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商量着要做草帽子賣錢,突然傳來的笑聲,讓王玉花和姚若霞都驚了。
姚若溪抿嘴笑,“剛纔就看大姨悄沒聲息從牆根順過來。”
王金花臉上的笑容一僵,接着話笑道,“看你們說的正起勁兒,想逗你們一下,誰知道沒嚇成!”
誰說沒嚇成,姚若霞和王玉花現在心都還提着呢!
“大姐來有啥事兒?”王玉花搬了個小凳子讓王玉花坐。
“哦!問你們家要不要種紅薯,我們村有人下紅薯秧子,要是種,我就跟人打聲招呼,到時候你們家的紅薯秧子也一塊從他家買。他們家的紅薯都結的大,絲還少。”王金花也沒客氣,說着坐下,伸手接了王玉花手裡的草帽子看。
家裡就三畝地,還要種玉米和蜀黍,也沒有地兒種紅薯。王玉花想了下道,“我們家沒地兒,就不種了。”
“不種也行,到時候要吃紅薯,直接去我們家拿就是了。”王玉花點點頭,忙問,“剛聽你們說做這個草帽子啥本錢少的,是準備做來賣嗎?”
“這個用麥秸稈梃子掐了辮子就能做,就是費時間,掐的手指頭疼,不過這草帽子比咱戴的都輕便,應該能賣些錢。”王玉花看她樣子應該是想也做草帽子的,可這是自己家掙錢的營生,現在家裡沒錢,地又少,讓王金花也一塊做,她又捨不得。可王金花處處幫着她說話,又是來問她紅薯秧子,又是讓她們去她家拿紅薯吃,王玉花心裡就猶豫起來了。
“既然是個費工夫的活計,你們家也做不了多少,咋掐的辮子,也教教我吧!讓我沾沾你們家的光,掙倆零花錢,給書豪他們買紙筆。”王金花看她猶豫,就主動開了口。
王玉花一想也是,她們娘幾個幹了兩三天也才掐了三個草帽子的辮子,還掐的她手指頭疼。便起身拿了一把泡好的梃子過來,“這個掐辮子好學的很,跟編頭髮辮子一樣,大姐一學就會了。”
王金花頓時一喜,拿了幾根梃子就跟着王玉花學起來。
姚若霞擔心的看着姚若溪。要是別人都會了,她們家還指望拿啥能攢錢啊!
姚若溪看了看王玉花,衝她微微搖頭。王金花會賣好,雖然她們家和王金花鬧過不愉快,可也是因爲小孩子,分家過來槐樹村,王金花沒少言語安慰開解王玉花,還時不時送些小東西來籠絡王玉花。現在王玉花心裡,幾個姐妹怕是就她大姐對她最好,雖然小氣,可還是教給了王金花。
只是一些小東西,姚若溪也不想直接抹滅王玉花心裡的純善。同樣的,她們家和王金花離的近,作爲孃家人,以後有事兒也好互相幫襯些。只要王金花不起歹念。
姚若霞見她也同意,也就不說啥了,去看了盆裡泡的梃子都軟乎了,撈出來用布巾包着露個頭,拿着掐辮子。
王金花很快就學會了,然後問草帽子具體咋做的,“……你們娘幾個倒是手快,一塊忙活起來,一天也能做幾個草帽子呢!我就一個人,兩天怕是也才能做一個。”
“大姨!這個掐辮子可以教給你,做草帽子就要我們家做了。到時候我們會定個價錢收這些辮子的。”姚若溪一個眼神制止了要說話的王玉花。
王金花眸光幽閃,“你們家這是也要扎個生意攤子了!?”學會了掐辮子也不難,就是把辮子縫成帽子。
王玉花一想,要是讓別人掐辮子,然後她們家買了那些辮子,再做成草帽子去賣,就不用費太大功夫,還能賺到錢了,忙道,“是啊!我們家這樣不多扒拉着些,以後日子咋過起來啊!”
“可是這草帽子不過縫起來就成了,很容易啊!我一看就會了,保不齊那手巧的還能做出更好看的呢!”王金花拿着草帽子裡外看了下,心裡確定她也是能做成的。
“我們家能做出不一樣的。”姚若溪知道這個沒啥技術含量,也沒準備拿這個掙錢發家的。
“那我回家也試試,咱自家人做了,總比別人做了賺錢好!”王金花有些坐不住了,招呼了一聲,想到啥又坐回來,拉着王玉花小聲道,“這草帽子你只怕也要教給你婆婆那學會吧?”
