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國師的身份,失蹤

樓夙盤腿坐在蒲團上,並未去看興寧侯放在長案上的一封信,繼續煮茶。

清雅的茶香從長案上的小爐子裡傳出,蘊含甜蜜的香氣仿若百花盛放的芬芳,蒸騰而上的水霧幻出蓮花的形態,百花交織的濃郁香氣,只剩下純粹淡雅的蓮香。

樓夙手執竹筒,撇去浮末,茶水滾了滾,斟出一杯茶。

興寧侯聞着甜而不膩的茶香,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清新。望着茶杯裡碧綠清透的茶湯,他不禁感慨國師一手好茶藝,除了元晉帝,似乎未曾有人喝過國師煮的茶。

當然,他並未有幸能嘗上一口。

興寧侯看着對面身着玄衣,戴着一張面具的樓夙。面具上刻着祥雲紋,泛着清冷的寒光,看上去詭秘又令人敬畏。樓夙端着茶杯淺飲一口,蓮花的甘香在口中蔓延,樓夙周身的氣息變得舒緩起來。直到飲完一杯茶,才移過來目光。這尋常的一眼讓興寧侯脊背緊繃,彷彿被當做獵物給窺視。

“國師大人。”興寧侯穩住心神,將信封推到樓夙的面前,“相信國師會很感興趣。”

樓夙冷聲道:“侯爺有話不妨直說,本座不喜歡賣關子。”

興寧侯臉上的笑容一僵,他沉吟半晌,將信收回來,順着樓夙的話說,“昨天豫王出事,國師大人應該有所耳聞,本侯請遊醫給豫王治病,他正好看見皇上面色有異常,是中毒的徵兆。至從國師大人回京之後,皇上身體狀況,全都是由您負責。連一個遊醫都看得出皇上中毒,國師大人不會看不出來吧?”

樓夙冷笑着,甚至不看興寧侯一眼,手裡的茶水潑在爐子裡,滋的一聲,火焰瞬間熄滅。這一杯水也彷彿潑在興寧侯心底,冰冷的寒意漫向四肢。

他早就聽聞國師並不是好相處的人,脾性十分古怪,前一刻和你談笑風生,下一刻便會翻臉,捉摸不透,不知那句話觸怒他!

而此刻,他暗含威脅的話,顯然讓國師不喜。

樓夙神情冷漠,渾不在意道:“你大可以告訴皇上。”

興寧侯怔愣住,他難道就不怕?

下一刻,就聽樓夙道:“或許,皇上會相信你的話。”

興寧侯心中一沉,國師既然會對元晉帝下毒,一定想好退路了。

國師身居高位,自然是不少人的眼中釘,想要除之後快,又怎麼會留下破綻,讓別人抓住他的把柄?

更令興寧侯心驚地是國師的話,皇上已經對他失去信任了嗎?

“國師大人,皇上他……”

樓夙脣角上揚道:“侯爺爲了張家的百年富貴,扶持皇上入主東宮,你有從龍之功,前程不可估量。可惜二十年前你替皇上辦的那一件事情,毀掉你苦心經營的一切。雖然得皇上信任,可卻不得他重用,甚至受他的猜忌與防備。而那些沒有擁護他的人,官職、權利全都比你高,你甘心嗎?”

不甘心!

興寧侯眼睛漸漸猩紅,緊攥着拳頭。

他纔會選擇扶持豫王!

樓夙道:“侯爺當初樹立的仇敵,早已經斬除。如今有這個能力對付你的,寥寥無幾。本座知道以侯爺的才智,定會猜出是誰在針對張家。”

還能有誰?

話說到這個地步,有這個能力針對他的除了高位上那位,他再也想不出還有誰。

嘉郡王根本不知道他也參與其中,即便知道,他們也沒有這個能力,動他而被他發覺不了。

興寧侯想到最近辦事不利,被元晉帝當着百官的面呵斥,昨日在豫王府,也直言不再容忍他,驚出一身冷汗。如果是元晉帝想要對付他,他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除非推翻他!

