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生所求的不多,只想在那山清水秀的地方練練武擺弄一下草藥而已,可是,偏偏他卻有太多的放不下。
田秋香睇着他,他眸中嚮往的神情是那般地明顯,他,果真還是西華山之上的那個念寒麼?
南宮景軒收回看向蒼穹的視線,心下忽然興起了一個念頭,他轉眸看向念香,真誠地說道:“念香,待我辦完手中的事,我便帶你雲遊四海,踏遍九州,怎樣?”
雲遊四海?踏遍九州?
田秋香被南宮景軒突如其來的話語給炸的不輕,他要放棄在嶺南的一切權勢麼?他所說的辦完手中的事便是處理完田家的事麼?倘若那時,他的父親與大哥都不在了,她還有什麼心情與他逍遙快活?
可是,爲何那個好字就那般自然而然地溢到了喉間呢?
然而,不待她迸出話語卻見逐月一臉焦急地上前一步頷首說道:“王爺,淑妃娘娘的病又犯了。”
南宮景軒聞言,俊臉之上閒適的神情隨之斂去,他俊美微蹙,對田秋香說道:“你先隨逐月去東廂房,我先入宮看看母妃,一會兒便回來看你。”
田秋香點頭道:“好的,你快去吧。”
一想到淑妃娘娘是因着思念她而犯得病,她的心裡便有極大的罪惡感,只希望淑妃的身子能夠徹底好起來。
南宮景軒交待好事情後便轉身上馬朝皇宮奔馳而去。
田秋香跟着逐月進了王府,逐月帶着她行徑於王府之間,幾個月沒有回來了,這裡的一切沒有一點變化,佳木蔥鬱,奇花爛漫,假山飛石,清溪瀉玉,唯一的變化就是,她不再是這裡的王妃了。
穿梭於風景如畫的古代園林之間,田秋香的心境也沒有方纔那般壓抑了。走過一段林蔭小道後,逐月帶着田秋香來到了一間名爲鳴翠閣的地方。
田秋香立於閣樓前,當她看見那三個字時便知刺亭閣乃是專門爲她準備的,青者翠也,只是以前她好似沒有見過這座院落。他就那麼篤定她一定會到他身邊麼?
“這個亭閣是剛剛落成的麼?”田秋香擡手指着閣門問道逐月。
逐月聞言,眼眸瞪大,有些不可思議地盯着田秋香,他愣道:“姑娘怎麼知道?”
田秋香脣角扯出一抹淡笑,說道:“看閣名就知道了。”
看來這座庭院當時南宮景軒從燕北迴來之後再修建的,是專門爲她而建造的。
逐月又看了看閣名,回味片刻才點了點頭表示瞭解。
田秋香看着逐月的表情,脣邊揚起笑,不在理他徑直提裙入了鳴翠閣,閣內步步是景,處處是畫,入得閣門後是一片蒼青蓊鬱的竹林,路旁的竹林新篁拱到,遮天蔽日,清幽異常,實爲一個仙境勝地。
田秋香沿着石磚地面朝前行去,穿過一個堂屋之後便到得了主居,主居乃是四方形重檐建築,設置並不奢華卻是一應俱全,最讓田秋香感動的是,主居之前竟是一方不算太大的藥草園,藥草園內種植着各類奇珍藥草,田秋香眼眸眨了眨,蹲在那些藥草前細細探尋起來,那些藥草與西華山之上的一樣皆是時間罕見的珍貴藥材。
“南宮景軒……你怎麼……”
從來不知,南宮景軒對她的喜歡已經這般深了,看到鳴翠閣內的情景,她的負罪感似乎又深了一籌。
田秋香在閣內逛了一圈以後纔回到寢居小憩了一番,南宮景軒自是知道她喜歡清靜且動手能力強,是以,鳴翠閣裡沒有丫鬟。因着路途奔波,田秋香這一覺睡到黃昏方纔清醒。
這廂,南宮景軒入了宮後便直奔和春宮。
剛到和春宮時,便聽得殿內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咳咳……”
南宮景軒聽後,心下焦慮,一個跨步便進了殿,入得殿後,他奔至母親跟前擡手扶住了淑妃娘娘:“母妃,您覺得怎樣了?”
問話的同時,他修長的手指一擡,搭在淑妃的皓腕之上準備爲她把脈。
然而,不待他細細將脈把來,卻見淑妃倏地一下推開了他的手,她惱恨道:“我不要爲我把脈……”
南宮景軒見母親惱他,遂蹙眉道:“母妃,您這是怎麼了?”
淑妃娘娘輕聲咳嗽道:“咳咳……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南宮景軒聞言,堪爲不解,他問道:“母妃,您爲何這樣說話?”
淑妃娘娘的脣瓣蒼白若雪,她一面咳一面說道:“南宮景軒,母妃沒有想到你會是這樣的人,你爲何這般誣陷田家的人?”
誣陷?
南宮景軒擰眉看向自己的母妃,她是在哪裡聽到什麼閒言碎語了麼?她定是聽別人說他故意放走田家的人,又將田家人抓回來好定罪的事。
他的母妃怎地也這般不懂他?
“母妃,田雪揚和田夫人沒有抓到。”南宮景軒啓口將事實說了出來,希望她能夠理解一下他。
然而,淑妃似乎一點也不理會他的解釋,她執拗道:“他們當然不能抓到了,如若把他們抓到,那麼你這樣做不就是太假了麼?田家的人,只要抓到田老爺和田風揚就夠了,其他的人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母妃……”南宮景軒這一聲母妃喚得沉痛無比,在這深深地宮闈之中到處都有皇莆齊的耳目,他當然不能將自己心底的想法告知母妃,不然就全盤皆輸,當真無法挽回田家人的性命了。況且,他要做的事乃是違抗聖命,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如若事情敗露,他不想因着此事而牽連自己的母妃,他不想她受到半點傷害。
淑妃娘娘眼眸闔了闔,她擺手道:“你不要叫我母妃,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走,我不想看見你……咳咳……”
淑妃因着情緒激動而再度咳嗽起來,南宮景軒知道母妃剛得知此事定是氣息難平,他還是等母妃的情況穩定下來再說,讓她自己靜一靜卻也是好的。
南宮景軒嘆了一口氣後說道:“那孩兒先回去了,過幾日再來探望母妃。”
淑妃娘娘將頭轉到裡側,不再看向南宮景軒,南宮景軒鳳眸一斂,看着自己的母妃,半響後方才起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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