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霞已經坐了一下午又一晚上,兩條腿都麻了,雖然蓋頭已經揭了,可合巹酒還沒喝,段浩奇還在外面陪客人。
新婚這天是不能如廁的,所以不少新嫁娘提前幾天就開始節食斷食了,這一天更是啥東西都不吃。
鄉下規矩沒那麼嚴苛,王玉花心疼閨女,讓姚若霞照常吃的飯,早上也讓梅嫂做了餛飩端給她吃的。袖子裡也藏了點心,讓她餓的時候吃。
被擺佈了一天,姚若霞早就忍不住了,想要如廁。
木槿和木菊是新買的兩個陪嫁丫鬟,也是羅媽媽和方媽媽熟識的人,性子都很是老實懂規矩,被倆人連番教導了好些天,跟着姚若霞一塊過來。
這會聽姚若霞想要如廁,木槿和木菊對視一眼,都有些爲難,木槿看了眼外面道,“小姐,新嫁娘沒有喝了合巹酒是不能下牀的。”
段浩奇家主臥裡燒的是地龍,因段太太畏寒,生了段浩奇身子更是不太好,又性子要強,不願意一天到晚冰冰弱弱的窩在炕上,段老爺就給家裡裝了地龍。所以新房裡靠窗是臨窗大炕,裡面則是三陽開泰雕花拔步牀。
木菊看姚若霞臉色忍的都有些發白了,想到之前六子悄悄說的,到外面看了下,只有一個婆子和一個總角小丫鬟,就回來趴在姚若霞耳邊低聲道,“六子之前說院子西側邊最後一間就是茅房。”她剛開始以爲是六子提點她和木槿姐姐,現在才明白,八成是姑爺叮囑,給小姐行方便呢!借六子的嘴告訴她。
屋裡擺的也有馬桶,但皆是全新的,還不能用。
姚若霞一聽眼神一亮,“你們兩個先擋住外面的人,我去去一會就來。”
倆人忙應是,一個出去打聽段浩奇什麼時候過來,一個去小廚房問那伺候的婆子看她們的晚飯。
得嚴如卿指點後,兄妹幾個更是三天兩頭都要比試切磋,姚若霞近年來功力大漲,身上的嫁衣固在身上,摸了摸頭上的赤金鑲寶石頭冠,固定的很結實,輕易不會掉,就放心的翻窗出去。
前院一片熱鬧,後院卻相對安靜很多,姚若霞辨認了下方向,找到西邊,正要悄悄去那茅房,就見一身大紅喜袍的段浩奇被一個女子扶走了。她驚的瞪大了眼,那麼柔聲細語的叫着‘浩奇’,根本不可能是段府的丫鬟。
姚若霞心裡咯噔一聲,頓時沉了下來,同時惱憤衝上心頭,臉色刷的陰了下來。雖然這門親事走到現在也發生了很多事兒,她也想過各種狀況,卻萬萬沒有想到大婚之夜,她的夫婿就這樣被別的女子給接走了。
不管那個女子是誰,這個事兒要是鬧起來,不說她顏面丟盡,也絕對會給她一個沉痛的打擊,一生都無法抹去。只要想想,姚若霞就有些站不穩。
咬咬脣,姚若霞四周看了下,沒有一個人,只聽得到前院傳來熱鬧的聲音。扭頭看那女子已經攙着段浩奇進了屋,她急忙跟上去。
“水!六子快弄水給少爺我洗乾淨了!霞霞等我一天了!”段浩奇醉眼迷離叫嚷着。
攙他的女子十六七歲,面容清麗,臉上帶着幾分羞怒,瞪了眼叫嚷姚若霞的段浩奇,扶着到炕上躺着。
段浩奇卻不是個老實的,又坐起來嚷嚷着吩咐,“快點拿水!快點快點!”
女子臉上帶着幾分屈辱,咬着嘴脣貼近段浩奇,扶着他的肩膀溫聲道,“浩奇!我是霞霞!我是霞霞!”
“霞霞!霞霞!我終於娶到你了!”段浩奇聽對方是姚若霞,頓時傻笑着歡喜的伸手去摟她。
姚若霞心裡揪着,就要衝進去。
段浩奇卻一把推開那女子,“你不是霞霞!你身上好臭!快走開!”