王玉花拉了拉臉,“教她們幹啥?好容易纔想這個賺倆錢,錢還沒到手,就教給她,那我還不如掙了錢給那老婆子送去呢!”
“我就是囑咐你一聲,你自小就跟咱爹孃一塊,沒個心眼,又沒跟婆婆妯娌咋來往,怕你被騙了。我剛來的時候,我婆婆可連我嫁妝都摳呢!”王金花一副掏心貼肺的樣子。
“來要也不給!再說我也沒嫁妝,就那幾個櫃子桌椅的。”王玉花打定主意,不管許氏還是毛氏,苗氏來也不教的。這賺錢法子是自己家的!
王金花看了放心,這才起身走了,“這一截辮子我就拿走了,省的回家我再忘了。”
看她走了,王玉花回頭瞪着姚若溪幾個,“你們幾個都給我漲點心眼,別傻不拉幾老宅一問,就把法子教給人家了!”
姚若溪忍不住看了看天道,“娘!這掐辮子必須得教給老宅。不然到時候爹看見你教給孃家人,卻不教老宅會感覺心寒的!你不是還要去幫姥爺家種玉米,就把姥姥也教會。讓姥姥在三王嶺低價收辮子。到時候掐辮子的人越多,咱家收的就越多,也就能做更多草帽子,賣更多的錢,人家能把這麥秸稈梃子變成錢,還會感激咱們家,誇讚娘心好,教她們掙錢的法子!再說,咱家也沒麥秸。”
“真的?”王玉花這些天出門碰見人時不時就聽到誇獎,這在以前可沒有的,對這種狀態,讓王玉花不自覺的感到心裡歡喜的。
“真的。”姚若溪點頭。
“那就這樣辦吧!等晚上我去教給老宅的人,省的她們背地裡總說我不孝!”王玉花哼了一聲,點頭同意下來。老宅肯定不會白給她們麥秸,也只好這樣了。
姚若溪垂眼繼續掐手裡的辮子,王玉花喊着她們沒心眼,事實上,若霞已經被教的連帶潛移默化,心眼已經慢慢的趨向成熟了。王玉花纔是沒心眼又沒主見。王金花和王三全那邊,說的推心置腹了她就相信,立馬答應那麼辦。這邊她們姐妹再說了啥覺得好的,也答應,再把之前覺得好的推翻。整個一牆頭草!
傍晚的時候,一場小雨下來,都等着這場雨下完種玉米,這兩天也都正清閒,王玉花和姚若霞拿着辮子用胳膊夾着一包麥秸稈梃子去了叫上許氏去了老宅叫苗氏和毛氏她們掐辮子。
結果幾個人聽說能掙錢,都圍過來學了。看那麼簡單,都動心思想掐辮子做草帽子賣了。
“這個一天手很快的也才掐一個草帽子,手慢的連一個草帽子的辮子都掐不到,又能賣幾文錢?還不如做針線。”苗氏頗有點看不上眼。
“這個又不要啥本錢,小姑娘老太太都能做,手快的也一天幾文錢。反正家裡的麥秸都拿着燒火,又不頂事兒,轟隆一下全沒了,做這個還能換幾個錢。那針線也得要手藝好的,像咱們手藝不好的,掐辮子多少能賺幾個。”王玉花面帶慍怒的看了眼苗氏,笑着跟朱氏幾個解釋。反正鄉下人針線活兒好的沒幾個,大多都是自己做做鞋襪縫縫補補的。
幾個媳婦婆子很是高興,還有人當即抱了一把麥秸來,讓王玉花指點着摘了麥秸稈梃子出來直接就老宅弄了水泡上了。
王玉花看那些人高興的樣子,幾次都想說不讓她們也做草帽子,只准把辮子賣給她們家,可姚若溪提前叮囑了不準說。晚上回家,臉色不好的點着姚若溪的頭,“你個死妮子,現在人家都會做草帽子,到時候哪還有咱家的份兒?!”
