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芸娘站在門外,看着拉拉扯扯的餘青山和明芷,彎眉一笑,沒有說話,等着餘青山開口。
餘青山焦急的趕明芷離開,就是怕被顧芸娘撞見!
這下倒好,真的是怕啥來啥!
明芷身子笨拙,餘青山沒有半點溫柔,絲毫沒有顧及她是孕婦,將她粗魯的往院外拽。
餘青山的舉動,真的傷到明芷。
之前餘青山沒有疼惜她,將家裡最後的銀子給拿走,她心裡就很難過,這一次是真正的傷心了。
女人的直覺很敏感,她就知道餘青山這般對她,是因爲顧芸娘。
果然,顧芸娘一出現,餘青山就變了臉色。
她鼻子一酸,心裡一陣委屈,眼底也不禁浮起濛濛水霧。
對明芷來說,餘青山就是她的相公。她不想大度,不想顧全大局,只想要宣佈自己的主權。
她張了張嘴,想喊餘青山相公。餘青山急切的解釋在耳畔響起,宛如驚雷在耳畔炸響,她垂着淚珠,錯愕的看向餘青山。
“芸娘,你怎麼來了?她找錯門了,解釋好幾次她都不聽,偏說是我們家的人弄到她的肚子,上門來找事,煩人的很,我就將她給弄出去。”餘青山看都不看明芷一眼,他生怕顧芸娘會誤會,撒開明芷的手,“你是相通了嗎?多味咋沒有和你一起來?”
顧芸娘聽到餘青山的說詞,探究的看向明芷,難道明芷不是故意用肚子撞上她的籮筐碰瓷?
真的是巧合?
如果是碰瓷的話,她不可能會告訴餘青山。
明芷眼睫顫了顫,她是故意撞上顧芸孃的籮筐,控制好了力道,不會真正傷着肚子裡的孩子,只有這樣才能和顧芸娘有交集,不然的話,她隨便在大街上亂認朋友關係,顧芸娘會以爲她用心險惡,處處防備她,哪裡會和她做朋友?
這件事她是瞞着餘青山做的。只是沒有想到,餘青山瞎掰扯藉口,也正好說到了點子上。
明芷從顧芸孃的眼神中看出,她懷疑自己是故意撞她的籮筐。
只是明芷並不知道顧芸娘已經知道她和餘青山之間的關係,所以有些看不懂顧芸娘爲何會在餘青山那句話之後,竟有些懷疑她自己的判斷和認知。
“你快和我娘子解釋,不然你大着個肚子上門,讓她誤會咱倆之間的關係。”餘青山粗聲粗氣,眼神中透着警告,不許明芷亂來。
明芷睜大眼睛,怔愣地看向餘青山,腦子都有一瞬間的空白。
“說話啊!”餘青山吼道。
明芷眼淚不爭氣的掉落下來,她扭開頭,快速的擦乾淨。
用盡全身的力氣,纔將眼眶裡的淚意憋回去。
她紅着眼睛,用力掐着自己的掌心,才讓自己恢復冷靜。
“顧娘子,我是來找你的。問了村民,他們說你家在這兒。只是你家……你家男人不肯相信,覺得我是騙子,將我趕出來。你也看見了,我是個大肚子,之前動了胎氣,這幾日養好一些,被他粗魯的一拽,我肚子有些疼。”明芷解釋她爲何會落淚,是肚子疼的。覺察到餘青山的視線,她扭轉過頭去。
她想不明白,爲何一切都說好了的,餘青山到頭來會變卦。
早知道他會變卦,她說什麼也不會同意讓餘青山回來。
只不過每個女人都希望被婆家認可,她也是如此,想入餘青山的族譜,給孩子一個名份。
最後的結果看來,似乎不是她熬出頭了,而是她噩夢的開始?