沈月容被大力的推開,一下子摔倒在地上,氣惱的咬牙切齒,扭頭憤怒的瞪着段浩奇。她臭!就因爲她臭!?冬天根本就沒有了,這個草包哪裡來的鼻子那麼尖!
她是段太太孃家侄女,雖然段浩奇從小就以欺負人爲樂,好事兒不做,專幹損事兒,更是朝她扔過蚯蚓砸過蒼耳子,嘲笑她身上臭。可她自從被人欺負,這個表哥看到打了對方一頓,她就對他改觀,慢慢的愛慕他了。可段浩奇眼裡絲毫沒有她,就連她的姑姑都看不得她嫁進來,硬生生給段浩奇定了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姚若霞,破碎了她所有的夢!
沈月容不甘心,所以藉着今兒個這個機會,就算當不了正妻,她也要進了段家,給那個姚若霞臉上狠狠扇一個耳巴子,讓她一輩子都擡不起頭,被人嘲笑一輩子!
想到自己的計劃,沈月容又起來去解段浩奇的衣裳,咬着牙柔聲道,“浩奇!我是霞霞啊!”
他的霞霞從來不會這樣跟他說話稱呼自己爲霞霞,段浩奇強撐着睜開眼看,卻怎麼也看不清對面人的臉,只見一片大紅大紅的。那是因爲沈月容今兒個也穿了一身大紅繡纏枝花的衣裙,他醉眼迷濛看不清,也就分不出來了。
沈月容伸手解他的扣子,卻因他這喜袍是特別做的,不是交頸,而是圈領,釦子在後面還有一個。沈月容只好伸長了胳膊去解他後面的扣子。
“霞霞……”段浩奇打個酒嗝,突然哇的一聲。
沈月容暗叫不好,還沒來得急躲開,就被段浩奇迎面吐了一身。刺鼻的污物黏了一身,沈月容瞪大了眼呆愣的看着,還沒來得及反應,段浩奇又吐了一回,已經清醒了不少,看對面剛纔要解他衣裳的人竟然是表妹沈月容,他嚇的渾身一個激靈,立馬跳了起來,“沈月容!?你咋會在這裡?”
看段浩奇清醒了些,立馬離她恨不得丈遠,沈月容再看看身上被吐的一身污物,忍不住胃裡翻滾,也嘔了起來。
“段浩奇!酒醒了嗎?”門外傳來一聲溫和的問候,段浩奇更是渾身刺啦一下,汗毛都立起來了。雖然知道他是被沈月容算計了,可這會哪還顧得上旁的,迅速閃身出來。
因爲是十五,明月高懸,月光如冷,而今兒個大喜的日子,整個院子張燈結綵,所以冰涼的月光彷彿也帶了溫暖的色彩。姚若霞一身大紅嫁衣,頭戴赤金花冠,精緻豔麗的妝容,一雙顧盼生輝的丹鳳眼此時閃着冷意,生生帶着些犀利的威嚴,偏偏還語氣溫和,嘴角帶着動人心魂的笑。
段浩奇看着一陣晃神,移步慢慢的走過來,滿目柔情癡戀的凝着她,“霞霞!你好美,好美!”
“再美的人也擋不住偷來的滋味兒好吧!”雖然知道段浩奇是被人算計了,也沒有成事,姚若霞還是壓制不住心裡的氣憤,身子都在輕輕的顫抖着。
“沒有!沒有!霞霞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兒!”段浩奇急忙回神,猛地搖頭,上來拉住姚若霞的手,才發現她手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頓時心疼又懊惱萬分,捧着她的手給她哈氣。
雖然沒有下雪,但冬日的大晴天卻是更冷,乾冷乾冷的,早晚吐口唾沫轉身都能上凍了。
“我太高興了!高興的昏頭了都。他們都灌我喝酒,我就喝的有點多,吐在了袖子上,怕你嫌髒,讓六子去給我弄水,這才糟了算計。”段浩奇這會也不管身上髒不髒了,握着姚若霞的手一陣後怕。要是他被算計成功,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姚若霞垂頭,也是後怕又氣憤又委屈,眼淚不爭氣的就掉下來。她若是沒有出來,若是他真的被算計成了,那她該怎麼辦!?
她一哭,段浩奇頓時嚇住了,手慌腳亂的給她擦眼淚,不停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你打我好不好!霞霞!對不起!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兒!”
