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郎進門的時候,便見着程曦整個人成大字形癱在牀上,卻是睜着眼睛看着屋頂。
看到許三郎進來了,程曦還是挪了挪身子,給許三郎騰出了位置。
許三郎在牀邊坐下,疑惑問道,“不是累了,怎麼還不睡?”
程曦癟了癟嘴,苦着臉說道,“全身痛,睡不着。”
根本就不是幹農活兒的料,硬是在地裡跟着忙活了一天,又累又曬,當時還沒覺着怎樣,等着歇下來,程曦才發現,這一身上下似乎都一處地兒是好的了。
看着這樣的程曦,許三郎也沒有辦法,想着之前的經驗,應道,“多幹幾天就適應了。”
程曦附贈了許三郎一雙眼白,一天都成了這樣,還多幹幾天適應,程曦憤憤的道,“你自己慢慢適應去吧。”之後便將頭扭到了一邊,懶得再看許三郎。
許三郎只得滅了油燈,在程曦身邊躺下,可是許三郎還是很好奇,早上的時候程曦跟她奶奶說了什麼,老太太居然改變了態度,連帶着對他都不似以前那樣了。
知道程曦還沒有睡着,許三郎終是小聲開口詢問道,“你早上跟你奶說了什麼?”
程曦心裡不舒服,語氣便也不是很好的胡亂說道,“說以後我們掙的錢都給我爹。”
許三郎聽的轉頭睜大眼睛看向一旁的程曦,雖然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原本他想要直接說不可以,可又擔心原本就有些生氣的程曦更生氣,在心裡組織了半天語言才小聲開口說道,“這樣,我奶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也要自己存些錢,你不喜歡那房子,咱們存了錢修新房子。”
程曦嘀咕了一句“榆木腦袋”,還是告訴了許三郎實話,“你四叔現在在縣城裡當官兒,我奶總是要忌憚一些許家的,你再怎麼不受許家待見,好歹也是許家人,加上你奶到處宣揚你的事兒是你四叔給你找的,我奶這麼一估量,心裡也就有了考量,自然不會再爲難你了。”
許三郎疑惑道,“這也不至於讓你奶的態度改變這麼大吧?”
程曦便繼續說道,“我答應以後會偷偷照應我爹,再給我奶講了講我爹如今的處境,順便挑撥了下我奶和我那愛來事兒的大伯母的關係,奶雖不待見我們家其他人,卻是最心疼我爹,聽我給她那麼一分析,想通了,自然就改變了態度。”
許三郎聽的程曦的話,低沉的聲音說道,“爲何故意神神秘秘的瞞着我。”
程曦很是無語的道,“女人家勾心鬥角的事兒,你還想攙和?要不是沒辦法,我都懶得攙和。”
許三郎聽得程曦的吐槽,臉色微紅,不過因爲夜裡的關係,即便是臉紅程曦也看不見,女人家勾心鬥角的事兒,他還真不樂意攙和,他只是不樂意程曦有事兒瞞着他,他們是一家人,他是程曦的男人,程曦本應該什麼事兒都跟他說。
程曦身上痛的也睡不着,便朝着一旁許三郎道,“你可會按摩?”
許三郎搖了搖頭,搖完了又想着夜裡程曦根本看不見,纔開口應道,“不會。”
這痛的睡不着躺着也難受,程曦乾脆說道,“我教你。”
原本已經躺在牀上的程大貴,聽的程曦屋裡傳來了慘叫聲,一股腦兒從牀上坐起身來,推了推一旁的吳氏,“趕緊的,你趕緊的去看看,怎麼回事。”
忙了一天,吳氏有些不想動,翻了個身應道,“能有什麼事兒,趕緊睡吧。”
程大貴怒斥道,“那是曦兒的聲音。”
吳氏很是無語的道,“人家小兩口在房間,你讓我去幹什麼?”