兩個人幾年的感情,是餘青山陪伴她走出低谷,自己又有他的孩子。不會因爲餘青山三兩句話就放棄他。明芷在心裡安慰自己,餘青山是要在顧芸娘面前做戲,才這麼對待她。
這樣一想,心裡好受許多,沒有那麼壓抑。
“是嗎?”顧芸娘目光在兩個人之間打轉,然後盯着明芷通紅的眼睛,接着餘青山的話道:“你也真是的,無論明姑娘是不是騙子,她都是孕婦,快要臨盆了,你手腳也要放輕點,傷着孩子咋辦?”然後又對明芷道:“男人就是粗枝大葉,不知道輕重。你也別和他一般見識,對自己親近的人都不太體貼,別說是對你一個不認識的”
顧芸娘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尖刀,深深捅進明芷的心口。
明芷忍住滿腔的澀意,緊緊咬着脣瓣,嚐到血腥的味道,她才堪堪回神。蒼白的笑道:“我是特地過來給你道謝,謝謝你送我一匹棉布,料子很舒服柔軟,給孩子做衣裳很合適,就是讓你破費了。”
顧芸娘看着她脣邊滲出的一顆血珠,遞給她一塊帕子。
明芷接過帕子,擦拭脣瓣,鮮紅的顏色浸染雪白的帕子,仿若雪地裡盛綻的梅花。
“謝謝。”
顧芸娘搖了搖頭,踏進院子,請明芷進屋去坐。
餘青山還沉浸在顧芸娘和緩的態度中,他私以爲顧芸娘是找着一個臺階下來,回心轉意,打算和他好好過日子。心裡樂滋滋的想着,果真還是要岳丈岳母出馬。
見顧芸娘請明芷進屋,他面色一變,掃了明芷一眼。
明芷看懂他的目光,沒有動,婉拒道:“我就不打擾你了。”然後從小杏手中接過紙包,遞給顧芸娘,“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你且收下來。”
顧芸娘沒有接糕點,順勢牽着她的手腕進屋,輕輕推着明芷坐在條登上。她準備給明芷倒一碗水,才發現家裡根本沒有燒水,不但如此,屋子裡一片狼藉。
她也沒去收拾,反而指使着餘青山去燒水。
餘青山從來沒有幹過家務活,聽到顧芸孃的話,當即要反駁,可又怕將顧芸娘給氣走。他忍了忍,轉身去廚房燒水。
明芷心口堵得慌,和餘青山在一起之後,她就喊不動餘青山幹活。
當初張展戰死沙場,餘青山忙前忙後,跟在她身邊打轉,十分體貼,她才陷進餘青山的溫柔中。只不過真正在一起之後,餘青山就原形畢露,貪戀着他那一點溫柔,明芷沒有在意,因爲餘青山爲她放棄了自己的身份,隱姓瞞名的跟着她生活。
現在看着顧芸娘一句話,餘青山就去幹活,心裡不是滋味。
顧芸娘就是挑撥明芷和餘青山的關係,她既然知道餘青山不安好心,自然就沒有打算繞過他。所以讓明芷對餘青山失望,她纔好撬開明芷的嘴。
如今她稍微試水,就看出明芷和餘青山的感情,似乎明芷更爲看重,且餘青山對她並不體貼。
“我之前忙着開農家樂,沒有空閒陪你。現在告一段落,又找到搭夥的人,才空出來。想着你今日沒來信,我就問問你的情況,你沒事我就放心了。”顧芸娘眉間柔和,漆黑的瞳仁十分純粹,她淺淺一笑,眼睛裡帶着光,仿若夜空下映着星辰的大海,令人沉溺在其中。
餘青山端着兩碗熱水過來,不禁看癡了,他伸舌舔着發乾的嘴脣,小腹躥起一股子燥熱。
他一直知道顧芸娘有一張好看的臉,只是以前太木訥,沒有一點靈氣,喊一聲姐夫都磕巴,眼睛躲閃,看着就沒有興致。他又在邊關,身邊沒有女人,看到明芷和張展感情好,他也心思浮動。沒有多久張展死了,他對明芷的那點心思也就顯露出來,算是趁人之危。
