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也整個人都已經是朝着冰谷下方墜落了下去,那慘叫聲卻是還在冰谷當中不停的激盪撞擊着,聽起來可以說是格外的瘮人,接下來就是千萬雪塵轟然滾落砸下,將他深深埋在了這萬載冰川之下。
就在這雪崩轟然滾落的過程當中,野豬斬出來了那一斧之後,腰間懸掛着的一面鏡子表面也是光芒一閃,正是水娥容身的黑帝鏡開始昭示自己的存在感。
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在黑帝鏡的這光芒照耀下,那瘋狂激盪傾瀉而下的龐大的雪崩都窒了一窒,頓時就留出來了一線生機,與此同時,水娥的控水神通之能在這裡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抓住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野豬敏捷的就地一滾,以他龐大的身軀做出來這樣輕盈的動作,真的是令人有一種歎爲觀止的錯覺,看起來野豬在跳躍下來之前,應該早就有所預謀,選定了自己出招以後的退路。
不過,剩餘下來的商斯和高萬兩人,都已經是在這刻不容緩之際,選定了一個安全的掩蔽處,尤其是商斯,一穩定了下來身形以後,剩餘下來的那一隻獨眼當中,立即就放出了凌厲無比的兇惡光芒,緊接着商斯便是咬破了中指,比劃出了一個劍訣,鮮紅的熱血飄散在了空氣當中,然後迅速無比的氣化。
在這血光閃耀當中,商斯以極快而極清晰的動作在空中書寫了“敕令:惡即斬”這五個字,這五個字當中就透露出來了一種根本就無可躲避,窮兇極惡的殺戮味道,然後商斯就一搖肩膀,頓時就見到了他背上的那兩把貌似平常的交叉黑劍,已經是陡然直飛了出去,端的可以說是疾若星火,令人的雙眼幾乎都有無法捕捉到影子的感覺。
這一飛出去之後。商斯旁邊的高萬立即就感覺到了自己手背,臉上的寒毛都倒豎了起來,被這兩把劍上面的森然殺氣所逼,雖然在這巨大的雪崩當中,這兩把劍頂多也就飛出來了兩三丈遠便是消失不見,但商斯微閉雙眼,口中唸唸有詞,臉上也是浮現出來了一抹不正常的豔紅色,顯然也是在做極其消耗元氣精力的事情。
只過了四五個眨眼的功夫,這兩把劍便是重新飛了回來。又納入到了商斯背上的那兩把劍鞘當中,只是一飛進去之後,那兩把本來是黑色的劍鞘就呈現出來了十分濃烈的暗紅色,彷彿是吸飽了鮮血一樣,並且劍鞘的表面居然也出現了兩個浮凸起來的篆字:蒼狗,另外的一把劍鞘的表面則是出現了兩個浮凸出來的篆字:浮雲。
“此人必死!”商斯臉容上面露出了一抹猙獰,咬牙切齒的道。
這兩把長劍的名字,便叫做蒼狗和浮雲,卻不是什麼有名的神兵。而是商斯自身用法家秘術煉製出來的心血之劍,這兩把劍與他是血肉相連,有一句話叫做“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其餘的人就理解成門派的嚴格規定,然而對商斯來說,則是真的與這浮雲蒼狗劍有着性命攸關的靈魂連接,否則的話。也不能做到在這樣恐怖的雪崩當中還能飛出傷人的地步!
