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財看着許三郎離開的背影,很是無語的朝着一旁的程辰說道,“你看看,你看看,這樣的人,你就怎麼放心將曦兒留在這裡,還有這破地方,讓曦兒怎麼住?”
程辰無奈嘆息一聲,之前還打算一直瞞着程財,畢竟這事兒並沒有發生,張揚出去也實在是丟人的緊,畢竟那是自己的奶奶,自己還是程家人,這會兒看着程財一直不甘心的鬧騰着要把曦丫頭帶回去,終是說出了實話,“回去程家,怕是曦兒的日子更不好過,之前我偷偷聽見大伯母正攛掇着奶奶把曦丫頭賣了給爹治腿。”
程財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程辰,“這可是親孫女啊。”
對他不好,那是因爲他本就不是程家的血脈,可程曦實實在在的是程家的血脈呢,隨即程財又一臉擔心的看向程曦,見着她臉上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才放心。
程強年紀小,理解的也比較單純,奶奶除了對爹稍微好點,對他們家其他人一直都不怎麼好,所以他也一直覺得奶奶不是好人,聽說奶奶要賣了姐姐,倒是沒覺得有多吃驚。
程辰開口繼續說道,“曦兒呆在許家,好歹還是一個村,咱們還能照應着他點兒。”
程財想起許三郎,開口說道,“可是這許三郎命硬……”
可程財還沒說完,便聽的程曦開口說道,“這事兒我不信,什麼命硬不命硬的,四哥你也別信這些,我在許三郎這邊挺好的,也不用應付那些亂七八糟的人。”
程辰伸手摸了摸程曦的頭,很是欣慰的說道,“我們曦兒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程曦眼神閃了閃,開口應道,“我可是鬼門關上走過一回的人了,總要成長些。”
程辰聽的程曦的話,急急開口問道,“這麼說,你不是自己尋死往棺材上撞的了?是誰要害你的?許家的人?”
這事兒程曦還真是不知道到底是原身自己尋死還是許家想害她,反正許家是一口咬定她自己往棺材上撞的,她估摸着也是原身自己撞上去的,畢竟弄死剛進門的媳婦,還是花了一兩銀子買回來的,這對許家並沒有任何的好處。
這幾天程曦也裝傻充愣慣了,雖然心裡有猜測,但還是開口應道,“我也不知道。”
程辰這纔想起程曦誰都不記得了,怎麼會記得如何受的傷,只得開口說道,“以後自己小心一些,特別是小心許家的人,知道麼?不管是不是許家人所爲,小心些總是好的。”
程曦乖乖點點頭。
此時程財已經將屋裡裡裡外外打量了一遍,開口說道,“我一會兒從家裡給搬兩條板凳過來,這屋裡坐的地方都沒有,你的被子我一會兒也給你送過來,這被子又小又破,怎麼蓋?怎麼連個水杯都沒有?”
程曦想着自己昨天喝了一天的生水,上一世大半時間躺在病牀上,她可是深刻理解健康的重要性,便開口說道,“你們能不能幫忙在外面給搭個土竈,這兒燒個熱水的地兒都沒有。”
程財忍不住繼續嘮叨,“這日子怎麼過啊?你看看,竈搭在哪兒?小強,你回去將工具拿過來。”
土竈搭起來簡單,速度也快,程曦想着矮土屋是茅草屋頂,不敢將竈搭在茅草屋邊上,便將土竈搭在了許家院牆的石牆邊上,搭完竈也快中午了,程辰看了看天上的太陽,開口說道,“我們先回去了,東西晚上給你送過來,免得讓人看見。”
程曦倒也沒有拒絕,這家裡啥都沒有,日子確實沒法過,便開口道了謝,“謝謝你們。”
程財伸手揉了揉程曦的頭,開口調侃說道,“把咱們忘了,倒是學會跟咱們客氣了呢,以後不許跟哥哥說謝謝,我們先走了。”
看着他們打算離開,這一走就留了自己在這屋裡,不說昨天在外面見着的蛇就讓人瘮得慌,若是許家又來人找茬自己也懶得應付,便開口說道,“你們知道那什麼小漕包穀地在哪兒麼?能不能先帶我過去。”
程財疑惑問道,“你去那兒幹嘛?”
