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啓皇帝有兩個暗衛在都督府,說是燕麟求來保護竇清幽的,卻也是四隻眼睛耳朵。而他之前就聽說過竇清幽做的沙盤地形圖,聽全疆域沙盤模型做好,就忍不住又出宮過來。
跟着一塊來的,還有長生。從年前幫明啓皇帝擋了一劍受傷,一直在宮中養傷,本來盼望着竇清幽去看望他,結果梁氏都看了他兩回,她卻沒有去看看他。明啓皇帝把他帶在身邊,也是有意培養,一說出宮來都督府,他立馬就跟過來了。
看她吃驚,忙過來幾步,低聲解釋,“皇上早聽聞了你在做沙盤地形圖,聽是完工,就過來看看。”
竇清幽頓時心裡不悅,雖然她是沒有啥啥謀反的心思,但那沙盤地形圖剛剛做成,皇帝就來了家裡,讓她覺的她睡覺都有人在監視。
長生跟她一塊幾年,又一心只撲在她身上,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能揣摩她心情好還是不好。看她這樣是不太高興,就給她使個眼色。那沙盤地形圖是根據詳細輿圖刻畫出來的,燕麟雖然還掛着個將軍的職位,卻不再是掌管兵權的都督,她手裡有那麼詳細的輿圖,是不被允許的。被有心人利用起來,再跟皇上生了罅隙,讓他忌憚起來,就要出事了。
竇清幽自然知道,所以她剛開始做沙盤模型的時候,燕麟給明啓皇帝透過口風,她只是有些不舒服有人天天監視着她。不過看長生使眼色,還是連忙上前給明啓皇帝見禮,“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明啓皇帝伸手虛扶一把,“朕也是聽你們兄妹在做疆域模型的沙盤,趁着今兒個不忙過來瞧瞧。”
竇清幽應着是,請他到前院正廳裡坐了,吩咐紅綢上茶,她帶紫荊莫離把模型都搬過來。
全疆域的沙盤模型竇清幽準備上色,還沒有顧上,不過直接一塊塊拼接完整,擺在眼前,明啓皇帝看着還是震撼半天,“這就是我大楚全疆域的地形地貌?”
竇清幽給他指了一條明顯點的粗線,“這邊,從這到那邊,這一條線裡面的,就是我們大楚疆域。上面這裡是韃靼,這邊是高麗,東瀛。”又把周圍一圈的番邦小國也都介紹一邊。
明啓皇帝不斷的點頭,龍眸落在她皙白沉靜的小臉上,想起第一次見她,一臉普通沒有點精氣,雙眼也無神的很,只怕是故意爲之。清冽的眸子分明深藏着睿智和機敏。又看向她指着沙盤模型介紹的小手,骨節分明纖細修長,飽滿的指甲透着淡淡的粉。就是這樣的一雙手,釀出了舉國震驚的綠酒,釀出那些傳世佳釀,讓其他各國都趨之若鶩。
如今眼前的這幅全疆域的沙盤地形也是出自這樣的一雙手,又想到容家那塊彎月玲瓏佩,更讓他想要探究這是一雙怎樣的神奇巧手。神奇沒看出來,只看到幾道細傷,像是刀子刻的。
“縣主爲完成這樣一幅疆域模型,倒是實在辛苦了!”
看他眼神幽深帶着探究,竇清幽忙道,“臣妾不敢居功。輿圖是燕麟幫着繪製,這沙盤模型也是我三哥幫着雕刻的。”
明啓皇帝看着她笑了,“你倒是真的不居功,卻是把功勞都給了兄長夫婿。”
長生從他眼中看到了興趣,頓時提起了心,“皇上!用茶!”
明啓皇帝把目光從竇清幽身上收回來,端起茶慢慢的品着,寒梅露特別的芬芳充斥口腔,他心裡卻在想容華對她數年討好,燕麟處心積慮娶她,而她不僅僅是一個出身鄉野的村姑,倒是個蘊藏着神秘的女人!
竇清幽也沒想把東西自己留下,這東西有些敏感她也不能長留家中,就直接道,“這沙盤模型還沒有上色,各州府縣的界線還沒有繪製完。臣妾還要些時日才能全部完成,不過定然能趕上皇上萬壽。”
明啓皇帝聽着就笑起來,“縣主太有心!這樣一份大禮,朕很是期待!”又問平涼那邊的沙盤模型。
竇清幽又把剛剛和竇三郎趕製出來的平涼一帶沙盤模型,差不多的大小,卻因爲只一塊地方,很是詳細,圖紙上還繪製了正在開工的水渠,而開渠引流的工程在沙盤上一眼明瞭。
明啓皇帝雖然看過圖紙,卻不如沙盤模型來的細緻震撼,就問她開渠引流的具體情況。
長生眉頭忍不住蹙起。
竇清幽也斟酌的跟他講了講。
明啓皇帝卻問題無數,跟竇清幽討教議論起來。
竇清幽說了半天,“這些也都是燕麟說過,我擺弄這些沙盤模型問來的,具體細節的,我就不太懂了。”
“燕愛卿當真是娶了一個傳奇女子爲妻!”明啓皇帝毫不吝嗇的稱讚道。
“皇上謬讚!”竇清幽垂眼。
明啓皇帝又看了半天,這才離開,“朕等着你的生辰禮!”
