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和陳天寶,竇小郎一行人很快就趕到了京城。
竇三郎和樑五郎,樑六郎過來接她們,看着樑鳳娘竟然也在,臉色微變。
“三哥!”竇小郎快速的下了馬過來,低聲跟他解釋,“樑鳳娘是一路尾隨我們,到保定府時纔出來找上我們。說是被範力聰暴打,受不了逃出來的。二妗子非要帶着她,我們也沒辦法,只能帶她一塊。不過姥爺說了,不住在我們家。”
看兩兄弟小聲咬耳朵,就猜到他們倆是在議論她,樑鳳娘頓時擺出一副受盡委屈欺負的樣子。就算看她不順眼,也不能單單把她趕出去。那她就能和範力聰那個表面虛僞內裡被逼暴虐的雜碎和離!說不定還能在京城再找一會更好的人家!
竇三郎卻沒有看她,而是上前去給樑貴樊氏和梁氏陳天寶見禮。
梁氏兩眼還哭的紅腫着,看到大兒子一下瘦的那麼多,眼淚突突又下來,上來緊緊抓着他急聲問,“四娘!四娘她咋樣了?是不是真的醒了?”
看陳天寶幾個也都急切的不行,竇三郎連忙點頭應聲,“四妹她已經醒過來了!脫離危險了!姜老大夫看的,我昨天去看她,還看着她吃了半碗湯呢!”
“是不是真的?真的醒過來了?還是誆我的?”梁氏急切追問。
“是真的!娘!你去看了就知道了!四妹她的情況恢復的很不錯!”竇三郎再次肯定。
梁氏還有些不相信,“看你都熬成了這樣,四娘她肯定兇險的狠!”
竇三郎微愣,昨天四妹見了他也含着淚說他瘦的厲害,他倒是沒有多注意。只是四妹境況兇險,他實在無法吃睡得下。
陳天寶上來拍了拍梁氏勸她,“昨兒個四娘一醒來,三郎就送了信,那就肯定是真的!四娘吉人天相,一定逢凶化吉的!我們現在就進程,等會就能見到了!”
樊氏也着急的不行,“那四娘現在情況咋樣?倆娃兒呢?”
“倆娃兒也都沒事!”竇三郎看了看,“我們還是先回城再說吧!”
樑貴也道,“有話進了城再說,在這外面說也不像樣!”
黃氏剛想說話,衆人就再次上車準備走了,也只能又憋了回去,不滿的小聲嘀咕,“這次大房的人都沒有來,不會再讓我們住到外面去了吧!?”她可不想去住外面那個小院子,住不下不說,吃住都不舒服。有啥事他們也不知道,連話都說不上。要是來了,讓他們住到外面去,別人也會看出來,她們對孃家關係不咋好,自然也不看重他們!她這次來可一定要給兒子定個人家,趕緊娶親的!
一衆人重新上了馬車,跟着竇三郎進了城。
馬車直接到了竇府,不過卻沒有停,一直向前走,轉到後面另外一條巷子的院門前。
竇三郎在這邊租下了個三進的院子,讓人打掃收拾了出來,正好給樑貴和樊氏他們來京住下。
黃氏下了馬車一看大門,就知道不是竇府,臉色就不好了,“三郎啊!你帶我們來這,是不準備讓我們進你家的門嗎?你姥爺姥姥跋山涉水的一路趕到京城,就爲了四娘,來了京城,不見她們都督府的人也罷了,你把你姥爺姥姥安排到外面,這咋說也說不過去吧!?”
竇三郎對樑貴和樊氏拱了拱手,“四妹現在轉危爲安,下個月我娶親日期也不會再改,到時家裡不方便。就租了這處院子安排姥爺姥姥。不過這院子有三進,夠住的,這邊治安也很好。”
樑貴點頭,“既然又租了個院子,那就住在這邊吧!起先我跟你姥姥說的,也是住先前五郎和六郎住的院子!”
“那邊有點小了,都住過去住不下!”竇三郎笑道,讓他們先進去洗漱吃飯,飯菜都已經安排好了。
樑鳳娘咬了咬牙,心裡暗惱。連院子都提前準備好了,沒有大房的人來也防着他們!那她還咋留在京裡?