元晉帝很賞識薛慎之,並且十分器重他,方纔讓薛慎之官升三級。而自己的存在,早晚會是隱患,元晉帝擔心他們將二十年前的事情泄露出去,所以纔會對他動手了!

他如果這個時候將元晉帝中毒的事情抖露出來,國師能夠輕而易舉的脫身,而他誣賴國師,定會難以翻身!

興寧侯暗暗心驚,國師竟然對他的事情,瞭若指掌,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瞞得住他。

想到此,興寧侯對國師心存敬畏,連忙跪在地上道:“國師大人,請您幫我一次!”

樓夙靠在椅背上,居高臨下,睥睨着興寧侯匍匐在他的腳下。

“你去吧,本座幫不了你。”

興寧侯深深叩拜道:“國師大人,皇上對您十分信任。您若是爲我求情,或者爲我指一條路,我對您銘感五內!”

興寧侯希望國師能助他一把,今後他和國師就是一條船上的人。背靠大樹好乘涼,說不定,他還能有翻身的可能!

張家漸漸沒落,他若是再不鑽營,只怕會成爲另一個李家!

興寧侯真摯道:“國師大人,您若幫我渡過這一劫,今後你若用得上興寧侯府的地方,我定會肝腦塗地的報答你!”

樓夙指尖拂過臉上冰冷的面具,狹長的眸子裡閃過詭暗地光芒,“豫王再不得皇上歡喜,他如今這副模樣,各種珍稀藥材往豫王府送,指派一個太醫住在豫王府。皇上終究老了,對自己親厚的人,難免多幾分寬容與仁慈。”

興寧侯琢磨着國師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在給他暗示。

樓夙端詳着他的面相,“侯爺生辰八字?”

興寧侯一怔,連忙說出自己的生辰八字。

樓夙掐指推算,又看他兩眼道:“你的生辰八字推算,紫微入官祿宮,並且與天府同宮,是極貴之相,本來該官運亨通,可惜卻入煞,命中有一個劫難。”

興寧侯連忙問道:“國師,那該如何化解?”

“你可有長孫?”

興寧侯搖了搖頭。

“外孫也可。”

興寧侯嘆息道:“本侯兩個女兒還待字閨中。”

樓夙道:“你與命格顯貴之人交好,能夠爲你擋災。最好是血緣至親,命格極貴。”一揮袖,示意淨月送客。

興寧侯一走,淨月跪坐在蒲團上,將爐子清理乾淨,“主子,侯爺會信嗎?”

樓夙擡手取來一杯茶,脣瓣沾上冷茶,眉心一蹙,重新放回桌子上,“人在絕境的時候,你給他一根稻草,他會拼命的抓住。”

興寧侯以爲皇上要除掉他,他會想盡一切能夠保命的方法。

人處在不順遂的時候,就會相信命,他給一些暗示,興寧侯怎麼會不相信呢?

淨月似懂非懂,他將宮中發生的事情,告訴樓夙,“太后吩咐月慈將薛公子引去冷宮,皇上與太后翻臉,之後夜裡從冷宮擡出一口箱子,去了乾清殿。屬下覺得皇上去冷宮,不是看望發瘋的后妃,而是另外有古怪,不然太后爲何將薛公子引去冷宮?”

主子當初也懷疑冷宮裡藏着秘密,否則元晉帝不會每月初五去一趟。他們幾次潛進去,都沒有發現端倪,只有一個相貌與寧雅縣主六分相似的瘋女人。

元晉帝去的時候,他們不敢靠近冷宮,暗衛包圍了冷宮內院。

樓夙撐着頭,望着窗外的雀鳥,手指摩挲玉握,陷入沉思。冷宮其中一個內院,元晉帝派暗衛重重包圍着,那個長得像寧雅縣主的人,只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他猜測是囚禁着誰,只是這幾年來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查探清楚,如今將東西擡到乾清宮更難查清楚。他給元晉帝下了慢性毒,這種毒診脈只會是丹毒,並不擔心會被別的太醫診治出來。文貴妃身上的香,會日益加重元晉帝體內的毒素,毒發便令他失智,冷宮裡的秘密是什麼,答案會送到他的面前。

二十年都等了,這一年,他又如何不能等?

