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土根媳婦兒臉上的笑也僵住了,看着雲朵問,“紅包呢?你這當大嫂的,馬上那作坊就要開業了,這回肯定得給個大的吧!”說着呵呵笑。
雲朵詫異的看着她,“同輩之間不興發紅包吧?再說年已經過去了啊!”
王荷花眼裡閃過一抹難堪,看着手上的兩塊綢布,跟雲朵道謝,“多謝大嫂。”
楊土根媳婦兒心裡就有點躥火。開着那麼大的作坊,就給這麼點東西。
劉氏還陰陽怪氣的表示不滿,“我們二郎那時候就給個荷包,輪到自己一房的三郎的時候,就兩塊綢布,這心可真不是偏了一點。”
看甘氏臉色發沉,柳氏出來笑道,“雲朵也還小,當初看着也是知道還有見面禮一說。那個荷包還是緞面繡花的,我當時瞧着都喜歡的緊呢!”
“都見過了,就端菜吃飯吧!”甘氏發話。
張氏忙應聲,和聶梅去端飯。柳氏也把聶嬌遞給聶三貴抱着,到廚屋裡端碗。
吃了飯,雲朵和聶大郎就告辭回家,作坊裡的工作都還沒有收尾,趕工趕的急,很多後續的工作還得花功夫細細的拾掇。
聶山根領着幾個人還在忙活,屋裡的牆要刷白,磨坊要安裝好,還要把清湖裡的水引進來,西澱粉的工作臺也要砌出來,不能放在地上,讓工人天天彎着腰幹活兒,住人的屋裡,還要把炕砌好。零零碎碎的,全是善後工作。
村裡幹活兒的人都整了一筆不小的工錢,然後就摩拳擦掌的準備作坊招工的時候進了作坊做工,到時候家裡就又有一份穩定的進項了。
下晌的時候,王荷花和聶蘭,聶梅一塊過來找雲朵玩兒。
作坊是坐北朝南,把村口到清湖的一大片地全圍起來了,只在靠南邊開了大門。聶里正商量了聶大郎和雲朵,準備把作坊大門口修一條路,通到不遠的大路上去,到時候行車也方便。
而倆人住的小院就被圈在了作坊裡面,因爲牆頭高,從外面只能看到大門兩邊的倒座,裡面屋頂。
王荷花有些驚歎,“這麼大個作坊!?”
“幾畝地都圈進來了,當然大了。”聶蘭說着有些自豪。
“這得花多少銀子才能蓋起來啊?”王荷花扭頭問她。
“不知道,還借了好幾十兩銀子呢!”聶蘭估摸着,咋着得一百兩銀子了,要不然不會還借錢。
王荷花唏噓。
聶蘭上去敲門,大聲的叫喊,“大哥!大嫂!快來開門!”
雲朵剛睡醒起來,正坐在炕上犯迷糊,聽到有人叫開門,打個哈欠,下了炕,趿了鞋出來開了門。
三人進來,往東邊看,卻還有一道牆隔開,一扇木門關着。
“這邊隔出來的一大片,是你們以後蓋房子的地方嗎?”聶蘭奇怪的問,因爲這一塊地不小,只有兩間屋子的小院坐落。
“這邊是晾曬的。”雲朵打着哈欠回了小院。
“幹啥中間還隔開一道牆?晾曬在那邊院子也行啊!”前幾天中間這道牆還沒有。
“先擋着作坊,等以後我們有錢,蓋房子的時候再拆。”雲朵白她一眼,沒有她不打聽的。
“原來是銀子不夠,沒蓋完。”聶蘭抿了抿嘴。
王荷花驚歎道,“我看東邊那已經夠大了,西邊以後也要蓋起來嗎?”
雲朵嗯了一聲,沒有多說。屋子是差不多夠了,再蓋也是靠後面牆蓋一排住的屋子,等他們蓋了住了院子,搬出去,才拆掉擋住作坊的牆。不然來家裡的客人,一眼就把作坊狀況看光了。中間豎道牆,兩邊都清淨些。
進了屋,雲朵讓三人坐,她拿了盆子打水洗臉。
王荷花還以爲她臉上抹了粉,看她洗完臉,擦了之後依舊白皙嫩滑,心生羨慕。她長得黑,就算不下地曬,也捂不白,擦了粉纔好一點。
擦了臉,雲朵拿出擦臉的潤臉膏。
聶蘭湊過來,“這是啥東西啊?祛疤的藥膏嗎?”
