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着話,吉祥進來回稟,說是聶三郎來了,把預支的十兩銀子還來了。
甘氏手裡不止那點銀子,而且她心疾不嚴重的時候,也不會吃藥,省下來些,都交給了聶貴芝保管。
聶貴芝開始找聶二郎和聶三郎跑腿兒辦事,也是想試試倆人。老聶家上一輩的人就不說了,小輩的人聶梅聶蘭姐妹是廢了,聶四郎也好不了了。就聶二郎和聶三郎是最懂事肯幹的,聶貴芝就試探他們一下,也想以後幫一把。老聶家的以後,就靠他們倆人振興了!
甘氏的私房銀子沒有拿出來,而是花了他們拿來的銀子。過了頭七,聶貴芝要回自己家了,就把甘氏放私房銀子鎖死的匣子拿出來,當着所有人的面砸開,把裡面的二十多兩碎銀子砸了出來,加上喪禮隨的紙份子錢,沒用完的,有二十八兩還多。就有把聶三郎和聶二郎,連同三房的銀子都退給了他們。
剩下的八兩銀子,聶貴芝遵循甘氏臨終的安排,她添成了九兩,給三家人各分了三兩,讓他們每個月輪流伺候聶老漢。
這是甘氏初期的想法,後來的想法就是把剩下的銀子都給大房,讓聶大貴伺候聶老漢。三房不願意伺候聶老漢吃喝拉撒,二房她更不放心,雖然二房最能哄得住聶老漢,但甘氏擔心就二房的那幾個人,聶老漢去了二房,活不長久。聶大貴好歹對自己爹孃還有孝心,他也缺銀子,正好交給他了。
聶貴芝卻不同意,憑啥她爹只讓大房來伺候!?二房和三房難道不是爹的子孫嗎!?難道不該盡孝,不該伺候嗎?銀子平分,三家輪流伺候!
聶二貴是把啥事兒都往聶大貴身上推,往大房身上推。
聶貴芝喊着讓搬出聶家大院,把後院還給大房。老宅本來說的就是傳給大房的,分家的時候也分給了二房銀子,二房也有自己的院子,聶二貴還死皮賴臉佔大房的院子,那就承擔奉養伺候聶老漢的責任。否則她就找里正來,把大房的院子要來,要麼去告聶二貴不奉養親爹忤逆不孝!
聶老漢的情況,能吃能喝,怕他尿牀拉牀上,都不給他喂那麼多,但餓了聶老漢就嗚嗚不清的要吃的,捶打牀幫,扯着嗓子啞聲的哭。能動的胳膊還挺有力氣,但讓他自己拿着吃飯,他又不願意。估摸着少說活個幾年,還喜歡找事兒折騰人,他住過的屋也臭的很,夏天不收拾勤快點根本不能進。
聶二貴不願意伺候,但更不想把住着舒服的大屋讓出來。本來就是自己的了,現在再讓他送還出去,那咋行!?可他又實在不想伺候聶老漢。
聶貴芝就看他不奉養孤寡老爹,逼着他就範。
家裡正在吵鬧,聶三郎不想聽,拿着分得的十兩銀子過來清園,把預支出來的銀子還回來。他挖魚塘的時候大哥給他拿了十兩銀子都沒還呢!不能再拿大哥的銀子了。
“這個錢是作坊賬上支的?”雲朵問。
聶子川點頭,“還送去作坊賬房裡去吧!”
萬淼應聲,接了銀子送去作坊,順便朝聶家大院那邊瞅了瞅。
三房人還是爭執不下,聶貴芝憤怒的要找人寫狀紙,狀告不孝子。
聶子川和雲朵對聶家的都不管不問,甚至把他們二房害的在村裡過不下去,但對聶貴芝家卻好得很。雖然不讓他們家管着山坡了,但一直讓他們家幫着燒竹子,掙的銀子都不知道多少了。她要真去縣衙告,聶子川一句話,那縣太爺和他是連襟兄弟,肯定要判他的。
被逼無奈,聶二貴捨不得把佔到手裡的大屋還給大房,只能點頭答應,輪流伺候聶老漢。
柳氏心裡彆扭極了,別說三兩銀子,就算三十兩銀子給她,她都不願意伺候一個癱瘓的老頭子。拉屎拉尿的活兒都交給聶三貴,吃飯洗刷也得她操持啊!自己娃兒的屎布她都不想洗,讓她給公公洗屎布……柳氏想想臉色都綠了。
聶三貴也不願意,因爲他知道聶老漢輪到他們三房的時候,肯定得他上手去伺候,他幹一天累個半死,還得伺候聶老漢,日子還有過頭嗎!?
