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又是一怔,林封謹便接着道:!
“因爲,這種龜茲羊的實際原產地,是在極西的一個叫做黑海的地方,所以它已經適應了在海邊的生活,在實際的飼養過程當中,必須每隔幾天十幾天,就要給它餵養一些海邊鹽鹼地上才能夠生長出來的植物,比如紫花地丁,千屈草,鳶尾等等,否則的話,就會拉稀甚至死掉,就算活下來的羊也是瘦小無比,這就意味着,要飼養這種羊,那麼就得去海邊開闢牧場。
“所以,西戎和東夏對此事秘而不宣,就是因爲他們根本不可能爲自己的子民找到那麼多合適的在海邊的牧場!而爲什麼我要對拓跋說,得十年的時間來解決白毛風的威脅!那便是因爲我根本不知道你們是否有這個冒着艱難困苦,咬着牙也要遷移去海邊殺出一塊地盤的決心!”
“當然,我可以坦白的對各位說,我爲什麼要幫助三裡部,那是因爲我自己也有私心的,拓跋他應該知道,我家裡面是南鄭的鉅商,一直都在努力想要開拓北邊的商道,然而,從南鄭隔着草原,中間有中唐和北齊阻隔,這樣大規模行商的成本實在是十分驚人!倘若三裡部能夠在海邊站住腳跟,那麼,南漢航運發達無比,便可以從海上乘船過來直接與你們進行交易,從中謀取利潤。”
林封謹將自己的目的坦坦蕩蕩的說了出來,反而解除了很多人的疑慮,草原人雖然豪爽,卻不是傻子,若不是父子至親,誰肯白白的給你幫忙做事。此時一干人也都是知道,中原的物產輸入到草原當中有大利,草原上的東西販銷過去,也是稀缺貨林封謹是爲此而來也是毫不稀奇,畢竟裡面的巨大利潤想想也令人心動。
按照部族的規矩,林德默然了一會兒,站了起來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到了酒裡面然後道:
“我支持去海邊的計劃,因爲,祭白毛風的慘事發生在了我的阿姆身上,我的兄弟身上,我不願意我的子孫還要面臨這樣殘酷的選擇和生活一爲此,哪怕賠上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說到了這裡,一直表現得十分冷酷的林德,終於眼眶發紅了起來阿姆那一隻被凍僵了的鐵青的手,是他心中永遠的創傷!
他一說完,拓跋甄立即也是淚流滿面的站了起來:
“我支持你,阿哥!”
接下來三裡部的這些重要成員紛紛都站了起來,滴血明志,是的,他們可以不在乎自己,卻不能不在乎子孫!並且聽林封謹的話中意思,只要三裡部點頭那麼他也可以持續的對三裡部進行幫助,這樣的好事上哪裡找去?”
制定了這遠期的規劃以後,那麼接下來就是短期的規劃根據當時的地理環境來說,三裡部要去到海邊開闢牧場,至少要跋涉兩千多裡現在這點人手和儲備卻真正是遠遠不夠。所以一番商議之後,整個部族至少得先擴張到五千人,成爲中型部落,這纔有資格來談什麼遷移不遷移,因此接下來三裡部的目標,當然就是¨擴張!
而怎麼才能夠迅速的擴張?那自然是吞併了。
議定了三裡部的去向,給這些族人指出了明確的目標以後林封謹焦頭爛額的日子就到了。
因爲在那常青大喇嘛的號召下,一傳十十傳百竟然真的來了數千名喇嘛,雲集此地,召開了盛大的宏法法會!好在林封謹聽常青大喇嘛說,自己身上的那大圓滿大自然的氣息已經在逐漸變淡,而法會召開的時候已經完全消散了,所以他不用去當做動物園裡面的猴子被圍觀。
但是也沒有人質疑林封謹的“護法轉世”的正統性,因爲數千名喇嘛是陸續趕來的啊,在那氣息消散以前,已經有先趕來的數百名喇嘛見識過了。根據他們的說法,並不說林封謹散發出來的這玩意兒就是大補之物,而是說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指引他們修煉的方向,避免走錯路。
這就像是西方信奉基督教的一樣,雖然估計沒有什麼人可以達到天使的境界,但是肯定在修煉到某個境界的時候就自然知道朝着長翅膀的方向進化,絕對不會將精力用在進化尾巴上是一個道理。
當然,有道是口說無憑,最直觀的體現就是,有十幾位大喇嘛當場頓悟修爲提升的,有他們做見證人,那是不可能有人質疑什麼的。
不過,就在法會召開的第二天中午,三裡部的外面就來了一羣不速之客。當然,這些日子三裡部當中都是外鬆內緊,提防着多裡■有可能的突襲,所以哨騎四出,還有付道士驅使一些野獸妁魂作爲暗樁,因此這些人還在十里之外就已經被發覺了,所以當他們來到了三裡部門口的時候,看到的是一排一排殺氣騰騰的勇士,雪亮鋒利的鋼刀,還有警惕敵對的眼神。
來的人不算多,林林總總大概有一百多人,稀稀拉拉的一看就不像是來報復的樣子,他們陸續來到了三裡部的前面,然後有五匹馬兒慢慢的走了出來,當先的馬匹上面坐着的卻是一個戴着面紗的女子,她打量了一下前面那些彷彿是脫胎換骨的三裡族的武士,取下了面紗以後平靜的道:
“聽說拓跋回來了?”
