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回孃家,程欣當然也會跟着去,待準備好給程家帶回來的一應物品,出發的時候,大哥程宏卻是有些猶豫了。
看着大哥一臉猶豫的樣子,程曦開口問道,“大哥是在擔心什麼?”
程宏嘆息一聲,開口應道,“好些年不回去,也不聞不問的,家裡人還會認我麼?”
程曦道,“怎麼會不認?大伯和奶都一直很唸叨你呢,你能回去,他們定然會很高興的,而且……”
後面的話程曦倒是有些尷尬的不好開口,卻還是說道,“而且你還多了一個可愛的弟弟,聽說又添了一個小妹妹呢。”
程宏看着程曦的表情,無奈苦笑着應道,“你不必擔心,我孃的德行,我清楚的很,爹重新找一個,也無可厚非,挺好的。”
程曦想起程宏之前因爲張氏故去的妻兒,怕是心裡也是恨極了他孃的,恐怕回去不止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多年不見的親人,更可能是回去會勾起那些難過的往事讓他無法去面對。
只是程曦猜想到他可能有這樣的心結,卻是也不敢輕易開口相勸。
程宏最終還是跟他們一起上了路,如今他也算是榮歸故里的,但是面上的表情卻是不怎麼好。
程曦時不時撩開車簾,往外看一看騎馬的大哥,放下車簾就忍不住嘆息一聲,程欣看程曦這個樣子,很是不解,開口問道,“怎麼老是嘆氣呢?還老是往外看,看你家相公?”
程曦搖了搖頭,放低了聲音,將自己的擔憂說了一遍,程欣聽得也只嘆氣,這些程家的舊事,很少有人跟她提起,要不是程曦說起,她都還不知道居然有這樣的事情。
他們這浩浩蕩蕩的隊伍回到石橋村,又引起了一場轟動,原本程家突然都離開,之後張家佔了程家的屋子,再後來又聽說許三郎親爹瑞王造反的事情,所有人都以爲,這程家是徹底的完了,不曾想,這纔多久的功夫,那瑞王就當了皇帝,程家人也安安穩穩的回來了,沒想到這纔沒多久功夫,那許三郎居然也回來了。
衆人都只敢遠遠的看着悄聲議論,可不敢再有人湊上前去了,那可是皇子啊,同時又都在心裡幸災樂禍,這張家跟許家怕是要徹底的完了,都在心裡想着,那些跟張家許家有沒有什麼交集,都在心裡擔心,會不會找他們報復,跟張家許家沒有狼狽爲奸的,便在心裡暗自慶幸,落井下石的事情,幸好他們沒做。
許三郎程曦回來了,這消息當然也很快傳進了張家人耳朵裡,此時張家人都如熱鍋上的螞蟻,想着自救的對策。
程曦他們的馬車剛到程家門口,程家所有人都迎了出來,可能是程辰跟程財昨天就回來了,今天一早程大富一家跟程大華父女就過來了這邊,聽說程曦他們今天要回來,一早便過來等着了,聽見外面的動靜,就快速迎了出來。
許三郎阿奕跟程宏都是騎馬,就程曦跟程欣坐在馬車裡,程老太太走在最前面,看到已經下馬的許三郎,便笑着招呼道,“可算是來了,可等了你們一早上了。”
只是放老太太看到跟着下馬的許三郎身後那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卻是紅了眼眶,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許三郎本就不善言辭,這個時候程宏自己也有些傻愣愣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家人,氣氛一時倒是有些尷尬。
好在阿奕及時開口,笑着說道,“辛苦您們了,還特意等着咱們。”
這時候程曦跟程欣也下了馬車,程曦嘴巴乖巧,挽着姐姐程欣的手過去,就開始一個個的叫人,瞬間解了尷尬的局面。
許老太太也稍稍回過神來,抹了抹有些溼潤的眼睛,笑着說道,“別站在門口了,快些進屋,進屋。”
邊說着話,一行人便進了正廳裡,招呼着大家在正廳坐下,等到大家坐下,程宏便站出來,對着首位上坐着的程老太太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開口說道,“奶奶,宏兒不孝,這些年讓你們擔心了。”
程老太太紅了眼眶,站起身上前扶起程宏,抓着程宏的頭,哽咽着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聽說你都當將軍了?我大孫子果然出息,沒給咱老程家丟臉。”
一旁的程大貴也開口說道,“對,咱們家就宏兒最出息,居然當了將軍,真的是給咱們老程家長臉了。”
然後一行人都開始誇程宏,程宏笑着應着,但是卻一直沒有看自己的爹程大富一眼。
程大富也發現了這個問題,自己兒子從回來就沒叫過他一聲爹,甚至都沒多看他一眼,他原本還想着給兒子介紹餘氏和他的弟弟妹妹,但是這般情況,他卻是不好開口,只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程曦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心裡想着,難道大哥對大伯也恨上了?這看都不看大伯一眼是怎麼回事?
