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杏兒睜大了眼睛仔細打量了中間還能再擠得下兩個人的顧長寧和楊錦一眼,困惑道,“有嗎?她們之間的距離還沒我跟你的近呢。”
楚楚微微一笑,也不辯解:“就只是一種感覺啦,可能是我感覺錯了吧,我是覺得小錦這麼話少的人,跟寧寧走在一起就變得活潑許多,兩人的感情應該很好。”
“還好吧,小錦跟我走一起的時候也沒少說話啊。”杏兒不以爲意的說道。
“唔。”楚楚敷衍的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陳雙聽着她們的對話,跟着說道:“她們來了,走吧,咱們繼續去有豬草的地方。”
說話間,顧長寧跟楊錦已經近到跟前了。
“好。”杏兒點點頭,沒有猶豫的轉身朝着更上一點的地方走去了。
楚楚看着兩人的背影,抓了抓揹簍上的肩帶,什麼也沒說的跟了上去。
五位小姑娘到了地方以後,各自分頭做着自己的事情,割豬草的割豬草,砍柴的砍柴,在忙着手中活的時候還時不時的回頭交談幾句,氣氛倒也算融洽。
就這樣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她們忙完了手上的活,差不多準備回去了。
楚楚看見顧長寧的簍子裡裝的全是柴禾,面上掛着關懷的問道:“寧寧,重嗎,要不要我和你一起拎?”
“還好,不重,揹着走就是了,提的話更累。”顧長寧拍了拍手,轉過身蹲下的背起了竹簍,回道。
“哦,那就好。”楚楚對她軟軟的笑了笑,笑容嬌柔可人。
“走吧走吧,太陽出來了,曬得人難受,咱們快點回去吧。”杏兒見她們還在原地站着,動作慢吞吞的,躲在樹蔭底下遮陽的她忍不住催促道。
“來啦。”陳雙見她那副猴急的樣,笑着說道,也加快了腳下的步伐走到她身邊。
杏兒性子急,走路也比較快,陳雙爲了配合她的步子也加快了速度,很快的她們兩就走到前頭去了,將剩下的三人遠遠拋在後頭。
被丟下的三人不以爲意,依舊照着自己的習慣慢慢下山,只是罕見的,三個人誰都沒有主動說話。
“寧寧。”最終還是楚楚先沒忍住寂靜,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靜。
“怎麼了?”顧長寧走在楊錦跟楚楚的中間,突然聽見楚楚在喚她,她側過臉去看了她一眼,問道。
“也沒有怎麼,我就是想說,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我要是做不到的話還可以去求求我阿爹阿孃,他們平時很疼我,我去開口的話肯定沒問題。”楚楚眼睛彎成月牙狀的笑起來,溫聲說道。
“哦,謝謝你的好意啦,只是我暫時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顧長寧看着腳下的路,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有阿孃跟哥哥在,家裡要有什麼事也輪不到我來管。”
她委婉推拒了楚楚的提議。
“真的,你別跟我客氣,我們是好姐妹嘛,你要是家裡有什麼困難了,可以跟我說,我能幫得一定會幫你。”楚楚仍不死心的勸道,“其實……怎麼說我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大家相互都熟得很,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覺得這麼做會丟面子什麼的,像我們都知道,你上山砍柴是爲了貼補家用,這個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不需要藏着掩着的,你說對嗎?”
楊錦走在最左邊,剛好是日頭照射最厲害的地方,她被熱出了一身的汗,正在用手爲自己扇着風,聽見楚楚的這段話之後手微微一頓,而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扇風,一絲關注都沒有分給她。
“唔……”顧長寧很乾脆的點頭承認道,“你說的沒錯,我上山砍柴就是爲了貼補家用的,現在家裡情況還過得去,我沒有什麼困難的地方,你放心好了。”
只要別再在她耳邊說些意味深長的話就好,顧長寧只希望她能放過她,不要把目光關注在她身上。
見顧長寧這麼幹脆的承認了,楚楚一時沒了詞,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的遮掩了一句,“那、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顧長寧衝她眯眼笑了笑,很快又轉過臉來看着眼前的山道。
她不是沒察覺出來楚楚話裡的意思,但是她前世見過比這還要陰險的手段,楚楚的這點可算是小打小鬧的路數自然就不被她看在眼裡了,連回應都懶得迴應,只草草敷衍一下就算了。
楚楚見她這麼不冷不熱的回覆自己,感覺像是一拳打在雲裡一樣輕飄飄的,眼裡便浮出幾分不悅,也不願意再多說了,當下閉了嘴,三人一直沉默的走下了山。
“那我們就先走了。”杏兒四人站在顧長寧家面前的村道上對她說道,顧長寧衝她們點了點頭,就目送着她們的背影離去。
在她們轉過身的時候,顧長寧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目光驀地沉了下來,靜靜的站在原地待了幾秒,旋即揹着竹簍表情很是凝重的回家去了。
放出阿孃小產消息的這個人究竟是誰?
