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河喝了悶酒回來就看見自己的媳婦跪在大門外雪地上，“玉秀？這麼冷你怎麼跪地上？”再一看，面前的緊閉的兇惡大門，莫河怒了。向着門內狂喊，“爹孃，你們太過分了！你們怎麼能這樣對玉秀！這麼冷的天，你們怎麼能讓她跪地上？你們怎麼那麼狠心啊？玉秀，走我送你回娘那裡，咱們收拾東西這就回家，再也不回來了，哼！”
門內的人把莫小叔的話聽的一清二楚，也聽見了孫氏的哭訴聲，和兩人越來越遠的腳步。
莫爺爺自然也聽到了，只覺得心寒，在廳裡來回轉了兩圈，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一樣，“老二，你去叫村長還有村裡幾個有名望的老人來。快去！老二媳婦，老三媳婦，你們去，把老五兩口的東西都收拾出來，還有她昨天送的鞋和咱們回的東西全部還回來。都收拾好了，拿到大廳來！”
幾人隱隱約約知道了莫爺爺想幹什麼，但是又覺得那個念頭太過荒唐。但是還是照吩咐做事。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孫氏沒打算在家裡住，帶的東西都是在箱籠裡，擡出來就好好。“爹，娘，都不用收拾，兩人的衣服都裝的好好的。”
錢氏和張氏不遺餘力的煽風點火，添油加醋。
等莫河給孫家又是道歉，又是保證過之後再回來，家裡已經坐的都是人了，而他大多都不認識。正想問些什麼，只見自己爹很嚴肅的看着他自己。
“各位，我們莫家有祖訓，不得入贅。只是當年僅剩我和我父親，初來王家村，衣不蔽體，舉步維艱所以沒有對外說。只是今天我的小兒子莫河違背家規，就不得不說個明白了。莫家第一條祖訓：凡是莫家男兒入贅者，皆要逐出家門，並從莫家族譜裡劃掉名字！”
莫爺爺這話一出震驚四座，被請來的這些人只以爲是分家，哪會知道還有這事？！雖然知道一大早莫家新婦哭着跑走的事，但是沒有想到會這樣嚴重。
不止是莫家的大人和來的王家村的人，莫雨花自己都吃驚的張大着嘴。可是看看莫奶奶，淡定的不行，雖滿臉傷心，可是顯然人家是知道實情的啊，不像他們都被蒙到鼓裡。
張氏到底耐不住性子，小聲的趴到莫奶奶耳邊問，“娘，這是怎麼回事啊？媳婦怎麼不知道還有這祖訓啊？”
“聽下去。”莫奶奶沒有回答張氏的疑惑，只是看着跪在地上失神的小兒子。也不知道當年把他送走到底是對是錯。
“想當年，我和父親還有弟弟一路逃荒到王家村。在這裡歇下，只是我弟弟文人身體，削弱的很，沒多久就去了。”莫爺爺眼中含淚，深吸一口氣壓下涌到胸口的酸意，繼續道，“這不入贅的族規是莫家先輩定下的，直到逃荒出來，我和我父親仍守着規矩。累死累活的也要掙出一份自己的家產，我有家了也娶妻生子了，我的老父親卻不行了。他死前曾下死命令的交代我和王氏，第一莫家男兒不入贅，不然就逐出去。二，就是孫子輩的一個要過繼到我弟弟名下，就算我死了，百年之後也要有人爲他上香。”
請來作證的人聽到這點點頭，表示明白。這也無可厚非，都是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自己身體又不行了，只能交代唯一的兒子過繼一個孫子了。
“今天我小兒子的媳婦孫氏放話，以後要給我莫家子孫改姓，兩我的兒子也要改姓，這已經違背族規。其次，今日小兒不分青紅皁白，污衊自己親生爹孃，並且大喊大叫沒有把自己父母放在眼裡。甚至改口叫岳家爹孃，還開口稱那邊爲家。我雖然不忍心，但是不能把這事留給我的兒子來管，免得兄弟反目成仇。莫河，這是你侄子寫好的除族文書，你在這兩張紙上按下手印就好。老大，拿過去幫莫河按上。”