“潤臉膏。”雲朵說着,先抹了祛疤的藥膏,又打開潤臉膏,裡面卻不多了。
“抹了能讓臉變白嗎?”王荷花也好奇的湊上來。
“你還買這個抹臉,真是有錢!給我弄一點試試。”聶蘭說着伸手挖了一塊。
這潤臉膏的確不便宜,裡面多是杏仁油,純天然的,抹在臉上潤潤的。雲朵從去年入冬就在用,一盒要一兩多銀子。這一盒是聶大郎買祛疤膏的時候一塊買回來的,也快用完了。
聶蘭把乳白的膏子抹在臉上一塊,摸着頓時不一樣了,“還真有用!你這個在哪買的?多少錢啊?”
“縣城的脂粉鋪子裡就有。多少錢我也不知道,你大哥買的。”雲朵給她指了地方。
聶蘭不相信,但這真是個好東西,抹在臉上摸着又潤又滑。怪不得雲朵的臉看着又白又嫩,原來都是抹了好東西。
王荷花羨慕的看着雲朵,“大哥對你真好。”
“三郎對你不好嗎?”雲朵回頭問她。
王荷花頓時紅了臉。
聶蘭就想試,“我也洗了臉,大嫂你這潤臉膏讓我也用一次吧!”
“用一次又沒用,我就剩這一點。”雲朵合上蓋子,裝進了化妝箱裡。
“這小箱子真漂亮,也是在縣城買的嗎?”王荷花伸手摸了摸那化妝箱。
雲朵看了眼聶梅,“這個還沒地方買,是顧大郎送的。我提點了兩句,他就編出來了,先送過來給我用用看好用不。”
聶梅垂了頭。
王荷花也聽她姑姑說起了聶梅未婚夫婿的事兒,想了下,想到這顧大郎是聶梅沒挑中的,看了眼聶梅,又看雲朵。既然聶梅沒有挑中那顧大郎,雲朵咋還去提點顧大郎?
“不過是竹子編的,又不值錢。”聶蘭摸了摸,“就外面這層綢布值點錢。”
雲朵笑了下,沒有再說。現在試手的東西自然不怎麼好,再說真正有價值的不光是東西。
聶蘭見她拾掇好,就說想去看看作坊,“也讓三嫂見識一下。”
“裡面好些男的都在做工,也都沒有拾掇好,還是等以後拾掇乾淨了吧!”雲朵找了兩個乾淨的布袋,拿了竹筐出門,“我要上山割草,挖菜,你們去嗎?”示意她要關門了。
聶梅三個就出來,看她鎖上門。
聶蘭看着就想一塊去,“你挖菜是吃的,割草幹啥?”
“野菜不就是草嗎!”雲朵是想上山摘些花,她上次挖竹筍見到有桃花,還有迎春花開,她想自己做點護膚膏用。買的雖然也天然,但太費錢了,而且效果單一。
再一個,作坊開起來,正常運轉了,她就不用操心太多。可以自己做些護膚品來賣,也算是一個進項。
王荷花不想去,聶蘭想了下也不去了,說不定要她幹活兒。拉着聶梅回家。
雲朵先到聶里正家,跟聶大郎打了聲招呼,叫了楊春草,和村裡另外一個女娃兒聶玲玉,三個人一塊上山。
山上的桃花剛剛開,楊春草說,桃花開了就落,結不幾個桃子,不張熟就是又酸又苦的,不太甜,長熟了纔好吃。
雲朵聽這話更放心的辣手摧花,把那些盛開的桃花都摘了。
聶玲玉也是不太愛說話的,人還有點呆。她娘也是一樣,平常不到發工錢的時候,雲朵都忘了作坊裡還有玲玉娘這個人。
所以,雲朵閒玩的時候喜歡和楊春草聶玲玉一塊玩。
把幾棵桃樹上開了的花都摘掉,雲朵瞄到了山茶花,兩眼頓時亮起來,催促倆人,“快點!快點!見到山茶花咱都摘了!”