如今時隔幾年再次遇見顧芸娘,覺得她簡直就是脫胎換骨,像耀眼的星子,光彩奪目。而明芷與她相比,就顯得平平無奇。而且這幾年的相處,早就膩煩了。從明芷懷孕開始,護着肚子裡的寶貝疙瘩,碰都不許他碰一下,有需求的時候,就上花樓找女人,那些妖精般勾人的女人,恨不得吸乾他,讓他死在她們身上。明芷太老古板保守,在牀上根本放不開,對她就更淡了。
明芷不能掙錢,又沒有姿色,餘青山也就懶得去哄她,完全被顧芸娘明豔扎眼的容貌給迷惑住。
“你傻愣着幹什麼?”顧芸娘被餘青山盯着渾身不舒服。
“啊……我……我看你們聊得起勁,就沒出聲打擾你們。”餘青山一緊張,大步上前,忘了自己的腿傷,腳一崴,碗裡滾燙的開水盪出來,燙得他嗷叫一聲,手裡的碗碎在地上。
明芷連忙起身,想要去看他的手,突然想起什麼,手指緊緊攥着裙襬,生生剋制住。
顧芸娘沒有動,脣邊勾着淺淺的笑,看着餘青山甩着自己的手,手背上燙紅一片。
明芷忍了忍,終是沒有忍住,“你不去看他的傷嗎?被開水燙了,要用冷水衝。”
“我看他皮挺厚,應該不要緊。”顧芸娘目光落在明芷臉上,明芷被她看得心慌,就聽顧芸娘問道:“你看起來很擔心他。”
明芷心口一跳,“我……我沒有?”
“是嗎?他方纔那樣對你,燙着也是活該,讓你心裡解氣,怎麼着也不會心疼他。”顧芸娘似乎信了明芷。
“是啊,我們又不認識。”
“認識才更氣人,他居然那樣對你,就是陌生人也會關照孕婦,他半點憐惜之情都沒有。”顧芸娘雙手托腮道:“你知道他怎麼傷着的嗎?他幾年沒有回家,我以爲他死了,家裡人可憐我一個女人帶着兩孩子,着實不容易,就給我說了一門親事,下個月就成親了,他突然間回來。對我來說真的太突然,他於我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想與他和離,他分擔不答應,動手打孩子,逼着我心軟,我就讓人將他給打了。”
“打孩子?”明芷驚訝道。
“你也知道孩子不是我親生的,他要回去我沒有一點辦法,孩子我帶好幾年,早就有感情了。他就是吃準我放不下孩子,所以對孩子下狠手,威脅我若是和離,他就不會放過孩子。那可是他的孩子,當初捧在手心裡的兒子,讓我害怕和心寒,下定決心要和他和離。”顧芸娘拉着明芷的手,苦笑道:“嫁給一個對的男人,對女人來說太重要,我看他就是冷血無情的人,今日來就是和他商談和離。”
明芷聽到顧芸娘執意想要和離,心裡很高興,可是聽說餘青山打孩子,她忍不住皺眉,想起餘青山也曾經打過她,爲了要銀子腆着臉哄她。
因爲她事事順着餘青山,兩個人倒是沒有鬧出太大的矛盾。
“明娘子,你的相公的脾性如何?你性子溫順,只怕他也很好相處?你可算有福了。”顧芸娘真心實意道:“不管男人如何,打孩子的男人就要不得,連自己的骨肉都打,他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她是真的希望明芷能擦乾淨眼睛,看穿餘青山的本性。
明芷離開餘青山,會過得更好。
這種男人,只會是拖累。
明芷知道顧芸娘是發自內心的話,只是她心裡升起一種微妙的感覺,總覺得顧芸娘像是意有所指,看穿她和餘青山之間的關係。
她猛地擡頭看去,就看見顧芸娘轉開視線,拿着掃帚清理地上的碎片。
餘青山鼓着眼睛,眼底盛滿怒意,“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打過孩子?我知道你嫌棄我沒有本事,不像蘇景年那樣能給你富足的身份。孩子離不開你,他們對你有感情,爲了孩子我也不能和你和離。”
顧芸娘陷入沉思,不知道餘青山爲何不願意和離。
他突然回來,是帶着目的,與她和離並不影響他的行事吧?