黃氏也心裡不滿,可樑貴和樊氏都說下了話,看趙氏已經過去讓搬行李,問房間,也只能心裡嘀咕着進了門。
“這院子裡,粗使下人和廚娘都已經安排好了,爺奶你們先洗漱吧!”樑五郎道。
黃氏一聽就問,“這些都是你安排,不是三郎安排的吧?”
樑五郎提醒的看她,神情尷尬,“院子是三郎表哥安排的,要不然我們也租不到這個院子!”四娘表妹生死未卜,表哥他整個人都彷彿沒有活氣了,能安排好院子就不錯了,哪還有那個心思面面俱到。再說他和六郎都在這,總不能還都靠表哥!
梁氏卻急切的想要去看閨女。
陳天寶看她都快等不及了,只能先道,“我們也先回去洗漱一下,再過來吧!”
竇三郎應聲,先告辭,等回頭再過來。
梁氏上了馬車,不回去,直接吩咐,“快點去都督府!”
竇三郎點頭,吩咐馬車先去都督府。
轉運快步跑回二門處傳話。
竇清幽聽梁氏和陳天寶幾個來了,忙讓燕麟扶她坐起來,“再給我擦擦臉。”她因爲失血又虧損,臉色肯定好差,他都不讓她看鏡子。
“才擦過,臉也不能不停的擦。”燕麟蹙眉,把她頭髮綰起來,拿過帽子給她戴上。
外面梁氏已經快步不穩的進來。
莊媽媽在一旁引着她們。
竇小郎和小七也都沒有避諱,直接跟進內室來。
陳天寶跟着竇三郎留在了外面廳堂。
“四娘……”梁氏進來一看,眼淚直接控制不住,決堤而出,“四娘!你……你咋變成這樣……你……”瘦的沒有人形,臉色薑黃發白,毫無血色,兩頰都凹陷下去了!
燕麟頓時擰起眉毛。
竇小郎來之前就想他要攔着娘別衝動,看到竇清幽這個樣子,一下子也忍不住眼眶發紅,“四姐!?”
小七都驚了下,“四姐!四姐!”就往牀上爬。
燕麟眼疾手快把他拎下來,“不準往上撲。”
竇小郎趕緊拉住他,“小七聽話!四姐在養身子,不能上去!”
小七兩眼淚汪汪的看着。
竇清幽看着三人,尤其梁氏熬的樣子,也忍不住眼眶發熱,“我沒事,娘!”
走之前還因爲說了她不高興的走的,沒想到再見她竟然出了事,差點就見不上她,梁氏根本忍不住。
“好了!娘!四姐還在月子裡呢!”竇小郎拉着她勸慰。
燕麟也讓她別哭,“幽兒她身子不好,也不能情緒不定。”
梁氏忍了再忍,實在忍不住。
看燕麟臉色已經難看,莊媽媽趕忙讓郝小和乳孃把倆孩子抱過來,“太太剛來,只聽說還沒見過我們小姐和少爺呢!倆娃兒都長得可好了!雖然是早產,但都身子骨很強壯,已經調養的差不多了。太太你瞧,和我們都督多像!”
從竇清幽躺下,燕麟就幾乎沒有離了她身邊,照顧她的所有事都自己來,不讓別人碰一下她,郝小見插不上手,已經自動自發的帶起孩子來,和乳孃一人抱一個過來,“太太看我們小姐,膽子可大了,除了出生時哭了兩聲,再沒哭過。兩個眼睛黑黝黝的看人,一點都不怕!”
老人隔輩親,梁氏乍然見到兩個外孫,一下子有些懵,伸手抱過來一個,又看另一個不知道如何是好。
竇小郎也忙過來,“給我抱抱吧!我也會抱的!”
乳孃看看他卻不怎麼放心,看向燕麟。
“給他抱抱吧!”竇清幽笑道。
見燕麟也沒反對,乳孃這才把楓兒遞給他。
竇小郎小心的託着襁褓抱過來,見他軟乎乎的,立馬朝他看過來,頓時驚奇,“他看我呢!他看我呢!快叫舅舅!我可是你親舅舅!”
小七在下面夠不着,急得不行,“給我看看!我也是親舅舅的!”
梁氏讓他別碰襁褓,給他看了看。
見到睜着黑黝黝兩大眼的小嬰兒,小七頓時睜大了眼,“叫舅舅!”