倆人也不問她要摘那麼多花兒幹啥用的,她說摘,就跟着三下五除二,把那些花兒都摘進了布袋裡,然後再找。
一直在山上轉悠到落霞滿天,這才忙着下山回家。
楊春草和聶玲玉在前面帶路,雲朵在後面跟着。她早走的不知道往哪拐才能回到家了。
聶大郎把鍋裡做上飯,燒上火,出來站在山下等着。看雲朵跟着倆人下來,這才迎上來,伸手接了竹筐和布袋,“再晚會天都要黑了。”
雲朵笑着跟在他後面,問他做飯了沒有,叫楊春草和聶玲玉到家裡吃飯。
倆人自然不願,招呼了一聲就各自回家了。
到了家,聶大郎打開布袋,看着裡面的嬌豔欲滴的花兒還有竹葉子草藥葉子,才問她,“摘這些做什麼?”
“做潤臉膏,擦臉霜。”雲朵拿了竹筐,抓一把山茶花,笑的眯起眼。
聶大郎眸光微轉,“等下次去縣城,我給你買兩本書來。”不光雜物記,還有食譜什麼的,都要買上一些回來,以備不時之需。
雲朵覺得他買的書不太有用,那本食譜她翻了一遍,就扔那了。想了下,“我跟你一塊去。”
“好。”聶大郎笑着應聲,把東西放下,切了竹筍,切了肉,炒了菜。
雲英也領着雲笑放工回來了。
吃了飯,雲英刷了鍋,也問摘那些花幹啥用的。
“我想淘胭脂。”雲朵嘿嘿笑。
雲英有些疑惑,二妹妹咋會淘胭脂了?不過看她嘿嘿笑有些心虛的樣子,猜着她可能也不會,指不定在聽說的,就想自己試試,拾掇好就領雲笑回了楊婆婆家。
晚上雲朵給那些花兒撒了點水,放在炕邊不遠的桌子上,“睡覺就能聞到源源不斷的花香了。”
“我聞聞香不香。”聶大郎過來。
“滿屋子都香香的……”雲朵還以爲他着涼鼻塞聞不到,卻不想他卻抱了她聞,頓時從兩頰迅速升起一層的紅暈。
聶大郎低頭,在她紅潤的小嘴上親吻,蹂壓。
好一會,雲朵的嘴脣被他親的如紅紅的山茶花一樣嬌豔,才鬆開她。
雲朵睜開眼,看自己兩手又抓着他的衣裳,忙鬆開手,垂着眼,長長卷翹的睫毛不能眨巴,昭示着她的心兒跳的有多快。
聶大郎蹭了蹭她的額頭,“早點睡。”
雲朵忙點頭,脫了鞋,上炕,睡下。
聶大郎自己卻鋪了紙,練大字。
昏黃的燈光下,他清俊的面容被燭光沾上一層暖意,脊背挺直的坐着,認真的揮毫潑墨。
雲朵躺在被窩裡看着他,讀了書的聶大郎,彷彿更加有魅力了。她嘴角不自知的揚起來。
寫完一個字,聶大郎擡眼看她,微微挑眉。
雲朵忙若無其事的轉過頭,兩眼無聊的看着屋頂。
聶大郎抿嘴一笑,底眸繼續練字。餘光卻注意着被窩裡的某個小人兒,又悄悄的轉過頭看他,看了一會,生怕他發現,又若無其事的轉過去。他眼裡的笑意就忍不住傾瀉而出。
沒等他練完,雲朵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等她再睜開眼,天已經亮了,聶大郎也已經起來了。
“聶大郎!你突然好用功啊!”雲朵穿好衣裳起來。
“快起來洗漱,等會就吃飯了。”聶大郎笑着打好水。
雲朵應聲,飛快的洗漱了。等雲英和雲笑過來吃了飯,她就把之前買的銅鍋銅碗,錫碗等傢伙什都找出來,和瓷碗瓷盆擺了一堆。
聶大郎沒有去聶里正家,而是留在家裡練字唸書,看她搗鼓。
工具不全,材料也都得自己動手一點點加工,不過雲朵搗鼓的很投入,很認真。現代的時候她就對化學添加劑的化妝品過敏,就想自己動手做純天然草本的護膚品用。
