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丫頭早就說過雲彩的嫁妝她包了,她要買啥還不是她的意願!咱們家新蓋的屋子沒住多久就被扒了,這搬到小顧寨村來,買地蓋屋子,挪柿子園,都花老多錢了,哪還有那多的銀子置辦幾十擡的嫁妝!”楊氏黑沉着臉,怒瞪着姜麗錦,恨不得掐她個敗家子。
姜麗錦冷淡的看着她,涼涼道,“大姑奶奶的嫁妝是雲朵置辦的,雲彩的嫁妝還讓雲朵花錢,爹孃不怕被人看笑話戳脊梁骨,倒時寒了閨女的心,可別怪閨女不孝順。”
從雲彩定親,鬧了一次之後,楊氏就發現小閨女像變了一樣,看人的眼神陰陰的。朝雲彩看過去,又是那種讓人心裡發毛一樣的眼神,楊氏心裡發怒,“你個死丫頭你還敢拿眼睖我!要不是你們放着少奶奶不做,非得選個窮小子,拿會沒有彩禮!?會沒有銀子買嫁妝!?”
雲彩知道姜麗錦不讓雲毅去,抱着雲毅放下,直接讓萬淼趕車走。
萬淼看了眼楊氏,鞭子一甩,趕着馬車就走了。
雲毅在後面跺着腳哭起來。
楊氏攆上來噼裡啪啦就是一頓罵。
姜麗錦拉着雲毅,把他拉回了院裡。
楊氏氣憤難忍,又把姜麗錦說罵一頓。從搬到小顧寨村,家裡慢慢好像變成了她當家一樣,村裡的人有啥事兒都找她問她,還把她這個當婆婆的放在眼裡嗎!?一個一個的,都不把她放在眼裡了!
姜麗錦生的有兒子,又懷了身孕,村裡人脈這段時間她也摸差不多了,看楊氏蹦躂,沒有理她,把兒子拉到屋裡教他背《三字經》,否則晚上不準吃飯。
雲毅哭鬧着不願意。
楊氏聽見孫子哭,就像剜她的肉一樣,跑過來就說姜麗錦又無緣無故教訓娃兒,“有氣往小郎身上撒,你還是當孃的嗎!?”叫雲毅到她這來。
“我在教他背書。現在不養成好習慣,以後又咋能考中功名,光宗耀祖?”姜麗錦擡眼看她一眼,見雲毅過去,一個眼刀過去。
雲毅自小就怕她,憋着嘴不敢過去找楊氏,兩眼噙着淚。
說到光宗耀祖,楊氏氣勢也弱下來,兒子唸書考功名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指望孫子了,但是姜麗錦那麼嚴厲,也讓她不舒服,伸手把雲毅拉走,嘴裡還數落着姜麗錦不疼兒子,“就算要念書考功名光宗耀祖,小郎才幾歲的娃兒,用得着逼的那麼緊!?我孫子聰明着呢!小小年紀就識字了,以後別人都考不中,我孫子也會考中功名的!”
姜麗錦黑沉着裡臉,思考今年要不要把兒子送去學堂,有夫子管教,有別的小娃兒比着,他也會變得聽話好學些。看楊氏領着雲毅出了門,姜麗錦進了雲彩的屋。這一趟走,估計雲朵就不讓她再回來了。在飯莊雖然能學廚藝,但天天來回跑,回到家裡還要幹活兒,她快出嫁了,針線都做不成。
雲朵也是這個意思,見雲彩拿了個小包袱,讓羅媽媽和百靈也收拾一下,次一天大早,一行人就又來了南平縣。
羅丘已經把東西都登記造冊了,林林總總的東西,擺了半間屋子。
雲朵滿意的看着那些衣裳料子和樣式新穎的首飾,招呼雲彩,“這個細棉布做裡衣穿着最舒服了。還有這個玉簪花的錦緞,回頭做一身長袍樣式的裙子,再配個短款的坎肩。還有這個大紅絲綢,做成百褶裙,層層疊疊最好看!”
