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向她示意,做了個“請”的手勢。
說是請,其實就是在逼迫她。
看着鬥獸場內被放出來的一頭豹子,袁媛腿肚子開始打顫。
她一個小小的弱女子,如何能跟野獸搏鬥?這不是讓她去送死嗎?
她一步一步往後退去,裴晤卻朝她一揮袖子,將她整個人送進了鬥獸場中。
“啊!”整個人淬不及防升到半空,她驚叫出聲,下一刻就砸到了地上。
痛死我了!這兄妹倆,一個塞一個好看,卻也一個賽一個狠毒!真他媽不是人!
袁媛揉了揉屁股,正要站起來,卻察覺到一股危險極速靠近,霎時間,她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下意識往旁邊一個打滾,險險躲開了豹子的襲擊。
她摸了摸脖子,呼,剛纔真是好險,差一點兒脖子上就要被豁開一個大洞了。
豹子衝着她低吼一聲,繞着她優雅地邁着步子,朝她逼近。她不斷後退,最後身體抵在了鐵欄上,退無可退。
“我告訴你啊,你別過來,不然我可對你不客氣!”袁媛指着豹子道。
裴甄和裴晤兩人坐在梧桐樹下鋪展開的厚厚絨毯上,面前擺着案桌,桌上有瓜果點心酒水之物,他們眼睛看着鬥獸場中的情景,不時交談兩句,氣氛輕鬆融洽,好似踏春一般。
獒犬小黑趴在裴晤身旁,腦袋搭在他的腿上,眼睛只露出了一條縫。
裴晤手搭在它腦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給它順毛。
聽見袁媛那話,裴甄就是嗤笑一聲,“袁媛,那豹子可聽不懂你說的話,你要再不反抗,可就得被豹子咬斷脖子咯。”
她的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
袁媛咬牙切齒,面上一片驚慌害怕,繼續和豹子繞圈子,卻被逼到了一個角落裡,她只得緊緊盯着它的眼睛,眼中兇光流露,試圖嚇退它。
豹子卻完全沒有被嚇到,動作迅猛地朝她一撲,袁媛大喊一聲:“我和你拼了!”
她一拳頭朝它轟去。
她力氣本來就不小,這一拳又蘊含着內力,更是有排山倒海之勢。若是豹子被她這一拳給轟着了,指不定腦袋都要陷下去一半。
可惜它身體生生在半空中扭曲了一下,腦袋一偏,使得袁媛這一拳落空。
她收勢不及,身體往前傾去,豹子輕巧落地,一爪子朝她抓來。
“啊!”袁媛胳膊被它抓傷,鮮血當即流了出來,一股子血腥味迅速瀰漫開來,愈發激起了豹子的兇性。
它眼中兇光畢露,整個撲上來,嘴巴一張,露出尖銳的牙齒朝她脖子咬來。
眼見着袁媛就要命喪豹子之口,裴甄喝酒的動作一頓,“皇兄,你不是還要從她嘴裡挖出《夏鼎志》的消息嗎?就這樣任由她死去?”
裴晤十分淡定,撫摸小黑的動作依舊不急不緩,“她死不了。”
像是應證他的話般,場中袁媛手中驀地出現一把匕首,狠狠朝豹子的脖子插去,“噗!”匕首沒入肉體的聲音,鮮血飆濺,濺了袁媛滿頭滿臉
,使得她看起來愈發可怖。
豹子身體驟然僵住,抽搐了兩下,重重地壓了下來,脖子上鮮血汩汩冒出,似打開了一道鮮血的閘口。
袁媛將豹子屍體從身上掀下去,坐起身,大口喘息了一陣,眼中神色卻是異常的平靜。
裴晤站起來,走近兩步,拍了兩下巴掌,“不錯不錯,果然不愧是趙構喜歡的女人,有血性。”
袁媛冷笑一聲,從嘴裡吐出一口沾了血的唾沫,來到門口。
裴晤向護衛示意,“將門打開。”
袁媛走出來,裴晤遞給她一張帕子,“袁小姐將臉擦擦吧。”
旁邊裴甄見狀,一把將他的帕子搶過來,“皇兄,你可是從未將自己的東西給旁人用過,就連我也不許輕易碰你的東西,這會兒怎麼肯將帕子給她了?”
裴晤道:“你不覺得她這樣實在是有礙觀瞻麼?我可不想我的眼睛受罪。再說,不過一條帕子而已,有什麼要緊?就當是丟了。”
聽他這樣說,裴甄再看袁媛,果然醜得令人不忍直視,“也是,不過皇兄的帕子還是留着吧。”
你們兄妹倆,真是夠了!袁媛暗暗在心裡告誡自己,不氣不氣,氣怒傷身,沒必要爲這樣的人生氣,太不值當。
可還是好氣!氣得恨不能給他們一刀子!