爸爸說她三分鐘熱度,一塊學的幾個朋友也都學一下就嫌麻煩不幹了,她卻從頭到尾學了下來。家裡從外婆到阿姨用的都是。她原還準備開個小店,賣自己做的護膚品。
忙活了一上午,雲朵看着即將成型的山茶花潤膚乳,笑起來。
興致來了,連午休都沒有休。
楊春草和聶玲玉見她沒有再找她們,就過來找雲朵。以爲她要摘那些花有大用,想着那點也不夠,就還過來幫忙。
雲朵看倆人過來,打了水,招呼倆人洗臉。
倆人疑惑的不行,聶玲玉看看她又看看盆,應了聲,洗了臉。
楊春草也帶着滿心疑惑把臉洗了。
雲朵拿出熱氣騰騰剛出爐的潤膚乳,“抹臉上點試試。”
倆人對視一眼,猶豫了下,都伸手撩了點,往臉上抹。雖然不知道是啥東西,但看雲朵的樣子,兩個大眼亮晶晶的發着光,那就應該是好東西。
剛抹完,楊春草摸着臉,滿臉驚訝,“哎呀!你這是抹臉膏子,咋給我們用了!”她不常出門,也知道這不是普通的東西。
聶玲玉也有些震驚的摸着潤潤的臉,看着雲朵白嫩的皮膚。以爲她那麼白嫩,都是抹這個膏子抹出來的。
雲朵把之前用過的兩個小瓷盒拿出來,拿着小碗,往裡面倒滿,“這是潤膚乳,是我剛做的。春天臉上容易幹,你們兩個就拿回去抹臉吧!”
兩個人都不要,聶玲玉直接退到了屋外面。
“這就是昨天摘的花做的,你們要是不要,我還咋好意思再叫你們幫我摘花啊!”雲朵拉着楊春草,把一小盒給她,又塞給聶玲玉一小盒。
倆人看着手裡精巧的小瓷盒,心裡又歡喜,又覺得佔了大便宜心裡過意不去。
小女娃兒家,沒有不愛美的,楊春草和聶玲玉也不例外,最後還是收下了。
回到家,玲玉爹聶大壯就把她罵了一頓,說她白拿雲朵的東西,是口吃的就算了,那個小盒一看就是不便宜的,讓聶玲玉給雲朵送還回去。
聶玲玉忙把東西又給雲朵送了過來,不敢再要。
雲朵看她跑的快,還差點絆趴下,忍不住嘆口氣。要是換成聶蘭,她不說給,她也會張嘴要的。
她跟聶大郎打了聲招呼,到了聶玲玉家,把那潤膚乳又給她拿過來,“我以後再上山摘花,你要是得閒,就跟我一塊幫我的忙吧!這一盒潤膚乳算是答謝你的,提前先給你。”
聶玲玉搖頭不要。
雲朵看向聶大壯,笑道,“大壯叔!玲玉不敢接,是不是大壯叔不讓她以後幫我的忙,這纔不要我的東西?”
聶大郎忙道,“不是的!不是的!你那是好東西,她不能白要你的!”
“沒有白要啊!所以我讓她以後幫我摘花啊!”雲朵伸手遞給聶玲玉。
聶大壯想了下,就示意聶玲玉接了,“以後不準跑着玩了,家裡的活兒也不要你幹多少,好好幫雲朵摘花!”
聶玲玉用力的點頭。看着雲朵,立馬就要出去摘花。
雲朵讓她先等等,她需要的時候喊她和楊春草。
楊石頭家,看着那精巧的小瓷盒,裡面飄着淡淡香味兒的乳液,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不是普通便宜的東西。
石頭娘看着就道,“既然收了,以後家裡的活兒我和春草娘多幹些,春草就幫雲朵摘花兒好了。”
全家都同意,次一天楊春草和聶玲玉都早早的吃了飯,揹着刷乾淨的竹筐過來找雲朵。
三個人又上了山。這次三人都弄了滿手滿臉泥土,背了兩筐仙人掌和蘆薈回來。
聶大郎飯都做好了,讓雲英和雲笑吃飯,在山上轉了一圈才找到人。
“你怎麼也上山來了?”雲朵今兒個很高興,那些剛出的蘆薈小苗,她看見的全挖了。連入眼的仙人掌也都捎帶了。
聶大郎看着臉色有些不好,“都晌午過了,我要不來找,你準備什麼回家?”
