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村背靠着一座小山,坐落在低窪的山坳裡,一排排參差不齊的幾十座低矮的土房隱見貧窮,因着是早上時候,此時各家房上正飄着幾縷炊煙。
風塵僕僕而來,坐在高頭大馬上的楚震,眼中劃過一抹疑惑,這就是白錦蘇的家鄉?如此偏僻,貧窮的地方,真的能長出一個擅長醫術,擅解百毒的不凡姑娘?
當日,即便親眼所見,他也不相信白錦蘇真的死了!經過調查讓他從侯府一個叫玉屏的下人口中得知,白流蘇是白錦蘇的這個事實,也順便知道了白錦蘇的家,他想白錦蘇逃出生天之後,有可能回來,所以雖知希望渺茫,他也要來這裡尋尋看。
楚震還不明白,有什麼東西在他心裡已經慢慢發生了變化。
若果有人現在問他,毒都解了還找人做什麼?楚震一定不知道怎麼回答,可是因着他高高在上的身份,沒人敢問。
身爲他的侍衛統領,王朝多少有些猜到他的心思。
“殿下,還是讓屬下進村打聽!”
“嗯!”
楚震一個漂亮的跳躍下了馬,將繮繩扔給一旁的侍衛,闊步向搭帳子的士兵走去,一身暗紅蟒袍襯得他霸氣凜凜,貴氣逼人。
不到一刻鐘,白家村的人都知道村裡來了一羣富貴的陌生人,各家各戶的婦人,姑娘,小孩都出來看熱鬧,從她們狂熱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來,她們知道楚震一行定是非富即貴的有錢人。
“看那衣裳,可是錦緞!”
“你看這些下人都這麼有氣勢,那老爺定是個有錢的!”
“誰家姑娘要是能嫁這樣一個人,怕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一個嫂子抱着孩子,自以爲有見識,指着侍衛身上的衣裳小聲嘀咕,又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平縣縣城
熬藥的白錦蘇不知道有人找她,先去了白家村,聽到熟悉的噗噗噗聲,笑着向炕上的娃娃走了過來,揭起店家婦人給的小被子,果然看到一坨黃色便便在小嬰兒的屁股下,迅速找來另一個乾淨的片片兒換上,白錦蘇這才露出個舒心的笑容。
“愈兒乖乖!”
望着孩子的小臉,白錦蘇不得不驚歎於生命的強韌,那天早上找齊用具之後,她就替小嬰兒做了手術,但是術後他又是發燒,又是昏迷,將她嚇了個半死,她知道手術有風險,可沒想到會這麼兇險,好在三天之後小嬰兒徹底退了燒,也排了氣,轉危爲安,加上好心店家婦人的幫忙,現在已經能吃能睡。
白錦蘇對面一間清雅的上房中,透過中空的窗櫺,元楚將白錦蘇屋裡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這十天來,他就這麼靜靜跟着她,看她笑,看她哭,看她着急,什麼都沒做,冷眼旁觀,他想知道白錦蘇是不是對任何人都那麼好,是不是那天不是他元楚,換做是任何一個陌生人,她都會陪着他死?
後來,他明白了。
爲了嬰兒什麼她都會做,爲了讓嬰兒吃口奶,她不僅給錢,還自發的去廚房洗碗,打雜,爲了嬰兒吃好,她掏錢買雞,親自做成藥膳給店家媳婦吃,她自己就吃十個錢五個的黑麪餅子,餓了就喝白水,如此反覆堅持了十天。
“錦蘇啊,嫂子做了早飯,快吃點兒!”
白錦蘇的房門被推開,一個胖胖的婦人笑盈盈的進來。
這個婦人就是這家店的女主人,夫家姓張,人稱張嫂子,白錦蘇也挺喜歡這個人,見她來,急忙放下手裡的孩子,接住她端着的碗,碗裡是稀稀的白米粥,煮的很爛,泛着大米的清香。
“嫂子,我自己下去吃就好,怎麼好意思你端上來!”白錦蘇嗅着鼻間的米香,引着張氏走到炕邊,笑道:
“嫂子看看,我家愈兒可是長了一些?”
白錦蘇自發的給小嬰兒取名治癒的“愈”,希望孩子經此磨難能夠健健康康。
張氏豪爽的呵呵一笑,這個小嫂子,她也就一晚上沒見這小子,小孩子是肯長,哪裡長得這麼快呢!
“長了!”
張氏笑眯眯的答道,初見時候,她也好一陣納悶呢,小小的姑娘怎麼照顧得了孩子,還是她多慮了,這不,這小子雖然不是白白胖胖,最起碼面色紅潤。
“嫂子跟你說個事,我家掌櫃的喝了你做的野菜雞湯,誇讚的不行,讓我問問你,可會做普通的小菜,小面什麼的,你來這幾日也見着了,我這家店面,房客倒是挺多,可在我這裡吃飯的卻沒幾個,掌櫃的琢磨,你也帶着孩子,自己又沒奶,不如在我這裡做工,一來你們娘倆的吃食有了,二來嘛,我們也有錢賺,你看怎麼樣?”
白錦蘇沉默了,沒有立刻答應,這店樓上是小小的客房,樓下是隻有三張桌子的小飯館,除了這對夫妻和他們的三個孩子,唯一僱傭的就只有廚房的大師傅,大師傅一天只需燒點熱水,有客人吃飯隨便做點家常菜,工作很輕鬆,要是她真留在這裡也不是不好,可大師傅年紀大了,會不會因爲她被辭工。
“嫂子,吳伯年紀大了——我怕搶了老人家活計,要不這樣,有客人要什麼飯我幫着吳伯做,先試試,若真吃的人多了,再說其他的,你看成不成?”
張氏明白,她這是答應了,一想到白錦蘇做的可口野菜只流哈喇子,更沒想到白錦蘇居然不貪錢,這要是換做別人,有活做,還不巴巴的讓辭了吳伯,自己幹。
因此,張氏不得不高看白錦蘇一眼。
“那行,你就和吳伯一起做,至於工錢,吳伯現在一天是二十個錢,你也就二十個錢吧!嫂子等着你大顯身手哦!”
張氏說完話,也不等白錦蘇答應,火急火燎的出了門,她要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