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朵的問題讓徐氏愣了下。
愣過之後,徐氏的面色變得認真起來。
這件事她還真想過。
說句心裡話,三個女兒,她最最擔心的就是二霞的親事,只因二霞的性子偏軟,要是嫁了不厚道的人家會被人給欺負了。
特別是前有人惡意中傷二霞,到後面的林家那讓人心驚肉跳的火坑,還有韓家那令人噁心的提親,包括後來向家的莫名提親,更讓她對二霞的親事焦慮起來。
私下裡,她也託了人給二霞說親。
這幾日也有媒婆來說過兩門親,只是這兩門親,她都不滿意。
而康進這些日子出現在她面前的次數特別多,越瞅越順眼,認爲他是個值得信任,是能託付終身的人,二霞要能嫁這樣的夫君,那麼將來定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她更知康夫人的人品,那絕對不是一個會爲難媳婦的婆婆,讓二霞給她做媳婦,自己這心裡踏實。
如此想來,這真是樁滿意的親事。
不過,這種事她只能在心裡想想罷,卻不好說出來的。
因爲康家如今在縣城那也是有頭有面的人家,想着他們家將來要娶的媳婦自是要門當戶對,二霞長得再漂亮,那也是鄉下的姑娘,這門親事還是攀不起的。
再退一步來說,結親這種事,一般都是男方提出來的。康夫人與康進都見過二霞,他們要是有這想法,早就提了。
既然到現在都沒說什麼,那自然是看不上二霞。
徐氏在心裡這樣分析着,所以早就斷了這個念頭,現在聽七朵提起,不免苦笑了下。
“唉,你進表哥人是不錯,只是,咱們家與康家門不當戶不對。桂榮姨雖然與我關係好,可在這娶媳婦這種大事上,你桂榮姨自是要爲你進表哥謀戶好人家,將來能對家裡的生意有所幫助。
所以,這種話你悄悄跟娘說說就罷了,可千萬別在其他人面前露出來,省得惹人笑話,壞了你大姐的名聲。”徐氏說出心中所想,並細細叮囑。
她並不知康夫人早就有了娶二霞爲媳的心思,否則,早就樂了!
七朵笑了。
對自家老孃這樣的想法,她認爲十分正常,同時也十分讚賞老孃的清醒,沒有高看二霞。
像趙氏,一門心思想將譚桂花嫁去縣裡享福,那就是不務實,不知自己有幾斤幾兩,將來只會害了譚桂花。
“娘,您的意思是說,如果桂榮姨看中了大姐,您也願意結這門親事嘍。”七朵笑着問。
“當然,若你桂榮姨能慧眼識珠,知道你大姐的好,想與咱們家結親,我肯定會應承。”徐氏肯定的點頭,但再次叮囑,“朵,話哪兒說哪兒了,今兒這話往後休要再提,知道嗎?”
得到徐氏肯定的答覆,七朵心下大悅。
七朵起了調皮的心思,故意眨着眼睛問,“娘,真的不能再提嗎?”
徐氏認真點頭。
“娘,如果我告訴您桂榮姨真有這心思呢?那這事還能不能再提呀?”七朵看着徐氏笑得賊兮兮。
徐氏見七朵雖然一臉調皮的笑,可她也知道七朵不是那種沒分寸拿二霞親事開玩笑的人,忽然心裡一動,有些激動。
“朵,莫不是你桂榮姨那邊有什麼消息不成?”徐氏忙追問。
“是啊。”七朵肯定的點頭,斂了調皮的笑,一五一十將鄭婉如的話告訴給徐氏聽。
徐氏認真聽着七朵的話,滿面的喜色,眼睛裡卻有了薄薄的霧氣。
這是高興的。
終於爲二霞尋到了一門合適的親事,做孃的哪兒能不激動不開心呢。
“這可真是件喜事。”徐氏語氣有些哽咽。
“嘿嘿,娘,那我明日去和伯母說啦。”七朵也開心的笑。
徐氏正想點頭,卻又忽然搖搖頭,“等你大姐回來,我去問問她的想法,雖然兒女婚事,是父母之命,婚灼之言,但我還是希望你大姐也能相中進兒,兩情相悅纔好。”
老孃對女兒婚事的態度,讓七朵十分滿意。
如此最好,這就不用擔心將來老孃會隨意干涉自己的婚事。
不過,想到自己的婚事,七朵有些窘,自己貌似還小,想這些東西太早了。
嘿嘿!