“啊?”雲朵早忘了時辰,擡頭看看天上的日頭,歉意的跟楊春草和聶玲玉笑笑,“今兒個去我家吃飯!”
聶大郎無奈的過來接過竹筐,看裡面一棵棵的蘆薈和仙人掌,還都帶着泥疙瘩,皺起眉,看向她沾着泥土的手,“用手挖的?”
“哪有!用這個挖的!”雲朵拿出一節不細的樹枝,特意掰斷,兩邊都有斜斜的斷面,正好可以當鏟子用。
“快點回去了。”聶大郎催道。
四人回到家,楊春草和聶玲玉不等叫,放下東西就跑回家了。讓雲朵挺不好意思的。
聶大郎把飯熱上,打了熱水給她洗手。
“我自己洗就行了。”雲朵抽出手。
“我看你的手扎刺了沒。”聶大郎捉住她的小手,撩了水給她洗乾淨,仔細的看過,用指肚摸。
剛感覺都擋手的,雲朵就疼的吸氣。
聶大郎看她一眼,拿了針,把刺給她挑出來。
看着手上的三個眼兒,雲朵有些納悶道,“那些仙人掌都是軟刺,蘆薈都還沒長出刺來。”
“扎進肉裡的都是小細刺。”聶大郎把飯端出來,催她快點吃。他把竹筐裡的蘆薈和仙人掌都小心的拿出來,種在院子牆根下。
雲朵端着碗,一邊吃,在一旁道,“那蘆薈大的旁邊小棵要分開。”
聶大郎把小棵的都剪開,另外栽上,灑上水。
“我們跑遍了那座山,就才找見這幾棵。你知道哪個地方有種花草的嗎?咱們去買點種子回來,再買些蘆薈回來。”雲朵跟他打聽。
“要種花可以找花農買,這個蘆薈,不會有人養的。”聶大郎看着她。
雲朵眨了眨眼,想到這裡可沒啥輻射不輻射,那這蘆薈就只有野生的了,看來她還得去山上轉悠,只有大面積種植了,她纔有得用啊。
看她這個模樣,聶大郎暗歎口氣,“沿着河的那邊山上,還有清湖對面的那座山,長了很多。”
雲朵頓時兩眼發亮,“真的?真的?”
“真的!都挖回來,能栽一院子。”聶大郎無奈道。
雲朵連忙把最後幾口扒了,回屋飛快的洗了碗,出來,“走!我們去挖些回來!叫上人,再借個板車!”
看她興致沖沖的,聶大郎伸手摟了她,俯身吻上她的脣。
“唔……”雲朵一愣,紅着臉推他。大門都沒有關,隨時都會有人進來,會看到。
聶大郎擁緊了她,脣上用力。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才鬆開她來。
雲英不放心,過來看雲朵回來沒有,“你上山幹啥去了?走的那麼遠,山上不安全,開春暖和了,山林深處有狼和熊瞎子呢!”