他越是這樣哄,姚若霞越覺得心裡委屈。大婚之夜竟然給她來這一手。
沈月容站在門口看着段浩奇全無往日的囂張蠻橫,那麼驚慌失措溫柔心疼的哄着姚若霞,簡直刺痛了她的眼,又刺痛她的心。憑啥這個姚若霞就能得到表哥的喜愛,爲她變成這個樣子,甚至低三下四的道歉哄她。而她不要臉面的自薦枕蓆卻被他狠狠推開,還吐了一身。
姚若霞擡頭看對面的沈月容,目光幽沉了兩分。剛纔揭蓋頭的時候,不少女眷都到新房裡陪她說話,這個是段太太她婆婆的孃家侄女沈月容,當時她看自己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兒,那深深的嫉妒怨憤,她雖然緊張,卻也察覺到了的。
段浩奇也惱憤的扭頭怒瞪着沈月容,“今兒個是我娶霞霞的大喜日子,不宜見血,就暫時放過你。再有下次,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一轉身,目光落在姚若霞身上,頓時變成深深的濃情愛意,“霞霞!還沒有喝了合巹酒,不能下牀的。”四下看了眼,直接彎腰打橫抱起姚若霞。
姚若霞驚呼一聲,頓時驚羞不已,“快…快放我下來!”
“不放!”段浩奇低笑一聲,又沒有人看見,他纔不放。
六子嚥了下口水,懸着老高的心終於落了地。鄙夷的看了眼滿身污物的沈月容。竟然趁着這一會功夫就搶走了少爺,真是不知廉恥,癡心妄想!
沈月容氣惱的跺腳痛哭,看見六子嘲笑的眼神,氣恨的哭着跑回了自己暫住的院子。
新房裡,木槿和木菊看着段浩奇抱着姚若霞回來,頓時紅着臉低頭行禮,關上門,守在外面。
段浩奇一路把姚若霞又放回拔步牀上,目光膠凝着,想親親她,又想到身上還沾了些污物,不捨道,“霞霞!我衣裳髒了,我先去換了,洗漱一下,馬上就過來!”
姚若霞雖然氣憤,不過萬幸沒有事兒了,見他急急忙忙的,又紅着臉拉住他,“合巹酒。”
段浩奇一愣,忙傻笑着端了合巹酒來,一人一杯,纏着胳膊喝了。
看她睫毛顫顫的,閉着眼喝了合巹酒,水眸波光動人,段浩奇心神盪漾,急忙叫了熱水洗漱。
姚若霞也隨後換了嫁衣,卸了妝,洗了澡。
段太太不放心,派了張媽媽過來看情況,院子裡伺候的婆子沒敢說段浩奇把姚若霞從外面抱回來的,只回說已經歇下。
張媽媽得了木槿和木菊的回話,放了心,自去回話。
段浩奇一直心心念唸的看姚若霞穿那個大紅繡花聚攏胸衣,直接把外面伺候的木槿和木菊也都打發了,等着姚若霞洗漱完出來。
姚若霞猶豫再三,還是把那套胸衣穿上,才穿了中衣出來。
看着她滿臉紅霞,窈窕婀娜的身姿,挺翹渾圓的胸脯,段浩奇血脈噴張,緊張的身子也有些顫抖起來。輕步走上去拉她,“外…外面冷,快歇着吧!”喝完醒酒湯,他已經清醒了,可卻覺得現在纔是夢,旖旎美好的他永遠都不願意醒來的夢。
姚若霞壓箱底的是一本畫冊,畫了幾幅春宮圖,王玉花也教導了她,對上段浩奇恨不得吞了她的熾熱目光,緊張的完全不知道該如何,任由他拉到牀上,任由他親吻自己,任由他慢慢的脫了自己的中衣。
段浩奇直愣愣的看着雪白的肌膚,大紅繡花的聚攏胸衣,下面的小內也是喜慶的大紅色,包裹着她玲瓏的身段。姚若霞羞的去拉被褥要蓋上,段浩奇緊握着她的手,啪嗒啪嗒,鼻血噴出來,滴了姚若霞胸前一片。
胡亂的擦了一把鼻子,段浩奇不管不顧的吻上去。
姚若霞的驚呼被他吞下腹中,整個人也被推倒壓在了喜被中。
大紅龍鳳燭啪啪爆了幾個燈花,激情燃燒着自己的身軀,照亮新房,直至天明。
王玉花早早的就睡不着起來了,王祖生和小四幾個晨練,做飯不用她伸手,也站在門外張望着,心裡很不放心。
程氏卻心疼的恨不得打姚若溪一頓,她疼到心尖尖上的寶貝兒子,竟然天不亮就被叫起來跑步打拳,昨晚又那麼晚睡,根本就沒有睡幾個時辰,這還天寒地凍的,就這麼折磨她的兒子,這還是她在這,她還是不在這,還不把她寶貝兒子磋磨死了?
