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開始

“你在等我?”莫雨花從郭婆婆家裡出來就看見王小草,揹着竹筐站在路上看着自己來的方向。

“對,我有事和你說。”王小草直言來意,“今天我跟着王寶珠回去,聽見她告狀,王家上下都很疼她,有求必應。所以,她爹明天一早在你去之前會警告郭婆婆,並且逼她離開這裡。到時候你就學不成刺繡了,王寶珠就如意了。”

莫雨花並非是不相信王小草的話,只是奇怪爲什麼要告訴自己,畢竟兩人也不算熟悉啊。“爲什麼告訴我?因爲上午的事,王寶珠煩我,你難道不煩嗎?”莫雨花相信自己的眼睛,相比於王寶珠的刁蠻任性和直接,王小草比較晦暗一些。

“不爲什麼,你難道不相信我?不過相不相信無所謂,反正郭婆婆離開,誰也別想學。而且就算不離開,誰都成,就王寶珠不行!她得到的已經太多了,不應該再得到更多!”王小草說到最後,語氣陰狠,表情扭曲,看的出來是真的恨。也許倆人沒過節,只是對比之下,就顯得王小草格外不堪罷了。

“我相信,而且你也沒有騙我的必要。最後問你個問題,王家村有誰最是潑皮無賴不好惹,連王村長也怕的。”莫雨花已經是經歷過宅鬥闖蕩過江湖的人,這點雞毛蒜皮的事根本不放在眼裡,短短一瞬也就知道怎麼辦了。

王小草心裡莫名高興了一下,但是又有點糊塗,只是仔細想了一下又不明白,老實說道,“村北邊有一個叫王二癩子,家裡都被他賭光了,還欠了外邊幾十兩,聽說前兩天被人堵到家裡打了一頓。”

“北邊哪裡?”

“北邊有棵大槐樹,槐樹邊上有個快塌的土房,那裡就是了。”

“那邊住的人多嗎?”

“不多,王二癩子住到那,誰敢和他做鄰居啊。”莫雨花的問的細,王小草回答的也細。雖然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要冒着被捱打的風險站在這,耐心的回答她的問題。

“嗯,我知道了,今天的事謝謝你。天不早了,你回去吧。”莫雨花看着王小草乖乖的聽話,看見王小草身上的破衣服還有後面竹簍裡不多的野菜,又想起上午看到的那雙黑漆漆、骨瘦如柴的手。“等等!”

王小草疑惑,“怎麼,還有事?我要趕緊回去了,不然一會又要捱打了。”

“我就知道,你看你就打了這一點野菜,回去你家裡的人還不得說你啊!喏,拿着吧,就說你撿的,這樣你家裡人就不會生氣了。”莫雨花裝作從懷裡拿出了半錢銀子,遞給了王小草。

“這是?”王小草想到莫冬花上午說的話,莫雨花在家裡也是不受重視的存在。想起早上拜師的事,瞭然的道,“這是郭婆婆給你的吧?真好,明明咱們倆一樣不招爹孃喜歡,但是你比我幸運,能拜郭婆婆爲師傅。郭婆婆人真是大方!”

既然王小草想到了理由,莫雨花就不再說自己編的那個,“嗯,買針線和布的,但是如果你今天不報信,我一樣是學不成,這個就當是謝禮吧。以後如果有什麼困難,我能力所及願意幫你,只要你的要求不過分。”

王小草眼睛一亮,今天這個事做的值!“好,以後我知道關於你的事,也會來告訴你的。再見了!”

“嗯。”莫雨花看着王小草走了之後,又返回了郭婆婆家,跟郭婆婆說了剛剛的事,郭婆婆只是嘆氣,沒有一點意外。

“我年輕的時候就看透這些了,只不過到底老了,害怕了,想收個徒弟給自己扶靈,現在看來倒是奢望了。”

“不奢望,我跟師傅說只是告訴你一聲,這件事我會處理的,師傅別擔心。我借個竹筐就走,還有鐮刀。”

“你要這些幹嘛?”郭婆婆擰眉,害怕莫雨花胡來。“你還小,別做傻事。”

