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巍峨的殿堂內,唐寧端坐主位,下方矗立着東、南、西三域的八名復息境領主。
“無天不自量力,自取死路,你們雖有冒犯之罪,然並非主犯,又及時懸崖勒馬,偉大神明寬慈仁厚,免了你們死罪。”
“你們既已選擇臣服,今後只要忠心耿耿的爲偉大神明效力,自然不會有性命之虞。”
“當初偉大神明降臨北域,渡真也曾率人來犯,偉大神明只誅了首惡渡真,其他人等一律不予追究,你們也是一樣。”
“但若有人死心不改,頑冥不靈,辜負偉大神明的一片淳淳之心,風潛和華申等人的下場你們都是親眼看到的,誰若自認爲比他們更強,儘管試試便是。”
幾人皆低頭垂目,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此一戰,東、南、西三域元氣大傷,原本十九名復息境的強者如今只剩下八人。
“尊敬的使者,請轉告偉大神明,我等必誓死效忠,絕不敢有異心。”真希目光閃爍着迴應道。
“最好是這樣,偉大神明雖免了你們死罪,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在你們證明自己的忠心前,不允許你們私自離開這裡,否則按叛亂處置,都明白了嗎?”
“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幾人儘管有些不服氣,卻也只能低三下四的應道。
“尊敬的使者,我等怎麼樣才能證明對偉大神明的忠心?”其中一名復息境領主問道。
“有機會的話,我會交給你們幾項考驗任務,只要完成了任務,就算證明了對偉大神明的忠心,便可離開了北域城回到自己的領主。日後你們若能立功,同樣會受到獎賞,就如同蒙元等人一樣,但現在你們依然是戴罪之身。”
“敢問偉大神明何時會將任務交給我們。”
“偉大神明從不過問這些瑣事,決定你們有沒有忠心的是我,至於任務,到時我自會交給你們。”
敲打了幾人一番後,唐寧當即宣佈東、南、西域的新領主人選。
東域領主由相空擔任,南域領主由灣軒擔任,西域領主由子墨擔任。
其實也沒有別的人選了,北域一共四名復息境強者,正好分配四域領主職務。
由北域出身的死靈生物去擔任東、南、西域的領主,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擔心反叛的問題,三人若要坐穩那個位置,就必須依附於死亡神明。
依附於死亡神明,也就相當於依附他,如此安排,都是在爲日後白衣少女離開做準備。
如若白衣少女不回仙界,有其坐鎮,那無論誰去擔任領主職務,都沒有威脅,但其不可能一直留在此間,早晚會返回仙界,甚至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他必須使用點權謀手段分化死靈界的內部矛盾,如此才能在白衣少女離開後依然能控制這些人。
幾人心下雖對此安排不滿,但現今形勢下,只好捏着鼻子認了。
………
風清日朗,萬里無雲,南域郊外,一望無際的清脆草原上空,兩道身影倏忽浮現,正是遠道而來的唐寧和白衣少女,此來自是爲了前往星外淵。
只見白衣少女拿出破界珠,隨着耀目的紫色光芒大綻,諸多符文如鎖鏈般激射而出,在高空之上交匯。
不多時,一個旋轉的散發紫色光芒的空間通道便已成形。
沒有半句廢話,兩人身形一閃,徑直入了裡間。
隨着一陣天旋地轉,猶如在黑暗隧道中漫行,當耀眼的光線驅散黑暗,映入眼簾之際,他已從旋轉的空間通道落下,但見腳下是無邊血海。
赤紅如血液的海水不斷翻騰涌動,如同熔漿一般沸騰。
“死亡神明大人,這裡就是星外淵嗎?”見白衣少就在不遠處,唐寧連忙趕了上去。
話音方落,但見下方沸騰的血海中涌出數十透明的人影,一個個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的朝兩人涌來。
諸多透明人影從血海中掙扎而出,像是傳說中落入地獄的鬼怪,想要將人一同拉入無盡煉獄。
它們並未徹底脫離血海束縛,周身仍然被血海赤紅粘稠的海水包裹,就像一隻提線的木偶,線的那一端繫着無邊血海。數十透明的人影從血海涌出後,口中發出無聲的尖嘯,霎時間,唐寧只覺身體一沉,彷彿有一隻大手拉着自己向下墜去一般,與此同時,他的神識也遭受了攻擊,一團赤紅的光團竟毫無聲息出現在了神識海中,向着元嬰撲去。
那散發赤色光芒的光團隱約是一個面目猙獰的人影,似要消滅它元嬰,奪舍它身體。
盤坐在神識海內的元嬰小人兒發現入侵後,立馬便展開了反擊,只是一聲輕嘯,巨大的神識力化作滾滾波濤朝着赤色光團涌去,剎時便將那隱約人影衝擊的四分五裂,化作點點光芒消散不見。
血海上空,白衣少女手掌輕輕一揮,那從血海中升騰而起的數十透明人影立時四分五裂消散於空。
“死亡神明大人,這些究竟是什麼東西?”唐寧皺眉問道,這些透明人影着實詭異,攻擊方式別具一格,竟能直接入侵到他的識海中,攻擊元嬰,如此詭異的手段實在聞所未聞。
“它們本是神魂之體,被束縛在這無盡血海中,成了星外淵的奴役。”白衣少女淡淡道。
“這些都是神魂之體?那它們是從哪來的?是星外淵魔物的神魂嗎?”
