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們家不是辦喜事嗎?怎麼來了?”郭婆婆看見莫雨花來找自己還奇怪。
“家裡人多小孩子也多,有些鬧騰,我嫌吵,就帶了菜一起來和您一起吃。”莫雨花一手提籃,一手扶着郭婆婆。
郭婆婆隨着往飯廳走,聞着籃子裡飄出來的香味,“嗯,香。我做了一輩子繡娘,就是飯菜做得一般,這掌廚的是誰家的,味真好!”
“聽家裡說請的是,王家的兩個,一個王李氏,一個王錢氏。好像和我二伯孃有什麼關係。”
“嗯,這個村裡姓錢的不多,應該也是當年和你二伯孃一家逃荒過來的。”
“我想也是。”說着把郭婆婆扶到凳子上,把帶來的籃子放到桌子上。裡面四盤菜,一盤豬肉炒白菜,一碗魚肉,還有一碗雞肉還有一盤油炸小黃魚。上面還放着三個白饅頭。
郭婆婆看着莫雨花從籃子拿出來的菜,說道“到了冬天除了白菜蘿蔔,就是肉了。”
“這個都有點涼了,我再去蒸到鍋上熱一下吧。對了,柴火是不是沒多少了?”
“嗯好,我的腸胃吃不了了涼的。我就是柴火用的費了些,家裡又沒有旁人給我砍柴。你的手可不能去,不然要有繭子的。”郭婆婆堅強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是被生活的瑣事難爲着。
“我知道,我先把這菜都蒸上,去看看柴火還有多少,不行就買些柴火,也沒什麼。”
“嗯好,去吧,去吧。”
竈裡一直都有火,莫雨花把菜放上去,就去了臨間的柴房。柴房不小,但是柴火很少。真的用的很費,早年郭婆婆受過苦,後來當繡娘也沒調養,但是繡樓有地暖,也沒那麼冷。王家村比南方冷,比北方又溫暖不少,但是習慣了地暖的郭婆婆,每年要用大量的柴。以前都是自己去砍,但是今年身體不太好,所以才收徒以防後事。
轉身進了大廳,“您天天在屋裡燒柴對您的身體不好,我才兩個月沒來,您就這樣對付,有事怎麼也不找我了?”
郭婆婆落了埋怨也是笑眯眯的,儘管現在在屋裡她已經看不清楚自己徒弟的模樣了。“沒事,我有屏風擱着,聽你的話在屋裡放了一碟水,窗戶沒關死。”
“那也不行!真不知道您這幾年怎麼過來的,一會我先去買些柴回來,明天去縣裡買一些碳回來,不然在屋裡燒柴太不安全了。”
“好,好,都聽你的。”
“對了,那個我不是讓王寡婦來給你洗衣服嗎?她來了嗎?”
“來了,你說的,一件衣服一文,一個被單兩文,她怎麼會不來哦!一文錢能買個燒餅了,三文錢就能買個肉包子了。”
“我就是擔心她不盡心才提的這麼高,要是不好,咱們就換,您可別爲了別人委屈自己!”莫雨花想到現代的一些保姆虐待老人,虐待孩子的,就覺得不放心。
“放心,我人老了,脾氣不老,咱們花了錢,就不能受委屈!”郭婆婆跟莫雨花在一起時間久了,就有莫雨花的小毛病了----傲嬌!