雲彩又欣喜,又酸澀,感動的眼眶紅紅的。爹孃只管她能不能嫁個有錢人家,收聘禮,連嫁妝都不給她準備。全是二姐……
羅媽媽抱着小七,拿個小撥浪鼓給她,笑着推了下雲彩,“雲彩小姐!這些都是少奶奶精挑細選的,還有那千工拔步牀,那可是個好東西!”這些衣裳料子和擺件都不值多少錢,那拔步牀纔是大頭。
喜鵲報春的雕花,美觀大方。打磨的油亮油亮的,摸着就滑膩舒服。
雲彩看着半屋子的東西,眼淚就止不住往外涌,無以爲報的就想跪下。
雲朵看她要跪,忙上前拉住她,“以後不要動不動就跪!男兒膝下有黃金,女兒膝下也一樣!我既然做了你的姐姐,給你置辦點東西也是應該的。你要不幸福,我心裡也不如意!”
雲彩強忍着的眼淚突突的涌出來,“謝謝二姐!二姐對我的好,我到死都不會忘的!”
雲朵笑着拿了帕子遞給她擦了眼淚。
不時外面百靈引着雲笑過來。
雲朵伸手招她,“來!笑笑!選兩匹料子,做兩身換季的衣裳!”大姐給李家姐妹做新衣裳,竟然沒有笑笑的。
“我的衣裳都穿不過來了,大姨!”雲笑進來,從乳孃手裡接了小六抱着。
“還是奴婢來抱着小少爺吧!”乳孃讓她抱一下,又接過來。輔食喂的好,還喂着奶,小六看着不胖,但身上的肉卻很結實,前天稱的已經有十七半斤了。
“沒事兒,我抱得動!”雲笑練了兩三年的武功,抱個小娃兒還不成問題。
雲朵知道她喜歡緋紅色青綠色和藍色,就挑了幾樣,“花色就別就之前的了,換換樣式。”讓喜鵲記着,把料子裁了,做成她沒事兒畫的那幾個樣式。
喜鵲不住點頭,抿着嘴笑,“少奶奶的畫冊在奴婢那裡的都厚厚一本子了,還有那麼新的樣式,乾脆咱們開個成衣鋪好了!生意肯定好的不得了!”
雲朵笑着沒有說話,
雲朵笑着沒有說話,看了眼雲彩。
喜鵲說完纔想起唐家開的就是成衣鋪子,看雲朵的神色,忍不住心裡觸動。裁了料子,和黃鸝在屋裡做衣裳的時候,忍不住跟她說起,“李夫人當初出嫁前,少奶奶給她弄了個玩具鋪子,還教她做內衣。咱們這厚厚一沓衣裳樣式,估摸着雲彩小姐出嫁,就要被當成陪嫁了。”
黃鸝詫異了下,“少奶奶不是教雲彩小姐減肥操和瑜伽?還要幫雲彩小姐開鋪子嗎?”
“我也是猜測的,剛纔說起畫冊,少奶奶笑而不語看了眼雲彩小姐。咱們少奶奶真是……厲害!會那麼多東西,只要真心對少奶奶好的,都收穫不少!”喜鵲感慨又敬佩。
黃鸝沉吟着點頭,“那就很有可能了。那個話說的,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少奶奶教他們的都是賺錢的手藝,好好幹,吃喝幾輩子都不愁的!咱們少奶奶不止厲害,根本就是個奇女子!整個大晉估計也找不到咱們少奶奶這樣好的人了!”
喜鵲贊同的點頭,“我想好了,以後到了年齡也不放出去!”
黃鸝看着她微紅的臉,笑的意味深長,“喜鵲姐姐,你的年齡可快到了,要是不想放出去,可要趕緊的找個人家了!”
“混說什麼呢!”喜鵲嗔了她一眼。
“我是好心提醒!咱們四個就喜鵲姐姐年齡最大,你得領頭才行!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去跟少奶奶說!”黃鸝呵呵呵的笑着逃開。
喜鵲啐了她一口。
黃鸝到了正房,見雲朵又在畫東西,上前幫她磨了點墨。
雲朵的確是想給雲彩陪嫁一本設計畫冊,只是樣式太少,準備多畫些新樣式,卻總是不滿意,扔了筆,拍腦袋,“真是一孕傻三年啊!”
黃鸝撲哧一聲笑出來,“少奶奶聽誰說的一孕傻三年?奴婢見過那麼多人,女子中,也就數少奶奶了!”