“我下次一定早回來。”雲朵忙道。
“你臉咋了?那麼紅。”雲英詫異。
“看天晚了,一路跑回來的。”雲朵揉揉發熱的小臉。
雲英有些無奈道,“又跑一身汗!今兒個別出去跑了,喝碗薑糖水就在家裡吧!”讓她熱了飯吃飯,她招呼一聲,又連忙回作坊去幹活兒。
送了雲英離開,雲朵轉身看聶大郎氣定神閒的模樣,而她臉上還發熱,嗔怒的瞪他。
聶大郎看着她抿脣笑,笑的眸光流轉。
雲朵走到他跟前,看看他,氣鼓鼓的擡腳在他腳上踩了一腳。
聶大郎愣了一瞬,下一瞬臉上笑容更深,笑出聲來。
雲朵紅着臉扭頭就快步出了門,聽着身後他的笑聲,剛剛下去的熱度,一下子又竄上來。
聶大郎鎖了門,拿了鐵鍬和鏟子出來,遠遠看站在楊春草家門口,笑着過來。
雲朵見聶保根閒着,忙叫了他幫忙。
吃完飯的楊春草也聶玲玉也出來跟着一塊,幾個人推着板車,拿着竹筐出發。
白石村臨着清湖不遠,離流入清湖的小清河也只有二里路。
河兩岸都是莊稼地,臨着河邊不遠的河灘上,還真的長了些蘆薈。
雲朵讓挖一些留一些,沿着河,一直到清湖對面的小山坡,拉了一板車回家。
拉回家的蘆薈,小棵的種在院子裡,大棵的雲朵把外面的大葉子都剪掉,只留裡面的心兒,也種上,等着再長葉子出來。
要不是太累,雲朵晚上就下手了,聶大郎硬拉着她去睡了。
次一天起來,吃了早飯,就埋頭到那些蘆薈葉子中。她要做蘆薈膠,現代時,她做的蘆薈膠連男同事都搶,有的客人知道了天天吃飯的時候磨着她要。
蘆薈膠是她做最多次的,也是最熟悉的,有聶大郎使喚,他手工活兒又細緻,一上午,所有剪掉的蘆薈葉子,都凝聚成盆子裡精華。
下午聶大郎就帶着她去了一趟鎮上,買了一堆小瓷盒,兩本雜物記回來。
雲朵正想着要不要先給村裡的人試用一下,韓府傳話兒來,讓她進府做菜。她也不送人,留了她和大姐用的,把十六盒蘆薈膠都帶上,和聶大郎趕赴韓府。
倆人一到,陳媽媽和廚房管事媽媽都問她受傷的事兒,看她頭上的疤。
其實疤痕已經消了不少。
原本說好的每個月來做菜,結果剛應下,就三個月不來,雲朵自然要解釋一遍,“…。吃了不少藥,村裡的郎中看過,又立馬找鎮上的大夫看,昏迷了三天。也是我命大,才險險撿回一條命。”
兩人聽都唏噓,“就算是堂兄弟,下這樣的手,也不能輕饒了他!這可不是玩兒,差點要了命呢!”
雲朵無奈的嘆口氣,“之後在我家又是哭又是求的,說他中邪了,被鬼上身了,忍不住想砸死我……”
陳媽媽冷笑,“清明節,七月半說他中邪被鬼上身有人信,大正月裡,正月十五都沒有過去,各路神仙都在,中哪門子邪。”
廚房管事媽媽憐憫的拍拍雲朵,“幸好你福大命大。不過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啊!以後就等着享福好了!”
陳媽媽也笑起來,“是啊!你有那樣的廚藝,想不過好日子都難。”
雲朵也笑起來,問,“今兒個老夫人和太太們都想吃什麼菜?”
“紅燒獅子頭,火焰翡翠餃子,魚糕,再做一份酸菜魚。你看着再添兩個吧!”陳媽媽笑眯眯的點菜。既然這丫頭會紅燒獅子頭,自然也會別的菜。魚只不過是她擅長的一部分。
雲朵應聲,看小廚房已經給她準備好,就開始準備。紅燒獅子頭這菜費功夫,一道菜是等,兩道菜也是等,她切了肉,又做了一道東坡肉。
等到擺飯的時辰,雲朵把魚做好,餃子包好煮出來,紅燒獅子頭和東坡肉也正好可以上菜了。