“做出來沒人要,也是浪費。”姚若溪斜了她一眼沒多說。
下了一夜的小雨,次一天就放晴了。這個時候地裡還不能下腳種玉米,村裡三五成羣的大姑娘小媳婦都來家裡串門兒,打聽掐辮子做草帽子的事兒。
王玉花,姚若霞和姚若萍掐着辮子教給這些人。
姚滿屯給家裡的辨撐子又多做了幾個,掐的辮子纏在辨撐子上,在窗櫺子上晾着,還兩頂成品的草帽子。誰來都要看看。
等了一天,地裡能下腳了,姚滿屯和王玉花拿着鐵鍬和挑好的玉米種子,帶着姚若霞和姚若萍下地了。這樣兩個大人刨坑,姚若霞倆人丟玉米種,三畝地差不多兩三天也就能種好。
結果沒多會,王三全帶着程氏過來,拿着一大籃子的各樣青菜,二十個雞蛋。
“你爹孃已經下地去了?把祖生擱家裡,你看着,我跟你姥姥也下去,人多種的快。”王三全看程氏還捨不得,給她使眼色。要想心安理得讓姚滿屯和玉花過去幫忙,他們就得先過來幫忙,纔好開口。
“孩子還小,你可得好好看住了!餓了給他衝奶水,等晾好了再喂。天熱的很,晌午用溫水擦一下身子。別讓小四沒輕沒重碰着他了!”程氏很是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堆。
“妹。妹。”小四如今已經會走了,就是還不穩當,看到程氏把小祖生放下,頓時高興的湊過來。
“這不是妹,是舅舅!是你小舅!”程氏皺着眉毛,看了看小四的指甲,剪得光光的,這才稍微放了點心。又吩咐了不準小四碰孩子,這纔在王三全的催促下出了門。
小四雖然也出門逛遊過,但大多數時間都是跟姚若溪待在家裡,難得看到一個小嬰孩,好奇的趴在一旁打量,摸摸小手,摸摸小臉,過來拉姚若溪,“三,妹。”
姚若霞和姚若萍都叫姚若溪三妹,小四成天待在姚若溪身邊,別的都沒咋學會,就這個三妹記住了,叫姚若溪每次都是三妹。
王祖生現在也七個月多月了,翻身啊啊的也跟小四說起話,也不是個老實的性子,姚若溪不敢錯眼,把他圈在炕上,拿了小四的撥浪鼓和小棒棒錘給他玩。
小四像是找到新玩伴很是開心,和小祖生啊啊的說起話,倆人一個坐着,一個躺着,一會就爬在一塊,拿着姚若溪做的小拼圖亂抓亂咬着玩起來。
快晌午的時候,姚若霞和姚若萍先回來做飯。
程氏切來的一小塊臘肉已經被姚若溪用溫水泡着了,晌午就沒有煎,而是出了一遍肉,做成了回鍋肉。又炒了個辣椒雞蛋,空心菜,涼拌了一盆子黃瓜做菜。
“臘肉都是煎來吃,就你們會瞎搗鼓,出了油肉都沒了。”程氏看王祖生吃飽睡着,沒啥說的,又挑着臘肉指責了一句。自從有兒子,王玉花一家搬走,程氏覺得輕鬆的同時,又不自在了。啥活計都得自己來,還連個說嘴的人都沒有,過來看見經常被自己罵的姚若溪幾個,就忍不住嘴了。
“這樣不油膩,還好吃點。快吃了,再有一下午,加快着些,就能種完了!”王三全看她挑剔,又催促了一回。
“家裡也沒買肉……”姚滿屯歉疚的勸王三全和程氏多吃。
“誰家能天天吃肉的,還不都是這樣。”王三全讓大家都吃。
說着吃了飯,姚若霞把白糖薄荷涼茶端上來,又裝了一罈子,準備下地拿着。
苗氏和毛氏過來了,看王三全和程氏果然都在,苗氏笑着進屋打了招呼,“地裡還溼的很,跟她們說了明兒個開始,幾個兄弟一塊幹,先種了滿屯的,再讓她們去幫親家種,也快着些,沒想到這倆人倒是急,說好了,還急哄哄的去種上了。”