“你就拍馬屁吧!”雲朵是真的覺得她腦子不太清明瞭,天天圍着倆娃兒在一畝三分地上轉。
雲笑敲了敲門,“大姨?”
“進來!”雲朵揚聲道。
黃鸝看屋裡沒別的人,雲笑又進來,就倒了茶,退出去,拿了繡花棚子,在門外廊下做針線。
雲笑趴在桌上看了看,又看雲朵毀掉的兩張,“大姨是想給小姨陪嫁一本衣裳樣式的畫冊嗎?”
雲朵點頭,揉揉腦袋,“想來想去,還是這些。”
雲笑輕笑着端了茶遞給她,“大姨也不用一下子給小姨啊!以後想起來再畫了給她也行!所有新的都給她帶去唐家,那唐家怕是要忍不住全做出來,一股腦堆出來了!”這樣一下子畫一本,也費心神。
雲朵放棄了,喝了半盞茶,問她李銘的事。
雲笑神色慎重起來,“我發現她這幾天好像在查什麼東西。”
雲朵兩眼微眯,“查李惠的死?”
雲笑點頭,“她又是跪求又是絕食,搬出老太太和大太太給她撐着也要留在南平縣,又私下悄悄的查東西,在南平縣,她也只能是查李惠的死因了!之前她可是認定李惠投井自殺,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她怕是懷疑李惠不是投井自殺,是我們殺的!”
“難不成她還懷疑青山中毒,是我們使的苦肉計,目的爲了栽贓陷害給她!?”雲朵冷笑。
雲笑沒有說話,皺着眉,停了一會,“我會看着她,隨便她去查。只要她不對娘和弟弟下手,我也不會怎麼着她。若是她敢……我絕不會放過她!”
以她的心計和智謀怕不是李茗的對手。雲朵有點後悔沒有早早的就給她請個教養嬤嬤來。
“大姨不用擔心,這裡是南平縣,再不濟我還會武功,總不能讓她害了去!”雲笑拉着她的胳膊。
“那你要事事小心,有事就給我傳信兒。來不及的,就去找瘦猴他們幾個幫忙。我已經讓羅丘跟他們打了招呼。”雲朵摸摸她的頭。
雲笑用力的點頭,“嗯嗯!”
又在這邊坐了會,雲笑就帶着小丫鬟回了縣衙。
李老太太也正叫了裁縫給李茗做新衣裳,婚期定在了過完年,她暫時不準備回松陽縣了,要留在這邊等李茗出嫁後再走。
把那些衣裳料子看過一個遍,都不太滿意,“跟江南的料子差遠了!平常穿穿還行,繡嫁妝就不行了!”
李大太太面上帶着笑,順着她的話說,“畢竟這邊不種桑養蠶,對這些也不擅長。”這樣的還沒有銀子買,老太太還挑剔,是準備讓雲英出銀子,還是拿她自己的私房?
雲英根本就沒來,正趕上小日子,早上抱着小青山請了個安,就直接回了上房,再叫她就說身子不舒服,歇下了。關於李茗的婚事,全權教給老太太,要花銀子買啥東西,讓去找李航。
家用本來就是她貼補的錢,出了這麼多事,再讓她出銀子給李茗置辦嫁妝,不可能了。
李茗對這些倒不上心,下定的時候,對方也拿了二百兩銀子,連同她娘留給她們姐妹的陪嫁,她也有幾十擡嫁妝了的。她最關心的是案子的結果。那個仵作現在一口咬死惠姐兒是投井自殺的,臉上沒有被捂出的印子。含翠這邊也沒有破綻,竟然半句話都套不出來。
“茗姐兒?想啥呢?”李大太太拉了她一下。
李茗回神,看過來。
李老太太正問她喜歡啥樣的首飾,是去松陽
,是去松陽縣那邊打,還是去衡州府打。
“在哪打都行。”李茗不關心這些,她只想查清楚小妹究竟是不是被人殺害的,兇手到底是誰!?