她現在心裡有幾個懷疑的對象,但因爲這些人跟她家都發生過嫌隙,她不管看哪一個都覺得很可疑,因此她也不能很肯定的就能確定是誰。
顧長寧當下感到有些煩躁,她深呼了一口氣,將心中的鬱氣緩緩吐出,再表現的跟個沒事人一樣進了家門。
申正(下午四點),顧長寧正獨自一人在竈房裡忙着,顧淮安在這時候下學回來了。
“咦,哥哥你今天回來的這樣早?”已經好些天沒在申時看見哥哥了,顧長寧還有點不習慣,“往日/你都是酉時回來,今天比平時早了半個時辰回來,是提早把先生安排的課業做完了嗎?”
“唔……嗯。”顧淮安聽見妹妹這麼問,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好模模糊糊的應了,隨後拋下一句就趕緊離開了竈房,“我去書房抄書了。”
這些天他都很晚回來,回來的時候飯菜已經做好了,因此下學後能抄書的時間只有晚飯後的半個時辰,以及清早起來時的半個時辰,完成的速度變慢了些,他心裡不免有些着急。
今天難得趕在飯點前回來,顧淮安想着多寫一點是一點,至少一個月一錢銀子是要做到的,這才匆忙去了書房。
顧長寧手裡還拿着正在擇的菜,話都來不及說一句就看見哥哥的身影宛如一陣風一樣迅速消失在眼前,她怔愣了一下,而後對着空無一人的院子甚是無語的搖了搖頭,又低着頭繼續忙着擇菜了。
顧淮安回到書房放下書袋,在銅盆裡淨了淨手,將水珠擦乾後走到桌前,開始研磨準備抄書,清雋的臉上滿是大鬆一口氣的神情。
妹妹沒有追着問下去真是太好了,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實際上他今天能及早回來,是因爲學塾裡出事了,他們幾個被留在學塾裡的學生才能提前回來。
顧淮安定了定心神,將腦中紛亂的念頭全部甩開,一臉嚴肅舉起手中的筆,認真小心的落在紙上。
從他開始接抄書的活兒到現在已經快有二十天了,這二十天的時間裡自己只抄完了一本厚的,這樣下去,怕是一個月都抄不到兩本,他也得抓緊了才行,可不能輸給妹妹。
顧淮安這些天見妹妹每天又是砍柴、種菜,又是孵小雞的,這麼賣力的想要改善家裡的生活條件,他身爲兄長,沒能幫上一點忙,已經十分汗顏了。
若是抄書都不能做到一錢銀子一個月,他真是枉爲兄長了!
對顧淮安在心裡的打算顧長寧毫無所知,她此刻正忙着算年底需要做的幾件事。
“阿孃有四個月的身孕了,再過半年就該生了,現在是五月中,那大概就是十月份的時候生產。”顧長寧邊往竈膛裡塞着乾柴邊微蹙着眉默默算着,“秋蘿蔔也是差不多十月份可以收,如果要是能趕在十月份的時候在屋裡種上菜就好了,這樣第一批菜就可以在大約十一、二月的時候賣,但是……”
想到這裡顧長寧眉頭皺的更厲害了,要在冰天雪地裡賣菜,肯定要出門的,今年又是五十年不遇的大寒冬,這禦寒的冬衣可還沒解決呢。
顧長寧倒是知道阿爹以前過冬穿的綿袍還在,阿孃沒捨得燒給他,給收起來了。
因爲加綿的衣服很貴,像全身的綿袍就要十兩,綿襖要八兩,綿褲要六兩,這樣的衣服家家基本都只有一兩件,只給有需要外出的人穿,其餘人則是足不出戶,整個冬天都待在屋裡。
顧長寧倒是想將顧山的衣服改小,但就怕楊惠芸不同意,她低着頭想了一陣,還是覺得在屋裡種菜這件事要儘早跟阿孃說才行。
早點說才能早點做準備,如果到時候真要冬天賣菜,阿孃必然不會讓她自己一個人去鎮上的,肯定會叫哥哥一塊陪着,那就需要兩件冬衣。
做冬衣可比做夏衣麻煩,何況還是兩個人的,顧長寧只要這麼一想,就覺得這件事不能再拖了。
若是真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她怕是隻有用磨的了。
磨到哥哥和阿孃同意!
顧長寧暗自在心裡下了決定。
是以等到了晚飯後,顧長寧端着自己的針線筐一臉心神不寧的去到北屋正房,被楊惠芸看出些許端倪來。
“寧寧,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阿孃?”楊惠芸看着滿是凝重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