過了三天,
葛斯正在山坡上面放牧,今年開春的氣溫就很高。此時青草已經彷彿是一條嫩綠色的毯子,在山坡上徐徐的平鋪了開來,其間還點綴着鵝黃色的小花兒,被幹草折磨得兩眼發直的牛羊們看到了這青綠色,都是撒歡兒不要命的往上面撲。
面對這一幕,葛斯卻是覺得無精打采,因此比起放牧來說,他更願意做的事情是坐在家裡面在沙子上寫字,而不是與這些發出了臭氣的牛羊呆在一起。但是老爹的皮鞭,棍棒和喝罵卻只能讓他的愛好變成泡影而已。
不過繞是如此,葛斯依然經常眺望着遠處白雪皚皚的包坐山,在想象着山的對面是什麼情形,據村子裡面在外面行過腳的老人說,妄圖直接翻山的話,必然會遭受到山神的懲罰,最後被拉入到了巨冰與風雪的宮殿裡面,永遠成爲了山神的收藏品,要想去山對面的話,只能順着山腳一直往北方走,不僅僅要走出斡噠噠頭人的領地,更是要走出索波頭人的領地,足足要走二十個白天和黑夜,才能找到翻越包坐山的道路。
這樣的距離對於葛斯來說,是完全不敢想象的了,在他的概念裡面,斡噠噠頭人的領地差不多就相當於是整個世界了,何況是足足跋涉二十個白天黑夜才能到達的地方。
就在葛斯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那潔白得彷彿是一塊哈達,從自己懂事以來便是從未改變過的包坐山上,居然出現了幾個小黑點!
這完全已經是顛覆了葛斯的認知,緊接着,驚呆了的他則是發現,這幾個小黑點居然是在蠕動,又過了一會兒,他才意識了過來,這幾個小黑點是三個人,看起來走得十分艱難,實際上移動的速度並不慢,並且正在迅速朝着自己這邊走來。
不久,這三個人就出現在了葛斯的面前,葛斯發現,這三個人當中,只有一個人是正常的,其餘的一個似乎得了重病,連站也站不穩,只能被揹負着,看起來都是昏迷不醒,另外一個則是臉色蒼白得怕人,只有眼神銳利得似乎能剜進你的心思。
不消說,這三個人便是林封謹一行了。
也是多虧當時野豬暴起發難,成功殺掉了追擊隊伍當中唯一擅長使用搜捕法決的李也,否則的話,他們早就被這些陰魂不散的法家中人給趕上了。
不過,野豬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此時還能活着,已經是格外難能可貴的了。
在野豬的脊背上面,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一個x形狀的交叉巨大傷口,這交叉巨大傷口深可見骨,甚至隱約能見到內部被腐蝕掉的內臟,並且還發出一陣陣的難聞惡臭,非但如此,傷口上還不時騰起了一陣陣黃綠色的煙霧。這是在傷口當中殘餘下來的歹毒劍意還在進行破壞,令傷口根本就無法痊癒,若不是野豬自身皮糙肉厚,還有強大的戰紋護體,相信早就斃命當場。
面對着林封謹三人,葛斯這娃子已經是驚呆了,看着業已有些站不穩的野豬,林封謹便想起來了一個應急的法子,便丟了一錠銀子給葛斯,接着便是去牽了一頭牛來。一掌就敲在了牛的脊背上面,然後將之擊暈,接着將牛的肚子剖開,將野豬塞了進去。
這種方法看起來血腥簡陋,不過林封謹卻是知道很是能夠補充元氣,果然,大概只是過了盞茶功夫,死牛肚子裡面就傳來了野豬的微弱呻吟聲,林封謹將野豬拉了出來。頓時就發覺他看起來精神狀態可是好了不少。
林封謹此時又見到了葛斯隨身攜帶的裝水竹筒,眼前一亮,便是用這竹筒臨時客串了火罐,覆在了傷口上面抽吸。這一抽吸引動了野豬傷口內殘餘下來的劍氣,在傷口當中可以說是縱橫交錯的瘋狂切割着,痛得他牙齒都咬得格格作響,好在最後還是被火罐拔出來了兩三碗發黑腐臭的膿血。然後再敷上藥物,總算是輕鬆了不少。
接着林封謹三人則是繼續朝着前方前行,但是就他們現在的狀態來說。幾乎全部都是相當不好的,拋開野豬不說,林封謹貌似完好,卻是走動都顯得十分的勉強,他此時的情況可以說是十分特殊,並不是因爲受傷而導致身體上沒有力量,而是由於自身的神識都幾乎處於崩潰邊緣的狀態。