菜端上去,雲朵把留的東坡肉拿出來,讓廚房管事媽媽和幾個廚娘嚐嚐。
這五花肉在韓府不是稀罕東西,所以她多做了些。
這些廚娘天天待在韓府,也是見識過不少好東西,有的也能做出很多美味佳餚,但這道肥而不膩,醇香濃味兒的東坡肉卻讓她們都喜歡上了。
陳媽媽出來叫雲朵,說是韓老夫人又招雲朵問話兒,很是喜歡那東坡肉。也是聽陳媽媽講了她被聶四郎砸了腦袋差點沒命的事兒。
雲朵又說了一邊。
一屋子丫鬟婆子,韓太太和另外兩個太太模樣的人都看着雲朵露出憐憫之色。
“你也是個可憐的丫頭。”韓老夫人叫了身邊的大丫鬟,賞賜了荷包給雲朵。
雲朵一接手就覺得沉,忙謝過,拿了身後的包袱,“我自己做了點東西,擦臉摸手用的蘆薈膠,抹上很是水潤,想着總是得老夫人和太太的賞賜,除了做菜,也沒旁的回報。就把我自己做的蘆薈膠送給老夫人和太太些,晚上卸了妝,擦臉摸手,最是滋潤不過了。”
“哦?這蘆薈膠是潤膚的?”韓太太疑問,表示興趣。
雲朵笑道,“是的,太太!其實像太太,臉上要抹脂粉,不好好保養,皮膚會很受損傷,年齡不大,就起斑,長皺紋了。這保養不光內養,也要外護。”
韓太太被她說的不禁伸手摸自己的臉,她是天天都要抹脂粉,不然臉上的暗斑和皺紋就顯現出來了。她一下子就覺得雲朵說的就是她。她才三十多,就長斑長皺紋了,老爺現在也不常留在她屋裡了。
雲朵看衆人都好奇,就拿出包袱裡的化妝箱打開,拿了蘆薈膠,給韓老夫人和老太太看。
“透明的!沒有味道!?”韓太太詫異了下。
雲朵就請她洗手試一下。
韓太太擺手,一個丫鬟去打了水。她自己卻沒有試,而是韓老夫人身邊的兩個大丫鬟,和她身邊的兩個大丫鬟洗了手,挑了些抹在手上。
“輕輕的拍開。”雲朵在自己手上演示。讓她只摸一隻手。
四個人學着她的樣子,把蘆薈膠拍開,抹勻。眼裡都閃過驚訝,因爲蘆薈膠是透明的,一抹開就像水一樣,把皮膚滋潤的水潤潤的。
韓老夫人和韓太太幾個看了,又伸手摸幾個人的手。不僅水潤,還很滑嫩。因爲有另一隻手作對比,效果很明顯。
韓太太露出滿意之色,微微笑道,“既然你一片心意,我就先試用一下。”
韓老夫人都已經年過花甲,平常不出門,不來客人,也不那麼打扮了。但摸着丫鬟細潤的手,也留了兩盒。讓大丫鬟拿銀子給雲朵。
雲朵忙說不能要,“每次老夫人太太都有不少賞賜,這也是我的一點心意,要是再收銀子,可叫我良心過不去了。”
韓老夫人笑,“好!那我就先用過,回頭用的好再給。”這丫頭嘴倒是甜。
雲朵把十六盒全部留下,提醒一個月之內用完,“因爲是純天然的,沒有加有害物質,保質期只有一個月。”
韓太太看着那麼多盒,老夫人又只拿兩盒,賞了貼身伺候的管事媽媽大丫鬟,剩下的,留了自己用的,送給交好的幾位夫人太太。
雲朵揣着荷包,笑眯眯和聶大郎上了街。
到了書局,聶大郎又挑了兩本雜物記和遊記,一本調香的,兩本食譜買了。
“幹嗎買這麼多雜書啊?”雲朵疑惑。
“閒來沒事兒看看。”聶大郎笑着付了錢,領着她到了客棧。
要了一間客房,進屋,雲朵就打開荷包,裡面兩個十兩的銀元寶,二十兩銀子。
“就算加上那些蘆薈膠,也值了!”雲朵碰了碰。
聶大郎要了熱水,催她洗漱了。坐在炕上翻新買的幾本書。
шωш⊙Tтkā n⊙¢○ 雲朵洗漱好上炕,神色就僵住了。
炕上只有一條被子。
現在天不冷了,客棧把另一條被子收走了。
那今晚怎麼睡?
雲朵磨蹭着不脫衣裳,“再去找店小二要一條被子吧!”