最後還是老太太從激動中回過神來,發現了問題,雖然她之前也不怎麼待見這餘氏,但是自從這餘氏嫁進了他們程家,跟之前的張氏一對比,果真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可比張氏那個攪屎棍強太多。
更重要的,也是程老太太最看重的,那就是餘氏不僅在他們程家危難之際一直不離不棄,更是爲她大兒子生了一兒一女,漸漸也對着餘氏改觀了。
此時看着程宏並沒有跟他爹說話,老太太便開口說道,“宏兒,你爹這些年也爲你的事情操了不少的心。”
原本帶着笑意的程宏卻是立刻變了臉色,失了笑意,只聽完老太太的話就保持沉默,低着頭也不說話。
程大富卻是有些火了,自己還帶是他老子,居然如此無視他,便開口斥道,“你這是什麼態度?”
一旁的餘氏忙拉住一旁的程大富,生怕程大富衝動跟程宏吵起來,好在程宏並沒有出聲反駁,仍舊是保持沉默,餘氏也鬆了一口氣。
程曦他們眼看着這形勢不對,也忙出聲轉移了話題解了圍。
忽略程宏跟程大富之間僵硬的局勢,一家人也還算是其樂融融,一大家子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加上又出了很多的事情,當然各自都有說不完的話,不過這麼多人午飯還是要有人做,吳氏在屋裡坐了一會兒,就起身打算去做飯了,其它幾個女眷當然也不會繼續幹坐着,自覺起身,打算跟吳氏一起去廚房。
不想一行人才剛起身,外面院子裡便傳來了吵鬧聲,緊接着一個高亢又帶着點諂媚的聲音大聲在院子門口詢問道,“有人再家麼?”
坐在門口的程財站起身,開口應道,“我去看看。”
衆人也都以爲是村裡哪家聽說程曦他們回來,好奇來看看的,倒是也沒怎麼在意。
吳氏跟程曦她們當然也沒在意,只當是串門兒的,也都起身,準備去廚房做午飯了。
只等到幾個人出門,看到院子門口的情況,卻是愣住了。
原本程曦他們進來的時候,院兒門就沒關,此時門口正站了一羣人,吵吵鬧鬧推推搡搡的從門口進了院子。
而前面爲首的,卻是那張氏母女,居然還被人綁着手,嘴裡胡亂的嚷嚷着難聽的髒話。
吳氏看到這張家人,卻是火大的叫罵起來,“怎麼是你們,我們家不歡迎你們,趕緊的滾出去。”
卻見着一個稍微年長的男人,笑的一臉諂媚的開口說道,“大貴家的,咱們今兒是帶了這兩個歹毒婦人來給您們家賠罪的,賠罪的。”
程曦聽得那人的話,卻是忍不住笑出聲,看來是知道他們回來了,擔心他們找張家算賬,所以先綁了張氏母女還請罪?只是出了事兒這張家居然推了兩個女人出來當替罪羊,也真虧這張家做得出來。
而吳氏也是被膈應的想吐,正打算開罵,便聽得那人繼續開口說道,“之前那些事兒,都是這歹毒母子倆折騰出來的,可不關咱們張家的事兒,曦丫……,曦,大皇子夫人您可要明察秋毫,不能因爲這歹毒母子倆,冤枉了我們張家人啊。”
這時候屋裡也早聽見了外面的動靜,全部都出來了,看到門口的人,也都全部變了臉,程老太太更是雙手插腰就罵了起來,什麼難聽的話都噼裡啪啦的往外蹦。
程曦聽得簡直眼角只抽抽,心裡感概,沒想到幾年過去了,這奶居然還寶刀未老,戰鬥力還是這般爆表啊。
原本還在叫囂的張氏,此時看着程家衆人也有些慫了,悄悄的退了退低着頭也不敢說話。
張家人也只能受着,即便是程老太太罵的再兇,他們也只能認慫忍着,不但得忍着,還得賠着笑臉不停的賠不是。
而程家原本想開口阻止老太太別這麼鬧的人,卻是也因爲老太太的“妙語連珠”完全沒有插嘴的機會。
一直到程老太太總算罵爽了,罵累了,自己停了下來,程大富纔有機會開口,“趕緊的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程大富原本就因爲兒子剛剛的態度心裡窩火,此時看見張氏和張家的人,心裡更是難受,一肚子氣發泄不出來,此時終於有了出口,若不是一旁的餘氏拉着他,他都想衝上去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