“你,給我過來。”裴甄向門口的護衛勾了勾手指。
護衛走過來,恭敬拱手垂問道:“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裴甄道:“將你的汗巾子給她。”她一指袁媛。
護衛二話不說,從懷裡將自己的汗巾子掏出來遞過去。
袁媛怎麼可能會用一個陌生男子的汗巾子?
她冷聲道:“謝謝,不用了,我自己有。”
她從袖中拿出一條帕子將臉擦了擦。
裴晤忽然輕笑一聲,對護衛道:“去取一盆水來。”
袁媛便知道,自己的臉肯定是越擦越髒了,怪不得人家取笑她。
唉,想她之前也是花容月貌,堪比月宮仙子般的人物啊,如今呢,卻淪落到這種地步了。
裴甄啊裴甄,你可千萬祈禱,不要落在了我的手裡。不然……有得你受的!
護衛很快端來了一盆水,擱在了一旁,袁媛走過去將頭臉身上俱都清理一番,也算是勉強能見人了。
裴晤和裴甄重新坐了回去,兩人俱都生得一副好相貌,如同那畫上的人似的,並排坐在一處,當真是賞心悅目。
就是袁媛也不得不在心裡承認,這兩人投了個好胎。不過,他們壞事做盡,如果天道真的有輪迴,想必他們下輩子得淪爲畜生了。
想到兩人生得一副豬狗模樣的情景,她就忍不住暗自發笑,先前的鬱悶忽然就去了不少。
“不知袁小姐何事笑得這麼開心?不如說來聽聽?”裴晤看着她道。
眼睛真尖!我偷笑也被你發現了!袁媛心裡腹誹,臉上表情迅速收斂,走過去在兩人面前坐下,搖頭道:“沒什麼,太子殿下不會感興趣的。”
裴晤道:“袁小姐還沒說怎的就知道我不感興趣了?”
袁媛道:“你真的要聽啊?”
裴晤露出一抹“當然”的神情。
“那好吧,我剛纔就是在想,有的人啊,窮兇極惡,壞事做盡,殺人如麻,罪大惡極,”她指了指天上,“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老天爺啊,可都看在眼裡。”
“又有一句話叫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那些惡人,這輩子榮華富貴享盡,下輩子下下輩子,可就得淪爲畜生受盡苦楚了。”
裴甄就是一怒,“你說什麼?你竟敢罵我們下輩子淪爲畜生?你好大的膽子!”
袁媛驚訝地看着她,“公主殿下這是怎麼了?我又沒有說你,你怎麼如此大的反應?”
裴甄一頓,神情有些不自然,冷哼一聲,“這種話以後不許再說,什麼淪爲畜生的,沒想到你還信這些。我只相信,事在人爲!”
“是,公主說得對。”事在人爲?下輩子你還能不能做人都不一定呢。
袁媛的肚子突然叫了起來,她也沒覺得尷尬,指着桌上的點心問道:“太子殿下,我能吃這些糕點嗎?”
裴晤放下酒杯,“袁小姐隨意。”
吃完了袁媛對他道:“太子殿下,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千里迢迢把我擄到這裡來,到底想幹什麼?”
裴晤撫了撫袖子,“既然袁小姐如此爽快,那我也沒必要再藏着掖着了。我所爲的,便是《夏鼎志》,想必袁小姐對此不陌生吧?”
“《夏鼎志》?太子所說的,可是世人所傳的‘得《夏鼎志》者得天下’的那個《夏鼎志》?”
“不錯。”
“呵,太子殿下可真是搞笑,《夏鼎志》早就失傳了好幾百年,我怎麼可能知道《夏鼎志》的下落?殿下可是找錯人了。”
“哦?袁小姐當真不知?”裴晤盯着袁媛的眼睛,“我怎麼聽說,袁小姐曾經見過半部《夏鼎志》?而且,袁小姐還具有過目不忘的才能?”
袁媛心裡一驚,他怎麼會知道?小素?不對,當時屋子裡就只有她、趙構、陸百妖三個人,外加一個昏迷不醒的趙璃,外人不可能知道纔對。
難道說,是陸百妖將事情泄露了出去?可她之前問過他,他說不是,還爲此生氣了。
以她對陸百妖的瞭解,他身爲鬼醫,雖然做事有些不擇手段,心性還有些冷漠殘忍,但最注重的就是信譽,他說不是他,那就一定不是他。
那麼,會是誰將這件事泄露了出去?
許多疑問在腦海中一掠而過,袁媛道:“聽說?太子殿下是聽誰說的?我自己怎麼不知道?我要是真的見過傳說中的《夏鼎志》就好了。”
裴晤接過裴甄遞過來的一顆剝了皮的葡萄,送進嘴裡,吃完了一拂袖子,“袁小姐恐怕不知道,這世上還有應聲蟲這種蠱吧?”
“所謂應聲蟲,有一公一母,母蟲在主人這裡,公蟲則在其他地方,它會將聽見的所有話都傳遞給母蟲知曉。母蟲知道了,就代表着主人也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