莫河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整個人呆呆傻傻的，隨莫山的擺置。他以爲自己回來會和家裡吵一架，但是沒想到自己會被驅逐。
看着已經完事，莫爺爺轉身面對上首坐着的幾人，“今日麻煩各位老哥哥聽我的家務事。”
“莫老弟不必客氣，咱們都是這麼多年的鄉親了，有什麼直接說就是。”
寒暄客套了幾次，看見莫河仍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老大，老二你們把連人帶箱籠送回去吧。一會趕緊回來，咱們就分家。”
莫山和莫樹一人拉着莫河，一人抱着箱籠走了。
“麻煩你們再坐一會，等老大老二回來，就分家。老二媳婦去泡茶。”
錢氏連忙去廚房忙活，莫夏花跟過去一起幫忙。
莫雨花突然想起來，自己說買碳呢，都忘記了！懊惱的敲了兩下頭，被一直偷偷看着的王河川發現了。
屋裡一大推的人，一會要說的又都是正事，莫雨花離不開。想想還是下午去吧。
莫爺爺分家還是很公平的，莫家總共有十八塊地，每家四塊，他和莫奶奶兩塊跟着二伯家。老房子給二房，單獨給老大家在新蓋。廚具和農具也是平分，冬天的糧食先放在一起吃，從春天開始各家種各家的，糧食也是自己收。
最重要的就是錢了，可是這個時候莫爺爺又說了一個重磅彈。“我和你們娘想過了，決定把初亮過繼給你們未見過的二叔，現在人不在了，但是墳在，以後初亮要給你們二叔行孫兒祭，紙錢貢品上香都不能少。老三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張氏想了想這沒什麼，雖然自己兒子給過繼了，但是二叔有沒有後人，兒子還是和自己兩口子過，再說上香這事，怪不得每次爹都帶初亮去呢，原來是早就想好的。這樣也好，以後兩個兒子分家產不打架，至於二叔名下的地，她們二人多扒扯就是，畢竟現在上學的束脩都是雨花出的，他們也不用操心這一塊了。
“爹，我們同意。”張氏看看自己男人，發現自己男人也正在看着自己，正等着自己回答呢，一看就知道他沒什麼意見，都看自己的了。
“那好，咱們家總共有二十兩五錢，一家三兩，還有四兩是你們二叔的，這是當年你們祖父走的時候留下的，我再添上二兩是給你們二叔買地的錢。你們沒意見吧。”
“沒有。”哪裡敢有意見，這已經算是多的啦。
“嗯，這就好。以後你們蓋房子的錢，你們出一半，我和你們娘再出一半，都是這樣。出的錢比照你們大哥的蓋房。剩下的就是我和你們孃的棺材錢，以後逢年過節你們不來也可以，我和你們娘生病的錢也不用各家對分，我們百年之後的事你們再對錢。聽清楚了嗎？”
這倒是光棍，除了生病不用掏銀子這條對其他三房最有好處，逢年過節在一個村裡不看看就說不過去了，話是這樣，但是該看還得看。
“清楚了。”請來當見證的人也點頭，很公平，沒什麼挑理的地方。
很快抽了地，分了銀子、東西，按了手印，就沒事了。莫爺爺謝過來見證的人，還有王河川村長，把幾人親自送出去。
莫雨花看見沒事了，跟莫奶奶說了一聲就帶着三、四、五三個男孩包了牛車去縣上了。若說三哥、四哥是來幫忙的，那小五就是來接受自己二姐的道歉的。
四人也沒着急去買碳，臨近過節，縣裡很熱鬧。兩邊的小攤排的老遠，莫雨花生怕小蘿蔔頭跑丟了，拉着他說，“你身上又沒錢，你要是看什麼熱鬧就拉着我一起去，知道嗎？我還可以幫你買下來！”
“真的？”小蘿蔔頭驚喜，他可是喜歡好多東西呢。
“當然是真的，走吧，先吃飯，咱們中午飯還沒吃呢！”已經到了未時，餓死了都。左右看看，“三哥四哥，那邊有家麪館，咱們去吃麪吧？！”
“好！”四人都餓了，鬧了一上午了，只是大人的事，他們干涉不了，只能在一邊看着。
“四位客官裡面請，要吃點什麼？我們這有陽春麪，餛飩還有肉餅子，各位看看想吃什麼？”小二利索的擦擦桌子，報出他們的吃食。