起來晨練的並不止王祖生,姚若陽和丁顯聰,小四,連江明江遠都得跟着練。
王三全縱然看的心疼,卻極爲欣慰。兒子這麼教導,已經跟以前完全轉變了,他心裡也希望兒子能成才,不說文武全才,至少不會比別人差太多。
晨練完,朱敏兒忙擰了一個熱帕子殷勤的遞給姚若陽,“表哥!給你擦擦汗。”
“多謝。”姚若陽冷淡的道謝,沒有接她的帕子,而是跟江遠端來的水盆,就着洗了臉。
見姚若陽這樣,朱敏兒委屈的撅着嘴,“表哥也是因爲我是沒孃的,嫌棄我,不願意跟我說話?”
“表妹不是我家的下人,以後這些事兒還是不要做了!”姚若陽客氣的回了句,招呼擦完臉的王祖生到屋裡吃飯。
飯擺在前院,不過因王元榮幾個也在這,還加上個朱敏兒,所以分了兩桌坐。
本來還想住幾天的程氏,吃完了早飯見王祖生又去扎馬步,臉色不好的叫了王玉花,“祖生在你這,天天就這麼被摔打磋磨?”
“小孩子不都是摔打着長大的?!我家的幾個也都是這樣,不鍛鍊哪來的強身健體,不學習拿來滿腹學問?!祖生練了這大半年,身體可是好太多了,都沒怎麼生病了!”王玉花心情不好,對程氏挑刺說話就不太客氣了。
“啥叫都摔打着長大的!摔打能是這樣摔打嗎?天天的受罪受苦,他翻過年才六歲個人,你們就這麼磋磨。”程氏聽她這話更氣了。她捨不得磕一下碰一下的寶貝兒子,竟然天天這麼磋磨了大半年。
“你別在這無理取鬧!養出個廢物點心你就開心了是吧?別人都望子成龍,你個老婆子巴望着兒子成蟲,你還敢說你不是害他!再給叨叨,就滾回去!”王三全惱怒的沉着臉喝斥,真是狗屁不懂,不說上進還專拖後腿。他當初咋會娶了這麼個老婆子回來!?
想到家裡還一直放着的休書,程氏臉色難看的不敢吭聲了。
王祖生看看他娘又看看他爹,飛快的撇了兩眼姚若溪,也不敢說話。
王軻看了眼王元榮,笑嘿嘿的夾了筷子菜給王祖生,勸程氏,“要是按您的方法養着祖生小叔,那就養成王智慧那樣的還不如。要是現在的方法教養他,以後等他長大,說不定比元榮哥還厲害的!”
這話勸的還入門,王三全惡狠狠的瞪了眼程氏,“小孩自己都懂,你狗屁不懂的,閉上你的嘴,趕緊拾掇了回家,過了二十我自會來接祖生回家!”
這樣在小輩面前喝罵她,程氏羞憤惱怒,一把摟住王祖生,唔唔哭起來,“我可憐的兒子啊!”
“哎呀!娘!你別哭了,煩不煩啊!我要學唸書以後考功名當大官的!練武也是不讓人欺負我!”王祖生頗有些不耐煩的哄着程氏。
“連兒子自己都懂,以後你給我別說話!帶壞了兒子,我收拾好你!”王三全低聲又喝了一聲。
程氏強忍住眼淚,鬆了王祖生,覺得心裡又冰寒又失落委屈。兒子果然被姚若溪個賤丫頭教壞了,都不跟她親了!