程曦應道,“許三郎不是去那兒了麼。”看着四哥的臉色變了,程曦忙開口說道,“我一個人呆家裡,要是許家來人找茬,我應付不過來。”
程辰想起許家人去他們程家鬧騰的德行,便開口應道,“小強,你帶曦兒過去。”
小漕包穀地在兩座山的山坳裡,比起早上程曦去的山裡,那地兒並不遠,只是中午的太陽火辣,即便是程曦帶着草帽,也覺得曬的慌。
不過這農民全都是靠着莊稼吃飯,可不會因爲太陽曬就不下地,這一路過去,好些地裡都有人在頂着太陽忙碌,一個個都曬的黑紅黑紅的。
程曦想着自己以後要在這裡生活,是不是也會跟這些人一樣頂着太陽在地裡勞作?只想想,程曦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太可怕了。
而地裡的人在看到程曦的時候,也都議論紛紛指指點點,想着自己如今的處境,再想想許三郎在村裡的名聲,有人議論也無可厚非,程曦倒也不甚在意,直接無視。
跟着程強到了地兒,看到不遠處在包穀地裡鋤草的許三郎,程曦便催促着程強自己回去了。
此時的許三郎,跟其他人一樣,臉都曬的黑紅黑紅的,頭上的汗在太陽的照射下油光閃亮的,時不時的往地裡滴,程曦就忍不住喃喃的小聲念起了鋤禾,這幅場景,簡直是這詩的生動寫照啊。
似乎聽見了這邊的聲音,許三郎擡起頭來,便看到田邊路上帶着草帽的小小身影,正看着自己這邊喃喃自語。
程曦看到許三郎看向這邊,忙閉上了嘴,朝着許三郎笑了笑,她可不想讓許三郎聽見她在背詩,這地兒有沒有這詩還不一定呢。
許三郎看了一眼這邊,便又開始繼續忙碌了,程曦左右看了看,看到山邊一顆大樹下有一塊大石頭,樹蔭將火辣辣的太陽擋住,過去那邊,細細確認了周圍沒什麼危險生物,纔在石板上坐下,如昨天一樣數螞蟻看風景。
這一片地靠山裡面,似乎這塊地都是程家的,除了地裡勞作的許三郎和山邊坐着的程曦,並沒有其他人,倒是不會有其他人的指指點點,程曦坐在樹蔭下邊乘涼邊看風景,倒也愜意。
只是眼看着太陽西斜,時間越來越晚,自己肚子也開始唱空城計了,許三郎似乎還沒有回去的打算,程曦便有些忍不住了,等到許三郎快要鋤到這邊路口的時候,程曦便過去路口等着了,等到許三郎到了跟前,程曦便開口問道,“咱什麼時候回去吃午飯?”
許三郎擡頭看了看了一眼程曦,繼續鋤地,嘴裡應了一句,“沒有午飯。”
程曦不確定的帶着疑惑的語氣“啊?”了一聲。
許三郎低着頭繼續說道,“咱們這裡都只有早飯和晚飯。”
程曦的表情瞬間從疑惑變成了一臉苦逼,居然沒有午飯吃,而且是這裡人居然都不吃午飯,所以她以後在這裡,每天中午都要捱餓,越想越覺得生無可戀,一臉的哀怨,她來這裡幾天,才吃了幾頓飯啊。
許三郎沒聽見前面的人有動靜,擡起頭來,看到程曦面上的表情時,愣了愣,隨即開口說道,“早上還有你哥給你送的吃的,你先回去吃吧。”
對呢,有吃的,程曦的眼睛瞬間亮了,開口朝地裡的許三郎說道,“咱們先回去吃了再來。”
許三郎繼續幹活兒,“你自己回去就行。”
程曦細細想了想,眼神閃爍,低着頭喃喃開口說道,“我好像,忘了路。”
許三郎扛着鋤頭走在面前帶路,同時在心裡感嘆,剛走過的路都不認識,這丫頭看着正常,原來還是傻的啊。
一路上,仍舊免不了衆人的指指點點,倒是也有那麼幾個人跟許三郎打招呼,不過也就那麼兩三個,其他人似乎並不願意搭理許三郎,程曦猜想着,或許跟早上許三郎說的命硬剋死雙親什麼的有關。
程曦有些好奇,許三郎的父母到底是怎麼死的?怎麼就變成了他命硬剋死了雙親?但是這事兒她可不敢直接問許三郎,或許可以問問她那兩個哥哥。
許三郎遠遠的看見茅草屋的門開着,微皺眉頭開口說道,“以後出門記得關門。”
程曦看着那開着的門,抓了抓頭髮應道,“我明明記得離開的時候有關門啊,怎麼門突然開着了?”
許三郎聽的程曦的話,卻是加快了腳步,快速過去,程曦便小跑着跟上,邊嘀嘀咕咕的道,“不是吧,這破屋子裡啥也沒有,還能招來強盜?”
等到兩人站到門口的時候,便見着許老太太正彎着腰在許三郎的那口破櫃子裡翻找,許三郎站在門口黑着臉卻是沒有開口,程曦卻是忍不住開口說道,“你幹嘛呢?”
在櫃子裡認真翻找的許老太太這才停下了動作,將手裡破舊的衣服用力扔在櫃子裡,站起身嫌棄的看了門口的兩人一眼,然後拿起牀上的包裹就往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