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四郎的話,如同往燒熱的油鍋中注入了涼水,炸鍋了。
院子裡的村民們都萬分驚詫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對視着,這是真的嗎?
就連特別不喜歡趙氏的七朵與徐氏她們,也用不相信的眼神看四郎。
這怎麼可能?
趙氏再討厭,再無恥,總不至於做出這等下流齷齪之事吧?
這行爲真的不是人所能做出來的呀!
不等譚族長出聲質疑,譚老爺子當先怒了,一張本來血紅的臉,如今盛怒之下變成了紫色。
本來看四郎偷東西,他已經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一把掐死四郎了。沒想到四郎不好好悔過,反而將事情引到了趙氏身上。
這讓他氣得快要吐血了。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今天要不將這事鬧清楚,往後這譚家莊是沒法子待下去了。
奶奶讓孫子去偷另一個兒子家的東西,這話要是傳了出去,那譚家的祖宗八代豈不是都要被人罵啊。
譚老爺子顫抖着手指點向四郎,罵,“四郎,你在那兒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叫你奶奶讓你來的?深更半夜的,你奶奶怎會好好的讓你跑來這兒,畜生啊,家門不幸啊!”
因太過憤怒,譚老爺子罵着不解恨,起身過來,又是兩腳踹向四郎。
四郎被踢得嗷嗷叫,“爺爺你別打我,真的是奶奶讓我來偷藕的。”
“你還敢胡說八道,看我不打死你。”譚老爺子又要去踢,譚族長上前拉住。
“老二,先別激動,這事我一定會查個明白。”譚族長認真說。
這時,吳氏與譚德財兩人拔開人羣,衝了過來。
吳氏見四郎躺在地上蜷縮着身子,十分可憐,忙撲了過去,紅着眼睛喊,“四郎,四郎,你這是怎麼了?”
譚德財則有些發懵,還是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們也是被七朵家的動靜給鬧醒的,只不過,他們沒立即趕過來幫忙,而是站在月亮門那邊聽着動靜。
但因隔着牆,看不見聽不清,不知具體的情況。
在好奇心的唆使下,譚德財夫婦、二郎,楊氏也帶着三郎,幾人一起走過來瞧。
誰知剛到院門口,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時,就聽到四郎的慘叫聲與說話聲,他們想也不想的就衝了過來。
“爹,這到底是咋回事呀?”譚德財瞪着眼睛問譚老爺了子。
“咋回事?你還好意思問我,你自己養的畜生你自己不知道嘛。“譚老爺子眼睛裡噴火,點着譚德財的鼻子罵。
譚德財還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七朵走近兩步,對譚德財冷冷說,“四哥領着一羣人來我家偷藕,三叔難道不知嗎?”
“啊,偷藕?怎麼可能呢,四郎不是那樣的人兒。”譚德財立馬一口否定。
晚上四郎說要去王小刀家睡覺,沒想到竟然會惹出這樣大的禍事來。
早知這樣,就不該答應他出門。
“三叔,這件事大家都看見了。”七朵冷冷的提醒。
譚族長見這事從單純的偷竊一事,有向家務事的方向去演變,爲了顧及趙氏的臉面,他做出一個決定。
讓人押着另外三人在院子裡等待,他則與譚老爺子、七朵、徐氏,譚德財夫婦幾人一起,去譚德寶屋子裡審四郎。
但譚老爺子卻拒絕譚族長這個決定,“不,族長,此事還是當着大傢伙的面來說吧,反正這不賢不孝的鬼東西已經出了醜,我也不再遮着掩着了。”
他是想着,要是私下審四郎,就算四郎承認這事與趙氏無關,但村民們不一定全信,想着可能是族長與他私底下逼四郎改了口。
只有當着人前審,才能讓村民們心服口服,知道事實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已經有了一個丟人現眼的孫子了,可不能再加一個不賢惡毒的妻子。
譚族長本來是想給譚老爺子遮醜,見他執意如此,也不堅持,就點頭答應了。
但爲了讓四郎、王小刀他們說得話更加可信,在七朵的小聲建議下,譚族長還是決定分開審四人。
將四郎、譚森和麪生男子三人先帶下去,先來審王小刀。
王小刀年紀最小,應該最容易說實話。
“王小刀,今日之事到底是怎麼回事?”譚族長問。。
“是四郎晚飯後跑去找我們,說他大伯家今日挖了兩千斤藕,正好他大伯和四叔晚上都不在家,正好可以下手去將藕偷了去賣,能掙一大筆銀子。”王小刀答道。
“然後,你們幾人就應了?”譚族長黑着臉繼續問。
“嗯,我們本來怕他四叔,聽說他四叔在不在家,我們膽子就大了些。我們翻牆進來了,將放藕那屋子的鎖撬開後,四郎當先走了進去,誰料到被一個捕獸夾給夾了腳,要不是他當時慘叫,也不會弄出動靜,我們……”王小刀一五一十將事情經過說了。
語氣有些不甘心,想着要不是四郎太差勁,眼下已經得手了。
同時,他想不明白,那倒座屋子裡怎會有捕獸夾,難道那屋裡有野獸不成?
