,也確實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也是虧得孫和林體質非同一般的強橫才承受得下來,換一個人來的話,恐怕瘡沒治好,人早就死掉了。
公輸釘聽林封謹不像是在謙讓,便喚人過來用水將旁邊的一塊青石板洗滌乾淨,讓羅佑趴了上去,他準備出手治療,總之溫泉旁邊溫暖如春,加上這些蛇蟲都被林封謹趨避了,反而比山洞當中束手縛腳的強。
林封謹此時也有些餓了,這處理人面瘡的過程血糊糊的,總之脫離不了“剜肉補瘡”這四個字,他也沒有重口味到可以一邊看人體解剖一面吃東西津津有味的地步,便回到了山洞當中。
山洞裡面燒的全部都是上好的鬆炭,一點兒煙氣也沒有的,林封謹丟了兩塊碳進去,火苗立即就旺相了起來,騰騰的有一尺高,他正要掏出乾糧來烤熱吃,忽然見到了之前金大盛提來了當做診金的一條鹿腿和一袋酒,頓時眼前一亮。
這鹿腿在冰天雪地裡面凍得硬邦邦的,屈起指頭敲一敲,傳出來的都是“咚咚咚”的實心聲音,林封謹便用身上帶着的切肉小銀刀直接從鹿腿上面片肉下來炙着吃。
旁邊的碗裡面無非就是鹽巴和五香粉,用銀刀將炙得流油的鹿肉插了,略微炙一炙端的是香氣撲鼻,在碗裡面的作料當中蘸一蘸便可入口,鹿腿上的肉肥瘦相宜,鹿肉秉性陽和,正適合寒冷地方吃,古代皇帝冬季圍獵,都是會賞賜身邊的寵臣一碗鹿血禦寒,林封謹的刀工也是很好,因此一口肉一口酒,吃得十分舒暢。
他正吃得歡暢的時候,忽然從旁邊的內洞當中走了出來一個冷冰冰的使女,對着林封謹道:
“殿下有令,命你將趨避溫泉當中毒蟲的藥物供奉出來。”
林封謹對這語氣自然是很不爽,但這姓金的使女之前就見過好幾次,乃是崔王女身邊的答應,讓金太盛這等人打水劈柴,也都是這等好似旁人欠了她幾百吊錢沒有還的傲嬌模樣,因此也知道不是在針對自己,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能嘆息一聲將之前萃取的藥物拿了出來道:
“只有這麼多,不過灑幾滴,百丈內的毒蟲都是趨避的。”
這金答應冷冷的看了林封謹一眼,便拿了裝着藥物的皮囊走了回去,沒過一會兒居然走了回來道:
“殿下有賞,爾等獻藥有功,賜碧水丹一粒,服用可以祛除體內寒氣。”
林封謹翻了翻白眼,心道果然還是對老子不放心,要吃慢性毒藥,不過他也是知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此時的這杯敬酒不吃,罰酒卻是也要逼着你喝的,很硬氣的一巴掌將那顆碧水丹搶奪了過來,一口吃掉。
但是這丹藥一入口後,馬上林封謹就覺得不對!爲什麼?因爲他此時主要就是鍛鍊的五神髒,對體內的感應靈敏度遠在普通人之上,這藥丸一入口便滿口清香,然後絲絲縷縷的陽和清氣就蔓延到了全身上下,將寒氣祛除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