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秋香看着帳內怔愣的衆人,眼眸眨了眨,不知他們想要做些什麼。
寂靜良久之後,忽然一陣爆破之聲傳了過來。
“田神醫,您沒事就好啊!”
“哎,我們真是有眼無珠,不知您原就是那美嬌娥啊!”
“是啊,活了這麼多年,竟是連男女都分不清了。”
一聲聲道歉聲感嘆聲不絕於耳,田秋香只覺聽得頭大如鬥,尤其是那美嬌娥三個字,敢情這些人的眼睛都長到後面去了,就她現在這樣一副尊容,怎麼看也不能是美吧?
“小田,你沒事吧?我真是老糊塗啊……”錯愕間,張軍醫的聲音從田秋香身後傳了過來。
田秋香轉眸一看,短短一日之間,他的鬢角怎麼添了那麼多白頭髮?再看他的眸中,似乎已經老淚縱橫起來。
“小田,我真的很該死……我對不住你啊……”張軍醫在看見田秋香時,本能地想要上前攔住她的肩,忽而想起她是一個女人,遂生生地止住了手。
田秋香見他垂淚痛苦,旋即握住他的手勸道:“張大人,您莫要這樣,我知道這件事定然也不是您老的主意,是吧?”
一席話說下來,在原諒張軍醫的同時,也讓他在痛哭之際將那元兇給說出來。
果不其然,當田秋香話音一落,便聽帳內來喝藥的兵士低聲怒道:“還不是那個軒轅玉,她說田神醫您妖孽惑主,以男色相誘,我們是着了她的道了。”
“對,應該把那個女人趕出軍營!”
“現在怎麼趕啊?琛王已經來了,哎……”
軒轅玉?
田秋香在聽見這三個字時,眼眸微微一眯,隱於袖中的手已經摩拳擦掌起來,她素來遵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還之的金科玉律。這一次,她一定要找一個機會不動聲色地收拾一下軒轅玉,讓她知道一下她田秋香的厲害!
小小的眼眸一轉,心中計謀已成,忽而,脣一揚,露出一抹得逞後的奸笑。
由於連連征戰,士兵們也有好幾個月沒有休息了,而今因着休戰的緣故,士兵們也可以因此休養生息。
三日之後,因着兩軍匯合,士兵們饒有興致地在軍營的一片草原之上搭起了篝火,準備狂歡一夜。
入夜時分,月色皎潔,似銀盤一般掛在了黑絲幕的天際之上,照亮了冬日裡綻放枝頭的紅梅,傲雪中挺拔直立的青松。
空曠的草坪之上架着一大堆柴火,熊熊火焰噼啪燃燒,映紅了旁邊每一個人的笑臉,他們的笑臉純真如初雪。
士兵們三五成羣地圍坐在火堆旁邊,打開酒罈,肆意地喝起酒來。霎時間,酒香溢滿了整個草原。篝火邊置放了很多矮桌,上方首座擺放着兩張桌子,軒轅琛與南宮景軒並排坐在位子之上,田秋香受到軍士們的讚揚,坐在了首座之旁,坐在首座另一邊的則是軒轅玉。
今夜的田秋香換上了燕北的傳統服飾,只見她頭戴花芭帽,上墜彩玉珠寶,琳琅滿目,身上穿着淡粉色對襟繡花小襖,腰束寬邊紋珠腰帶,及膝裙下穿着窄腳褲,下方穿着滾白狐毛的鹿皮小靴。這身衣衫是軒轅琛爲她準備的,她一見到這樣的衣衫就十分高興,想起在現代時,她去內蒙古玩的時候還特意買過蒙古族的傳統服飾來作爲留念。
軒轅玉與她對面而坐,因着她身份尊貴,是以,她身上的衣衫華貴雍容自是不消說,就她那帽檐之上的東海珍珠便能價值連城,她本就長得嬌俏可人,穿上民族服飾,更顯秀美無雙。
田秋香戴着人皮面具,從外貌上來說雖然比之軒轅玉或許差了很多,可是,她的氣質卻是高雅萬分的,那與生俱來的高貴血統並非僞裝可成。
從小便愛體驗民族風情的她,當然不會錯過美食,她一手拿起羊肉,蘸了一點孜然粉,隨扈掰了一塊兒蒜瓣在嘴裡,細細品味起來。甫一入口,只覺羊肉鮮嫩滑口,香辣的孜然將羊肉的羶味去除了太多,再輔之以大蒜,更是美食中的極品啊!
軒轅琛與南宮景軒淺酌對飲,軒轅琛放下酒樽之際剛巧看見念香拿起羊肉品嚐的動作,他見狀揚聲說道:“念香,你倒是對燕北的飲食民俗頗有研究啊。”
自從燕北建立之後,許多民俗都已經中原化了,像這樣吃東西的習慣也只有在節慶之時纔會有,殊不知,念香竟是對燕北習俗這般瞭解。
南宮景軒因此轉眸看向念香,原不知,她竟是連燕北最傳統的飲食都這般地清楚。她這是愛屋及烏,所以,對燕北的風土人情也做了一番研究嗎?
田秋香細細嚼着羊肉,手抓羊肉的美味浸在脣中,芳香四溢,聽見軒轅琛與她這般說話,她笑着回道:“不是說吃肉不吃蒜兒,營養減一半兒麼?”
“呵呵……”軒轅琛聞言垂首低聲笑了起來,說道:“我從小在燕北,倒是從未聽說過這句話,你打哪兒聽來的?”
“我自己胡亂編的。”田秋香說完之後但而笑不語,只繼續吃肉,她要說這話從青海聽來的,大師兄會不會就此炸毛?
軒轅琛看見她埋頭吃肉的表情,眸光中流露出寵溺的情愫。
南宮景軒餘光瞥着念香,時不時端起身前酒樽慢慢品嚐,馬奶酒性情溫和,可舒筋活血,在這天寒地凍的日子裡,喝上這酒,倒是讓人舒爽了不少。可是,無論他怎麼品酒,那冰冷的心似乎也暖和不起來。
正深思飄渺間,忽然有士兵提議道:“我們來跳舞,好不好?”
這些士兵自然是燕北的士兵,塞外人從來熱情奔放,好舞,而嶺南的士兵們卻要內斂許多,除了會舞劍以外,那舞蹈卻是不會的。不過眼下,已然到了燕北的境內,既然有人提議,那麼跳上一跳也是無妨的。
提議聲起之後,已經有人拉動了馬頭琴,悠揚的琴聲響起,讓人聯想到了無垠的草原之上,牛羊似珍珠一般灑滿綠色的海洋,草原之上,年輕的男子與女子們揮動着馬鞭,歡快地嬉笑追逐着。
那琴音柔和處寬厚而深沉,高亢處宏闊而豪放,將塞北的兒女情懷極盡所能地揮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