吃了飯,王三全套好了驢車,讓程氏趕緊的走。
姚若溪還是給王祖生放了假,“過了十五再來。”
王祖生倒是不願意走了,爲啥?因爲姚若溪給他佈置了一堆課業。姚若溪的厲害他可是知道的,考校姚若陽和丁顯聰的學問,《四書五經》看也不看,張嘴就來,連在哪一篇那一頁第幾句都知道,簡直太可怕了!在這學,雖然是受苦受罪,可要是讓他自己回家去做,他肯定不幹的。
姚若溪卻沒有留他,讓他隨着王三全和程氏坐了驢車。
王元榮知道姚若溪這是鍛鍊王祖生的自覺性,柔柔的看着她笑,“我們去一趟八里鎮,回頭再過來。”知道她不放心姚若霞。他雖然對段浩奇放心,不過也是知道他有個表妹纏着他,怕今兒個認親,段太太孃家人爲難姚若霞。
姚若陽是不好過去,王元榮幾個素來跟段浩奇玩得好,就算過去也沒啥,王玉花倒是點頭說好。
王元榮也猜的很對,段家的旁親是沒敢爲難姚若霞,他們還要靠段家過富貴日子,做生意。段太太孃家沈家那邊的人倒是好好難爲了姚若霞一通。天不亮就叫起來做飯,挑刺做的不好吃,磕頭敬茶的撒了茶水,給紅包見面禮的時候像是在施捨。
段老爺向來寵愛媳婦,對她的孃家人自然也很是寬容,還幫着做了生意,沈家如今在八里鎮也是一方地主了,只是讓他兒子娶那個外甥女,別說他,那是他媳婦拒絕的。而且兒子也不喜歡,就一個寶貝兒子,當然都順着他來。再說娶的這個兒媳婦,他和媳婦都很滿意。
段太太沒準備爲難兒媳婦,當初她婆婆爲難她的時候,她就想了以後要對兒媳婦好,婆媳和睦。只可惜她就得了一個兒子,更是愛屋及烏,捨不得了。看着孃家人輪番的難爲姚若霞,臉色也不好了。
姚若霞知道了沈月容的心思和算計,被沈家的妗子表嫂爲難絲毫沒有怨憤之色,端莊穩重的一套禮儀走下來,茶飯鞋襪也拿得出手,她自然是不怕的。
“這荷包是雙面繡,是若霞她們姐妹獨創的。”段太太笑着拿了喜鵲登枝的荷包翻給孃家嫂子看。
“倒是沒聽說過。”沈太太看小姑子一副維護的樣子,皮笑肉不笑道。
姚若霞聽她的意思是自己胡編杜撰拿出來丟人現眼,也不說啥,面上始終帶着得體的微笑。
段浩奇卻是一雙眼不住的黏上姚若霞,含情脈脈的樣子,讓沈月容心裡妒恨無比。
雖然昨夜手了屈辱,沈月容萬分不甘心,段太太示意不留客的時候,她笑着上來拉姚若霞的手,“沒想到表嫂竟然會雙面繡,那麼神奇的繡藝表嫂可要教教我。正好年前的日子也閒適,我就跟表嫂好好學學了!”
她抓的很重,姚若霞雖然有武功,可段浩奇幾乎鬧騰了她一夜,剛閤眼又被叫醒,身子像被碾壓了一樣,兩條腿都打着顫,被她一抓,就有些站不穩。
段浩奇一直視線不離她,見此忙扶着她後退一步,隔開沈月容,“那雙面繡乃是我媳婦的絕學,又怎麼會外傳!表妹練好自己的也就是了。”
沈月容頓時委屈的眼眶發紅,潸然欲泣的模樣,“表哥!我只是羨慕表嫂那雙面繡,想要學一學,表嫂也並沒有說不能外傳。我們兩家還誰跟誰,還不都是一家人?”天知道她看着倆人恩愛的樣子又多恨,天知道她叫出一聲表嫂有多難。
“我剛纔還沒來得及說話。我們家的雙面繡的確不外傳的,抱歉了月容表妹!”姚若霞歉意的笑笑,雙面繡還沒有成形,即使外傳也不是這個時候。也不是沈月容這樣算計她夫婿的人!
