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嫂還跟她說,如若一直沒有身孕便要去找御醫查看一下了,看看是不是身體有問題。
尹致予的眸色因着平安的話語而微微變沉,似幽夜森冷的樹林,須臾,那濃似霧靄的暗沉漸漸消散,他安慰道:“該有的時候自然會有的,你莫心急。”
平安訕訕地點頭道:“哦……”雙手依舊不停地絞着衣襬,那樣子看着有些好不委屈。
尹致予斜眼睨了一眼平安,靜默一陣後,他說道:“從今日開始,我要出門一段時間,你在家裡好好照顧着娘,自己也要多注意。”
平安聽聞,眸色一亮,問道:“你要去哪裡?”
尹致予回道:“去一趟燕北。”
“哦。”平安點了點頭後說了這麼一個字,然而,不待她說更多其他的話語時,卻聽書房門外傳來一陣溫婉中帶着威嚴的女聲。
“你哪裡都不能去!”
平安在聽見這個聲音時,旋即從尹致予的腿上站了起來,她眼眸一瞪,朝房門處的身影微微頷首喚道:“娘。”
自從她入門之後,娘對她也都極好,但是,不知爲何,她總還是有些害怕她,她害怕看見她那雙凌厲似獵鷹般的眼眸,總覺得它深邃似海,讓人不可琢磨。
尹夫人朝平安展露出一抹笑容,溫柔地說道:“平兒,你先下去吧,娘有話跟致予說。”
平安欠了欠身,說道:“是的,娘。”
說罷,轉回眸看了一眼尹致予後便起身離開了。
待平安行遠後,尹夫人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她沉聲道:“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你哪裡都不能去。”
尹致予俊眉一蹙,忤逆道:“我就出去幾天。”
爲了這些事,他這一年一直沒有待在西華山,他覺得自己離西華山派越來越遙遠了,而今大師兄情緒低落,好不容易可以去大都與衆師兄一聚,娘卻不讓他去,這讓他心中怎能好受?
尹夫人衣襬一撩,鐵面回道:“幾天也不行,慕容擎天明日便會到達府上,我們有重要事情相商,你必須留在府中,如若你不想看見孃親有事的話,就不要離開嶺南半步。”
撂下話語後,尹夫人拖着長長的衣襬昂首闊步地出了房門,高雅的身姿漸漸消逝在了寒風之中。
尹致予俊眉由蹙變擰,他端起書桌之上的茶杯,手背之上血管顯露,他咬了咬牙,一揚首,將那被茶全然傾盡了喉間。
大都城郊韓江皇家別院
自那日軒轅琛昏厥之後又過了四日,這四日之中,軒轅琛昏了又醒,醒了又昏,來來回回數次,直讓田秋香心下憂慮甚多。
這一日,當她喂服好藥汁後便起身在別院內散起步來。昨夜又是一場暴風雪落下,別院之內雖有宮人在掃雪,一路行去,衣襬處仍舊沾染了許多雪花,浸在身上只覺寒涼無比。
田秋香沿着雪道走走停停,不期然中竟是走出了別院大門朝別院外的營帳行去。她神思有些恍惚,只覺周圍清風妖嬈,白雪鋪滿天。
到達營區門防時,因着那些士兵都認識她,所以只目送她緩步朝營區內行去。
田秋香腳步未停,直接朝最中心的地方行去。
因着在軍中已經待了些日子,是以,那些巡邏的士兵全都認得她,見她靠近中軍大帳也都默不作聲。
田秋香走至中軍大帳時方纔清醒地認識到自己在做些什麼,然而,當她清明之時,腳步已然不可迴轉。
她看着那灰白色的帳簾,淺淺嘆了一口氣後便伸出手將帳簾掀了開來。既然已經來了,又何不遂了自己的心意呢?
可是,當她甫一掀開帳簾時,卻聽帳內一陣女子嬌弱的呼喚聲淺淺而出:“軒哥哥,我就在你身邊呢,我不會離開你的。”
田秋香眼眸一瞪,心下驚道,那是軒轅玉的聲音!
軒轅玉竟然在南宮景軒的帳篷之中。
心下陡然間涼了一截,握住帳簾的手緊緊地拽住了簾邊,那蓬勃愈發的力道似要將帳簾生生拽斷一般,南宮景軒這麼些日子不來見她,竟是與軒轅玉待在一處的麼?
她說她不會離開他,這是他要求的麼?
“好……”男子低沉的聲音從帳內緩緩傳出。
他的聲音低沉而羸弱,可是,心下早已凌亂的田秋香哪裡能夠聽得出這些語氣,她眼眸一眯,丟下帳簾,一個跨步便進了軍帳,帳簾旋即垂下,將那風雪隔絕在了外面。
軍帳之中暖爐嫋嫋,隔着青煙,牀榻上的那一幅畫面猶若玫瑰的莖刺,灼痛了她的眼眸。
只見那身穿對襟碎花小襖的女子正俯身與牀榻之上的男子纏綿擁吻着。
她二人深情擁吻竟是沒能注意到帳簾邊還有一個外人。
看着這一幕,田秋香似乎不能呼吸了,她眼眸直瞪,心下風雲翻卷,閃電之間,她便轉身掀開帳簾踉蹌地步出了帳外。
步出帳外之後,她將手交握在身前冒着風雪快步前行,她的步伐凌亂沒有章法,走到最後,她竟是朝前奔跑起來,北風呼嘯而過,在她耳旁颳得呼呼作響,一頭墨發竟是在奔跑間散亂而舞。
他不是一點都不喜歡軒轅玉的麼?可是他卻爲何要與她擁吻?南宮景軒的個性她素來了解,如若不是他點頭同意,軒轅玉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剎那之間,前朝記憶紛至沓來,那個荒唐的洞房花燭夜,他丟下新婚的她去了他的妾室那裡,那個被情人們稱頌凱歌的七夕之夜,他與青梅竹馬的女子在碧波盪漾間起舞弄琴,對酌成雙,笙歌尋歡。
而今,卻又擁着另一名絕色的女子叫她不要離開他。
他果然是在用計征服女子的心麼?
他對軒轅玉的欲擒故縱,莫非是做給她看的?目的是爲了得到她的心?因爲她的屢次拒絕污衊了他作爲男性的自尊,所以,他勢必要得到她的心?然後再,狠狠地踐踏?
“呵呵……”
田秋香忽而一仰首,淺笑出聲,墨發順勢飛揚。
他以爲她是誰,是古代那些仰仗着男子而活的女子麼?
不,她不是,她是田秋香,她的人生絕對不會因爲男人而駐足,絕對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