李大太太看她的神色,眸光飛快的閃了下,回到自己屋裡,叫了含翠,低聲吩咐她,“她若是再打聽,等個幾次之後,她裝作不經意的透露一點點。”
“奴婢明白了,太太!”含翠笑着應聲,“只要對答的遲疑點,或者更加乾脆絕對點,她就會更加懷疑的!真要查證據,那一場大雨下來,早就啥都沒有了!”
李大太太冷冷一笑,“她們願意留在南平縣鬥,就讓她們鬥去!咱們收拾行禮回鄉了!”她是李家的長媳,主持着家裡的中饋,這寄人籬下的日子,她可不想再過了。兒子要安心念書,閨女也要找個人家定下。而且這麼久不會去,還不知道李秉又被哪個狐媚子賤人勾上了牀。
“娘!咱們要回松陽縣了嗎?”李菁從外面進來。
李大太太應聲,“天也不是很酷熱了,再等幾天,出了伏天,咱們就回去!”
李菁扭着身子,臉色微紅着過來,“娘!堂姐不是要嫁在南平縣,現在回去,到時候還得再跑過來,要不咱們住到堂姐出嫁後再回去吧!”
知女莫若母,看她這樣,李大太太就猜到她有事,“咋了?你也想留在這破地方?”
李菁搖搖頭,“沒有!”卻一副言不由衷的樣子。
李大太太皺眉,“這坡地可不是啥地方,也不是那麼好待的。龐家和聶家伸伸手就把南平縣遮住了大半邊天,你留在這邊可不會有啥好日子過!而且茗姐兒留下可不單單給惠姐兒燒紙的,你心機不如她,到時候被她當槍使都不知道!”她可不想自己閨女被人利用了。
“誰說的!南平縣還有好幾個世家大族,像唐家啊,陳家啊,還有韓府,韓府的勢力也很大啊!”李菁微微噘着嘴。
想到她曾經乾的蠢事,李大太太心中警鈴一響,目光犀利起來,“菁姐兒!我可提醒你,有啥心思都給我收起來!把你的行禮都收拾了,過些天咱們就回松陽縣去!我已經跟你大姨和三嬸都說了,讓她們幫忙尋摸個好人家。咱們家就算沒了家產,祖宅還在,你爹也會很快把生意做起來的!你二叔也做着官,很有可能要升遷了呢!松陽縣還沒敢太瞧不起咱們的!”
李菁不高興的拉下小臉,噘着嘴。
“你要是再敢給我幹出啥蠢事來,我就不管你死活了!”李大太太嚴厲的盯着她。爲了她,她費了多少心力!?
李菁嚇了一跳,頓時不敢鬧脾氣了,“是!娘!我不會…再幹蠢事的。”
“回你屋收拾行禮去!”李大太太低喝。
李菁連忙應聲,起身出去。
李大太太看着她出去,臉色越來越黑,越來越沉。她的手段心機不說多,可這個閨女竟然連她的一半都沒有,這樣出嫁後,咋應對大宅門裡的勾心鬥角!?
小丫鬟過來叫吃飯。
飯桌上沒有云英,也沒有李航。
雲英不舒服帶着雲笑和青山在上房屋裡吃的。
李航直接在衙門沒有回來,李茗的親事定在了南平縣,爹孃做主,他再反對,庚帖都已經過了。想到雲英連着幾天都不跟他多說,雲朵又來了南平縣住,李航就忍不住嘆氣。這個交代,要交代不成了。
到了晚上,也沒見有信兒來,李航疑惑,又叫來守門的問有沒有人給他捎信兒。聽沒有,李航有些摸不着頭腦了。他給子川去了信,二妹過來,應該會給他捎過來個回信啊!
回到後衙,又問了雲英一遍。
“沒有信兒。”雲英淡淡的回他一句,讓他自去洗漱,她抱着兒子去哄他睡覺去了。
見隔間門響起來,雲笑從書中擡起頭,吩咐小丫鬟去看看,聽是雲英又在隔間哄青山睡覺,雲笑想了想,放下筆。該有脾氣的時候有,但這個時候,娘不能再拉着臉耍脾氣了!
李茗已經確定了要留下來,定了婚事,若是出現變故,外人會怎麼想娘這個繼母!?再這樣下去,父親對娘也要有意見,到時候她即便真的抓住李茗做什麼,兩邊都不得父親的心,他還會偏向她們嗎!?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