“您誤會了,我不會衝去王家找事的,就我這小胳膊小腿,王寶珠我都打不過,放心吧。”說着,自己背上了竹筐,框裡放了一把除草用的小鐮刀。

一路避着人來到了王小草說的那個槐樹下,旁邊確實有一個塌了一半的土房,大門虛掩着,裡面偶爾傳出來喝罵聲。

也沒敲門,莫雨花走進去又反手關上大門,直接走進有聲音那間屋子。

“誰啊?”直到莫雨花走到門口推門,王二癩子才發覺有人進來。他以爲還是要債的,沒想到是個長得還不錯的小姑娘。頓時放下緊繃的精神,“呦,小姑娘這快黑了不回家,找叔叔幹嘛,是不是寂寞…”剩下的話他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因爲眼前這個看起來軟嫩的小姑年直接把鐮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並且割破了自己的皮膚。

“你這個臭丫頭,趕緊把刀放下,不然一會我就不客氣…”話有沒說完,只覺得眼前一花,肩膀上一痛,低頭一看鐮刀尖已經沒入自己的皮膚,血就流了出來。

王二癩子看這自己的傷,身上痛的要死,血流不止,又不敢再胡說八道,嚥了咽口水,“我錯了,你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再沒有之前的囂張和色厲內荏。

莫雨花眼睛眨也不眨的把鐮刀拔了出來,又放在王二癩子的脖子上,“照我說的做,不然就憑你剛剛看到的,我就一定會殺了你!”

“好好好,你說。”王二癩子也是怕了,自己可從來沒見過血,這個小姑娘看見這一幕眼睛也不眨一下,臉上的表情都沒變一下。

“今天晚上你把王村長約出來,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要讓他明天在天亮之前在賭坊裡輸上一百兩銀子,還不上就把他的兩個兒子賣給人牙子做苦力去,把房子和牛還有田都抵押上,記住只是一百兩,不要太多,不然他們也還不上知道嗎?!這是五十兩銀子,把這事做成了,事情做的我滿意,事後還有一百兩打賞。”

莫雨花把手裡的五十兩銀子扔到王二癩子的懷裡,又道“張開嘴。”

王二癩子看見銀子眼睛直冒光,莫雨花讓他張嘴,他一點也未懷疑,只是...“咳咳,咳咳,你,你給我吃的什麼?!”話音剛落,人就疼的在牀上打滾,嘴巴只能嘶吼,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好一會,才停下來,聽到莫雨花說,“是毒藥,這個藥只有我一人能解。藥名叫剝皮,你事情辦得我不滿意,或者你向別人說出這件事,永遠別想拿到解藥,此藥每七天疼一次,三次之後內臟全爛,到時候你只有一張人皮留下來。記住,今天晚上一定要把王村長給拉到賭桌上,欠下一百兩,不許和別人提到我,不然就是個死!”

莫雨花說完就把鐮刀從王二癩子的脖子上拿開,回手放進了後面的揹簍裡面,走到門口又打出來一個石子在王二癩子身上穴位,“這是止痛止血的,只限今天晚上,抓緊時間辦事。”

“我知道了,知道了。”王二癩子臉色慘白直愣愣的看着莫雨花從自己屋裡走出去,又聽到大門掩上的聲音,纔打了個冷顫回過神來。

想起莫雨花的吩咐不敢再耽誤,身上也不疼了,血也不流了,換身乾淨的衣服穿上鞋往縣裡跑去。這事自己可辦不成,還要找虎哥幫忙才行。

莫雨花相信這些痞子的手段不會差,最起碼對付一個莊稼人是足夠的,把鐮刀上的血插土裡蹭掉之後,揹着空竹筐回莫家了。

莫家人也已經都到家了,大伯孃和趙氏正在廚房做飯,莫奶奶和二伯母、三伯母正在正廳坐着縫補衣服。不過明顯幾人還是更在意莫雨花學的怎麼樣,“哎呀,雨花回來了?!學的怎麼樣?累不累,來這三伯孃有給你晾好的水,解解渴。這鬼天氣實在是熱!”