也就只有聶大貴意見不大,他雖然心裡很想把大院另一半要回來,卻不敢多說啥。而且他只有一隻手,讓他伺候老爹也不方便。三郎還要天天上工幹活兒,讓兒媳婦上肯定是不行的,也只能洗下屎布尿布了。
在聶貴芝的逼迫下,三家都願意伺候奉養聶老漢了。
反正先輪着的也是大房,暫時不用擔心。
聶貴芝看三人都點了頭,又叫來聶里正白紙黑字立了字據。到時候拿着字據,誰也抵賴不掉。
聶二貴心裡打算的就是現在輪到大房,等輪到他的時候,就說住在前院了,他天天到前院來伺候,有事兒還是可以使喚大房的人。一聽聶貴芝讓立字據,那臉就黑沉了下來。
“你要是不願意伺候爹,就把內院還給大房!讓大房的伺候爹!三房也可以不用伺候爹,把那三兩銀子給大房!”聶貴芝說着看向聶三貴和柳氏,要麼三家一塊承擔,要麼三房幫着一塊把內院收回來還給大房。總不能爹不養活,連老宅都分割了。到時候鬧的烏煙瘴氣,讓娘死後也不能安生。
柳氏當然不想伺候,和聶三貴對視一眼,“是不是娘走之前留了話兒,讓大房給爹養老送終,銀子留給大房,內院還給大房?”
聶貴芝愣了一瞬,抿着嘴,道,“二房和三房也是爹孃的子孫,你們也理所當然奉養伺候爹的!”柳氏是精明的,也會說話。
那就是她私自決定,要讓二房和三房一塊幫大房伺候聶老漢。聶二貴張口就說聶貴芝偏心老大家,“老大是你哥,我就不是了是吧!?憑啥都偏着他,就讓我們吃虧頂缸啊!”
“爹是大哥的爹,也是你的爹!伺候爹是應該的!”聶貴芝怒恨的咬牙,“你要不願意伺候,就依着孃的遺言,把內院還給大房!”
聶二貴臉色鐵青。
聶三貴拉着就勸他,“二哥!你說你倆兒子佔兩院,你不跟大兒子小兒子過,自己又佔一院,咱們兄弟仨就你牛啊!這大院是大郎蓋的,是整一個老宅,本來就該傳給大哥的。分家你也分了銀子了,就把內院還給大哥唄!”
柳氏也盯着聶二貴,笑道,“二房跟娘借的二十兩銀子像是還沒還吧!如今娘都去世了,爹現在需要人伺候,那活兒可不是誰都願意伺候的,而且還要吃藥鍼灸,這些都要花銀子,不然就得三房對錢。二哥要不先把二十兩銀子還了!”
她一說這話,聶貴芝眼神頓時凌厲怨恨起來,“二十兩銀子拿來給我,我誰也不讓你們伺候爹了,還把爹搬去小院,拿這二十九兩銀子買個下人伺候爹!”
“那不能!爹有仨兒子,也有幾個孫子,都有手有腳,咋能讓別人伺候爹。人家會笑話的!”聶大貴吶吶的開口。
“人家已經在笑話了!”聶貴芝紅着眼眶,聲音沙啞的喊話。
聶大貴提出退步,“爹還是留在大房我伺候,其他的你們商量着來吧!”
他的意思是內院給不給都行。
他越是這樣賣好,聶貴芝越堅持。
聶二貴被逼的沒辦法,甩袖子想走人。
聶貴芝不讓走,“要麼把內院還給大房,要麼你們三房輪流伺候爹!房子我可以自己去砸門!”
看她要來強的,聶二貴恨的不行,又怕她真寫了狀紙到縣衙告他,到時候他沒罪,李航也能給他按個罪,把他弄進大牢裡去。
再想不出別的辦法,聶二貴只能簽字按手印,輪流伺候聶老漢。
聶貴芝目的達到,飯都沒有吃,跑到甘氏的墳頭大哭了一場,哭的幾欲昏厥,被李開接回了家。
聶家的事兒總算過去了,村裡的人還在唏噓的議論,議論着誰孝順些,聶老漢跟着三房分別會過啥啥樣的日子。
雲朵聽柳氏訴了一遍苦,哭了一場,也就拋在腦後了,她現在全心神的都在防備着隨時有可能發生的危險。
睡到半夜時不時的會驚醒,要去看看小六小七還在不在,睡的安穩不安穩。
聶子川怕突然發生嚇着她才告訴了她,見她這樣,還不如不告訴她,天天晚上折騰她一回,讓她累的昏昏沉沉睡過去,再不會驚醒。
這天,陰雨連綿,村裡來了幾個外地定澱粉的人,說是沒法走,定一批澱粉,然後住在作坊這邊。
羅丘問過聶子川,直接安排他們住在清園裡。
幾個人沒應,住了作坊。卻夜探了清園。
羅平發現幾人,直接下了令,只打兩根肋骨,別的不用動。
不過一刻鐘,四個人全部斷了左邊胸口兩根肋骨。
“斷錯地方了,再接回去重新斷!”羅平看着一個倒在地上的,伸手簌簌幾下,伴隨着一聲悶吭,羅平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好了,扔回他們睡的牀上去!若是膽敢異動,直接毀屍滅跡。”
“是!”
四人嚇的不行,也不敢輕舉妄動了,被送到作坊後,第一時間發了信回去,彙報聶子川的情況。
看着一個小小的信鴿飛走,羅平到窗外回稟,“一切俺少爺計劃進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