淨月道:“主子,您猜測冷宮裡囚禁着您大哥?”

只有是珍而重之的人,纔會顧慮頗多,不敢輕舉妄動。

當初下葬後,主子夜裡掘開墳墓,開棺驗屍,埋的兩個人,都不是主子的大哥大嫂。當時太過年少,能力不足,找到主子大嫂藏身的別院,那裡已經化爲灰燼。

這麼多年,主子沒有找到大哥的屍首,一直堅信他大哥還活着。

樓夙問,“還沒有消息?”

淨月搖了搖頭,“屬下查到一件事,二十年前的時候,外族公主與王子曾經來大周聯姻。出事的那幾天,他們正好乘船離開,您的大哥墜下的山崖邊是一條河流,外族的船隻要途徑此處,屬下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會不會是他們救走了您大哥?”

否則當年暗中大肆打撈,爲何連屍首都找不到?

元晉帝如此痛恨李玉珩,又豈會留他一命?既然會殺了李玉珩,李玉珩在元晉帝的手裡,就不會找身量相同的人替代。

外族?

他們找遍大周國,未曾去外族找過,未必沒有可能在外族。

樓夙不放過一絲希望,“派人去外族找。”

“是。”淨月立即去辦。

侍從端着托盤進來,將一碟子清炒苦瓜片,一碗清粥放在樓夙面前的長案上。

樓夙淨手,端着一碗清粥,挾一片苦瓜片放入口中,神色平靜的吃了兩片,喝一口粥,便又將碗放下。

他並不重口腹之慾,飯食簡單而清淡,吃了商枝做的一碗藥膳粥之後,府中煮的粥,便覺得難以入口。

侍從見樓夙放下碗,便是不吃了,連忙捧上茶,服侍樓夙漱口。

樓夙漱口後,垂着眼簾道:“告訴淨月,去杏林館帶一份粥回來。”

侍從驚掉了下巴,國師大人竟然吃外頭的東西?

樓夙一記眼風掃來,侍從心中一寒,連忙退下去找淨月。

——

興寧侯懵懂地走出三清殿,心中反覆思索着樓夙這幾句話,他是極貴之相,只是命中帶煞,才影響命格。需要顯貴的人才能化解災難!

離開國師府,回興寧侯府的路上,經過禮王府,興寧侯騎在高頭大馬上,望着牌匾上鍍金大字,突然福至心靈,命格顯貴的人,除了九五之尊,就是皇孫貴胄。若是將張雪姍嫁給禮王,生的孩子不是龍孫嗎?命格定是極爲顯貴!禮王與這個孩子足夠給他化解劫難!

更重要的是國師說皇上年紀大了,對親厚的人,多了幾分寬容與仁慈。若是與禮王結親,他就是皇親國戚,皇上一定不會再針對張家!

畢竟如今皇上只剩下禮王與襄王兩個兒子!

興寧侯忽而拊掌一笑,皇上只有兩個兒子,襄王紈絝風流,不能堪當大任,如今也就禮王可圈可點。如果與禮王結親,日後便是國丈,身份顯貴,豈不是應了國師的話?

興寧侯連忙拜訪禮王,從禮王府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臉上帶笑,沒有從國師府離開時的凝重。

回到興寧侯府,興寧侯派人請一個得道的道長給他算命。得出來的結果,與國師的差不離,他的心徹底落下來,對興寧侯夫人道:“秦家不願意與我們結親,我已經與禮王商議好,下個月皇上壽辰,再請皇上指婚。”

“禮王?他如何肯答應?”興寧侯夫人詫異的問道。

興寧侯沉聲道:“你準備珊兒的婚事就行,其他別管。”

興寧侯夫人心中有些擔心,“珊兒會願意答應嗎?”