“月容表妹年紀可不老小了,這個時候還學啥繡藝。趕緊回去多繡些嫁妝是正經的!”段浩奇不客氣的弄了她一句。
沈月容眼眶一紅,就掉下眼淚來。
段太太不等沈太太說話,嗔怪的喝了段浩奇一聲,“都娶了媳婦的人了……”後面的話卻是沒有說,只點了句兒子是娶過媳婦了的。
沈太太張嘴要說話,外面丫鬟進來稟報,說王元榮幾個來找段浩奇。
段太太直接打發了姚若霞回院子,“昨兒個忙了一天,又一大早起來忙活,你也去換身衣裳歇歇,晌午再過來吃飯。”
姚若霞笑着應是,屈膝行了福禮,隨着段浩奇一塊出了主院。
段浩奇伸手握住姚若霞的手,“肯定是爹孃不放心,讓元榮那小子過來瞧瞧呢!我送你回去睡會,晌午等我回來再去主院。”每次那小子都一副比他大比他長的樣子,如今他變成了大姐夫,以後可得好好壓着他了。
姚若霞紅着臉扯了下沒有扯開,也就由着他牽着,看他柔情如水的目光,輕聲應了句,隨他回了朝霞苑。
王元榮幾個等了好一會才見他出來,看他滿面春風一臉幸福的模樣,王寶柱頓時表示嫉妒,王軻也笑着上來給他一拳,嚎叫着也要趕緊娶媳婦。
王元榮眼神卻落在他紅潤微腫的嘴脣上,覺得憋屈無比,手癢癢的給他一頓揍。他和段浩奇年齡差不多啊差不多,段浩奇現在就把媳婦娶了,他還要再等上好幾年……這麼一想,王元榮頓時覺得整個人更不好了。
六子已經被三人鉗制着問出了昨晚的事兒,王元榮想到也上來給了段浩奇一拳。
“本少爺身子虛,你們別碰我啊!”段浩奇捱了幾拳,立馬就躲。
“你身子虛!?”王元榮挑起眉毛。王軻和王寶柱也一副不懷好意的看着他。
“去你的!本少爺是怕被你們給打虛了!我還要留着身子本兒呢!”段浩奇啐了一口,招呼六子上茶,“你們要在這吃飯嗎?要吃就自己吃,本少爺可沒空陪你們!”姥爺家的人還沒有走,吃飯的時候肯定還要刁難他媳婦。他要去看着才放心!
王軻捧着心嘖嘖,“見色忘友的人越來越多,我也要娶個媳婦去!”
王寶柱臉色僵了一瞬,又笑開來。若溪不喜歡他,他也的確沒有元榮好,武功學問還是相貌家裡都比不了,而且他還生生高出一輩分,是沒可能的。還是把她當成外甥女對待吧!元榮對她不好的時候,他再幫她出氣!
“我也該娶個媳婦了!明年再下場一定拼死了考中功名才行!”王寶柱握緊拳頭髮誓。
“呸呸呸!大過年的,我才娶了媳婦,你說啥死不死的!”段浩奇連呸幾口,瞪了眼王寶柱。
王寶柱嘴角抽了又抽。
王元榮和王軻對視一眼,都笑起來。段浩奇這樣對待姚若霞,以後姚若霞的日子也定然會幸福的。
“你那個表妹打算咋辦?”王元榮還是問了他,他等會也要回槐樹村交待呢。
“她是她,又不關我屁事!”段浩奇頓時奇怪了,又不是他媳婦,管他屁事!
“那你可精着點心,別被人算計了。除非你不想要媳婦了!”王元榮沒話說了,也懶得在他吃一頓,招呼王寶柱和王軻回槐樹村。
不過沈月容的事兒沒告訴王玉花,告訴了姚若溪。
“狐臭?”姚若溪挑了挑眉。
王元榮點頭,“你放心,段老爺和段太太都很護着大姐。段浩奇也是死心眼的人,認定了大姐的。”
姚若溪點點頭,有段老爺和段太太做榜樣,段浩奇又一心待大姐,她也相信段浩奇不會傷大姐的心。想到這,她有有些後悔沒有讓羅媽媽或者方媽媽跟着一塊陪嫁過去。有個年紀大的人跟着,也多少讓人更放些心。
王元榮看她微皺着眉頭出神,想到段浩奇紅腫的嘴脣,目光落在她嫣紅的小嘴上,溫暖的陽光暈染在她臉頰上,照映的她小臉雪白透明,更加凸顯的她小嘴軟嫩嫣紅,誘人心神,看的他止不住心悸不已,又不敢亂來,怕嚇着她。心裡煎熬着,鬱卒着。
姚若溪擡眼就見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那黑亮的眸子彷彿柔情膠凝的融化人一般,不由的愣了愣。
綻放一個溫柔寵溺的笑,王元榮給她歸攏了下額前的碎髮,“我過了年也準備跟小叔一塊進京趕考,試一試。若是能考中,到時候我就能帶你去任上。所以,你要快快長大,不要讓我等的那麼久。”
落在臉頰上的手輕輕柔柔的帶着珍視般,姚若溪不敢回視他的柔情如水的目光,垂下了頭。
她還太小,不懂情事,要慢慢的來,慢慢的,不能嚇着她。王元榮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看她垂着頭,笑着拉了她起來,“園子裡冷,快些回屋吧!”