莫雨花笑的靦腆走到三伯母身邊坐下,“奶,二伯母、三伯母。”

“嗯,今天下午學的怎麼樣?不用講刺繡的事,問問你學的好不好,可以吧?”莫奶奶想到了莫雨花發的那個誓,心裡有些小小的不舒服。

“嗯可以的,師傅只是不想手藝外傳,奶關心我當然是可以的。師傅說了,我的手很巧,而且很有天分,學個十天半個月就可以繡繡手帕和荷包了。練好了就可以拿出去到鋪子賣賣試試。”莫雨花回的仔細又認真。

莫奶奶一聽學半個月就能掙錢了,當下那一點點的不舒服也沒有了。“好,我的乖孫女就是聰明,老二媳婦去跟她倆說,給二丫煮個雞蛋!”

“啊?不用,不用的,奶。”天知道,自己最討厭吃蛋黃!

“就這麼定了,老二媳婦去吧!”莫奶奶也是爲了鼓勵莫雨花努力學,不然哪裡捨得把賣錢的雞蛋給吃了。

“對,二丫頭別推辭,這也是你奶奶的一片心意!”二伯孃想着這比自己預計的還要快,本來想着賣錢最少要到年底,沒想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行。怪不得郭婆婆誰也不收,就收了二丫,真是聰明有天分!

到吃飯的時候,桌上還真就一個雞蛋,讓大家看着莫雨花也是不好意思,就算她是一個千年老妖精,也是要臉的好不!

“奶,你跟爺爺,一人一半蛋黃,我和大姐一人一半蛋清,謝謝大姐今天幫雨花洗衣服!”莫雨花剝好了皮,把一個雞蛋分成了四份。給莫家爺爺奶奶吃蛋黃是自己孝順,給莫夏花吃的說辭是爲了感謝中午的事,這樣一來,誰也說不出什麼。

果然莫家二老和二伯母都很滿意,就連三伯母也沒說什麼。

一夜好眠,莫雨花起的早,想着早點去郭婆婆家看看,就沒賴牀。“二伯孃早,三伯孃早!”

“哦,是雨花啊,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二伯孃給你打水,你洗臉吧!”

“好,謝謝二伯孃。二伯孃今天我不在家吃飯了,昨天師傅說讓我早上去給她做早飯吃,我先走了,你和我娘還有爺奶說一聲啊!”莫雨花照常洗了臉也不擦,背上從郭婆婆家帶回來的竹筐走了。

“好,路上慢點!中午早點回來吃飯!”三伯孃只來的及和莫雨花說一句話,人就不見了,看着空空的院子,感嘆“向來手藝都不是那麼好學的,唉~”

“那可不是,我孃家那邊,人家學打鐵,那是住在家裡,吃在師傅家,但是啥活都得幹,這是孝敬!”

“要不咋說徒弟是半個兒子呢,遠的不說,就咱們小叔,那不是跟上門女婿差不多,這雖說在這邊結婚,可是這以後就在丈人那邊過了,逢年過節都不一定回來看不看呢。”

“正好,家裡本來就擠,年底分家,明年還不知道能不能有錢蓋新房呢!”

“以前難,現在不是有盼頭了?!”

“對,要說以前說不得是分鍋不分家,但是現在說不得比以前要乾脆些!”

妯娌兩個說說笑笑做着飯,莫雨花一路小跑到了郭婆婆家。一敲門郭婆婆就應了,還想着可能會吵醒郭婆婆呢,誰知道人家醒的比自己還早!

“雨花來了,進來吧,我正準備做飯呢。殺了只雞,說不定一會走了,這雞還不知道歸誰呢。你來的正好,咱們一大早就吃個好的。”郭婆婆走在前面絮絮叨叨,莫雨花回身關上大門,放下竹筐跟着進廚房搭手。

莫雨花沒說自己的解決的辦法,第一還不知道昨晚的結果,第二說出來只會暴露自己。乾脆一言不發的跟着進廚房,等着事情的發展。

兩人一起吃了頓豐盛的早餐,喝了茶。郭婆婆開始教莫雨花刺繡,其實很多一說再稍一指點莫雨花就會了,郭婆婆本着這是最後一上午的精神,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有的針法莫雨花學過,有那麼一兩種,莫雨花還真不知道。

不得不說,古人都很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