當時林封謹爲了提醒野豬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情,逼於無奈,不惜自毀識海,對自身神識上造成的壓力十分嚴重,並且還恰好趕上了斬三尸,重建識海的這個流程,而對他輔助最大的石奴,卻還要控制天狼,沒有辦法抽空來幫助林封謹修復神識。
此時林封謹的身體雖然是完好的,但整個人的腦袋裡面似乎都有一萬個人在喊叫,每天根本就只有在石奴的鎮壓幫忙下才能小憩一會兒,同時,他此時的情況與嬰孩頗爲類似,那就是雖然身體完好無損,自身卻是無法具備掌握平衡之類的東西,連走路都東倒西歪的顯得十分艱難。
接下來石奴又將趴着的野豬給扶着坐了起來,喂他吃了一顆丹藥,也虧得野豬乃是半妖之身,防護力和生命力都是格外的驚人,並且林封謹隨身攜帶的這些藥物也是格外的難得罕見珍貴,否則的話,野豬身上所受的劍傷可以說端的是十分歹毒,普通人早就死掉了。
忽然之間,有風吹過,便是有幾片樹葉從空中飄落,看起來很是正常,卻有一片即將飛落向野豬,默默站立在了旁邊的林封謹忽然眼神一凝,然後伸出來了兩根手指,對準了空中便是一夾,他這一夾之下,頓時就將一片樹葉夾在了手中。
這“樹葉”立即就發出了尖銳無比的號叫聲,從“葉柄”處居然彈射出來了一根烏黑尖銳的毒針,就要狠狠的扎向林封謹的手背上,只是林封謹的手背上卻是忽然多了一層堅冰,這毒針刺在了上面,立即就滑脫了開去。
林封謹一用力,只聽得“咔嚓”的一聲脆響,這樹葉立即便是噴射出來了一股濃稠的淡綠色液體,一起被擠出來的還有內臟之類什麼的,林封謹將手一拂,便將這玩意兒拋開,並且凝結在了冰層當中。
水娥隨之道:
“看起來那個韓子恢復得越來越快了,不僅僅能施展出來了這號令天下的邪術,並且頻率也是越來越勤,越來越快。上一次的襲擊是在四個時辰前,這一次就只間隔了三個時辰。”
號令天下的邪術是什麼?便是一種林封謹等人完全都沒有明白的神通詛咒,能夠賦予你十丈內的任何物體以生命,使其活化以後具備十分強大的殺傷力,這玩意兒第一次出現的時候,便是從一塊冰忽然變成了一頭冰蠍,這倒也罷了,關鍵是這隻突然成型的冰蠍居然距離林封謹的脖子只有一尺不到的距離啊。
更要命的是,此時石奴正在給林封謹安定魂魄,而野豬昏迷不醒,幾乎整個團隊都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若不是水娥天生水系神通。能對冰,水之類的東西有着十分強大的感應能力,發覺了當時的不對勁,搞不好林封謹已經死在了這一招之下了。
接下來,林封謹等人的身邊,便是經常出現這樣異變的怪事,好在萬事有了準備以後,便是不至於被打個措手不及了,但時刻都要繃緊神經進行戒備,那還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聽到了水娥說的話。林封謹臉色與表情都有些漠然,彷彿是反應很是遲鈍的點了點頭,然後眉頭一皺,原來之前林封謹在夾住了那一片樹葉的時候,已經是使用了自己放緩時間速度的妖命之力,這樣做的話,無疑就令林封謹現在被重創的神識更是雪上加霜。
頭部傳來的劇痛令林封謹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他乾嘔了幾聲,只能見縫插針的坐倒在了旁邊。捂住了太陽穴大口喘息着,同時從須彌芥子戒裡面取出來了一些藥物咀嚼着吞了下去,然後看了看旁邊清澈的溪水,就彷彿是鴨子戲水那樣。將腦袋就對準了水下紮了下去。
冰涼的水迅速的刺激着林封謹的大腦,這難得的清涼令林封謹的精神都爲之一振,這樣舒適的感覺無疑令林封謹相當的享受,因此他一直都將腦袋埋在水裡。直到自己支持不住的程度了以後才“嘩啦”的一聲擡出水面。
不過,就在林封謹享受了難得的舒適以後,頓時就又皺起來了眉頭。因爲從他們這個角度朝着雪山上望過去,頓時就能見到了幾個螞蟻也似的小黑點在緩緩的蠕動着,毫無疑問,那些彷彿是蚊子蒼蠅一樣的該死法家中人又如影隨形的攆了上來。
“我們走吧。”林封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皺起眉頭用力的按了一下太陽穴道。“這些王八蛋......”