梁氏破涕而笑,“連滿月都沒有,哪會叫你舅舅!就算叫,也該是先叫娘!”說着擡眼看閨女的模樣,又要忍不住眼淚。
陳天寶在外面廳堂也急,“四娘纔剛醒,月子可要好好調養,別你娘把四娘招哭了,傷了眼!”聽在說兩個娃兒,也連連嚥氣,想要看看。自己兒子再親,畢竟隔輩的小娃兒,他是個姥爺!當姥爺了!還沒見上呢!
看了好一會,竇清幽說是也抱到暖閣那邊給陳天寶看看。
莊媽媽也順便帶梁氏下去先洗漱一下。
孩子抱去暖閣,小七又忙跟去暖閣。
竇小郎看看,就坐下來跟竇清幽說話。
陳天寶抱抱楓兒,又抱諾兒,歡喜的不行,連忙又把懷裡的玉鎖拿出來,“倆娃兒一個一個,這是特意去了廟裡加持祈福過的!”
廟裡祈福的東西,底下的官員親屬的,送了一堆來,各式各樣的。
乳孃連忙代替兩個小主子行禮道謝,把玉鎖放進襁褓裡。
等梁氏洗漱了,這才又重新到內室,娘幾個坐在一塊說話。
竇清幽把燕麟催出去陪陳天寶他們。
梁氏聽她說的簡單,只要一想起,她就心裡發顫,睡着了都噩夢嚇醒,一身冷汗,問了她的情況,看她坐月子也沒有個長輩,雖然伺候的下人不少,可畢竟不如當孃的貼心,她也實在放心不下,“我留下來照顧你出了月子再說!”
竇清幽想了想,“家裡懂這個有不少呢!還有兩個專門伺候月子的婆子,專管我吃食作息的。娘不用看顧我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哪沒事了!臉上一點肉都沒有了!”梁氏說的又心酸心疼的難受。
“我是躺的了,這些日子多調養,很快就養回來了!再說三哥下個月娶親,也沒多少日子了,總要安排籌辦的!”竇清幽笑道。
梁氏還是不放心,“安排籌備婚事,有你爹呢!”
“這裡面事多呢!還必須得你和爹都出面才行!我這沒事!燕麟天天在我跟前照顧我,比嬤嬤還嚴呢!”竇清幽讓她把竇三郎娶親的事安排好就好。
梁氏還是想留下伺候她坐月子。
燕麟沒同意,有他一個在乖寶跟前碎嘴就足夠了!他希望乖寶能安然的坐完月子,好好地調養身子!
竇小郎拉了拉梁氏,給她使眼色,“照顧四姐,姐夫顯然比娘更加在行。娘就不要在這了,還礙事!”
梁氏看看燕麟,也的確這個女婿好得沒話說,就是險境重重,總是多災多難的。只希望過了這一劫,以後都平平順順的!
等樑貴和樊氏,樑三智趙氏,黃氏,樑鳳娘一衆人趕過來,整個屋裡一下子就人聲鼎沸起來。
樑鳳娘快速的打量了眼屋裡,剛纔見大門已經宏偉氣派,大氣磅礴的很,沒想到進了門,這竇四娘住的屋,簡直奢華的可以!屋裡全是黃花梨金絲木,那些玉器和瓷器只怕也都不凡。
一進屋就暖烘烘的,卻沒見到屋裡有火爐,肯定是燒的地龍和火牆。
再看出來迎他們的燕麟,一身玄色籠草紋長袍,英姿挺拔,俊美妖冶的不像話。之前只覺得他生的太妖冶,可惜是個太監,也算是竇四娘命不好。現在,他根本是個假太監,真男人。位高權重,俊美絕倫,竟然就娶了竇四娘!
越看,樑鳳娘越覺的不甘心。憑啥她就加了孫懷玉那種鄉下土包子,好不容易和離,嫁了個勉強的富戶人家,那範力聰還是面上好看,內裡暴虐的變態!竇四娘明明是賜婚給一個太監,卻變成了這麼驚豔俊美的男人!
看着燕麟舉手投足間的尊貴霸氣,她眼神就越發變了。
樊氏強忍着才擦了眼淚。
黃氏特意弄了點辣椒水,不停抹眼淚,說着心疼竇清幽,要不是梁氏在竇清幽身旁坐着,都要上來拉竇清幽,“你娘要準備你哥娶親的事,忙不開身,我這當妗子就留下來伺候你坐月子吧!還有你表姐,也能留下來陪你說說話解悶!”
樑鳳娘一聽,頓時眼神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