外面再次傳來程曦的慘叫聲,程大貴伸手推了一把吳氏,又氣又着急的道,“曦丫頭才十一歲,你趕緊的去看看。”
吳氏一咕嚕從牀上坐起來,如今的程曦,比大人都懂事兒,都讓她差點忘了程曦的年齡,這會兒被程大貴一說,哪兒也睡着下,翻身拖着鞋子,點燃了油燈,三兩步便出門朝着程曦的臥房去了。
聽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的慘叫聲,吳氏越是擔心,腳下的腳步也就更快,到了門口,都來不及敲門,一腳便將門踹開了。
吳氏錯愕的看着房裡的情景,程曦跟許三郎也一臉錯愕的看着門口的吳氏。
倒是程曦最先回過神來,尷尬的笑着道,“吳姨,您怎麼過來了?”許三郎聽的程曦的話也回過神來,紅着臉忙在程曦的身邊坐好。
吳氏終是回過神來,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問道,“你們這是幹啥?大半夜鬼哭狼嚎的。”
程曦尷尬的笑了笑,應道,“我這全身痛的睡不着,便讓許三郎給我按按。”
知道自己誤會了,吳氏也一樣又是尷尬又是無奈,輕斥道,“小聲着點,大半夜的這般折騰,鬼哭狼嚎的嚇死個人了,別瞎折騰了,趕緊的睡覺。”
程曦忙乖乖應道,“好,好。”
看到吳氏離開並幫他們帶上了門,許三郎才紅着臉開口詢問道,“還按麼?”
程曦咬了咬牙,“按。”雖然按的時候痛的不行,但是按過之後卻舒服不少,爲了能睡得着覺,程曦還是咬着牙讓許三郎繼續。
因爲請了三天假,兩個人倒是不急着去縣城,知道程曦擔心家裡的活兒幹不出來,許三郎一早便早早起來下了地,程曦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打算下地了,即便是昨天夜裡讓許三郎幫着按摩了,這渾身上下還是痠軟的沒有一點力氣,乾脆賴在牀上,等到天大亮了,纔有氣無力的起了牀。
吳氏看着沒精打采一臉菜色的在院子裡洗簌的程曦,擔心的問道,“沒事兒吧?”
程曦嘆息一聲,慚愧應道,“沒事兒。”
吳氏看着程曦無奈說道,“讓你早些回來的,不聽,看吧,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了。”
程曦尷尬笑道,“沒事兒,休息休息就好了。”
知道程曦昨天累着了,吳氏也不讓程曦幹活兒,程曦便扶了爹出來,在院裡石桌邊坐下,之後便逗着程強玩兒,程大貴在一旁,面帶笑意的看着一對兒女。
許老太太的突然出現,打破了院兒裡的美好溫馨,程大貴看到許老太太,瞬間黑下了臉,雖然很想拿着柺杖將人趕出去,可是畢竟是長輩,還是許三郎的奶奶,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程曦卻是皺着眉頭不客氣的道,“你來幹什麼?”
許老太太原本就是個厲害的,如今自家有個兒子在縣衙裡當了官兒,更是囂張的緊,在別人家裡,還不客氣的道,“小賤人,怎麼跟長輩說話呢,沒教養的東西。”
許老太太的話,瞬間讓原本打算忍耐的程大貴紅了臉,怒瞪着許老太太道,“你自己有個長輩的樣麼?”
面對着胡攪蠻纏的老太太,程大貴即便再氣,可也罵不出什麼過分的話來,只氣的臉紅脖子粗,不停的喘氣。
程曦忙過去給他順氣,開口說道,“爲老不尊的東西還指望別人尊她長輩?爹,咱不理這種東西。”
許老太太聽的火冒三丈的道,“你個賤人,我是你長輩,你居然敢說我是東西。”
程曦一臉恍然大悟的看着許老太太,“哦,原來您不是個東西啊。”
許老太太被程曦的一番話氣的的指着程曦半天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只“你你你”了半天。
原本被許老太太氣的吹鬍子瞪眼的程大貴心裡也舒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