聶大郎眸光轉了轉,“好!”應了聲,下炕出去找店小二。
只是沒一會他就上來了,只要來了幾塊炭。
“沒有嗎?”雲朵睜大眼。
“那人說我們不是住天字號房還那麼多要求……”聶大郎神色有些無奈,把幾塊炭都加上,“夜裡應該不會冷。”
雲朵滿腹狐疑,可就一條被子,讓她和聶大郎……
“我們明兒個還得早點起來,快點睡吧!”聶大郎洗了手催她。
雲朵心裡揣了只小兔子一樣,跳個不停,拿出帶來的牀單被套換上。磨蹭着不想脫衣裳。
家裡條件越好,雲朵越來越講究。
聶大郎看着她忐忑又慌措的模樣,不動聲色的脫了衣裳。把雲朵塞進被窩裡,自己也睡進來。
雲朵止不住心跳的更快,身子也有些僵。
“快躺好睡。”聶大郎把被子給她掖好,順勢把她摟進懷裡。
貼着他的胸膛,雲朵小臉更熱,氣息也更加不穩,鼻尖縈繞的都是他清爽淡淡的草藥香。
她忐忑了半天,發現聶大郎並沒有別的動作,而是呼吸輕淺緩慢,已經睡着了。輕輕動了動,聶大郎也並沒有醒來。雲朵慢慢的找個舒服的姿勢,緩緩吐口氣,閉上眼睡覺。
等回到家裡,又是兩人分開睡,長遠打算,聶大郎自然不會嚇着她。
在聶大郎懷裡睡到自然醒來,雲朵看他平常一樣穿衣裳起來,洗漱,頓時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她現在還小,連十四歲都未滿。聶大郎就算再禽獸……也不會對她一個沒長大的女娃兒下手吧?他連每次親吻,都是隻親親嘴脣。
想到這個,雲朵恍然。她還沒有來例假!她之前看過一篇講義,說古代人好像不和沒來月事的女子行房。認爲是摧殘小娃兒,也不吉利。當然變態除外。
小云朵之前一直營養不良,她這十四了也還沒來月事,算是沒長大的女娃兒,聶大郎就算親親她,也不會對她怎麼樣的。這讓雲朵頓時放下心來了。
聶大郎領着她退了房,在街上吃了早飯,買了些吃食,肉餅帶上,趕到城門口搭驢車。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下晌了。
聶二郎和孫瑩兒一羣人都在宅基地上,他們的房子今兒個也開始動工了。
劉氏看倆人從大路那邊下驢車過來,拎着包袱,酸道,“這肯定又是從韓府回來,拿了一堆好吃的。”
她還真錯了,這次韓府做一頓飯就賞了二十兩銀子,東西卻是沒有的。只有倆人買的路上吃的肉餅和小零嘴沒有吃完。
聶老漢還記着雲朵欠他的一個雞腿,之前說了掙錢買給他的。結果雲朵頭被砸,修養了一段時間,又蓋作坊,一直到現在。
雲朵看他過來,直接把牀單被套拿了,把包袱皮抖了抖,化妝箱也倒了倒。
“不是說要買雞腿,都多久了,也沒個影兒。你啥時候買?”好些人在幹活兒,他也顧及着臉面,沒有大聲嚷嚷。
“等趕集就給爺爺買。”雲朵說了一句,拿着牀單被套就回家去。
不遠處的人都看着,雖然沒聽見說了啥,但聶老漢過去,雲朵抖了包袱,他才臉色不好的揹着手過來,也都猜到他去要吃的。
幾個人笑,老臉皮還真是厚!
“不知道這次又是幾兩銀子。”劉氏嫉妒的心冒火。那麼大片都建成了作坊,這以後得進多少銀子?那個小賤人還去縣城裡給人做魚,又多賺一筆錢。
雲朵把銀子放進櫃子裡,跟聶大郎商量,“咱們把清湖對面的那片山坡買下來吧!問問聶里正是不是咱村的,得多少銀子能買下來。”
“買了種蘆薈?”聶大郎問。
“嗯!不光種蘆薈,還有山茶花,玫瑰,芍藥,牡丹,茯苓,白芷白芍……好多!”雲朵數了些做護膚品常用到的草本花卉和植物。
“我去問問。”那塊地是無主的地,如果要買,應該很容易。
聶里正聽他要買那塊山坡,詫異道,“你們就算想買地開荒,也不用買那山坡啊!那山上不光土,也多是石頭。長不成莊稼的!”
“不種莊稼,種些草藥。”聶大郎道。
聶里正瞭然的點頭,“只是那片山坡不小,就算便宜,也得不少銀子才能拿下。你是買完還是先買一點?”作坊剛建起來,還沒進賬,欠的銀子都還沒還。
聶大郎眸光幽閃,“全部買下!銀子……我先借點。錯過季節,就種不活了。”他的銀子纔剛動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