“對,就是這樣!”雨花也繃不住笑了。
“好了,我讓她五天來一次,我把衣服攢一起放在一邊木盆裡,她來了就洗,沒事的時候就在家照顧孩子,我看她也挺不容易的。一個寡婦帶了三個孩子,這男人死得早就是命苦。累的都是女人,帶着孩子,還要掙錢養家。好在她那個本家叔叔不錯,雖說不怎麼照顧她們,但是沒有欺負他們就很好了。”郭婆婆自己也是女人,早年也是受過大苦的,自然懂這些。
“這也是她自己能立起來,不然要是個包子樣,就算她本家叔叔現在不怎麼着,以後也會生出妄想。”
“嗯,說的好,這女人啊,就算天塌下來也得立的直直的,不然就真的被壓死了!”郭婆婆對這些深有體會,當年的自己也是痛苦的想要死去。
看着郭婆婆陷入回憶的樣子,莫雨花也沒打擾,進廚房把熱好的菜端了出來。
聞見香味,郭婆婆從回憶中醒過神,“好了?真是香,吃飯咯~”又是一個安樂的老太太樣。
“吶,筷子。”莫雨花也坐下和郭婆婆一起吃。
吃過飯,莫雨花收拾完桌子,“您先歇着,我拿鑰匙把門反鎖了,一會買了柴就回來。”
“好。”郭婆婆由着莫雨花安排自己。
莫雨花安置好郭婆婆,帶着鑰匙鎖好門出去了。只是一出門就看見了王河川,“村長叔?您怎麼在這?”
王河川剛剛走到這,正在門口躊躇要不要走,就聽見了莫雨花的聲音。但是這稱呼,是不是老了點?
面上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嗯,你這是要去哪?”
“前面,是我師父那沒有柴火了,我準備去買一些回來。村長叔先忙,我走了。”兩人不熟悉,莫雨花也就是寒暄一下就想離開了。
“等一下。”王河川攔住莫雨花。
“怎麼了?村長叔還有事嗎?”莫雨花疑惑,兩人可從沒有說過話。
“我這會沒事,去上山砍一些回來,你回去等着吧。”說着不等莫雨花拒絕,轉身就走了。
莫雨花奇怪,聽王小草說的樣子可不像是一個這麼善良的人,算了,只要不傷害自己隨他。走到臨近的一家,莫雨花也不知道這家人是誰,應該說村裡的人莫雨花都不大認識。
扣着門環敲了兩下,“你好,家裡有人嗎?”
大冷天的天,村裡的人都在家裡,“來了,誰啊?!”是個中氣十足的婦女,走的也快,看來是個利索的婦人。門打開了一扇,“你是誰啊?”
“大娘你好,我是村西的莫家女兒。你們家柴火多嗎?我想買柴。”
“買柴?行啊,等着啊。”回頭就衝屋裡喊,“當家的,快來!有人買柴火啦!”
“誰啊?咱們村誰會買柴啊!”一箇中年男人出現在門口。“是你買柴嗎?小姑娘看你也不是什麼富裕的人家,要柴可以送你一些,但是以後自己去山上打啊。”
“等等”那漢子說完就往側房走,雨花趕緊攔着。“大叔,我真的買柴。每擔三文錢,你幫我送到南面那家獨戶郭婆婆家,我要十擔,有嗎?”
“有,有,我們家就柴多!”婦人趕緊接話,“當家的,還愣着幹啥,給小姑娘挑柴去!”說着又往屋裡喊,“大虎、二虎,出來幫你爹背柴給人送家去!”
“來啦!”屋裡又傳來兩個沙啞的聲音,看來是十來歲的少年,還在變聲期。
“去幫你爹擔柴!”婦人催促。
等裡面四人背柴出來,莫雨花在前面給四人帶路,剛纔掃了一眼,漢子扎的捆很粗,只有多沒有少的,而婦人也沒說什麼。看來隨便找一家,倒是找到好人家了。
第一趟莫雨花帶着,後面就是他們自家人來回擔了。
“謝謝你們,不知道怎麼稱呼?”
“我們是外來戶,我當家的姓徐,這王家村就我們一家。我大兒子徐大虎,二兒子徐二虎,你叫我徐嬸就好。”
“嗯,徐嬸,這是剛纔說好的三十文錢,另外我多給三文,五天後你再送來十擔,可以嗎?”
“哎呀,行,行,你放心,一定給的足足的!”徐嬸驚喜的接過三十三文錢,過年又能多買一斤肉!
“那好,那就麻煩你了,五天後的早上辰時送來就可以,不用太早。”
“行,我記住了,放心吧姑娘,不會誤了的!”
