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凌月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阿紅。
只是想到了那“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石碑,又生出些許的親切和悵然。
“阿紅,她是誰?”她輕聲問道。
納蘭搖搖頭。
“沒人知道她是誰,她從哪裡來?就像是,突然出現一樣。”
“這是什麼意思?”凌月回過神來。
“我那時候還小,我對她只有一點模糊的印象,人很美,愛喝酒,武功極高,死於宮變。”
凌月愣住。
“那是皇上最心愛的女子,沒有之一。她死後的幾年,皇上都在殺人,株連了和宮變有關的所有人……她死的那一年,也是你出生的那一年。”
那一年凌月出生,剛好宮變結束沒多久,再次發生慘案,不然也不會牽連那麼多人了。
平老夫人要找她也不能順利進行。
因爲皇上要找理由拔掉前太子的勢力。更主要的是,皇上要泄憤。
凌月怔怔的,半天道。
“那個阿紅,你知道多少?”
納蘭搖頭。
“我只知道那場宮變是因她而起,還和前太子有關,具體的我就不清楚了。”
當年的知情人幾乎全被皇上殺了,他所知道的那些還是從母親,和在暗衛司裡查出一些跡象,推測出來的。
“你說她是皇上最心愛的女人,沒有之一?”凌月帶着淡淡的諷刺,“那現在孩子不也生出來了嗎?後宮應該也人滿爲患了吧?”見納蘭看着她,“怎麼,我說的不對?”
“皇上後宮只有一個女子,那就是太子的母親。”納蘭緩緩說道。
凌月愣住。
“皇上登基後,立阿紅爲後,曾下旨,不選妃。後來因爲繼承人的問題,不得不讓步,選妃只選一個,爲得就是生下繼承人,時間一年。如果一年生不出來,就送回去。”
“那如果生出的是公主呢?”凌月說完忙擺擺手,“當我沒說。”
“我不知道生出公主如何,反正,在換了幾個女子後,生下了太子,皇上親自帶在身邊,教養長大。從有了太子後,皇上沒在後宮留宿過。”
凌月眨了眨眼睛,這和自己所看到的小說影視上的皇上可一點都不一樣啊。
“我不明白,皇上這樣做,太后不管嗎?那些大臣們不管嗎?就是皇上,也很寂寞吧?”
最後這句話是小聲說的。
納蘭無奈地看看她。
“真不明白你這腦袋都在想些什麼。太后不是皇上的親生母親,管不了的。大臣,不敢管。”
“不是吧,不是以孝治天下嗎,孝道爲第一守則?皇上他敢不遵守?還有大臣爲什麼不敢管?後宮不是影響着朝堂勢力嗎?平衡後宮就是平衡朝堂嗎?”
納蘭猶豫了下,還是說道。
“當年皇上當着父皇的面將太子殺了,還有兩位皇兄,父皇被氣死的。”
“啊?”
“按說這一條他就當不上皇上,可是他還是做到了今天,無人敢動,你說太后敢管嗎?如果真管,大概也就沒太后這個人了。”
想到皇上的性子,就算那段記憶他因爲年紀小不是很深刻,可是後來皇上所做的種種都叫他深深地明白,千萬不要違逆皇上,除非你有十足的把握將他幹掉,不然……
就像他一樣。
如果當年在江南,他沒有那麼對皇上,今日他也不會只剩下個光桿王爺。
可見,那個人,惹了他,他遲早都會討回去的!
幸好他早就知道這一點,做了安排。
“再說後宮朝堂,父皇在位的時候的確是這樣的,但皇上卻不在意這些。你沒有看到,雖然我也沒有看到,但宮變後的那幾年,幾乎每天都在殺人!”
暗衛司的卷宗裡,記載的當時事件,觸目驚心,給他的感覺就是,皇上瘋了。
面對一個瘋皇帝,誰敢管?
何況還是皇帝娶不娶女人這樣的事。
“那,就沒人要推翻他嗎?”凌月低聲道。
“有,當然有。”
皇上的瘋狂把很多人逼瘋了,那時候不止皇上在殺人,更多的人也在殺皇上,結果自然不用說。
而後來,不只因爲什麼,皇上不再殺人,恢復了理智,朝堂也開始正常運轉,幾次科舉,錄用了很多寒門子弟。
這些人沒有根基,沒有背景,更沒有錯綜的關係,有的是一腔熱血赤城,反而比以前更好用,很快大週上下朝氣蓬勃,現出盛世。
凌月卻面色複雜,看來一切都強不過狠人!能人!
