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龍隱天一如往常的在御書房批改奏摺,由於南方部分地區發生了水災,因此這幾天的奏摺都會比較多,除了彙報災情的摺子外,最多的就是與賑災相關的事情。
好在這幾年國庫逐漸豐盈,賑災的款項很快就能夠下撥完畢,戶部在這方面的效率也比以前高出很多,也不枉龍隱天當初大膽的撤調滿族官員。
吳書來見茶水有些涼了,於是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御書房,打算親自去拿一壺熱茶回來,雖然皇上並沒有吩咐這些,但作爲貼身伺候的太監,這點眼力見兒是他必須也得有的,否則他是絕坐不穩這個位子的。
“主人。”吳書來剛走沒多遠,身穿黑衣、臉帶面具的無二便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御書房內,單膝跪地道:“愉嬪已經病逝了。”
“恩,做的不錯,下去吧。”龍隱天聽到這個消息後連頭都沒擡,手中的筆依舊不停的在奏摺上寫着字,因爲這個結果根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恐怕此事會出什麼意外才是會讓他感覺到意外的消息。
“是。”無二身形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御書房內,門窗連一點輕微的晃動都沒有,沒人知道他究竟是如何離開的,當然除了龍隱天之外。
第二天,愉嬪的死訊就傳了出來,只不過並未在宮裡引起多大的波瀾,然後就徹底的歸於了平靜,畢竟病逝的只是一個嬪而已,連妃都不是,還能夠指望着宮裡面能有多少人記得?
更何況,愉嬪生前也是個不怎麼受寵的,分位也好幾年都不曾變動了,但凡有點眼色的都能猜出一二來,也就是因爲她生了五阿哥,這才勉勉強強的穩住了她的地位。
愉嬪的病逝對永琪的打擊很大,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額孃的病情剛有所起色,就突然急轉直下,只是幾日的功夫就撒手人寰了,快的根本就讓他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
對於額孃的死,他傷心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則是從未有過的恐慌,在這皇宮大內,若是沒有一個位分穩固的額娘,那麼他的日子就將更不好過了;而且就算皇上下旨將他過繼給別的嬪妃,他也不見得就有好日子,說不定還會更糟。
跪在靈堂之中,永琪一直都在爲自己的將來苦惱着、擔憂着,連有何人來祭拜過自己的額娘都沒有上過心,因此他也沒有發覺到,其實自始至終,皇上都從未露過面,這場喪事完完全全都是由嘉貴妃和容妃主持張羅的。
至於其他的嬪妃,都根本沒把愉嬪放在眼裡,即便是前來弔唁也都是做做樣子而已,至少不能夠讓五阿哥記恨上纔是。
弔唁完了愉嬪,做足了表面功夫,永璇頗有些不悅的來到了養心殿,沒有讓小太監通報就直接跑進了皇上的寢殿,完全不擔心自己的做法會不會引起皇阿瑪的不滿。
見皇阿瑪正在獨自一人下着圍棋,他便直接跑過去摟住了皇阿瑪的胳膊,撅着嘴說道:“皇阿瑪,爲什麼不讓兒臣和六哥一起去江南?”