“由不得她!侯府養她這麼多年,如今有難,該她回報的時候。嫁進皇家,也是她的福分。”興寧侯不容置喙道。

興寧侯夫人嘆道:“我會勸說她。”

興寧侯擺了擺手,讓興寧侯夫人退下。

這時,劉立新捂着手臂進來,渾身的鮮血,“侯爺,我們被襲擊,死了不少私兵,逃出來的只有七八十個人。”

興寧侯臉色鐵青,世家大族養私兵,是被允許的,只要不超過規制。

每一族不得超過六百人。

而他豢養六百私兵,如今只剩下幾十個人!

興寧侯只覺得氣血上涌,幾乎吐出一口血來,心中的警鈴大作,看來元晉帝是真的容不下他了!

放眼京城,能對他動手的,他並未與對方爲敵。除了元晉帝,他想不到其他有如此實力的人!

“去,請朱淳過來!”興寧侯低吼。

立即有人去嘉郡王府請人。

興寧侯眼睛血紅,“你去包紮,沒有受傷的,將死了的人運去亂葬崗。”

“是。”劉立新退下。

半個時辰後,朱淳來興寧侯府,兩個人坐在書房裡密談。

“最近我辦事不利,皇上痛斥我狗血淋頭,不顧及我的顏面,如今是要不容我,漸漸剝奪我的權利,剪除我的私兵。爲保住性命,我已經與禮王合謀,將他推送到那個位置,這大周國只有換了天子,纔有我們出頭之日。”興寧侯神色沉鬱,眼底透着恨意,語重心長地對朱淳道:“朱淳,你若不盡快做出選擇,下一個就是你了。皇上如今器重薛慎之,在栽培他,而我們這些人,就沒有必要存在。”

朱淳早已看清楚形勢,興寧侯將大計說給他聽,便是將他拉入陣營,不容他反悔。

“我該怎麼做?”

興寧侯道:“我的私兵已經被除,需要暗中招兵買賣,建造自己的勢力,才能幫助禮王與襄王分庭抗禮。你儘快接手嘉郡王府,攏絡朝臣。”

朱淳皺眉,嘉郡王妃已經挑中一個養子,年後宗室方纔送到郡王府裡來。

他若是要掌控住嘉郡王府,就要用上手段。

“我看着辦。”

興寧侯頷首,兩人又說了近半個時辰,朱淳方纔離開。

接下來,興寧侯暗中大肆招募私兵。

淨月一直盯着興寧侯,興寧侯的私兵便是主子派人給剷除。一見興寧侯招兵買馬,立即將消息透露給元晉帝的人。

元晉帝的耳目得知消息,便將消息回稟給元晉帝。

元晉帝聽說興寧侯與禮王結盟,緊接着招兵買馬,這不就是要謀朝篡位?

他的臉色陰沉,愈發篤定那個遊醫,是興寧侯故意請來,準備害他的!

元晉帝勃然大怒,一掌拍在龍案上,狠厲道:“給朕盯着他,一旦超過私兵規制,將他拿下!”

“是!”暗衛退下。

——

龔縣令夫婦回京,在松石巷住一晚,第二天就去巷尾的宅子裡。

他們已經將府裡的奴僕給解散,龔縣令只帶着長隨,而龔夫人帶着常樂。

商枝挽着袖子,幫着他們幾個人一起將屋子打掃乾淨。

屋子並不髒亂,買下來的時候,龔星辰已經找人打掃過,只是沒有住人,屋子蒙灰,他們將傢俱擦乾淨,也折騰大半天的功夫。

常樂鋪牀,商枝掛紗簾,龔夫人在一旁幫忙。

忙完之後,飢腸轆轆。

商枝從凳子上跳下來,對龔夫人說道:“我們去酒樓用飯,腰都快斷了,實在懶得做飯。”

沈秋站在窗前道:“我已經劈好柴了。”

商枝望向窗外,劈的柴夠用一個月!