“可不敢煩勞親家母幫忙,我還怕別人戳我的脊樑骨,說我自己不中用,就霸着女婿給自己出勞力幹活!”程氏翻了個白眼兒。
“親家的玉米啥時候種?我跟她娘也去幫兩天忙。”王三全笑呵呵的岔開話。
“你們家地多人少,還是讓滿屯和玉花去你們家幫忙吧!我們多幹兩天也就種完了。”苗氏眸光陰霾,笑着又說兩句,和毛氏出門。
毛氏慢了一步,掀開罐子裡的水,舀了半碗嚐了,哎呀一聲,“這還是白糖薄荷水,拿這個下地喝最是解渴降暑了,若霞記得明兒個也燒一罈子,往地裡送啊!”說完不等人拒絕,快步扭着跟上苗氏出了門。
“就是些薄荷水,送就送。”王三全看王玉花臉色沉怒,撇了眼姚滿屯,忙提醒她。
幾個人說着迎着日頭又下地,用一下午的時間,硬是把地裡的玉米都種上了,天快擦黑的時候纔回來。
“姥爺吃了飯,明兒個再走吧!”姚若溪已經在家哄睡了王祖生,做好了飯等着。
“不吃了,現在回家還不晚。晚上有月亮照着呢!”王三全叫着程氏去抱孩子,趕好了牛車。
姚若溪想着這麼晚回來,怕是王三全不留家吃飯,見王玉花還在苦留,讓姚若霞拿了她夾好菜的,饃饃,給王三全和程氏路上吃。
“這丫頭考慮的還怪周道,好了!饃饃拿上,就別留了。”王三全一揮手,趕着牛車往家走。
一家人也忙吃了飯歇下。
次一天姚滿屯先去老宅打招呼,把一罈子白糖薄荷水送去,和王玉花帶着姚若霞姚若萍去了三王嶺。
晌午吃飯,苗氏過來抱了小四,“你爹孃都不在家,還照顧着小四,就別做飯了,去老宅一塊吃吧!”
不容姚若溪拒絕,苗氏已經抱着小四前頭走了。姚若溪眸光冷了冷,只好鎖了門,跟着出來。
路上遇到人,苗氏跟人說笑就說姚滿屯和王玉花帶孩子去孃家種玉米,留了一殘一小在家,她抱到老宅吃飯照顧去。
到了地方,原來是三房的人也都在,怕別人再說道她偏心,這才硬帶了她們姐妹過來。
姚若溪拉着小四讓她叫人,“這是爺爺,叫爺爺。”
“爺~”小四聽話的奶聲奶氣叫了人。
姚正中笑着答應,讓快吃飯。
姚文昌過來抱住小四,“我是小叔,快叫小叔。”
他常過去,小四還算認識他,笑着叫了叔,就扭着小身子找姚若溪,“三,妹。”
姚文昌嘿嘿的笑,“對!就是叫三妹的!”
姚若溪撇了他一眼,拉了小四在她旁邊坐好。在自家的時候,小四都是用自己的木碗木勺剜着自己吃,吃的地上臉上都吃,怕苗氏說她們浪費糧食,就端着米湯夾着小菜葉喂她。
小四從小吃的就雜,肉菜都吃,不挑食,姚春杏挑着不吃荊芥,姚若溪已經把小四餵飽了。
姚若溪也很快吃好,見苗氏幾個又準備拾掇了下地,就帶小四回家。
要小四走一段路還行,走回家非得栽幾回不行,姚文昌看着就抱了小四送姐妹倆回家。
晚上姚滿屯和王玉花回來,聽姚若溪和小四在老宅吃的飯,就把割的肉切了一半,“明兒個再去吃飯,就把這一塊肉送去吧!”這是她們特意走到殺豬的那家,買來的肉。
姚若萍不屑的撇撇嘴,肉送去小三也吃不上多少。
“娘剁了餡兒放那,我們明兒個吃餃子吧。”大塊的肉小四吃不住,只能吃些肉沫和肉餡兒。
王玉花累的不想動,種玉米刨坑的胳膊最累。姚若霞看着把肉切了半斤多樣子,剁了餡兒。
次一天快晌午的時候,姚若溪和了點面醒着,叮囑了小四在家不能亂跑,把剩下的一斤多肉給老宅送去。
苗氏非得留她和小四一塊吃,“春桃去抱小四過來!”