不過,在前世有過兩段不愉快的戀愛,一段是大學同學,很老套的故事,畢業後,他爲了前程,攀上某局長的千金,拋棄了她。
另一段是位常來酒樓吃飯的多金深情男,他愛吃她做的菜,並用他的浪漫和誠意打動了她。
只是後來見家長時,他母親明確表示她一個酒樓的廚師配不上他的兒子,於是,她決絕的與他分手了,她無法忽略他母親眼中的冷傲和鄙視。
他曾找過她多次,後來爲了讓他徹底死心,甚至讓同事假扮過她的男友。
之後,他消失了,從別人口中得知他出國了。
結束最後一段戀情後沒多久,她就來到這兒了。
經歷過這兩段狗血愛情後,如今對愛情這東西真的不做任何指望了,所以,現在要努力的掙錢,做一個富得流油的小地主婆,若有如意的男人就嫁,若沒有嘛,那就一個人逍遙快活的過一輩子,也很好呀!
女人要自強自立,做自己的主人,不一定非要依靠男人而活,沒男人一樣可以瀟灑恣意的活一輩子。
想起前世,七朵的眼睛也有些澀。
往事歷歷在目,彷彿是昨日發生的事情,可有誰知,往事與現實之間相隔的時光太久太久。
二霞與六桔很快從菜地裡回來,籃子裡有水嫩嫩的小青菜,油亮亮的萵筍,香氣四溢的韭菜,頭茬的嫩黃瓜等等,菜的品種明顯比早春時節豐富了許多。
徐氏見時辰還早,心裡掂着康家一事,單獨喊了二霞去房間說話。
六桔有些八卦的問七朵,“朵,娘喊大姐去做什麼?”
七朵將手上的麪粉塗了點兒在六桔面上,笑,“你去偷聽唄,這不就知道啦。”
“呸,沒個正形,我纔不做那種事兒呢。”六桔笑着啐,但好奇心難掩,追問,“好妹妹,快告訴我嘛,到底是什麼事兒。”
她認爲七朵應該知道。
七朵不再逗她,笑着將康家一事說了。
“真的呀,太好了,進表哥人很好,配大姐雖然還差那麼一點點,但也差不多啦。嘿嘿,我早就說過吧,進表哥一早就相中了大姐,不然,哪會來咱們家那樣勤呢。”六桔昂着下巴,面帶小小的得意之色。
看着姐姐找到好歸宿,六桔和七朵都發自內心的開心。
“是喲,就二姐你眼睛毒。”七朵笑着嗔。
六桔笑得更得意。
那邊屋內,二霞有些忐忑的看徐氏,不知娘要說什麼。
徐氏拉了女兒的手,輕拍了幾下,溫聲說,“霞,娘問你一句話,你如實回答就成。”
“嗯。”二霞輕輕點頭。
“你覺着康進怎麼樣?”徐氏十分直接的問。
二霞面上頓時飛上幾朵小紅雲,耳朵有些發熱,明白徐氏這話是什麼意思,眼前情不自禁浮現康進帶着笑容的臉龐,臉更紅了,心莫名的緊張起來。
“娘!”二霞嬌嗔,其中的意味很濃。
徐氏看她這副模樣,心裡差不多有了數,但爲了確定,續道,“你桂榮姨求了沈夫人來保媒,你要是不說話的話,娘就當你應了,啊!”
二霞咬脣,“一切全憑娘做主。”
頭垂得十分低,心跳如鼓,一絲甜甜的蜜意在心尖兒上撩拔着。
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年不多情,二霞自然也不例外,嫁康進,她是滿意的。
這些日子康進來家裡,她雖然每次都躲進屋子裡,可有六桔在,康進的一舉一動她都知道得十分清楚。
一顆溫軟的少女心早就爲他怦然而動。
見女兒點了頭,徐氏一顆心落下,也揚了脣角。
一個時辰後,溫修宜與譚德金、三郎三人回來了。
三人運氣真不錯,還真逮了一隻肥溜溜的野兔,除了兔子外,還有兩隻野雞和一隻豬獾子。
“呀,怎麼打了這樣多?”徐氏驚訝的上前問。
以前譚德金也進山學人打獵,可多數時候是空手而歸的。
三郎笑,“大娘,除了這隻豬獾子外,其他的可都是溫公子一人的功勞。溫公子太厲害了,那箭法可真是準,大娘您看這隻野雞,那可是一箭穿兩呀,太厲害,是我見過箭法最最厲害的人。”
三郎用十分欽佩的眼神看着溫修宜,一個勁的誇着。
這是發自內心的誇讚,可不是虛情假意的吹捧。
“沒錯,要是我和三郎兩人去,鐵定空手而歸。”譚德金也道。
溫修宜只是溫和的笑,“這只是一時運氣好罷了。”
七朵看着兩隻串在一起的野雞,眸子微動,可絕對不是運氣好就能做到的。
這人還真是看不出來啊,本以爲是個文弱的書生,卻沒想如此深藏不露,還有這一手好箭法呢。
如此精準的箭法,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練就的。
對溫修宜的背景,她有些好奇起來。
真正說起來,七朵對溫修宜並不算太瞭解。
只知他有精湛的醫術,與葛楓林是師兄弟,可能是蜀地人,其他的卻一概不知。
有些事,她雖然好奇,卻不好去打聽。
但真正對他身世背景感興趣,還是從這一刻開始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