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德銀心裡將譚德寶罵得渾身是窟窿,巴不得他現在就死去或者啞了。
“譚德銀,你給我一個解釋。”譚老爺子眯眸問。
“爹,我也不知道呀,劉嫂就是這樣說的,相信她不會騙人。劉嫂,是不是?”譚德銀雙手一攤,萬分委屈的說。
“對,我說得都是真的,我不知譚四爺爲何要這樣對我,我又沒得罪過他。”劉嫂接收到譚德銀的暗示,立馬附合。
楊氏眸子一轉,也說,“大哥大嫂,你們這不是逼着劉嫂說假話騙人嘛,林少爺本就是個正常人,你們非要那樣亂說,我們也沒辦法。”
“你閉嘴。”譚德寶衝楊氏吼,然後看向劉嫂,有些冷酷的說道,“劉媒婆,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好,我現在就去殺了你兒子,讓他替你還債。”
劉嫂生有三個女兒一個兒子,兒子劉明最小,又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是爹孃的心頭寶。
平時劉嫂和丈夫將他捧在手心裡寵着,疼着,生怕有一丁點兒閃失。
譚德寶這番話可算是打在蛇的七寸之上,戳中劉嫂的要害。
最重要的是她的兒子劉明此刻正在譚家。
但劉嫂也並非一般人,巧舌如簧混跡這些年,識人無數,膽量比一般婦人要大上很多。
此刻心裡怕得要死,恨不得立馬將真相說出來,然後帶着兒子逃出譚家,可面上卻很鎮定的說,“譚老四,你別嚇我,殺人是犯法的,你難道能逃得掉嘛。我沒騙你們就是沒騙你們,說一百遍還是這句話。”
“啊呸,劉媒婆,我是死過一次的人,又是光棍一條,早將生死看淡。你別拿這些話來壓我,我到底是嚇你還是說真話,我現在就做給你看。”譚德寶不屑的冷冷笑。
然後深深看了眼劉嫂,轉身就往屋外跑。
“老四,你別做傻事啊。”譚德金喊。
“四叔。”七朵也大聲喊,跟在後面跑出去。
“老三,你也快去勸下老四,他牛脾氣上來,真會弄出人命的,二郎四郎,你們也跟着去。”譚老爺子對譚德財他們喊。
譚德財應聲,帶着兩個兒子也出了屋子。
劉嫂見此動靜,被嚇得面無人色,跟着也要往外跑,譚德金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要去救我兒子,你放開我。”劉嫂掙扎。
“先將話說清楚了,你爲什麼要騙我們?快說。”譚德金也紅着眼睛喊。
“你要是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休想離開,你兒子若真被我四叔打死,也怨不得他,是你造了孽,讓你兒子來承擔,活該。”徐氏罵,並過來幫着譚德金,將劉嫂重新按坐在凳子上,不讓她離開。
“我真的沒有啊,真的沒有。”劉嫂搖頭,哭着喊,還在做最後掙扎。
譚德銀眉頭緊緊擰起,對譚老爺子說道,“爹,這樣對劉嫂不好吧,劉嫂的爲人我們很清楚,不會撒謊的。肯定是其中有什麼誤會,再說了這事與明兒也無關,老四怎能去傷害一個孩子。”
“你閉嘴!”譚德金和譚老爺子同時斥。
譚德金問劉嫂,“林富貴的事,你有沒有告訴老二?”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劉嫂搖頭,緊咬雙脣,對譚老爺子說道,“譚老爺子,我好心好意爲你家孫女做媒,你們怎能這樣對我,傳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嗎?”