姚若溪鬆了口氣,點點頭,拄着柺杖回了堂屋。
梅嫂已經做好了飯,羅媽媽和方媽媽擺了飯,正準備叫她們。
吃了飯,王元榮和王寶柱,王軻也要走了。
姚若霞嫁了,王祖生也回家過年了,雖然到了年關,家裡卻一下子冷清很多。
王玉花有些不適應,小四不是個鬧騰人,雖然多了個小蘿,可她也不大活潑,被梅嫂教的,謹守着下人的本分,江明江遠更是守規矩。
“家裡的人多了,反而不熱鬧了。我這越來越喜歡熱鬧,老了嗎?”王玉花說着摸摸自己的臉,她也三十幾的人,也的確老了吧!?
“夫人說笑呢!是大小姐出嫁,夫人心裡惦念着,就覺得家裡冷清些!大少爺在一心攻讀,三小姐性子文靜恬淡。四小姐也不是那瘋丫頭。再過不久,小少爺會走路說話了,大小姐也給添了外孫子,家裡才更熱鬧呢!”方媽媽撲哧笑了一聲,勸着王玉花。
王玉花看着幾個小蘿蔔頭,瑾哥兒正站在小推車裡伸手去抓姚若溪的繡花棚子,也不由的笑起來,“馬上就過年了,三丫頭也別忙活了。”
“不礙事。很快就好了。”給姚若霞做大毛衣裳的時候,銷的皮子還有不少,她用兔皮做了一個兔子頭的帽子給瑄姐兒,這一個是做給瑾哥兒的。
小翠和小巧也拿了繡花棚子在一旁學針線。朱敏兒也湊在一旁看着,十分眼熱。可她都十來歲了,總不能給瑾哥兒和瑄姐兒搶一個兔子頭的帽子。
正說着盧秀春抱了瑄姐兒過來,小腦袋上彷彿臥着一個小白兔一樣,趁着白嫩嫩的小臉,看着尤其的可愛。
王玉花拍拍手,“來瑄姐兒!給伯孃抱抱!”
瑄姐兒一雙大眼只看了王玉花一眼,就瞅着姚若溪。
“你個小東西,一個帽子就把你收買了!”王玉花笑着輕輕拍她一下。
瑄姐兒剛過百天,咧着無牙的小嘴,伸着胳膊要姚若溪。
姚若溪放下手裡的活計,伸手抱了她。
小傢伙卻不是要她,而是要新做的另一個毛絨絨的兔子頭帽子。
盧秀春和王玉花幾個哈哈大笑。
瑾哥兒不知道衆人笑啥,也跟着咯咯笑。
笑鬧了一會,盧秀春抱回瑄姐兒,姚若溪做了最後收尾,把灰色兔子頭的帽子給瑾哥兒換上。
瑄姐兒睜着兩個大眼看着瑾哥兒,伸手就往他頭上夠。
瑾哥兒看了這個帽子兩天了,終於戴到了頭上。見她過來搶,忙伸手捂着頭。
衆人看的又是樂不可支。
“你個小丫頭,才這麼小就知道搶哥哥東西了!”盧秀春笑罵一聲,又逗弄着玩了會,纔回家。
次一天姚若霞三朝回門,王玉花一大早就把各色菜都準備好,多是姚若霞愛吃的,生怕在段家受了委屈。
六子趕着馬車,段浩奇先下來,扶着姚若霞下來,倆人這才聯袂進門。
王玉花拉着姚若霞打量,見她面帶霞光,眉眼柔情,一臉羞怯的笑,還是不放心,等倆人見了禮,就拉着姚若霞到後院問了一番。
姚若霞安撫了她一通,“那個沈月容她也只是表妹,連婆婆都不贊同,浩奇他更沒一點想法,娘不用擔心。”
“咱們家還有不少人惦記,你多精點心。段家也是家大業大了,往上貼的人可多得是呢!”王玉花就是擔心姚若霞要是跟她一樣生幾個閨女咋辦?!