可餘青山一副就算死,他也不會和離的模樣,讓顧芸娘忍不住揣摩他真正的動機。
“你就不介意我……”
“那是你之前做的事,你並不知道我沒死,我不會介意。”
行吧,連這個都能忍!
顧芸娘可不會自戀的以爲這張臉讓餘青山甘心做王八。
“你這幾年,在外面有別的女人嗎?你不介意,我很介意。”顧芸娘表明自己的立場。
餘青山瞥一眼明芷,不敢看顧芸孃的眼睛,“沒有,我怎麼會有其他的女人?”
顧芸娘目光清澈的望着餘青山,懷疑道:“是嗎?”
餘青山想想也覺得不可信,訕訕地說道:“有幾個自己送上門的女人,我對她們沒有感情。我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有正常需求的男人,難免會……”
顧芸娘看着明芷臉色煞白,只希望她能夠醒悟過來,儘早抽身。餘青山這種渾球,根本不配做男人。
“明娘子,我送你回去。”顧芸娘起身,往門外走去。
明芷低垂着頭,聽到餘青山那句‘自己送上門來的女人,我對她們沒有感情’,她心裡不禁迷惘,這些年對餘青山的付出,值得嗎?
她早就覺察到餘青山不是一個好男人,只是已經選擇他,便忽略他的不好,擴大他的好,日子也並不難過,甚至被他哄着會很甜蜜。
今日他的話,像一把利劍,挑破她苦苦營造出的美好。
“芷兒,我之前說的話,不是真的,你別往心裡去。我明天去鎮上,再好好和你解釋。”餘青山看着明芷的神情,不禁心慌,連忙開口解釋。
明芷動了動脣角,沒有說話,拂開餘青山的手走出門。
顧芸娘等在門外,明芷看着她纖細的背影,輕輕說一聲,“對不起。”
她明明知道餘青山有妻子,義無反顧跟了他,甚至爲了讓餘青山順利和離,她使心計和顧芸娘做朋友,等兩個人做好朋友之後,再求求她把餘青山讓給自己。
可今日顧芸孃的行爲,讓明芷臊得慌。
顧芸娘訝異的看向明芷,“爲何說對不起?”
明芷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出實話。
顧芸娘笑了一聲,沒有讓明芷爲難,還爲她找好藉口,“你是爲給我造成困擾道歉的吧?不要緊,你快回去吧。”
顧芸孃的大度,善解人意,讓明芷心中更加羞愧。
她並不喜歡餘青山,而且要和餘青山和離,所以她不會介意自己和餘青山之間的關係吧?
明芷摸着自己的肚子,怔怔地想着,餘青山沒有沾顧芸孃的身子,她不一樣,全都給了餘青山,還給餘青山懷了孩子,比顧芸娘更需要他。
顧芸娘會理解她的。
明芷和顧芸娘道別,掀開簾子上馬車。
顧芸娘狀似無意的問道:“我聽你說話嗓音細軟,有點像江南那邊的人。”
明芷一愣,下意識說道:“我是吳州人。”
“我聽說上一屆的狀元就出自吳州,真是人傑地靈的好地方。”顧芸娘誇讚道。
明芷眉眼間終於透露出一絲笑意,“我和他是同鄉。”
顧芸娘笑道:“真是巧了。”她的目光落在明芷壓着裙襬的荷包上,“這個荷包真好看,你自己繡的嗎?”
提起自己的老鄉,明芷對顧芸娘放下防備,毫無戒心的說道:“我繡工並不好,這是在僑鄉買的。”
“這圖案好看,我也繡一個。”顧芸娘摸了摸荷包,一副真的很喜歡的樣子。
明芷想送給顧芸娘,轉念想起是自己戴過的,也就沒有動靜。
顧芸娘送走明芷,眸子裡浮光流轉。
僑鄉。
可不就是隸屬於廣郡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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