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朵扭頭看三桃。
只見三桃嬌豔的面上怒意滿滿,粉脣緊抿,似受了什麼委屈一樣。
七朵有些奇怪,自己沒惹她吧,這是在生哪門氣啊?
“三姐,何事?”七朵沒有迎過去,只是遠遠的問。
三桃扭頭看了眼楊氏的屋子,又看了看譚德寶,碎牙一咬,匆匆下了石階,將七朵拉去偏僻角落。
七朵眨了眨眼睛,看三桃,也不反抗,倒想看看她又想幹什麼。
三桃瞪着七朵半晌,才咬牙低聲問,“你方纔說得話可都是真的?”
“什麼話?”七朵不明白,方纔與楊氏說了好些話呢,不知指的是哪一句。
不過,不管哪一句,都是真的。
看來自己剛剛與楊氏說的話,三桃都偷聽到了。
“就是韓家上門來提親這事。”三桃又羞又怒的說。
看着三桃那紅得要滴血的粉腮,七朵眉毛微揚,這是氣得呢,還是羞得呢?
不過,這韓家上門來向大姐提親,於她三桃又有何干呢,她羞什麼,氣什麼呢?
莫非……
電光火石之間,七朵忽然想起那次在雨壇鎮發生的事兒,當時隱隱覺得三桃對韓和成不但不反感,好像還有那麼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難道說三桃看中了韓和成?
不會吧,對一個當衆輕薄侮辱自己的浪蕩公子,恨都要恨死,又怎能對他動心思呢,這不是自己推自己入火坑嘛,三桃應該不會那樣傻吧?
但七朵知道,這只是一般人的想法,不排除三桃會有不同的想法。
畢竟韓和成出身富貴之家,加上那俊美非凡的外表,瀟灑風流的姿態的確能吸引很多年輕女子的眼光。
“是真的啊,怎麼了?”七朵心中念頭千轉萬回,面上不動聲色,只是點頭。
“你說得韓家是不是在縣裡開悅客來酒樓的韓家?”三桃似要證實着什麼。
上回何媒婆來找趙氏爲韓家說媒一事,譚老爺子認爲丟臉,就沒對家中其他人說。
所以只有譚老爺子與趙氏二人知道這件事。
“嗯,就是他們家呀,好像是韓大少請的媒婆呢。對了,三姐,你怎麼知道韓家啊,你認識他們嗎?”七朵好奇的問。
看着七朵點頭,三桃烏黑的眸子裡頓時蒙上了一層霧氣,拽七朵胳膊的手無力的放下。
她沒有回答七朵的話,而是垂頭快步回了房。
在她推房門的那一瞬間,七朵好像見到她擡手拭了拭眼角。
譚德寶走了過來,“七朵,沒事吧?”
七朵搖搖頭,“沒事,對了,四叔,剛剛三姐是不是在房外聽我和二孃說話了?”
譚德寶點點頭,“嗯,我想着也沒什麼不能聽的,就讓她聽了,正好多一人知道王紅雷那狗畜生的嘴臉。”
七朵這下子幾乎可以肯定三桃是真的看上了韓和成,不然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唉,作孽喲,你看上誰不好,怎麼偏偏看上那人渣。
在心裡爲三桃嘆息。
趙氏正好從廚房裡出來,向七朵這邊看過來。
七朵眸子微轉,向趙氏那邊走過去。
“奶奶。”七朵親熱的喚了。
“怎麼了?”趙氏掀了掀眼皮子。
“奶奶,我想對您說件事。”七朵聲音軟軟的,悅耳動聽。
“什麼事兒?”趙氏擡了眼,眼睛裡光芒閃爍了下。
“奶奶,您還記得上回韓家那件事嗎?”七朵問。
一提到韓家,趙氏眼睛裡頓時噴火,恨恨的將手中一棵白菜扔在地上。
她怎能忘記韓家,就是因韓家那件破事兒,差點兒被譚老爺子給掐死,一輩子都不會忘了這件事。
聽七朵提起這件事,還以爲要找她麻煩,頓時惱了,“死丫頭,你又提這事做什麼,難道還想找我麻煩不成?”
“奶奶,您誤會啦,我是想告訴您,韓家這門親事是大姐夫攛掇韓家上門來提的,”七朵溫聲說。
“什麼,還有這事兒?”趙氏驚訝了。
她還真不知道韓家是怎麼看上二霞的,沒想到是王紅雷從中出了主意。
七朵朵點點頭,又道,“我娘拒絕後,應該是大姐夫讓韓家來找您的。”
趙氏皺眉,“這話怎麼說?”
七朵道,“奶奶,您想啊,韓大少對奶奶您又不熟悉,爲何好好的直接跑來找您了。而大姐夫與韓大少是好友,上回林家那件事他也知曉,大姐夫肯定在韓大少面前說了不少您的好話,所以韓大少讓媒婆來找您了。”
趙氏的面上頓時像開了染坊。
她十分明白七朵這是說反話,難怪上回那何媒婆說出那些優厚的條件,定是王紅雷在韓和成面前說了她不少難聽的話,說只要用好處就能打動她,讓她點頭答應這門親事。
想到自己的名聲被王紅雷如此糟蹋,她心裡的無名火燒得越來越旺,臉變成了豬肝色。
趙氏狠狠將腳下的白菜捻碎,拿了靠在牆根處的一把破掃帚,向東廂那邊衝過去。
七朵不再多說什麼,看了眼東廂房,然後與譚德寶回家。
身後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七朵眼睛裡閃爍着冰冷的光芒。
本來不想對趙氏說這番話的,可是細緻想想,心裡就慪得慌,譚德銀這幾個渣滓欺人太甚。
他們不讓自己一家人好過,自己就沒有必要讓他們一家人好過,也讓他們去煩惱憂愁一回。
自從來到這裡,譚德銀夫婦、趙氏無時無刻不在算計着自己一家人,如今又加一個王紅雷,你們既然喜歡在背後捅刀子害人,那我也來捅一刀。
你們既然做了初一,就別怨我們做十五!