“嗯,每次送完結賬,我若是沒在,你們也只管送過來,第二天辰時再來找我結賬就可!慢走,不送了。”
“不送,不送!”徐嬸拿着錢高高興興的和家裡的人一起回家去了。“當家的,你看見沒有,三十三文錢吶!”
“這是定金,小姑娘說了,五日後再送!”回到家,徐嬸高高興興的數了一遍。
“要我說,就是送也沒什麼,你還收人家錢。那家是個單身老太太,以前聽人家說過,但是不往那邊走,慢慢就忘了。回來纔想起來,想想心裡真是有點欺負人家。”漢子悶聲悶氣的說道。
“獨身老太太?那這小姑娘是誰啊?”
“不知道,聽說是收了徒弟,這個大概就是了。”
“那這小姑娘人還挺好,買柴也捨得。聽這意思,是要長期買了。沒事,你以後多給人家捆點就行。”
“嗯,只能這樣了。”
“五天後又是三十文,這樣還能在買點棉花,給兩個孩子的棉襖填厚點。”
“哎,讓你和我受苦了。”
“沒事,你要是這樣一直好下去,我也不嫌苦了。”一句話說的兩人都面紅耳赤,幸好兩個男孩子在自己的屋子。
等人走了,莫雨花進柴房看了看,支撐個三四天,五天後就又送來了,應該是夠的。拿一些柴到廚房燒了一鍋水,準備給自己師傅洗洗澡。
聽見敲門聲,莫雨花皺眉,誰啊,平時可沒見過誰來郭婆婆家,“誰啊?”
“我。”聲音低沉有力,莫雨花一下就知道了,這是被自己忘記的善良村長。
開開門,正是王河川“村長叔,有什麼事嗎?啊,怎麼這麼多柴?”看着門口整整齊齊的兩大摞柴火,下了一跳,就這麼一會,這人怎麼坎這麼多?
“嗯,我給你挑進去。”王河川也沒多解釋。
莫雨花趕緊把門都打開,站在一邊避讓。“太多了,您要不帶回去一些吧,我已經買了一些了,家裡是夠用的。”
王河川突然回頭,皺着眉“我不說讓你在家等着嗎?”
這話怎麼這麼彆扭?“我已經買過了,麻煩村長叔了,而且我師傅以後也要用啊,不能總是麻煩您。”
“我不嫌麻煩。”語氣突然變得硬邦邦的,搞得莫雨花一陣莫名其妙。難道是因爲自己沒給錢?
“那個這些總共多少錢?”看着王河川迷惑的看着自己,“就是這柴…”
本是解釋,但是後面的話就再說不出口了。王河川眼睛赤紅的瞪着自己,儘管不害怕,但是莫雨花也知道是自己傷了人家的心了。
而且還生活在人家的管轄範圍之內,也不能得罪太狠,趕緊把自己話裡的意思改改“我的意思是,縣裡一旦柴多少錢。”
果然王河川的臉色好看了不少,“五文,你給了多少?”
“三文。我給少了,下次要多給一些。”
“不用,縣裡沒有枯樹砍,咱們這周圍都是山,柴當然便宜,而且他們運到縣裡也要費用。還不算傻!”王河川莫名笑了一下,想起自己臉上的疤,又趕緊板着臉。
莫雨花驚奇了一下,這人變臉還挺快。“嗯,我知道了,謝謝村長叔。天不早了,村長叔慢走。”
“嗯,以後有事…”想起莫雨花慢慢都大了,來找自己也不好,對她的名聲不好,“算了,沒事了,我走了。”
莫雨花心想,這個村長還挺熱心,也不像外表那樣冷漠兇狠,對待孤寡老人也很照顧嘛。
看看天再不趕緊,就真的不早了,打了水倒在鍋裡,燒水。本來是讓王寡婦每天來,也好打水,但是看這樣難不成以後還節約水用?
想起剛剛那家人,一會在去一趟吧,以後每兩天來打一次水,還要把水缸擦洗一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