“屋子裡沒有鍋碗瓢盆,還得采買,做不了飯。我們在酒樓用飯,待會買鍋碗瓢盆,一應日常用品。”商枝也是被他們突然回京打的措手不及。若是提前送信來京城,她可以將這些日常東西給買好,他們只管拎包入住!

龔夫人捶着自己發酸的腰,疲累道:“聽枝枝的,我們去酒樓,好好歇一歇。”

一行人出門,準備去同福酒樓,想了想,商枝帶着人去杏林館。

“乾孃,我開了藥膳館與美膚館,咱們去吃藥膳。待會給你洗個臉,放鬆放鬆筋骨。”商枝帶着人去杏林館,一人吃一盅藥膳粥,兩屜素菜餃子,一碟點心,剛剛管飽。

商枝領着龔夫人去美膚館,有幾位夫人在排隊等洗臉保養皮膚,有的熟客認識商枝,笑着打招呼,“東家,今日有空來館裡?”目光落在龔夫人身上,詢問道:“這位是你的客人?”

“我的乾孃。”商枝向龔夫人介紹道:“這是徐大學士的夫人,姓林。”

“喲,你們關係真親厚,看得我好眼熱。若是有東家這樣的閨女,這美膚都不用排隊等。”徐夫人打趣道。

商枝含笑道:“夫人與小姐妹約着一起來美膚,放鬆的同時,還能聊聊家常增進感情,並不覺得難等,只會覺得時間不夠。”

徐夫人掩嘴笑道:“你這丫頭,伶牙俐齒,我可說不過你。”

“得您這般誇獎,我若不給您洗個臉,您少不得在心裡要念叨我幾句。”商枝安排龔夫人坐在一旁喝茶消食,先替徐夫人洗臉美膚。

徐夫人臉上的笑意更深,覺得商枝生意做的這般好,不是沒有道理的,慣會說話做人。

商枝給徐夫人洗完臉,敷面膜的時候,又給她鬆鬆筋骨,將徐夫人收惙得渾身舒暢。她辦的五兩銀子的卡正好用完了,她們是熟客,早就清楚商枝這裡辦卡是什麼意思,主動辦一張貴賓卡,交五十兩銀子。

商枝將銀子收下,贈送徐夫人一瓶玫瑰水與一瓶眼霜膏。

將徐夫人送走,商枝讓龔夫人躺在竹榻上,龔夫人擺了擺手,“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去添置東西,改天有時間,你再幫我洗臉。”

她剛纔坐在一旁看着商枝爲徐夫人做美膚,很心疼,今日在家裡忙活大半天,又給徐夫人搗騰半個時辰,太辛苦,她怎麼捨得再讓商枝給她洗臉呢?

“我不累,又不是力氣活。”商枝想給龔夫人揉腰,昨晚就看見她用手撐着腰,一路舟車勞頓,累着她了。

龔夫人說什麼也不願意。

商枝拗不過,只得作罷,尋思着做一個藥包,給龔夫人敷着。

“枝枝,你這店裡生意好,不如將旁邊的鋪面給盤下來,多僱幾個人,不用人等着了。”龔夫人看着旁邊的鋪子關門,不禁給商枝提一個建議。

商枝拉着龔夫人往一邊站,一輛馬車壓過水窪,停在二人面前,春柳扶着高映月從馬車上下來。

高映月對商枝說道:“薛夫人若要租賃這兩間鋪面,我便讓給你。”

“這是你的嫁妝鋪子?”商枝詢問道。

高映月頷首,商枝在這裡開的美膚館,生意太火爆,她這兒原來是糧油鋪子,便打算關門重新裝修,改賣胭脂水粉。

商枝搖了搖頭,“我聽人說這鋪子裝修打算賣胭脂水粉,我覺得能將生意做起來,你不用將鋪子讓給我。”

高映月心知商枝認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而她的品行,也不會做奪人所好一事。若她只是經營不善,商枝或許會接手鋪子,而她改賣胭脂水粉,很有前景,商枝自然不會要她的鋪子。

