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9 丟卒保車

面前的茶杯沒有了熱氣,菸頭堆滿了菸灰缸,秦華林和朱國政相對而坐,兩個人哭喪着臉就像死了老孃似的。

“花都市的天要變了。”

“我就奇怪了,事先怎麼一點風聲也沒有啊?”

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秦華林才說道:“這件事情一定是金帥在背後搞的鬼。”

“明知道是他搞的鬼,我們也一點辦法也沒有,老周今天一天也沒有出門,給他打電話也不接。”

秦華林擡頭看了看朱國政:“他現在的心裡更難過,這一次的打擊對他不小啊,明升暗降,這一手玩得真漂亮。”

朱國政搖了搖頭:“如果能真的升上去,還算不錯,就怕讓人家給掛起來。”

秦華林很奇怪的看了看朱國政,心想這個武夫心眼還是蠻不少的嘛,能看到這一點也確實不簡單。

“升上去也好,掛起來也好,都和我們沒有多大關係了,現在我考慮的是老周這一走,金帥會不會再對我們下手。”

“下手是肯定的,今天上午城中區公安分局局長靳春山向我哭訴,爲了打黑和紅狐歌舞廳賣搖頭丸一事,被金帥狠狠地批了一頓,看來金帥要先拿公安系統開刀了。”

秦華林點了點頭:“一個財政一個公安,不管是誰都要抓在手裡,我看金帥之所以盯着靳春山,他的矛頭恐怕指的是汪興新吧,確切的說是要把你給架空。”

“他奶奶的,想架空我也沒有那麼容易,我這個政法委書記也不是吃乾飯的,在這件事情上我是不會讓步的。”

秦華林沒有吱聲,心裡在暗暗的琢磨着,你不讓步又有什麼辦法呢?城中區治安秩序很糟糕,你又不是不知道,靳春山出現了問題,汪興新肯定是有責任的,這也正是金帥整頓公安局領導班子的最好的理由。如果周鬆還在的話,也許還有能力在這件事情上和金帥爭一爭,可問題是周鬆已經走了,雙方力量對比已經發生了改變,又怎麼能和金帥進行對抗呢?

“有時間的話,你最好和魯弈安和那樂海好好談一談。”

秦華林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告訴朱國政,如果你要和金帥在公安局領導班子的問題上進行對抗的話,最好先把這兩個人的工作做通,否則的話你是一點勝算也沒有。

在花都市的當地派系中,如果說周鬆是一箇中堅,那麼二號人物就是秦華林了,除此之外就是朱國政,至於魯弈安和那樂海這兩個人,雖然在表面上看着和周鬆走得比較近,實際上是兩個牆頭草似的人物,哪一方的力量大就會靠向哪一方,現在周鬆要離開花都市了,這兩個人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可就吃不準了。

“你是說魯弈安和那樂海要靠到那邊去?”

秦華林沒有明確的回答,而是反問道:“你有多大把握讓魯弈安和那樂海繼續支持你?”

朱國政想了一下,又搖了搖頭:“把握不是太大,不過我會讓他們聽話的。”

朱國政之所以這麼有底氣,因爲他抓住了魯弈安和那樂海不少的把柄。對於這件事情秦華林也心知肚明,只不過他認爲不會有多大作用的,只要這兩個人保持中立,朱國政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如果朱國政真的把這兩個人給得罪了,說不定就會把魯弈安和那樂海趕到金帥那一邊去。

如果真的出現了這種情況,那可就糟糕了,在官場裡,之所以大家都維持了一個和諧的局面,誰也不敢主動挑事,主要是因爲都抓着對方的把柄。你朱國政想用這件事情要挾魯弈安和那樂海,他們爲了擺脫困境,說不定就會把朱國政所做的那些惡事向金帥揭露出來,這也正是金帥最希望看到的結果。

朱國政想和金帥對着幹,必須要得到魯弈安和那樂海的支持,如果一旦作不當,把魯弈安和那樂海到金帥那一邊去,就會使金帥的勢力大增,魯弈安和那樂海有了金帥的支持,人家何必又怕你朱國政呢?金帥就會利用這件事情各個擊破,所謂的當地派系可就徹底完了。

“我看這件事情你還要慎重的考慮一下,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朱國政看了一眼秦華林:“我也懂這個道理,可問題是金帥能夠就此罷手嗎?”

“有的時候就要丟卒保車,切不可自亂陣腳。”

“你是說把靳春山拿下去保住汪興新?”

秦華林嘆了一口氣也沒有吱聲,心想金帥現在步步緊,他費了這麼大的力氣,難道僅僅是爲了拿下一個小小的公安分局局長嗎?如果能把汪興新拋出去,能把你朱國政保住就不錯了。

“老朱啊,在部隊裡咱們兩個就是老戰友,可以說最瞭解你的就是我了,有時候就要有壯士斷腕的決心。”

“你是說拿下靳春山還不夠?還要把汪興新給拿下去?”

秦華林笑了笑:“如果能拿下汪興新換得金帥就此收手也是一個不錯的結果,現在的形勢對我們很不利,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要懂得做戰略上的退讓。”

朱國政端起茶杯來,想了一會又放下了:“靳春山是我的老部下,我講話他是聽的,關鍵是汪興新。”

“汪興新也好安排,如果金帥真的要把他拿下去,你可以把汪興新安排到政法委嘛,你們那裡不是還少一個副書記嗎?”

這倒是個好辦法,政法委副書記和公安局局長都是副廳,讓汪興新去政法委擔任副書記屬於平級調動,雖然權力小了一點,但面子上總算還是能過得去的,總比被金帥一勺燴了要好得多,想必汪興新也會想明白的。

朱國政正在這裡琢磨着,就聽秦華林又說道:“不過這件事情你也不要着急,我估計這兩天金帥就會找你談的,到時候你隨機應變,不管怎麼說先保護好自己再談其他的。”

聽了秦華林的話,朱國政也在暗暗的佩服,秦華林不愧是個小諸葛,出的這個主意還真不錯。如果能夠保住自己,拋出汪興新也就無所謂了,以後即便是再換上一個人當公安局局長,難道他還敢不聽政法委書記的嗎?想到這裡,朱國政高興了。

這一晚上,對於一些人來說註定是個不眠之夜,與此同時魯弈安的家裡也在進行着一場類似的談話。

“老領導,周書記這一走,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魯弈安笑了:“怎麼辦?涼拌!周鬆調不調走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以前因爲周鬆很強勢,所以我們纔跟着他對吳嘉雲進行打壓,但並沒有得罪金帥嘛。我是統戰部部長,你是白雲區委書記,只要做好了本職工作就可以了,他們怎麼鬥,我們也沒有必要摻和進去,河蚌相爭漁翁得利,說不定我們還會在他們的爭鬥中得到點好處呢。”

“你是說我們坐山觀虎鬥?”

魯弈安冷冷的說道:“花都市有老虎是不假,但老虎只有一隻,那就是金帥!秦華林和朱國政之輩不要說是老虎了,就是連狼也比不上,充其量只是兩條賴皮狗。”

魯弈安說的很對,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也看到了這一點,連官程父周鬆都沒有鬥過金帥,更何況秦華林和朱國政呢?如果他們真的敢和金帥鬥一鬥,死的絕對是他們,現在的問題是,秦華林和朱國政有那個膽量嗎?

鮮花長得很不理想,微笑很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