“三哥，四哥你們吃什麼？別擔心給我省錢啊！”莫雨花讓幾人大膽的點餐，不要有顧忌不敢點餐。
幾人都知道二妹是家裡最有錢的主，也不客氣。反正就像二妹那次說的，現在他們註定還不了，欠一錢也是欠，欠十兩也是欠，以後總不會忘記二妹的情分，現在還計較這些、這麼省幹嘛？！
所以之後他們也不糾結了，只是兄弟二人都拿了小本記下了二妹給過他們多少錢，算是人情本了。
Www .ttk an .C ○
“那我要陽春麪，再來一個肉餅子，四弟呢？”
“我？一碗混沌，一個肉餅子。”
“我，我，還有我，我要混沌和肉餅子和陽春麪！”貪心的小傢伙什麼都想吃。
“好嘞，那這位姑娘還要什麼？”
“不用了，剛剛那些我們能吃完就不錯了，你另外給我一個空碗。”莫雨花飯量不大，小蘿蔔頭要這麼多，肯定吃不完，一會撥給三哥四哥一點纔是。
好不容易全部都吃完了，小蘿蔔頭吃的有點撐，一直打嗝。“讓你不要吃那麼多，看你難受的，以後還這樣嗎？”
“不了，以後我吃少少的，二姐，我不舒服！”
“該！”這是四哥的嘲笑。
小蘿蔔頭受到來自親哥哥的嘲諷，受到的打擊傷害簡直突破一萬點。“哥，我回去就告訴娘，你欺負我！”
“好了，一會咱們走慢點，當做消食了。小二結賬！多少錢？”莫雨花調解。
“還是二姐對我好，哼，略~”說着小蘿蔔頭朝自己親哥哥做了個鬼臉。
“陽春麪是六文一碗，餛飩是十五文一碗，肉餅子是九文錢一個，您的總共六十九文。”
“嗯，好，吶，你點點。”
“正好，客官您慢走啊！”店小二熱情的送幾人出去，把錢放在櫃檯，對着自己爹說道，“現在小孩子真是有錢啊。”
“你懂什麼，那兩個打的少年一看就是書生，能讀書的家裡都不算太差，只是有的比較節儉。但是你看看那幾人的衣裳，布料是細麻的，但是繡的圖案可真是好，這就要不少錢。現在鄉下的人不都是粗布，哪裡穿的上細麻帶繡花的衣裳。好了，好了，趕緊忙去吧！”中年人開了十幾年的店，自然知道的多一些，觀察的也細緻。
“咱們逛着看看吧，我給夏花姐姐買個簪子吧。咱們去那個攤子上看看，走。”莫雨花有一種在現代逛街購物的感覺，看見就想，買！買！買！
幾人到了攤子前，是個老頭在賣，莫雨花看了一會，拿起一個銀的簪子，老人介紹道，“這是老朽的手藝，這上面有三朵梅花，還有兩個極小，這個可是費了老朽不少的時間才完成的，重一錢四分，你給一錢八百文就拿走吧。老朽就收一點手工費。”
“挺便宜的，三哥四哥好看嗎？”其實這個簪子做的比較小，但是莫夏花才十歲，帶着正好。
“挺好的，但是二妹，是不是給奶奶也的買一個，要不然不太好吧？！”
“嗯，我知道。嗯~這個呢？怎麼賣？”莫雨花手裡的是一個稍大的菊花簪子，比梅花的大，給大人帶正好。
“這個是菊花的，老人戴正好，你給三錢，零頭我都給你省了。”
“那這個呢？”莫雨花手裡的是一個荷花葬，這段時間趙氏安靜慈愛的不得了，那作爲女兒總要也表現出濡慕之情。
“這個貴一些，要三錢五百文。”
“那這三個我都要了，八錢三百文給你！”莫雨花痛快的付錢，老漢也笑的滿臉皺紋，本來還猶豫這小姑娘有沒有錢，看着服飾不錯，但是年紀小，總有疑惑有沒有那麼多錢。沒想到還真是大戶！
“好嘞，小姑娘，以後再有想買的還來啊，老朽我每十天在這出一次攤，現在臨近過年，天天都來的！”
“好的，以後有好看的我還會買的！”莫雨花四人繼續往前走，“好香啊，這是炒栗子！”
莫雨花很喜歡吃炒栗子，但是一吃手上就特別黑，只能在家吃。“咱們一會回去之前買點吧？”
“行啊，在路上吃手會髒的！”三哥也是贊同，再說這片臨近他們書院，再被先生和同窗看見太不好意思了。
但是人有時候真的不能唸叨，“哎，子詢兄，子聞兄你們怎麼在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