“面已經和好了,我和小四晌午吃餃子。”姚若溪招呼了一聲,往外走。
“我也要吃餃子!我也要吃餃子!”姚春杏拉着許氏鬧起來。
“若溪啊!帶你春杏妹妹一塊去你家吃倆餃子吧!”許氏笑着追上來兩步。
“總共就切了幾兩肉,半碗餡兒……”姚若溪扭頭,說着看向姚正中。
“那不有肉,想吃也包。”姚正中皺起眉毛。
“這點肉包了還不夠塞牙縫。你春杏妹妹小孩子又吃不多。你推薦不方便,還能幫你燒燒火。”許氏推了一把春杏,示意她跟着姚若溪去。
姚春杏立馬上前來,生怕姚正中說句不讓去。
姚春桃也眼巴巴的,姚若溪眸光一轉,沒拒絕,就出了門。姚春桃一喜,和姚春杏就跟着姚若溪出來,小聲的商量,“吃了餃子趕緊回來,不讓他們就把肉吃完了。”
走出村的時候,正好碰到村裡一個碎嘴的婆子,見姚若溪帶着姚春桃和姚春杏走過來,就問,“這是又去你奶奶家吃飯了?”
“沒有。給我奶奶家送兩斤肉,三嬸她們說不夠塞牙縫的,讓我帶春杏回我家吃。”姚若溪委委屈屈的說着,低頭往家走。
“哎呀!兩斤肉還不夠塞牙縫,還要多少啊!也是,幾房人一塊,光你們家買肉,當然不夠他們一大家子吃的了!要是我們家啊,一斤肉都夠包一頓餃子吃的了!”姚婆子說着,轉頭就跟人說二房送了兩三斤肉,苗氏只叫三房和大房一塊吃,還都嫌棄肉送少了不夠吃。
而姚春桃和姚春杏跟着過來,一看就半碗肉餡兒,一小塊面,都不高興了,“就這一點都不夠吃的,還叫我們過來吃,你都吃了,我們還吃啥!?”
“多攙點菜就夠了。”姚若溪也沒趕倆人走,又和了點面,剁了些韭菜進去,算是包了三碗餃子。
姚春桃倆人嫌太熱,姚若溪就用涼水撈了一遍,讓她們端着吃。
倆人想着家裡的肉,接着碗,吃着就回了老宅。
被正在外面姚婆子幾個看見,又是一通說道‘吃着碗裡瞧着鍋裡’。
剁了韭菜的餡兒,姚若溪沒讓小四吃幾個,半下午的時候把留的一點肉沫端出來在小爐子上熬了肉末粥給她喝。
王三全家的玉米也都種完了,姚滿屯回來的時候,還和王玉花一人背了一大捆的麥秸回來,已經粗魯的抽了一遍,都是麥秸稈梃子。
村裡的農忙也都陸陸續續做完了,閒下來的人除了針線活好的,都投身到掐辮子做草帽子中去。
王玉花出去轉了一圈,大多數人手裡都拿着辮子,回來就擔心別人搶了自家生意。
姚若溪把家裡攢的辮子蒸過處理了,再做出來的草帽子就不是黃歪歪,而是白黃色的,看着乾淨又亮爽。
“這梃子不都是黃的,咋弄成了白色的?”王玉花拿着新做的草帽子和先前的比較,驚訝不已。
“如果我和大姐都賣草帽子,大姐賣黃的,我賣白的,價錢卻一樣,你買誰的?”姚若溪看了下新作的草帽子,也很滿意。
“肯定買白的,那還用說!”王玉花翻了個白眼兒,驟然明白過來,頓時又歡喜起來。
姚若溪又和姚若霞去了一趟八里鎮,買了些碎布,和綵線。男式就用藍線和綠線縫合一圈花式針法,看着不那麼單調,還清爽。女式的就用綵線縫花,要麼縫上一根綵帶蝴蝶結,要麼用碎花布拼成的兩朵小花,帽檐兒也是前大後小有着變化。
做好姚若萍就挑了一個綵帶蝴蝶結的往自己頭上戴,“這個不賣了,給我戴!”