幸好七朵今夜多了個心眼,否則這些人的奸計還真的得逞。
“王小刀,你在那兒胡說什麼呀,我們家四郎不是那種人,你們別往他身上潑髒水。”譚德財與吳氏二人同時斥向王小刀。
吳氏則直接撲過去,將王小刀的臉撓了幾下。
“我說得可都是實話,要不是四郎跑來喊我們,我們今晚也不會倒黴了,真是的。”王小刀捂着臉,恨恨的說。
“德財媳婦,夠了,你一邊待着去。”譚族長沉聲喝。
吳氏與譚德財只好站去一旁。
“王小刀,四郎去找你們時,可說過他是受人指使要來七朵家偷東西?”譚族長又問。
王小刀猶豫了下,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快說。”譚族長厲聲催。
“四郎說是譚二奶奶讓他這樣做的,當時我們還有些不信,四郎說譚二奶奶與譚大伯吵架有過節。”王小刀說得十分肯定。
譚族長眸子緊了緊,又問,“那你們幾人準備如何分贓?”
“賣了銀子大家一起分。“王小刀答。
譚族長又問了另外兩人,與王小刀所說差不多。
他們都說四郎是受了趙氏的指使,纔要來七朵家偷東西。
最後將四郎帶上來,事實差不多明瞭,他是主謀。
譚族長指着四郎罵,“四郎,這事分明就是你挑起來的,犯了錯,你不思悔改,竟然去誣陷你家奶奶,真是可恨至極。
明兒一早,我就將你送去衙門,讓縣太爺關你一段時日,看你還敢不敢如此胡鬧。”
四郎並不想否認是他主動召集王小刀等人來行竊,反正他知道這是紙包不住火,其他人遲早會說出來。
但對於主謀一事,他還是堅持之前的說法。
“族長爺爺,真是我奶奶讓我這樣做的,奶奶想讓大伯將藕分些給我們,大伯不答應。晚飯後,我奶奶又找我大伯,說讓我小姑明兒去蘆花坡那邊幫忙幹活,不管做不做事,每天給小姑五十文工錢,我大伯又拒絕了。
我奶奶就特別生氣,說我大伯不識好歹,不孝順,她要好好教訓教訓大伯。
於是,我奶奶就找了我,知道我人緣好,讓我找幾個人,趁大伯和四叔不在家,翻牆進來將藕給偷了賣掉。“四郎如此解釋着。
“你……你個畜生,怎能這樣污衊你奶奶……”看四郎說得活靈活現,譚老爺子只覺臉色口血氣翻涌。
一直在看熱鬧的楊氏,嘴角則噙了冰涼的笑容。
哼,老婆子,今**的好孫子可是讓你出名嘍!
依然躺在牀上睡覺的趙氏,不知道這回真的是躺着也中槍了。
七朵一家人在旁邊冷眼看着,等真相水落石出。
吳氏眼珠子一轉,也立馬幫腔道,“族長,四郎您可是看着長大的,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清楚,他這樣老實,怎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
我奶奶對我大伯不滿,這可是人盡皆知的事兒啊,奶奶想要懲罰一下大伯,所以才讓四郎去幹的,四郎爲了孝順,沒辦法,才這樣去做的啊。”
“胡說,家裡那些人,你奶奶爲何偏偏只找你四郎,而且你家裡有那些兄弟,怎麼還要你去喊外人,簡直一派胡言。”譚族長也不相信趙氏會做這樣糊塗的事。
“族長,是真的,都是奶奶告訴我說大伯和四叔晚上不在家,去了蘆花坡守塘。不然,我哪兒曉得他們不在家啊。”四郎忙又說。
今晚四郎的表現,讓七朵倍感意外,要是沒記錯的話,他是個特別不愛說話的人。
上回去雨壇鎮賣螺螄時,一上午,他所說的話加在一起,不超過十個字。
可今晚,他嘴皮利索,能言善辯,與平日裡簡直是判若兩人。
日久見人心,這話果真不假,善良憨厚的麪皮之下,竟然隱有如此醜陋的心靈。
“四郎,我也看你走眼了,一直以爲你是個老實憨厚的,原來是個壞心肝的白眼兒狼,你奶奶與你大伯說完話之後,你奶就回屋睡覺了,何時喊你說過話。
就因我知道你奶奶是清白的,才堅持要當着大家的面來審你們幾個畜生,還你奶奶的清白。四郎你要是再執迷不悟,那我只有將你交給衙門去處理了,我們譚家可沒你這種大逆不道的子孫。”譚老爺子語帶哽咽的說。
七朵點頭,方纔譚老爺子拒絕譚族長的建議私下審四郎時,她就猜到這事可能真與趙氏無關。
譚族長說得有道理,趙氏要是真想使這種下流的手段來對付自家人,肯定會讓二郎三郎他們來做,不可能讓四郎去找外人。
趙氏雖然無恥,可是要讓四郎去告訴外人,她要算計自己的兒子,那不可能,在外人面前,她還是要些臉的。
且就算偷成功了,將藕賣掉後還要分錢給外人呢,依着趙氏那種視錢如命的性子,她怎麼捨得喲。
四郎將事情賴到趙氏身上,只因知道趙氏對自己一家人十分不喜歡,加上昨日又有衝突中,說出來比較容易讓人信服。
趙氏要是主謀的話,那他的責任可就輕了,可以就此逃過一劫。
好你個譚四郎,想得還真細緻啊,真是小看你了。
七朵在心中這樣想着,可其他幾人的證詞,都對趙氏不利。
譚族長再次問四郎,這事與趙氏到底可有關係,並說若四郎不說實話的話,那就送去衙門。
可四郎堅持說是趙氏指使的。
譚老爺子氣得頭髮都豎立了起來,可是他卻無法改變四郎的說辭。
譚族長也爲難起來,只得讓人去喚了趙氏過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