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就猜測他不是嶺南人便是燕北人了,念琛身形高大,他雖然俊美,但是俊美中卻帶着一種草原兒女的粗獷與豪邁。所以,念寒推測他是燕北人,她倒是覺得應該不會有錯。
念寒凝望着念香兀自思量的神情,心下有些五味雜陳。
田秋香思量片刻後得出結論:“你說得沒錯,他應該是燕北人,謝謝你了,我走了,再見!”
她此次回來本就是來尋玉佩的,既然玉佩的線索已經有了,她也沒有必要再待在此處了。
田秋香撂下話語後匆匆轉身離去,自剛纔就想微微盪漾的心此刻終是沒了束縛而激昂澎湃起來。爲何她在看見念寒時,心下有一絲絲凌亂呢?她不要這種感覺繼續,一定不要!
念寒看着她匆忙而去的身影時,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不與其他人道別麼?”
田秋香在聽見這句問話後登時頓住了腳步,她迴轉身看向林中的白衣男子,白樺樹下,他一身白衣,浩然如風,錦繡無雙。
“我們在一起的日子從來都沒有過美好的回憶,從此後,天涯陌路,珍重!”
幽然的夜中,田秋香的聲音冰冷若霜,帶着亹亹餘音一直侵擾着念寒的耳畔,久久不能揮散。
天涯陌路,天涯陌路……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屬於他的這一席,就此散去了麼?
念寒鳳眸凝然,當他的眼眸再次聚焦時,念香的身影卻已消失在了林間盡頭。
洞簫緩緩擡起,放於薄削的脣瓣之下,一曲《長相思》悠悠而出,迴盪於冷夜幽林之中。
田秋香一路朝臨邑城趕去,她現在要先回田家去部署一下後面的行動,之前是在西華山中尋找玉佩,而今,卻是要在茫茫人海中來找,這個難度自是大得多,她需要好好計劃一番纔是。
不過,在這之前,她還必須先解決一個問題,那就是與那三皇子的婚約問題,她纔不要莫名其妙地嫁給一個從來都沒有見過面的人,只是,她應該如何做才能避免嫁給他呢?
田秋香一路思索着這個問題,她在趕路一天一夜後終是到達了田家後門。
當她的身影消失在田家後門時,隱藏於夜色中的一抹身影驚得瞪大了眼眸,他直愣愣地盯着後門燈籠之上的“田府”二字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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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秋香進了後門便將藥水塗在了臉上,隨後將面具取了下來放進了懷中。府外的高牆之上,那抹跟蹤而來的身影在看見她的動作時,黑眸瞪得碩大無比。
他極目遠眺,將田秋香真實的容顏看了個一清二楚。銀白的月色下,女子嬌美的容顏仿若春日綻放於枝頭的牡丹,她黛眉如畫,美眸顧盼生輝,一雙袖脣嬌豔欲滴,如練月光之下瀲灩而妖媚。
田秋香沿着小路回到了她的小院落之中。然而,當她剛一推開院門時,着實被裡面的場景給驚到了。
只見院內黑壓壓地站了滿院子的人,無數個火把在夜空中噼啪燃燒着。
袖色的燭火映袖了人們的臉龐,像漫山遍野的袖茶花一般,帶着血一般的妖冶。
“你跑去哪裡了?”一陣低聲沉喝從人羣中躥涌而出。
田秋香循聲而望,但見田老爺一臉怒氣地從人羣中行走而出,他站立於田秋香的跟前,在她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時便以迅雷之勢朝她的臉上招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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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田老爺的大掌遒勁有力,他當真是怒氣難平,當他知道香兒又離開田府時,直想親手扼斷她的脖頸。
田秋香生生地捱了一巴掌,她的頭猛地朝左偏去,嬌嫩的臉龐之上只覺火辣辣地疼,口腔之中瞬時充斥着血腥的味道,然而,她卻堅韌地垂眸沒有哼出聲來。
“老爺,香兒她是出去找玉佩了,是我放她出去的……”田夫人在見到女兒捱打時心痛地哭泣出聲。
田老爺聞言即刻轉身朝田夫人吼道:“你給我閉嘴,你若再縱容她,我連你一併關押!”
田夫人眼眸一閉眼淚滾滾而出,她們田家到底遭了什麼孽啊,因爲心下激動,她身形一歪,朝旁倒去。
“夫人……”身旁的丫鬟激靈地將田夫人一把扶住了,開口驚呼起來。
田秋香轉過頭看向了人羣中的田夫人,心下只若浪濤般起伏盪漾。
田老爺在打了一巴掌之後心下的怒火也消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氣後,大掌一揮指着院中的衆人朝田秋香說道:“香兒,你擡眼看看這些人們!他們爲我們田家做了這麼多年的工,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忍心讓他們因你而蒙罪麼?他們有什麼錯?”
田秋香眼眸一擡,朝着田老爺所指一眼望了過去,她的身前站着田家所有的丫鬟僕人,他們的臉上都寫滿了無辜,而那一雙雙黑眸中,都映着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
田老爺走到一個小廝跟前對他說道:“你媳婦在哪裡?”
小廝低聲回道:“在後面。”
田老爺吩咐道:“讓她上前來。”
小廝點了點頭後便去人羣的後面將他的媳婦給找了出來,當他的媳婦出現在田秋香面前時,她的眼眸不知何時起竟是蓄積了一層淚水。
“哇哇……”
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劃破了夜的寂靜。院中所有人的視線全然集中在了那嗷嗷待哺的嬰兒身上。只見那嬰兒伸出一雙肥嘟嘟的雙手在母親的懷中輕聲呢喃而哭,那樣子真是惹人憐愛。
那嬰兒便是這小廝剛剛滿月的孩子。
田老爺指着那孩子對田秋香說道:“你看看他,他纔剛落地不久,未來還有美好的日子等着他,可是,如若你任性妄爲,他就沒有未來可言了,你在做事時有沒有爲他想過?你有沒有想過後果的嚴重性?”
他這個女兒爲何做事一點後果都不考慮呢?她以爲皇命是什麼?是一場兒戲嗎?是她說想不嫁就能不嫁的嗎?她置田家上上下下三百多口人的性命於何地?
“你看看他,他家中還有年老的母親,你忍心讓白髮人送黑髮人嗎?”田老爺接着踱步到另一個小廝的面前指着他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