“拿十文錢來。”姚若溪只撇了她一眼,繼續手裡的活計。
“十文錢?種半天玉米也才十文錢,買這麼貴誰買啊?”王玉花提高聲音。
“大姑娘小媳婦,愛美的臭美的都會買。再說也不過一個荷包兩個帕子的功夫。這東西雖然本錢少,可卻費功夫時間的。”男人家自家做一個就能戴上了,小姑娘家小媳婦家的,看到更漂亮好看的,就會忍不住想買,這價錢又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如果十文錢一頂,我就買!”姚若萍立馬接上來話。
“這就是一個。”姚若溪挑挑眉毛。
姚滿屯看着幾個閨女笑,王玉花掐了姚若萍一把,也不再多說了。又去了一趟三王嶺,給王三全和程氏送了兩頂草帽子,在村裡一比較,那些自己做了不工整還黃不拉幾的草帽子立馬就被嫌棄了,又有王三全幫着說話,王玉花很容易的收了一大捆辮子回來。
娘幾個忙活了兩天,做了二十頂草帽子,由姚若溪和姚若霞姐妹和姚滿屯一塊去了八里鎮集市。
有槐樹村和張河裡溝,三王嶺的人見了,一看又白又好看,頓時就歇了自己做草帽子的心思。雖然簡單,但畢竟花費功夫,怎麼蒸煮都弄不白。費勁兒做了幾頂,還賣不上價錢,淨瞎搭功夫了。
姚若溪讓姚滿屯做了個木架子,正好把幾個樣式的草帽子都掛上,她自己頭上和姚若霞頭上也戴了一頂小巧的花邊草帽,頭髮在兩邊編成了小辮子,從耳後垂下來,微微笑,頓時招攬了愛美的小姑娘眼神,過來瞧看。
男式的也有人過來看了試戴,因爲上面是空的,正好頭髮紮在頭頂挽着,不礙事,“這草帽子怪輕便舒服的。”
“還能拿着當扇子扇風呢!”姚滿屯不太會說話,拿着草帽子跟人示範。
“這草帽子咋賣的?真好看,還這麼白!”旁邊的兩個小姑娘挑完這個挑那個,哪個都想要,一臉的糾結。
“男式要六文錢,女式的八文錢。姐姐戴上這個絲帶蝴蝶結的好看,青色的蝴蝶結看着清爽又飄逸,還襯姐姐皮膚白!”姚若溪回着話,看那小姑娘捨不得放下那青色蝴蝶結的,就給了她建議。
“呦!你這丫頭小嘴倒是甜。那我戴啥樣的好看?”旁邊的一個小姑娘噗嗤笑起來。
“這個小碎花的,趁的姐姐又嫩又嬌俏。”姚若溪伸手拿了一頂粉紅小碎花的給她。
倆人看了又看,試戴了下,果然喜歡,就掏錢買了。八文錢又不貴,攢個幾天就出來了。
姚若霞頗有些崇拜的看着姚若溪,本以爲三妹不咋會說話,平常也不見她跟人這樣說話,沒想到誇起人來一套一套的,哄的人高高興興掏了錢。
姚滿屯看着倆閨女不大會就賣了好幾頂,吸了口氣,對正試戴草帽子的大爺道,“大爺帶這個藍色的好看,回頭…大娘也會說好看的。”
那大爺愣了下,看姚滿屯漲紅了臉,哈哈一笑,“那個老婆子纔不說好看,只會說我裝洋相。”看了看,還是買了兩頂。
姚滿屯鬆了口氣,他沒這樣擺攤賣過東西,原來夸人賣東西也不難啊!