她這會是完全忘了,她自己也有兩個兒子。
前院姚滿屯也問了差不多同樣的話,不過委婉一點。
段浩奇回的更堅決,“憑她阿貓阿狗的,我只要霞霞!”
以前還只是若霞若霞的叫,現在人前就肉麻的叫霞霞,姚滿屯嘴角抽了下,點了頭不再多問。
苗氏和毛氏,許氏幾個也都來了,象徵性的問了話,一塊吃了飯。
姚春燕也沒有走,一塊過來。本是看看姚若霞嫁進了富貴人家到底過的咋樣。可看着姚若霞身上大紅錦緞繡纏枝花皮襖,頭髮挽着隨雲髻,赤金分心閃閃發光,鑲珠金步搖隨着她每動一下就盪悠悠的,身後跟着兩個伺候的丫鬟也都穿着綢布長襖,再看自己,雖然也是綢布繡花通袖襖,卻根本沒法跟姚若霞比。
段浩奇那黏膩的目光恨不得貼在姚若霞身上,才一會看不見,就像隔了多久一樣。看的她心裡又苦澀又羨慕的嫉妒。
姚若霞沒待太久,吃了晌午飯,就告辭跟段浩奇回了八里鎮。
苗氏看了眼那成堆的回門禮,抱着瑾哥兒逗弄了一會,也回了老宅。
王玉花心裡很是不爽,還是把回門禮挑了挑,給老宅送了些,又給三房和姚文昌家送了些。
朱敏兒跟去老宅玩,苗氏拉着她叮囑,“看見沒有,你那若霞表姐進門就是少奶奶,走動下人伺候着。穿戴再沒點鄉下人的樣子。以後你二舅家的日子好着呢!若陽下場考中了功名,可比那段浩奇強多了的!”
“我知道了,姥姥!”朱敏兒點頭應着,姚若霞搖身一變就成了少奶奶,她只要抓住了姚若陽,以後不僅是少奶奶,很有可能也是官太太。那幾個婆子叫姚若溪賤丫頭都是小姐,叫她就是表姑娘,等她進了門看她們不巴結她!
“再住幾天,能留下過年就留下過年!去吧!”苗氏又囑咐幾句讓她怎麼表現,打發她。
朱敏兒倒是想表現,只是白天姚若陽不在家了。丁顯聰家的屋子雖然不太好,但很是清靜。羅媽媽和梅嫂過來拾掇了,江遠燒了炕,點了火盆。姚若陽和丁顯聰白天就在這邊練武攻讀,只有晚上纔會回來,也多是攻讀爲藉口,打發朱敏兒不要打擾。
看她絲毫沒有走的打算,明示暗示了幾回,王玉花憋了一肚子氣。
姚若溪撇了眼又去獻殷勤的朱敏兒,低聲道,“趁早給哥定親吧!”
“你說的輕巧!你哥的功名還沒考回來,低了也不好。高又找不到!哪能一下子就碰上一個正好的!”王玉花說着嘆口氣。
外面方媽媽快步進來回稟,“來了一羣不認識的客人,說是找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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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同類型文文——北方佳人—【病公子的小農妻】
她是現代聞名世界的金牌茶藝師,一次意外被老天發配來了這個陌生的小山村,從此便成爲了一個極其悲催的‘災星’。
爺爺奶奶冷眼相待,時不時的還要來摳點東西走。
大伯一家自私自利,什麼倒黴事兒都往他們家頭上蓋。
寡婦姑姑勢利眼,冷嘲熱諷是常事兒。
再加上一衆極品鄰居,雲莘表示快要驚呆了。
她致力於成爲史上最風光的穿越女,卻不料遭遇了史上最腹黑的妖孽男,不時的動動手腳也就罷了,可這在一個炕上睡覺的事兒……
雲莘不解,“公子,我是男人啊!”
溫潤如玉的公子微笑道:“在下對這龍陽之事,也是好奇的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