“薛夫人,你會調胭脂水粉嗎?若是會的話,我分你一半的紅利。”高映月覺得商枝若是與她合夥,十拿九穩。她有一種效應,前來美膚的人,一定會來隔壁挑幾樣胭脂水粉。

商枝一怔,她還真的沒有嘗試過,“我可以試一試。”

高映月驚喜道:“你答應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製出來,你別抱着太大的希望。”商枝不確定有些材料能找到。

高映月莫名的有一種感覺,商枝願意去嘗試的事情,最後一定能成功!

商枝要與龔夫人去採買,對高映月道:“賀錦榮不再出去應酬了嗎?”

高映月一怔,不知商枝爲何突然提起賀錦榮,她如實回答道:“最近兩日出去應酬,他如今六年不能升遷,整日在府中喝醉酒,如今願意出去,我倒鬆一口氣,盼着他能夠振作起來。”

商枝皺眉,寶翎放出來幾天,賀錦榮就出府應酬,未免太巧合了?

她叮囑高映月道:“他如今臭名遠揚,他的舊友只怕都遠着他,我擔心他會染上不好的陋習。當初在清河鎮,有一個失意的書生,他染上五石散。賀錦榮若是再出去應酬,你跟在他後面,看他與哪些人結交。”

高映月被商枝這一說,心裡忍不住擔憂。賀錦榮的品行,雖然讓她失望,可到底是她的相公,是孩子的爹,她希望賀錦榮能夠改過自新。以他的才華,總有一日能夠再翻身的。

“多謝薛夫人提醒,我會盯着他。”

商枝點了點頭,與高映月告辭。

採買一下午,方纔將家中要用的東西買齊。

龔夫人看着商枝不用列清單,各種瑣碎的東西,都沒有遺漏的買下來,“枝枝,若不是帶你出來,我一定要幾天才能買齊。”

商枝記性很不錯,又經常操持家務,需要添置的東西,全都熟記在心,怎麼會忘記?

“下次需要買東西,可以再帶上我。”商枝揚眉,十分得意。

龔夫人點着她的鼻尖,“你如果長了尾巴,現在一定尾巴翹起來了。走了一下午,腿痠了嗎?我們去茶館喝一杯茶,休息一會兒。”

“好!”商枝轉過身,就看見朝她走來的秦氏,“娘,您今日怎麼出來了?”

秦氏一怔,壓制住心裡發潮的情緒,盈盈含笑的指着箜篌手裡抱着的花枝,“我來買一些花。”然後看向龔夫人,秦氏認得她是誰,她去清河縣的時候,並沒有與龔夫人打過照面,卻見過商枝與龔夫人在交談的畫面,她們之間融洽溫馨的相處,是自己插不進去的,心裡只顧着發酸,沒有勇氣上前對龔夫人說一句:謝謝。

秦氏遇見商枝與龔夫人,心中十分意外,看着她們言笑晏晏,十分親暱的模樣,她眼中有着羨慕,她與商枝是無法這般親密的相處。她抑制不住心裡的豔羨,上前來準備打招呼,卻聽到商枝自然而然的喚她娘,忍不住鼻子發酸,眼裡冒着熱潮。這一刻,她終於相信,在清河縣的那一段日子相處,並不是她的夢境!

她與商枝已經解開心結,她願意認她做娘,今後她們也能像商枝與龔夫人一般親密的相處,她心滿意足!

秦玉霜一顆心落定下來,心態平和,詢問道:“龔夫人何時來的京城?”

龔夫人看着秦玉霜傾城絕豔的面容,相同的年紀,她的肌膚卻嫩白得能掐出水來。心裡暗自感慨,商枝這一身水嫩的肌膚,是隨了秦氏,無論如何勞作日曬,都沒有變黑,變粗糙!

“昨日來的京城。”龔夫人看着商枝親近的喊秦氏,便知道母女之間的心結解開,開口邀請道:“我們一起去喝一杯茶?”