“那些人也算沒白死。”
“皇上其實很有才能,只是被那個阿紅的死刺激了。”
“那個阿紅死也值了,能叫一個帝王爲她守身如玉到如此地步,太難得了。”
要麼說,男人和女人關注的永遠不在一個點上呢。
納蘭聽着有些彆扭。
“皇上不好女色。”
“就算不好女色,也有正常需要好不好!”
難道皇上沒事就對着夜色想阿紅解決嗎?
想想那個畫面就不是很美好。
當然凌月知道自己太邪惡了,看那皇上的樣子,對着夜色想的也不會是阿紅,而是陰謀哪個人!
“你又胡說!”納蘭不願在和凌月說找個話題,問起了別的,“你剛纔提到的,石壁上什麼公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記得你小書裡提過。”
說起這個凌月就很無力。
她的小書當然沒提過!
她是文科生好不好,那些全是理科的東西,還是很深奧的理科。要不是初高中物理化還沒還給老師,她都看不懂。
那個該死的皇帝竟然靠着她的小書風格,就判斷她看得懂這些東西,也真是夠可以的。
當然,一定還有其的東西叫皇上斷定她懂的,皇上說了,她所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那大部分是什麼,她還不知道。
可就是這一小部分和她的小書也沒關好不好,竟然認定她看的懂!
怪不得小的那麼妖孽,原來老的就是個妖孽!
凌月隨手扯過一張紙,拿出炭筆在上面寫了一個簡單的公式,講給納蘭聽。
“明白了嗎?”
“明白。但我不知道這怎麼和你說的什麼破解世界有什麼關係?”
這就明白了?
凌月看了納蘭半天,雖然是簡單的公式,可是也是另外一種文化形式啊,這裡沒有的,她講得再清楚,納蘭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明白。
“原來你也是妖孽,你們納家都是妖孽!”凌月有些挫敗。
納蘭看出她的意思,苦笑。
“難道在你眼裡,我很笨嗎?這麼簡單的東西都不懂?”
凌月一怔。
當然不笨,笨的人能成爲宗師嗎?
雖然半步,可是也是宗師啊。
是自己太拿這些東西當回事了。
現代人面對古代總有種優越感,即使嘴上說古人也很聰明,甚至承認這點,可實際上還是覺得不如現代人。
畢竟覺得自己是生長在千年的文化沉澱,知識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中,古代無法相比。
但這不代表小學的題納蘭這個古人就不懂。
凌月想了想,認真地寫了一道物理公式,然後講解起怎樣運用到破解世界上去。
“這個你明白嗎?”
納蘭看着凌月,眼神越發地幽深,不答反問道。
“這是藥王教你的?”
凌月微怔,明白納蘭的意思。
可她不想欺騙納蘭。
忽然她就想到了那個阿紅。
既然皇上能將這些東西刻在那個塔樓裡,既然皇上覺得她看的懂那些公式,還跟她那麼說,應該那個阿紅也跟皇上講過,那麼阿紅又是怎麼解釋自己知道這些的?
難道她告訴了皇上……
“凌月?”納蘭伸手撫上她的頭。
凌月不知爲何,感受着納蘭的手,想起了他們在山洞裡、在石室裡,有關她的空間……
“如果我說不是藥王教的呢?”
她深深地注視着納蘭。
納蘭手頓住了,目光越來越幽深。
他也想到了當年在懸崖下,地下石室中,凌月弄出的鍋碗瓢盆,以及那些被褥衣服,還有可口的美食,手不覺一顫。
凌月感受到他的顫抖,心有些受傷,還是畏懼了嗎?
納蘭深深吸了口氣。
“藥王精才豔豔,知道這些很正常,但是你知道就不正常了,知道嗎?”
凌月怔愣住。
納蘭嘆了口氣。
“傻丫頭,你不是很機靈嗎,怎麼該機靈的時候不機靈了?你就該跟皇上說明,你懂得這些是藥王教你的。”
“你怕嗎?”凌月沒有理會他的話,有些固執地問道。
“我爲什麼要怕?”
“你不該怕嗎?”
“看來我在你眼裡不但是笨的,還是個膽小鬼。”
凌月被逗笑了,但很快就收起了笑,繼續道。
“我是認真的。”
“不怕,我也是認真的。”納蘭深深地看着她。
“爲什麼?”
似乎又回到了剛纔的問題上。
納蘭有些無奈。
“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一樣。無論你知道什麼,懂得什麼,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納蘭!”
凌月起身過來,摟上了他。
納蘭也將她抱住,輕輕拍拍她
“別怕。”
“我不怕,你不怕,我就不怕了。”
這句像繞口令一樣,納蘭心裡明白,頓時說不出的滿足。
“放心吧,不管你什麼樣,我都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