然後她又看像啞了一樣的趙氏,“譚老太太,你家兒子這樣對我,你怎麼一句話都沒說,難道那田……”
趙氏恨恨瞪了劉嫂一樣,忙打斷她,斥譚德金,“老大,你們先放手,有話好好說,怎麼鬧得像土匪一樣。”
“我只想知道真相,劉媒婆,你說實話,我立馬放了你。”譚德金紅着眼睛堅持,並不鬆手。
譚德財和二郎四郎從外面進來,着急的說道,“爹,老四將後院的門給插上了,我們進不去,但好像聽到有慘叫聲。”
“爺爺,爹,四叔真的拿了刀子啊,我……”七朵也跌跌撞撞的衝進上房,滿面的害怕之色。
劉媒婆頓覺五雷轟頂,渾身哆嗦,她不敢往去想譚德寶拿刀子做什麼。
“老四真……老大,老三,你們快過去看看吧,可別鬧出人命啊。”譚老爺子急得站了起來,帶頭向外面走去。
譚德財聽說有刀子,有些害怕,腳步遲疑。
只是譚老爺子沒出上房,而是反退了回來。
然後在衆人驚恐的眼神中,譚德寶拿着刀子進了上房。
刀子雪白的鋒刃之上還有鮮紅的血向下滴落着。
“老……老四,你……你真的……”譚老爺子也被嚇倒了,話都說不利索。
譚德寶的性格他知道,一衝動,是真的會殺人的主兒啊。
雖然譚德寶總是頂撞他,不如其他幾個兒子敬重他,可總歸是他的兒子,他不想看着兒子去蹲大獄的。
譚德寶不理譚老爺子,而是走到劉嫂身邊,嘴角向旁邊扯了扯,勾出一抹冷笑。
“劉媒婆,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是還給老子扯謊,老子這刀砍得就不是你兒子的手指頭,而是這。”譚德寶將一樣東西丟在劉媒婆的面前,同時用刀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個拉扯的動作。
劉媒婆嘴脣泛紫,身體向篩糠一樣抖動着,眼睛下垂去看地上。
“啊,我的明兒呀……”劉媒婆看清地上的物事之後,發出一聲慘嚎,身子像灘爛泥一樣癱軟在地上。
譚德寶丟在她面前的竟然是一截鮮血淋淋的手指。
徐氏、楊氏和趙氏三人見到那斷指,都忍不住噁心起來。
特別是楊氏和趙氏,倆人除了噁心,還有害怕,寒意從腳底開始漫延升騰。
譚老爺子則鬆口氣,幸好沒惹出人命。
“劉嫂,你還是將實話說了吧,不然,到時你兒子真有個閃失,我們也沒辦法。”譚德金看着劉嫂說道。
劉嫂哭着點頭,“我說,我全說。”
她不敢再拿兒子的性命開玩笑,現在只是砍斷兒子一根手指,下次可不要看到兒子……
她不敢往下想了,抹了把眼淚,對譚德寶磕頭乞求道,“譚四爺,我兒子年紀還小又不懂事,我做的事與他無關。求您拿些傷藥給他,給他止止痛好不好。
還有,我說了實話之後,你要是有火只管衝我來,別對我兒子下手好不好,求您了,求您了。”
她的頭在地上磕得呯呯響。
此刻的她,不像是一個惡毒的媒婆,倒是位慈祥的母親!
“你要是說實話,我可以保證不再對你兒子下手,你要是敢跟我玩花招的話,我會將你捆起來,當你面砍了你兒子手腳,你會看着你兒子血慢慢流着,只至最後一滴血,我要你看着他痛苦,看着他求生不成求死不能,這樣肯定十分有趣。”譚德寶用刀子拍了下劉嫂的臉,陰森而又殘酷的說着。
他的語氣,配上他的猙獰的表情,讓劉嫂不敢懷疑他所說。
“我不敢耍花招,我說得全是實話。”劉嫂再次磕頭,牙齒上下打着顫,聲調發顫。
譚德銀和楊氏倆人面色灰敗,垂下頭。
上房內靜了下來,所有人看向劉嫂,靜聽她的下文。
就連趙氏和譚老爺子也忘了私吞田契一事,急切的想要知道這事到底與譚德銀夫婦有沒有關係。
劉嫂又抹了下眼淚,拼命的穩了心神,這才說道,“其實林家的情況,正如譚大爺他們所說的那樣,林少爺不是個正常人,不然,他們林家財大氣粗,哪兒用得着倒貼嫁妝來娶兒媳婦。
不過,一開始我並沒想打二霞姑娘的主意。有一天華鳳找到我,想讓我幫大郎尋門親事。我正爲大郎這事犯愁時,林老爺找到我,說願意花重金求娶媳婦,同時還讓我爲他侄女兒隨便找個婆家,無所謂婆家有沒有錢,也無所謂彩禮和聘禮。
當時,我一聽,立馬想到了大郎,就跑來和華鳳說了。
華鳳很高興,我隨口又說了林少爺的親事,第二天,華鳳夫妻兩就去找我,說他們能爲林少爺找到媳婦,我問是誰,他們說是二霞姑娘。
爲了能讓你們能同意這門親事,華鳳夫妻就編了謊言,讓我到時就按他們所說的來辦,說譚老夫人一定能同意。
果然,我來到你們譚家,一說林家的親事,譚老夫人立馬就點頭答應了。而且華鳳夫妻爲了不讓譚大爺他們起疑心,故意將大郎的親事扯去其他地方,沒說是林家侄姑娘。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
原來,真正的罪魁禍首是譚德銀夫妻!
所有人都看向他們夫婦,譚德金慢慢走向譚德銀,雙手緊緊攥着拳頭,牙齒緊咬下脣,嘴裡已有了血腥味。
七朵早就懷疑與譚德銀有關,可是劉嫂這番話還是讓她不全信,難道譚德銀夫婦僅僅只是爲了讓大郎娶親?
趙氏難道只是因爲嫁二霞時不用嫁妝?
“劉嫂,我二叔二孃得了多少好處,還有林家的聘禮和彩禮是什麼?”七朵看着劉嫂問。
她忽然想到了縣城那套大宅子。
“快說。”譚德寶瞪劉嫂。
“是。”劉嫂嚇得往後一縮,忙答,“林家聘禮除了普通的布匹和茶餅之外,還額外有五十畝良田和兩間鋪子,女方家所有女眷一人一套銀首飾。而你二叔他們……他們得了紋銀五十兩。”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