看清楚了她的臉以後,其面前的幾名三裡部的勇士立即傻了眼,急忙撥開馬頭不敢策馬立在了她的面前,因爲這個女子的身份特殊,她就是拓跋自小訂下的未婚妻子丘穆陵蘭,雖然傳聞她和五里部的赤必黎之間關係曖昧,甚至拓跋當年憤然出走都與其有關,但無論如何,男女之間的事情誰說得清楚?
更重要的是,在之前三裡部最艱難的時候,丘穆陵蘭並沒有落井下石,而是雪中送炭,庇護了不少人,就連那些被救回來的三裡族人,也是都在說她的好。
所以,無論是論身份還是論之前的立場,這些三裡部的勇士都不敢對丘穆陵蘭不敬,很快的,便有人通報了進去,緊接着拓跋甄便迎接了出來,兩人交談了幾句,然後便將丘穆陵蘭和她的四名隨從一起請了進去,若論身份地位,她都是最佳的人選,而跟隨丘穆陵蘭而來的其他人也是下馬以後老老實實的盤坐在了地上,任由三裡部的人監視。
丘穆陵蘭一路上觀看三裡部當中的情形,越看越是心驚,因爲整個三裡部此時看起來都是煥然一新,彷彿脫胎換骨了一般!這不僅僅是反應在外觀~一~比如說是嶄新的帳幕,雪亮的鋼刀,更是體現在每個人的精神頭上~一那種微微帶着盛氣凌人的驕傲,只有極有自信心的強悍部族人身上纔看得到啊!
很快的,丘穆陵蘭就來到了三裡部此時的大帳當中,這大帳卻是按照林德自己的意思來搭建的,非但比其餘的帳篷龐大許多倍,其表面更是有着黃黑色的條紋,若猛虎皮毛的條紋,遠遠看去,就有一股強勢無比的霸氣若山巒般的雄踞着。
拓跋此時就站在了大帳的門口迎接客人,他本來的陰騭之氣內斂,卻是多了幾分堂堂正正的雄霸氣息,一襲漆黑的裘袍,背後繫着隨風捲揚的披風,這樣的打扮在鮮卑人當中都很是罕見,不過三裡部的族人見到了以後,都覺得既是威風,又是輕便,都有仿效的心思。而林德鷹隼一般的目光在丘穆陵蘭的臉上停留了一下,然後掃過了後面的幾名隨從。
丘穆陵蘭看着拓跋,眼中的神情頗爲複雜,良久才道:
“拓跋族長,好久不見。”
拓跋卻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很平淡的點了點頭,說了一聲“請”字,完全將初戀對象當成了普通人。
這其中一來是因爲草原男兒對待女人的態度本來就不是情深深雨濛濛那樣要死要活的,更重要的是,拓跋吸收了鄭龔的靈魂碎片,幾乎是兩世爲人,審美觀也出現了一些差異,更加欣賞漢族中原女子的嬌弱之美。
加上他當日對丘穆陵蘭的愛慕,更多的還是少年對少女的初戀嚮往,現在一口氣在南鄭那邊娶了好幾個老婆,女人的神秘感覺就已經消失了,事實上只論姿色來說,林家的大丫頭柳枝都比丘穆陵蘭美貌一些,只是二者氣質不同,所以林德表現得如此平淡乃是十分正常的。
一干人進入到大帳當中,分定賓主坐定了以後,草原人都是直來直去的性格,丘穆陵蘭旁邊坐着的是她的哥哥,丘穆都,這是個有着紫紅色臉膛的大漢,很乾脆的道:
“我們這一次來,是想請你們放了那天晚上被你們偷襲抓走的人。”
拓跋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說話,微微後靠,雙手枕在腦後,微微閉目養神。他身邊的親信狼突頓時冷笑道:
“偷襲??當年你們幾部的殘兵敗將來投靠我們三裡部,我們心好才接納了你們,你們是依靠堂堂正正的手段來對付我們的?現在一句話就要我們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