“好啊。”秦氏柔聲應下。

一行人去茶館,龔夫人與秦氏並不熟悉,不知道聊什麼,氣氛有一些尷尬。

秦氏挑起話題,“你們是如何認親的?”

這個話題,挑起龔夫人的癢處,她滔滔不絕的與秦氏說起商枝如何抓拿土匪的事蹟,就是這件事,讓她認下商枝做義女。

秦氏聽得驚心動魄,一顆心緊揪着,憐惜地看向商枝,又問起商枝其他的事蹟。雖然大半她已經知道,可是忍不住還想知道得更多一點。

商枝看着龔夫人侃侃而談她的光榮事蹟,其中也有挫折與磨難,秦氏在一旁心疼的抹淚,又欣慰而笑,兩人露出一副與有榮焉的神情。這個時候,商枝十分慶幸這是在雅間裡,不然她得將臉埋進茶碗裡。

兩個人覺得很投緣,一見如故。從聊商枝的事情,到兩地的風土人情,直到走出茶館,還意猶未盡。

商枝看着龔夫人與秦氏兩人挽着手臂,相談甚歡的往茶館外走去,覺得哪裡不對。

沈秋將包袱塞在商枝手裡,“小姐,咱們該回去了。”

她們將她給拋下了!

商枝揹着包袱,跟在兩人身後坐上秦家的馬車,和沈秋大眼瞪小眼。

龔夫人與秦氏坐一輛馬車去了!

馬車駛向龔府,龔夫人對秦氏道:“我們真的是相見恨晚,今日是天色晚了,不然得留你一會。等我將府中收惙好,再請你上門做客,我們再好好談一談。”

秦氏也許久不曾聊得這般盡興,大多時候是龔夫人在說,她的性子十分利落乾脆,秦氏很喜歡,“好,過兩日我請你去銅雀街蘇家做客。”

“好,改日再會。”龔夫人說完,想讓商枝送秦氏。

人呢?!

“枝枝呢?她在茶館沒有跟上來?”龔夫人看着空蕩蕩的巷子,忍不住皺起眉心。

秦氏一怔,商枝不見了!

“我們去茶館找一找。”秦氏話音一落,就看見秦府的馬車緩緩駛過來,緊接着商枝從馬車上跳下來。龔夫人道:“枝枝,你這丫頭,去哪裡了?”

商枝:“……”

好了,你們兩個做閨蜜,她就多餘了。

“馬車輪軸出現一點問題,耽誤一會。”商枝將等車伕修車時,挑的一捧玫瑰遞給秦氏,“你們能記起我,真是不容易。”

秦氏與龔夫人尷尬的互看一眼,又忍不住失笑。

“您去我家吃晚飯再走?”商枝詢問秦氏。

秦氏看着懷裡的玫瑰,眼底盈滿笑意,“你今日太勞累,我便先回去,過兩日你和阿貞一起來蘇家。”

“好。”商枝送秦氏上馬車,然後將在馬車裡配製的藥包給龔夫人,“您先用火烤熱,再敷在腰上。”

龔夫人將藥包收下,從常樂手裡取出一個包袱給商枝,“你也回去,再晚慎之該擔心。”

商枝頷首,與龔夫人道別。

回到家中後,屋子裡空蕩蕩的,薛慎之還未回府。

屋子裡一片昏黃,商枝將燈點燃,詢問沈秋,“慎之有告訴你他今日晚歸嗎?”