等王鐵花找來的時候,倆人就把所有的草帽子都賣完了,收攤準備回家了。
“三姐夫!若溪啊!既然來了鎮上,咋不來家吃飯!?看你們見外的,快快!肉我都買好了。”王鐵花路上看了那倆小姑娘戴的草帽子,那絲帶蝴蝶結和小花也容易,她針線活好,定能做的更好看精緻。
“小姨!我們還得回家做草帽子,不能耽誤了。等下回吧!”王鐵花的東西可不是好吃好拿的。
王鐵花又留了兩遍,見留不住,也不好太過殷勤了,就笑着說下回。再說肉她還沒買呢!只是回到家,吃了飯就往三王嶺去了。
父女三個回到家,可把王玉花高興壞了,還以爲一個草帽子賣那麼貴沒人買,沒想到二十來定全賣掉了。
“女式的九頂,賣了七十二文錢,男式的十三頂,賣了七十八文錢,總共一百五十文。”姚若溪把錢倒出來讓王玉花數。
“不是說買飴糖吃嗎?”姚若萍看啥吃的都沒買,不禁撅了撅嘴。
“死丫頭一天到晚就想着吃,你長個嘴就是爲了吃啊!?”王玉花瞪她一眼,手下麻利的數了錢。
她們收的辮子是兩文錢一掛,除掉針線和碎布的,也賺了一百文錢。
吃了飯,姚若溪把一個半成品的小草帽做成了帶花邊的,伸手蓋在了姚若萍頭上,“你去跟娘一塊到村裡去收辮子。”
姚若萍伸手拿掉帽子一看,見是白底藍花的花邊,還有兩朵碎布拼的花,忍不住喜歡的笑起來。
“這一個帽子八文錢,給她戴都可惜了!拿過來!”王玉花臉一虎,伸手要姚若萍的草帽子。
“不幹!小三都說給我戴了!”姚若萍捂着帽子,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姚若溪抿嘴笑了笑,連王玉花都要不走,別人就更要不走了。換了若霞戴,保證出門就被人一堆藉口的摘走了。
姚若萍臭美的把頭髮編成小辮,戴上草帽子一蹦一跳的跟在王玉花後面進了村。
有那做了草帽子出來的,不用對比看着就不一樣,跟王玉花打聽,爲啥王玉花做的草帽子是白的,她們就黃歪歪的,沾過水一曬更黃。
幾個小姑娘也都圍着姚若萍誇的樣子好看。
姚若萍得意的摸摸帽檐,又摸摸上面的花,笑嘿嘿的,“這帽子要八文錢,你們想要可以到我家買。”
“這法子當然是保密了,我們還靠這個掙倆錢,買口糧呢!收別人村的是兩文錢一掛,我跟當家的商量了,咱村的就五文錢兩掛,多讓半分錢給鄉里。”王玉花看那些人黃歪歪的草帽子,又看自家的好看又白髮的草帽子,心裡得意。讓你們拿我家的法子賺錢,都給你們虧本!做那醜樣子,一個人沒得買!
幾個年紀大的一看,就樂呵呵的拿了掐好的辮子出來賣給王玉花,湊不夠對的,就留着,下次湊對再賣。
有那聽了草帽子賣的貴,還想再試試的,就訕訕的笑着沒賣。
王玉花心裡不以爲然,只要能賣得出去,讓你們賣去。然後把辮子揹回家,又去了張河裡溝找王金花。
王金花正在家裡做草帽子,也是蒸啊煮的,卻始終弄不成白的,不禁有些不耐煩,見王玉花來收辮子,就拉着她嗔怪道,“藏了啥好法子也不告訴大姐,你分家這麼幫着你,還吃起獨食來了!”
“瞧大姐說的,我們家現在連口糧都不夠,不想辦法掙錢,總不能還到爹孃拉糧食吧!大姐掐了多少辮子,我五文錢兩掛收你的。”王玉花說到底還是私心在,雖然覺得該回幫王金花,可現在王金花家又沒啥難處,她自己家可沒存銀了。
王金花心裡窩火,又不好強逼王玉花,只好把自己這幾天攢的幾掛辮子拿出來給她。
王玉花給她算了錢,有一個單數的湊不夠對,按三文錢算了。
王金花拿了錢,就笑着和王玉花出來,說是哪家掐辮子,然後幫着收了張河裡溝的一大捆辮子。
見王玉花跟人說話,王金花後退一步,拉着姚若萍小聲問她,“這辮子是咋弄成白的了?”
姚若萍搖頭,“不知道小三那死丫頭加了啥,就變成了白的了。”
王金花臉色陰鬱,聽那邊人笑着打趣她有個手巧會掙錢的妹妹,忙笑着過去跟人說起話。
王玉花把辮子都收了,綁成一大捆,結算了錢,跟王金花招呼一聲,叫上姚若萍回家。今兒個收這兩捆,有五六十掛,就能做五六十頂草帽子了,不禁越想越高興的。
她這邊到家,那邊苗氏就和毛氏,許氏上門來了。
壓辮子是個力氣活兒,都是姚滿屯來乾的,看到姚滿屯正忙活,許氏眼神一亮,湊上來,“原來這辮子還要再壓一遍才上鍋蒸啊!咋你們蒸出來就是白的,人家的都是黃的!?”
