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趙玉鈴一雙眼睛憤怒的瞪着方菡娘。
方菡娘卻好整以暇的,甚至有些惡劣的笑了笑:“怎麼,趙姑娘怕了?方纔讓我自打耳光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怕呢?”
秋珠在後頭瞥見她們家姑娘這滿滿都是“賢良淑德”的笑意,默默的低下了頭。
這趙姑娘也真是……很有勇氣了。
趙玉鈴被方菡孃的笑激的血氣都上了頭。她心裡頭一邊在喊着讓她冷靜,一邊卻又在那裡大喊“她這就是故意讓你不敢應這話,拿話堵你!她就是個卑鄙小人!”
在這種拉鋸心理下,最終還是趙玉鈴對瑞王世子的信任佔了上風。
她覺得方菡娘這兒根本就沒有阮芷蘭,她這就是在虛張聲勢。
趙玉鈴冷冷一笑,咬牙道:“可以!你要真的把妙妙變出來,妙妙安全無恙,磕十個頭又算什麼!”
方菡娘撫掌而笑,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方菡娘同身邊一個丫鬟道:“去裡間看看妙妙,換好衣服了沒?”
趙玉鈴心中悚然一驚。
她來了這麼久,竟然還沒發現方菡娘身邊有這麼個丫鬟!
再加上方菡娘說的那些話,趙玉鈴心裡頭隱隱有了極爲不好的預感。
不會吧?……
趙玉鈴忐忑的想。
想想瑞王世子,趙玉鈴心裡頭那絲絲忐忑又化作風吹走了。她心裡頭安定幾分,面上帶着冷笑,準備看方菡娘怎麼把“阮芷蘭”這麼一個大活人給變出來。
安如意也是多少知道一些內情的,只不過她知道的不多,但有一點她是很確定的,阮府必將因爲阮芷蘭的失蹤而大亂,到時候她“奮不顧身”的嫁進阮府,應該有足夠的誠意了。
阮芷蘭?現在這個時候了,怕是已經在哪家窯子裡了,搞不好,已經被人玩過了。安如意滿是惡意的想着。
安如意心中冷笑,她倒要看看方菡娘怎麼大變活人。
一想到一會兒就能看到方菡娘自扇耳光的情景,安如意就激動的渾身都有些發抖。
阮紀風心都要繃緊了,他甚至呼吸都不敢太大聲,生怕自己呼吸聲大了,妹妹就不見了。
不多時,那領命而去的丫鬟一會兒孤身一人從裡間出來了。
安如意跟趙玉鈴臉上的譏笑都快猶如實質了。
兩人都有些獰笑的互相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然而下一刻,她們倆的笑就僵在了臉上。
“小姑姑,聽說有人找我?”
少女微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在房間裡頭響起,一身麗服的阮芷蘭從裡屋裡款款而出。
趙玉鈴差點從原地跳起來。
這,這怎麼可能!
看着趙玉鈴跟安如意那猶如看到鬼般的神情,阮芷蘭眨了眨長如蟬翼的睫毛,垂下了眼。
小姑姑說的沒錯,魚果然上鉤了。
然而,阮芷蘭說什麼也沒有想到,這事竟然同安如意趙玉鈴都有干係。
阮芷蘭的纖纖玉手在長袖下緊緊攥成了一個拳頭。
“妙妙,過來。”方菡娘悠悠然同阮芷蘭招手,把阮芷蘭招到身邊,語氣微微責怪又帶着一點親暱,“多大的人了,吃個早飯都會把湯汁灑在衣襟上,去換個衣服的功夫,你的朋友已經過來了……”
阮芷蘭柔順的垂下了頭,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阮紀風激動不已的差點衝上去。
方菡娘連忙又拿話點阮紀風:“呦呦呦,妙妙看看你哥哥。不過是一晚上沒見,都這麼想你啊。不愧是同胞兄妹,感情就是好。”
她這話帶了點打趣的意味,然而也暗暗的提醒了阮紀風。
阮紀風強行按捺住心裡頭的激動,連連點頭:“小姑姑別打趣我了,這不是,妙妙還染着風寒,又非得跟你過來,我擔心她的身體嘛!”
一邊說着,阮紀風一邊不着痕跡的打量了幾分阮芷蘭,見阮芷蘭精神有些懨懨的,但看上去還算可以,身上也沒什麼傷痕,應該沒有受到什麼委屈……
阮紀風提心吊膽了一整夜,直到現在才真正鬆了下來。
一鬆下來,阮紀風就越發對趙玉鈴跟安如意心生厭惡。
“趙姑娘,”阮紀風轉身,似笑非笑的看向趙玉鈴,“我妹妹好端端站在這兒,你卻非要造謠她被賣進了青樓,你怎麼說?”
“不,不可能……”趙玉鈴心裡頭一邊疾呼,臉上卻擠出一分比哭還難看的笑來:“阮少爺說笑了,我這也是……也是關心則亂……”
“呵!關心則亂!?”阮紀風嗤之以鼻,“我也關心趙姑娘,那我回頭就去散播趙姑娘被賣進青樓的消息,你看看你的父兄會不會來找我算賬?!”