天狼重新背起了野豬,忽然看了呆在旁邊的放牧娃葛斯一眼,然後對林封謹投注來了一個探詢的眼神,顯然是在問林封謹要不要滅口。
從理智上來說,林封謹很想點頭,但是,他又看了這個瘦弱,膽怯的放牛娃一眼,還是搖了搖頭,對這樣的一個無辜的少年下手,這絕對不是林封謹的做事風格。這時候,林封謹忽然對葛斯道:
“喂,小扎達,你們的村子在什麼地方,我們要去買些東西?”
葛斯怯生生的指了一下,林封謹便見到他所指的方向上,有一條牛羊踩踏出來的羊腸小道,林封謹點了點頭,便是一歪一斜的走在了前頭,然後對準了那邊走了過去,天狼自然是跟隨其後。
走出了一兩裡地之後,天狼忽然道:
“主人,我們真是要去村子裡面嗎?”
林封謹默然了一會兒道:
“是的,那幫法家的人一定會逼問那個放牧娃我們的去向,倘若我們半途走掉的話,他們搞不好要朝着這些孩子泄憤,這是我不願意見到的事情,而即便我們半途改道而行,法家的人也是能追蹤而來,並且根據我讀書時看到的消息,這裡也是有出產馬匹的,我們去了村子裡面之後,若是能夠買到馬匹,那麼就至少有了點喘息的時間,甩開追兵。”
天狼道:
“主人說得是。”
三個時辰後,
林封謹渾身浴血的靠在了一匹死掉的馬匹身上,大口的喘着粗氣,臉色煞白,捧住了腦袋的幾根指頭死死的掐住了太陽穴,他是如此的用力,以至於手指關節都出現了明顯的發白現象。
而這一匹死馬則是他不久之前才從那個山下的村莊買來的健馬,奔跑起來的速度雖然不算太快,卻也是差強人意,當然,現在這一匹馬兒身上的傷勢多達十餘處,不僅僅成爲了林封謹的代步工具,更是被他當成了盾牌用。
事實證明,林封謹的選擇並沒有錯,他果然在那小村子裡面買到了三匹馬兒,當然,用“買”字來形容林封謹先前的那行爲確實是不大妥當,因爲林封謹牽走這三匹馬兒的時候也根本就沒有徵求主人的意見,而是直接將銀子丟到了對方的面前。
在有了代步工具之後,林封謹一行人的行進速度得到了很大的加強,應該至少又將後面的追兵甩開了半天的距離,然而在這個時候,他們卻又遇到了一場可以說是兇險無比的遭遇戰----在雙方都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這遭遇戰就十分兇險了,對雙方來說都可以說是有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因此這一戰打得也是十分慘烈,幾乎是在短短的一個呼吸之間,就會倒下好幾個人!
隔了一會兒,聞到了血腥氣味的林封謹終於忍耐不住,哇哇大吐了起來,他嘔完了以後,便頓時覺得渾身上下軟綿綿的沒有力氣,但喘息了一會兒以後,林封謹還是強忍住心中的噁心,然後將嘴巴湊到了死馬脖子上的傷口上面,然後大口大口的吮吸了起來。因爲林封謹知道,對方在這邊的實力,很可能接下來也不會給自己喘息的機會,那麼抓緊時間喝兩口馬血來補充自己的體內的飢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