“這是我們家掙錢的秘法,三嬸要搶走嗎?”姚若溪停了手裡的活,童言無忌的樣子,睜着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看許氏。
許氏臉色頓時一黑,“你這丫頭還真是牙尖嘴利,啥搶不搶的,這話能是說自己家人的!?”
姚若溪看了眼姚滿屯,繃着嘴不再吭聲。
“娘你們坐!”姚滿屯忙搬了小板凳給三人坐下,距離姚若溪有三四尺遠。
苗氏撇了眼許氏。
許氏頓時住了聲,笑起來,“二嫂!咱們兩家都是一塊分出來過日子,你想了這賺錢的小招兒,也教教弟媳婦兒我。讓我們家也能掙倆零花錢幫補家裡。我們一家人都感激二嫂子的!”
“三弟妹真會說笑,我們家可是連一點銀子都沒有,好不容易纔想了這個主意能賣倆辛苦錢。三弟妹腦子好使,嘴又好,不過一個小點子,你也能想起來的!”王玉花美好的心情頓時不好了,不過當着苗氏和姚滿屯的面,也沒有說太難聽的話。
“咱們都是妯娌,親兄弟是一家人的……”許氏就知道王玉花不好哄,眼神瞟向苗氏。
“滿屯,玉花!老大跟着我和你爹,好不好的就看她們了。老三家可是你們一塊分的,你們親兄弟互相幫襯,把日子過好,我和你爹才放心啊!看你們一個好一個不好,那人家說話也不好聽,我這做孃的,心裡也難受不是!?”苗氏難過的嘆着氣,勸解姚滿屯和王玉花。
說不通就來軟的了。姚若溪勾起嘴角,“這草帽子簡單,連我和大姐都會,三嬸直接一看也會啦!”
“這草帽子是簡單,就是黃歪歪的。你們是咋弄成白的了?”許氏一聽有鬆口的意思,急忙追問。
“正好我們家賣白的,三嬸家賣黃的。有人喜歡白的就買我們家的,喜歡黃的就買三嬸家的,不正好?幹啥非得一樣!”姚若溪現在剛賣了一回,她還不想把這點子讓出去。
“那黃的也好賣?要不我們家賣白的,你們家賣黃的!”許氏說着忍不住的笑。
看王玉花臉色越來越難看,姚滿屯欲言又止。
“我們不跟三嬸搶,也不跟三嬸爭。你們家賣黃的,可是在村裡收辮子,我們家就到外村收吧!”姚若溪笑眯眯的眯着眼。
“二哥!你們是不是不想幫?眼看着你們兩家的日子都過起來了,文昌老小,又念着書,前途無限。就剩我們家還吃糠咽菜,過的貧苦。眼看着沒有錢,下一季及第就念不成書了!”許氏說哭就哭了眼,眼淚還越擦越多。
“你們家日子不好過,我們家日子就好過了!?”王玉花惱怒了,她們家分家可連一文錢都沒有見,三房分了多少銀子她都還不知道,竟然眼饞她們家這一點。
“喲!我們家也作難的很,眼下拿不出銀子,我兒子也念不成書了,既然教她們家,那我們家也得教了的!”苗氏張嘴要說啥,被外面一聲打的噎在喉嚨。
王玉花卻聽這話一下火大了。這是都擠着欺負她們家了!?
------題外話------
推薦《農家小地主》作者藍夢情新文《農家小白菜》——
米蘭一覺睡醒莫名穿越古山村,成了可憐悽慘八歲小白菜。
小叔下獄,爺爺剛死。沒爹沒孃,兩間草房。三餐不保,生活淒涼。
還不等米蘭捲起袖子大幹一場,發家致富奔小康,極品齊齊上門。數龐大,前赴後繼,有潑婦奶奶在,米蘭表示毫無壓力。
展開十八般武藝,從此開始斗極品的歡脫日子。
可這隻半夜爬牆爬窗又爬牀的俊美妖孽男人是哪家的?
臥槽!別過來!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