趙玉鈴理虧,狠狠咬住牙齒不說話。
安如意臉上擠出一分很是尷尬的笑意,上前去攙阮芷蘭的手:“哎呀,妙妙,你說你來你小姑姑這也不跟家裡頭說一聲,搞得我跟鈴兒都緊張的很,又正好聽了點模模糊糊的消息,還以爲你真的……”安如意拿着帕子沾了沾眼角,做出一副激動落淚的模樣,“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阮芷蘭冷冷的抽出了手。
安如意愣了愣,有些尷尬的笑道:“妙妙這是還在生我們的氣嗎?……我們也不是故意的啊。無心之失罷了……”
“好一句無心之失!”方菡娘冷着臉,“名譽對女兒家來說是多麼重要,再下作的人都不會像兩位姑娘一樣,沒搞清事情張口就憑着猜測說我們家妙妙被賣進青樓了……這得虧是我們家妙妙人在這兒,若是去了外地探親訪友,那妙妙的前程豈不就是被二位姑娘的‘無心之失’給毀了?”
阮芷蘭擡起頭,眼神涼颼颼的看向趙玉鈴跟安如意。
她自己是明白的,這兩人這般信誓旦旦的上門,又在那兒說她“被賣進青樓”,那麼,昨天晚上的事,跟她們肯定是有關係的!
阮芷蘭說什麼都沒想到,這樣兩個平日裡看上去嬌嬌嫩嫩的小姑娘,竟然跟這種腌臢事情有所聯繫!
阮芷蘭臉色差的很,有點想吐了。
安如意假情假意的叫着“妙妙怎麼了”,一邊想要上去扶她。
阮芷蘭一邊拿袖子擦了把嘴,一邊甩開了安如意的手。
她現在看到這兩個人就噁心。
阮芷蘭陰陰的看着安如意。
趙玉鈴也就罷了,她們倆交情本就不深。可安如意……這個女人,可是口口聲聲說着心喜她的三叔叔,想要嫁進她們阮家的女人。
有段時間安如意爲了拉攏阮家的人,對阮芷蘭關懷備至的很。阮芷蘭一直以爲安如意是她的好朋友。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竟然在身後捅了她一刀?!
阮芷蘭突然覺得很想吐。
“小姑姑……”阮芷蘭轉向方菡娘,“我不認識這兩個人,我不想看見她們。我們回家吧。”
方菡娘見小姑娘臉上縱然塗了厚厚的“遮瑕膏”,但眼神裡那種失望難過還是清清楚楚的表達了出來。
方菡娘看着心裡頭難受,她眼神微微一轉,落到了趙玉鈴身上。
方菡娘笑道:“妙妙稍等一會兒,我倒想起了,跟趙姑娘還有一個協議呢……”
趙玉鈴的臉都黑了。
她自然知道方菡娘說的是,給阮芷蘭磕十個頭的事。
但她堂堂的恩國公世子的女兒,怎麼會做這種低賤的事?!
趙玉鈴咬牙切齒的看向方菡娘。
“行了,菡娘妹妹……”安如意出來打圓場,“當時鈴兒也不過是關心則亂嘛……”
方菡娘懶得理會半分安如意。
她看向趙玉鈴,似笑非笑:“怎麼,堂堂的貴女,也要當那種言而無信的小人嗎?”
這譏諷讓趙玉鈴臉色更差了。
“方姑娘何苦這樣咄咄逼人!”趙玉鈴咬牙切齒道。
咄咄逼人?
方菡娘冷冷一笑。
她不過是言語上相逼一把,就成了咄咄逼人。
那她們這些設計要將阮芷蘭賣進青樓的人,那又該怎麼說?
“趙姑娘今兒真是讓我大開了眼界。”方菡娘淡淡道,“先是信誓旦旦的說我們家妙妙被賣進了青樓,後頭同我打了賭,又不肯遵守,一副死皮賴臉言而無信的小人行徑。像趙姑娘這種貴女,我是真不知道你還有什麼臉面立足於京城貴女這個圈子。”
“方菡娘!你真是太過分了!”趙玉鈴憤怒的掩面而走。
安如意看着趙玉鈴奪門而去,她跺了跺腳,硬着頭皮道:“菡娘妹妹,你這嘴啊……我去幫你勸勸鈴兒……”她也趁機追了出去。
兩人都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樣。
屋子裡頭寂靜半晌,方菡娘一聲嗤笑,打破了寂靜。
“小人。”方菡娘薄脣輕吐,輕蔑道。
眼下礙事的人都走了,阮紀風終於敢上去擁抱阮芷蘭了。
他紅着眼上前用力抱住阮芷蘭:“妹妹,你去哪裡了!昨天夜裡孃的眼睛都哭幹了,爹在外頭找了你一夜!”
阮芷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心裡頭本就對家裡人愧疚的很,再加上昨夜那番再也不願意回想的經歷,阮芷蘭在同胞哥哥懷裡哭的肝腸寸斷,倒是把阮紀風嚇了個夠嗆。
他只得拿眼神問方菡娘。
方菡娘神情冷漠,隱隱帶着殺氣:“這事,必須有人給我們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