“只是賑災而已,犯不着去那麼多人……”,龍隱天一邊觀察着棋盤上的殘局,一邊不緊不慢的說道:“再說,永瑢也該稍微鍛鍊一下了,總是這麼玩鬧可不行。”
“可兒臣還是很擔心六哥,皇阿瑪也應該知道六哥在這方面從來都是大大咧咧的……”,永璇雖然明顯是在給自己找藉口,不過他在心裡面的確是有點擔心永瑢,畢竟賑災可不是鬧着玩的,稍有疏忽就會被有心人利用而大做文章,到時候最難做的恐怕還是皇阿瑪奪鼎1617全文閱讀。
龍隱天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伸手將永璇摟進了懷中,淡笑着說道:“永瑢此去還是重在學習,關於賑災的事情自然都有專人去辦,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永璇略略撇了下嘴,很是不滿的故意嘟囔道:“兒臣也想去學習一下嘛……”
“你若真是這麼想學,倒也不是沒機會。”龍隱天意味深長的一笑,並未把話說明白,畢竟在他看來賑災什麼並不算是難事,有戶部和工部的專人合作辦理,再加上永珹的暗中監督,永瑢此去江南也只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表面意義絕對大於實際意義。
“什麼機會?”永璇疑惑的看着皇阿瑪,心中不停的琢磨着,最近究竟還有什麼事情是值得皇阿瑪注意的,但想來想去他都沒什麼頭緒,因此也只能等着皇阿瑪來給自己解惑了;而且他也覺得皇阿瑪不會虧待自己,既然這麼說就一定有原因。
“今年的科舉下個月就要開始了,你感興趣嗎?”每次的科舉都是一件大事,龍隱天自然不會拿這件事情來開玩笑,但若是永璇感興趣的話,他倒也不介意永璇參與進去,這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機會吧。
“科舉嗎?”永璇心中一喜,他瞬間就明白了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不但能夠藉機拉攏一些學子,而且還能夠用此來賣人情;不過相對的,每年科舉都會有營私舞弊的事情發生,只要查出來那就是大罪,利和弊往往都是共存的。
雖然心有所動,但永璇並未馬上答應,而是有些遲疑的說道:“科舉一事事關重大,依兒臣的年紀恐怕……”
龍隱天一聽就明白了永璇的顧慮,畢竟他還尚未成年,雖然在御書房學習政事也有一段時間了,但那些個自視甚高的老學究可不一定會買他的賬,甚至於還會覺得他這個皇上根本不把科舉放在心上,纔會讓一個小娃娃參與進來。
“朕之前問過紀曉嵐,他可是對你讚賞有加,而且朕也相信自己的眼光。”之所以這麼說並不是因爲龍隱天有多瞭解永璇的學識,而是他很相信永璇的能力,另一方面,也算是給了永璇一個小小的暗示。
永璇馬上就聽出皇阿瑪意有所指、話中有話,不過聰明如他,當然沒有直接開口詢問,而是打算自己去想辦法,於是面露欣喜的說道:“既然皇阿瑪對兒臣如此的有信心,那兒臣也定不會讓皇阿瑪失望的。”
龍隱天見永璇應下了,自然也就沒再提政事,轉而繼續看向了桌上的棋盤,說道:“陪着朕下一局吧,也讓朕看看你究竟學會了多少。”
“好啊。”永璇隨即坐到了對面,快速的將棋盤收拾好,然後毫不客氣的拿起一枚黑子放倒了棋盤中央。
其實,他對於下圍棋還是很感興趣的,雖說他的水平暫時還上不了檯面,但憑藉着他的聰慧,再加上閒暇時的練習,他的水平提高的還是挺快的,所以龍隱天才會叫他一起來下棋。
龍隱天也能拿起了一枚白子,輕輕的放到了棋盤之上,雖說是在和永璇一起下棋,不過他卻從未有要讓子的念頭,他覺得故意相讓會讓永璇的驕傲受傷,更何況,永璇也從未說過要讓子之類的話,他也沒必要做多餘的事情。
永璇很快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這盤棋上,圍棋可是很耗腦力的一件事情,稍有疏忽就會滿盤皆輸,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水平有限,但還不是不希望輸得那麼慘,至少也要有一搏之力纔可以。
龍隱天倒沒有永璇那般認真,他更多的時候則是在靜靜的凝視着永璇,觀察着永璇每一個細小的動作、每一個輕微的情緒波動,越是這樣他越是清晰的感到自己的心在被一點一點的牽動着,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這樣的感覺他並不討厭,只是不受控制的東西會讓他感到有些麻煩,尤其還是自己的情緒可能還會受到影響,看樣子日後練習心法的時間恐怕還是需要延長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