“各個界面都有,星外淵本就是畜養神魂之地,各界面的生靈被奴役的神魂會以一種特殊的方式被攝至此間。”
聽聞此言,唐寧心中大驚,這已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將各個界面生靈被奴役神魂都束縛在這血海中,是怎麼做到的?
如此說來,天元界修士也有被奴役的神魂到了這星外淵,可他之前從未聽過這個說法。
“您說的這個特殊方式,指的是什麼,這背後應該有一個主導之人吧!不然總不至於無端端會從其他界面來到這裡,這個主導之人是誰?如何做到將各界面奴役生靈神魂拘束於此的?”
“你不是經歷過嗎?怎麼還不明白?”白衣少女面上仍是那副親和的笑容,話語輕柔。
“我經歷過?我不記得有這檔子事兒?”唐寧一頭霧水,話音方落,他好像想起了什麼,瞳孔驟然一縮。
“難道?您指的是?太虛幻境?”他猛然想起,當年在衝擊合體時,曾以神魂之體落於太虛幻境之中,如果說他曾有經歷過這樣的遭遇,只能是那一次了。
太虛幻境的遭遇他記憶猶新,回想起來簡直歷歷在目一般。
蓋因在彼處的境遇實在太過真實了,他經歷過許多次心魔,但唯有那次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事後他還曾派人去打探過太虛幻境遇到的人,已得證實太虛幻境的人都是真實存在的,也就是說,太虛幻境並非心魔製造的幻象。
沒想到這星外淵竟然能和太虛幻境扯上關係,想到這裡,他突然感到背脊發涼,當初他如果沒有逃出太虛幻境,是不是就和這些透明人影一樣,成了這血海中束縛的神魂。
照此說來,太虛幻境中遇到的那些人,最終豈不是都成了這血海中的透明人影?
他又想起太虛幻境中遇到的第一位身死者,彼時其被幻境中的虎妖襲擊,身死之際還一副解脫的模樣,說終於結束了。
其絕對不會想到,那僅是開始。這太可怕了。
“沉墮太虛幻境中的神魂最後都會被拘束在此,成爲這星外淵的奴役。”白衣少女淡淡道。
聽了這肯定的後怕,唐寧一陣後怕,又無比僥倖,好在當時自己從太虛幻境逃了出來。
等等,沉墮太虛幻境的神魂都會被拘束在此,這什麼意思?自己也曾沉墮幻境中,不是逃出來了嗎?怎麼會都拘束在此,難道說,自己是個意外?
唐寧敏銳的察覺到白衣少女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
“死亡神明大人,您方纔說墮入太虛幻境的神魂都會被拘束於此是何意?我也曾墮入彼間,可並未被奴役,反而還突破合體境呢?”
“還不明白嗎?小寧子,你能逃出太虛幻境,是因爲它放過了你。”
“它放過了我,它是誰?”
“太虛幻境的主人,仙界之人稱它爲掌控虛幻的道祖。”
“虛幻道祖?如此說來,這裡是它的地盤?”唐寧腦海思緒電轉,太虛幻境主人是掌控虛幻的神明,太虛幻境的神魂又都被拘束於此,毫無疑問,這裡也是那掌控虛幻神明的地盤,難怪白衣少女對此行並無十足把握,原來這星外淵是另一位神明的領地。
白衣少女不置可否,唐寧繼續問道:“它爲何要放過我?是不是在我身上感知到了您的存在,所以心有忌憚?”
“或許吧!”白衣少女沒有給出明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