回到家中,七朵將這件事私底下對徐氏說了,讓她心中有數。
聽說韓家之所以會爲提着全因王紅雷,徐氏也怒了,“王紅雷,二霞與他無冤無仇的,他爲什麼要這樣來害她啊,真是畜生,枉我們平日裡還將他當人待了。”
“娘,您也別生氣了,我將這事對奶奶說一下,這會兒二叔房裡應該十分熱鬧吧。”七朵安慰着徐氏。
“都因你二叔二孃做事缺德,讓好好的一家人變得生份起來,唉!”徐氏嘆氣。
七朵搖搖頭。
譚德金下午回來也知曉了這事,要不是七朵與徐氏拉着,他準備衝去譚德銀家算賬。
楊氏應該是因爲心虛,被趙氏痛罵之後,也沒敢來七朵家找麻煩。
接下來幾日,七朵在縣城與蘆花坡之間穿梭。
蘆花坡這邊的草屋子蓋了起來,竈也搭好了。
李嫂的堂哥堂嫂經過七朵面試,覺得很滿意,二人不但爲人老實忠厚,堂嫂的確能做一手好菜。
趁着去縣城的機會,她帶了他們去楓林堂,讓葛楓林幫忙檢查了一番身體,確認二人身體健康。
七朵這才安心。
鍋碗瓢盆、柴米油鹽等一切準備妥當,蘆花坡那兒飄起了灰白色的炊煙,荒地開墾工作正式進行。
七朵去縣城除了送貨之外,主要去那些酒樓客棧打聽消息,看可有商客想買藕。
這些酒樓客棧沒有打聽到什麼消息,倒有幾個散客主動找到了蘆花坡來,每人買了一千斤,他們是綿江對面的商販。
他們是在碼頭上無意中看到運藕的船,經過打聽,才尋到蘆花坡來的。
雖然他們買得不多,可七朵還是特別的高興,有人上門是好事,這說明自家的藕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
幾人買了藕準備回去時,七朵還對他們說,讓他們幫忙多宣傳,如果能帶來新的客商,每斤給一文錢的提成。
幾位商販都稱好。
看着正在開墾的荒山,七朵想到樹苗一事,去找了湯胡。
湯胡聽七朵說明來意,點頭,“沒錯,胡林鎮有好幾戶人家專門種植樹苗,七姑娘你要是想去的話,我可以陪你走一趟。”
這正合七朵的心意,“好,湯叔,咱們明兒去下,順便再帶些藕過去,看在胡林鎮能不能賣一些。”
湯胡稱好,賣藕的事就交給他來辦,胡林鎮他還認識不少人。
有湯胡幫忙,七朵自然放心。
第二日,七朵父女和湯胡三人帶了一千多斤藕渡船去胡林鎮。
到了胡林鎮,湯胡輕車熟路的帶着七朵與譚德金去了幾家酒樓。
看到這時節稀罕的藕,嚐了嚐脆甜的蓮藕,幾家酒樓掌櫃都點頭,在心裡贊聲藕的質量好,都毫不猶豫的買了一百斤。
跑完酒樓後,湯胡又去找了鎮上幾家富戶,包括林老四家在內。
這些富戶就喜歡吃些新鮮稀罕的東西,見到藕,自然覺得稀奇,一車藕很快全部賣了出去。
七朵從沉甸甸的錢袋子裡拿出三兩多銀子遞向湯胡。
這是之前就說好的,讓湯胡幫忙賣藕,每斤給兩文錢的提成,這三兩銀子是他應該得的。
看着銀子,湯胡自然不好意思收,不免又是一番推辭。
收了銀子後,湯胡帶着七朵父女去鎮郊的苗園看樹苗。
大大小小的綠色樹苗長勢旺盛,七朵想買的幾種樹苗這兒皆有。
問了價錢,七朵定下一批樹苗,付了五兩銀子定金,半個月後來取苗,到時苗園的主人會派人過去幫忙種植。
大事敲定,準備離開胡林鎮時,七朵想到了楊氏那五十畝田,讓湯胡帶自己去看看。
她想看看這片田是不是真的一無是處。
還未走近那片田,七朵就聞到一股惡臭味傳來,遠遠的見到像小山一樣的垃圾堆。
掩了口鼻上前,仔細瞧瞧,與湯胡當初所描述的差不多,不單純的是一片平整的荒地或荒山,坑坑窪窪,忽高忽低,想要將這片地開墾出來,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難怪林家寧願荒着也開墾。
七朵嘟了下嘴,與譚德金和湯胡離開胡林鎮回家。
吃過晚飯,沈楠意外的出現在七朵家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