竇清幽卻是不放心,讓薛倀和莫離帶着人護送他回宮。雖然容華已經不在京中,卻不防備還有其他人想要他這個皇帝的人頭。
明啓皇帝也是帶了不少大內高手,又有暗衛在側,倒是安然回了宮。
裴真聽是明啓皇帝往都督府跑,過來藉着探望裴靜打聽消息。燕麟又沒有在京中,整個都督府也就只有竇清幽那個賤人,皇上去找她做什麼?
裴靜卻是不知道,聽她打聽竇清幽,直接說她,“你也年歲不小,祖母和大伯孃還沒有給你定下親事?”
說到這個裴真臉色就難看,她已經壞了兩門親事了,可她總不能一直這麼等下去。竇清幽那賤人難產又沒有死,她就一直佔着燕麟正妻的位子。她堂堂公侯府的小姐,總不能去給人做小。
裴靜暗自警醒她幾句,讓她不要再想着燕麟。看他對竇清幽模樣,要星星月亮都會給她摘的!
看在她這探聽不出啥有用的消息,裴真就遞了牌子進宮給皇后請安,把皇上出宮見竇清幽的事告訴她,直說待了一個多時辰。
“皇上去都督府?這事本宮倒是不知道,你是聽誰說的?”皇后眼神幽轉,笑着問她。
裴真一直讓人盯着竇清幽,不過這話她沒有說,“臣女也是聽來的,而且動靜不小,京中怕是也有不少人知道。”只要皇后娘娘懷疑那個賤人有夫之婦了還勾引皇上,小小的施個手段,那個賤人縱然再命大,也逃不過!她可是知道這位姑母的手段,獨霸後宮這些年,那些模樣再妖魅的宮妃都沒一個能光鮮長久的。生下兒子的更是隻有一個身份低微的頤嬪,一個連嬪都不是的貴人。
“若皇上真出宮去了都督府,只怕也是有什麼吩咐旨意。”皇后大氣典雅的笑笑,問起她的親事。
裴真是裴家準備聯姻長生的,只是長生那邊一直不鬆口,她也不多說別的,只道她一直討好長生,可長生對她不假辭色,總是掛戀着竇清幽。
皇后就留了她用膳,又讓人去請長生和兩個皇子來。
長生已經得了裴真進宮的消息,推拒不掉,被兩個皇子拉着來到坤和宮用膳。
裴真拿捏着分寸,既對長生表現出示好,但又不能讓她以後有所麻煩。
長生眼中閃過嫌惡,態度冷冰冰的,用過膳就說皇上有旨意離開。
兩位皇子還小,他除了尋常跟着一塊唸書練武,已經跟着皇上做起事了,皇后也想他得皇上重用,不好攔着,也讓裴真出宮去了。
曲嬤嬤看她走了,上來給皇后揉捏肩膀,“娘娘!聽進了真小姐的話?”
皇后眼都沒有擡,淡淡冷沉道,“她對竇氏有敵意。”
曲嬤嬤看她明白就點點頭。裴真把那樣的消息只會娘娘分明只想利用娘娘的手去動竇清幽。想的也太過了!
皇后卻手裡拿着裴真送來的小玉錘意味深長的把玩了半天。
竇清幽又在家裡忙活了好幾天,才把全疆域沙盤模型顏色上了,只剩下細化的。
燕麟的信也回來,讓她把容華送的藥拿給姜老頭。他再小心眼,也不會明知有好藥能早日治好她的身子,因爲是情敵送的就攔着不讓用。又交代了她一堆話。說靖州那邊的情況他能控制,讓她安心等他。
竇清幽看他還是知道了容華送藥的事,叫了薛倀,“不是不讓你告訴他的嗎?”
薛倀笑了下,垂着頭,“夫人!都督在府裡不止屬下一個眼睛!”
竇清幽哼哼了一聲,讓他把藥拿去給姜老頭。
姜老頭看了直叫好,給她配了藥。
竇清幽看她還要喝藥,就閒歇幾天。
這個時候各地舉子也都趕到了京城準備今年的春闈大比。
潘千羽也和容希兄弟來了京中,剛一來到,就聽到了裴真暗地裡讓人隱晦散佈的消息。皇上和竇清幽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