沈秋搖頭道:“沒有。”

商枝不由得擔憂,薛慎之對自己很有規劃,哪天會晚歸,都會告訴她一聲。若是沒有交代,一定會在日暮前準時回家。

商枝去廚房裡做飯,眼皮子跳動,心裡有些不安。

“沈秋,你去官署問一問,慎之是不是在忙。”商枝吩咐沈秋。

沈秋去官署,薛慎之早就離開官署,有人看見他跟着宮裡的人離開,沈秋連忙回去告訴商枝。

商枝怔沒有想到薛慎之進宮去了,問是哪宮的人,沈秋語焉不詳。

商枝摸着跳動的眼皮,她連忙換一身衣裳,給文貴妃遞牌子,希望從文貴妃那處,可以得知薛慎之的消息。

等了小半個時辰,雲姑姑領着商枝去賢德殿。

“貴妃娘娘,我請您幫個忙,找個人去勤政殿問一問,皇上可有請慎之入宮。”商枝請求文貴妃。

文貴妃搖頭道:“本宮從那邊回來,並未見到薛慎之。”

商枝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急切道:“您能幫我找一找嗎?”

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二章 要離開,惡毒的繼女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四十六章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下藥!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六章 決裂,交易(1更)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兄弟鬩牆,有戲!(二)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 賭約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章 獻給元晉帝,婚事已定第一卷 第二百零五章 水落石出,捨棄!(二更)出自衛靈公篇第二十章。第一卷 第七十七章 默默付出,蠢狗發威!第一卷 第七十二章 使壞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們有婚約,杏林館鬧事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八章 求一道護身符(23更)第一卷 第十二章 短命鬼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十六章 生辰八字測算,逮住下料的人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找到接生穩婆,起死回生!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四章 做妾,故人歸。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二十五章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打臉(二更)第一卷 第五十五章 新菜式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五章 華敏的報應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狗咬狗!第一卷 第一百零七章 求嫁,丟人現眼!第一卷 第二百九十五章 將她碎屍萬段!(二更)第一卷 第五十七章 懲罰 (一更)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三十五章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 救命恩人?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七十二章第一卷 第八十一章 情愫,爬牀!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 婚期,打入冷宮第一卷 第三章 友好鄰居第一卷 第十二章 短命鬼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九章名動京城,請皇后娘娘做主!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鋪面開業,賀平章鐘鳴關係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五十一章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二章 要離開,惡毒的繼女第一卷 第二百五十一章 清白被毀(26更)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秘密,坑死你!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二十一章 中毒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七十章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有喜啦!(3更)第一卷 第八章 道歉第一卷 第二百零八章 鐵證,百口莫辯。(二更)第一卷 第十八章 腹罨療法第一卷 第五章 羞辱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五章 設局,一切將要結束!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十三章 借屍還魂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六十七章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八章 借利子錢(13更)第一卷 第十九章 訛詐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六章張釋隱的隱情,十五年前真相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八章 蘇錦瑟之死!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十八章 夜探香閨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四十一章 懷孕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九章 蘇哥哥,等等!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算計第一卷 第二百五十一章 清白被毀(26更)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打臉(二更)第一卷 第三百零三章 弒君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四十九章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四十一章 懷孕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二章 身份暴露!(二更)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弒親,皇后有孕(3更)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 下毒,惡懲許氏!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九章 遇害(二更)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六十三章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九章 遇害(二更)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疑慮叢生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四十三章 婚禮,修成正果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驚魂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女人病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七章 九娘子的危難第一卷 第二百九十九章 將計就計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功告成,筒車圖紙泄露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網打盡!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生辰賀禮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國師的身份,失蹤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七章 九娘子的危難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三十八章 灌藥(二更)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偷東西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十三章 借屍還魂斜分細雨又迎春 第三十三章 和離(二更)第一卷 第八十九章 父子,自尋死路!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團聚,他的怒火!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我是男人第一卷 第十六章 他的病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 身份揭露,真相大白。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兄弟鬩牆,有戲!(二)第一卷 第二百六十八章 病情好轉,冒牌貨?(二)第一卷 第二百七十三章 華敏知內情,公之於衆?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生辰賀禮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引誘第一卷 第五章 羞辱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六章告御狀,姜姬之死(21更)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 滅口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一章 秦家出事(16更)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等你回來,鋃鐺入獄(二)第一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瘋癲的許氏,婚禮前奏第一卷 第八十五章 解元,奪去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