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菜菜聞言笑得直不起腰來,“還是我們小辰兒孝順,知道心疼孃親,讓孃親多喝點熱水。”
不忍拒絕孩子的好意,北宮雪接過水喝了兩口,又將碗放回原處,開口道:“許是屋裡太悶,我出去透口氣就好了。”
“辰兒和孃親一起去。”小星辰立刻從椅子上跳下來,拽住孃親的手。
菜菜無奈的笑,“這孩子,就粘你一個人。”
“喜歡跟着母親,這是孩子的本性,等哪日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北宮雪笑言。
菜菜被她一說,臉“唰”的紅了,捧着漲紅的臉羞澀的道:“姐姐你又拿我說笑,不理你了,我去看看影兒姐姐起牀沒有,她該喝藥了。”說罷,奪門而出。
北宮雪忍不住笑起來,牽着小星辰出了院子。
“孃親,剛纔菜菜姨娘臉怎麼紅了?”小星辰仰着小臉,好奇的問。
“菜菜姨娘……也許該有個伴兒。”算起來,菜菜與她一樣大,二十四歲,在這個古代,可真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這些年忙着做生意,竟然把這茬給忘了!
忽然想起遠在東祁的蘇睛兒,當初走得匆忙,沒有來得及與她道別,也不知她如今過得怎樣。還曾打算在她出嫁時送她一份像樣的嫁妝,如今,就邊她是否出嫁都不知道。
回想起來,原來生命中有這麼多遺憾,還好,老天爺將辰兒賜給了她!
握着那隻軟軟的、暖暖的小手,她心中那片空白被瞬間填滿。
“孃親,你手好涼,辰兒去給你拿披風!”百里星辰的小手從她手中掙脫,轉身向屋子裡跑去。
看着那個小小的奔跑的身影,她心中暖暖的感動。
誰說女兒纔是小棉襖,她家兒子比棉襖還貼心!
“北宮姑娘,好久不見。”忽然間院門開了,一身紅色衣衫,滿臉笑容的北宮玉麟走了進來。他邊走邊上下打量着這小院,似是在欣賞般的,不時點點頭,“不錯,真是不錯。”
北宮雪吃了一驚,忙跪地接駕,“不知皇上駕到,民女有失遠迎,還望皇上恕罪!”
“所謂不知者不罪,朕來得突然,不怪你。”北宮玉麟笑得別有一番深意,伸手指着院中問道:“這小院的裝點,可是出自姑娘之手?”
“是。”
“真是別有一番雅趣。”他走到院中央,白玉石砌成的花壇中,養着幾株睡蓮。花季已過,綠葉浮於水面上,陽光暖暖的打上來,帶着幾分恬靜愜意。
北宮玉麟伸手探入水中,掐了一片荷葉出來細細端詳。
北宮雪心中隱隱升起不祥的預感。
不請自來,絕非益事。
這時,百里星辰抱着她的披風從屋子裡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喊着:“孃親,披風來了,孃親快過來穿上就不冷了。”
他並沒發現站在院子裡的陌生人。
聽到小孩子喊北宮雪孃親,北宮玉麟饒有興趣的勾起脣角。他知她有一個兒子,不過素未蒙面。他彎腰,長臂一伸攔住了小星辰的去路,“過來,讓朕瞧瞧。”
北宮雪心中那份不安轟炸開來!
百里星辰相貌與百里玉衍如出一轍,尤其是身上那股子清越脫俗的氣質,令人過目難忘。而北宮玉麟,他不止一次見過百里玉衍!
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她清楚看到,在看清百里星辰的剎那,北宮玉麟眼中閃過一道精芒。
是驚,是喜,說不清楚。
北宮雪心一沉,壞了。
“這孩子,他叫什麼名字?”北宮玉麟開口問道,眼睛卻直直的盯着百里星辰。
那目光,好像在說:像,簡直是太像了!
“回皇上的話,”北宮雪用指甲掐着手心,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盈盈一笑,端莊得體:“拙夫早逝,留下遺腹子隨了民女的姓,名叫北宮星辰。”
“哦?”北宮玉麟帶着明顯的不信任。
百里星辰小眼睛翻了翻,他爹爹纔沒死,活得好好的!
剛換了一支新筆的百里玉衍倏的打了個噴嚏,看看趴在腳邊呼呼大睡的胖狐狸少白,心頭忽然有些不安。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辰兒,你來告訴朕,你是何方人士?”北宮玉麟伸出手,想摸小星辰的臉被他躲過。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他瞪了北宮玉麟一眼,轉身便走。
北宮雪見北宮玉麟眼中涌起怒火,搶在他之前怒喝道:“辰兒不得無理,還不跪下向皇上磕頭認罪!”說着,一把拉把他,摁着他跪到了北宮玉麟面前。
用力過大,小星辰懷裡的披風掉落到地上。
忽然被兇,小星辰還沒緩過神來,就被孃親按着向北宮玉麟磕了三個頭。
“皇上息怒,民女教導無方,還請皇上降罪。只是小兒年幼無知,若衝無意撞了皇上,還望皇上念在他年紀小不懂事的份上,饒了他吧。”北宮雪也連連討饒。
被風一吹,小星辰也回過了神。
眼前這人衣服上用金線繡着飛龍,孃親又對他恭恭敬敬的,一定就是當今的皇帝陛下了。可是皇帝來他們家做什麼?
“朕自然不會與小孩子一般見識。”北宮玉麟臉上笑着,眼中一片冰涼,他伸手扶起北宮雪,“北宮姑娘,朕特意來看你,你不會就讓朕站在這裡說話吧?”
“民女不敢,只是不知皇上突然駕臨寒舍,民女惶恐才失了方寸,請皇上降罪。”
北宮玉麟湊近她的臉頰,幾乎鼻尖貼着鼻尖,脣貼着她的脣,開口道:“你不必慌張,朕又不是洪水猛獸,不會吃人。”扶在她手臂上的雙手劃過她的手心,出其不意的在她手上抓了兩把。
北宮雪觸電般的,將雙手抽了回來。
“皇上裡面請。”說不緊張,她心鼓狂擂。
北宮玉麟隻身一人進來,不知道外面帶了多少侍衛。這裡又是她的家,家中有傷員有孩子,即使北宮玉麟有什麼不軌之舉,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恐怕這就是他此來有恃無恐的原因吧。
北宮雪磨牙,卻見他手往後一背,提步向房中走去。
看清他背影的一剎那,北宮雪忽然記起那日在山路見到的紅衣男子背影……原來是他!怕跟在他身邊有危險,北宮雪彎腰囑咐兒子,“去影姨房中玩,孃親有皇上有話要說,小孩子不能跟着。”
百里星辰警惕的掃了北宮玉麟一眼,不情不願的走了。
臨走還不忘把他家孃親的披風撿起來。
見他進到暗影房中,又關上門,她才放心的跟着北宮玉麟回到屋子裡。
“不知可有福分,一睹姑娘閨房?”
司馬昭之心,昭然若揭。北宮雪不能當面揭穿,只得與他繞彎子,“皇上乃天之驕子,一國之君,福分自是厚澤。只是民女房中雜亂,怕污了皇上的眼。”
“無礙,朕便是想看看當今天下第一才女的閨房,是何模樣。”
不要臉!北宮雪心中暗罵,卻不得不露出一副笑臉迎合,“民女才學疏淺,哪敢當什麼才女,是皇上謬讚了。”北宮雪嘴上跟他繞關子,腦子卻轉得飛快,想着脫身之計。
太子妃,如今的皇后?
恐怕不行,皇后就算是再得寵,也不可能干涉皇上的所做所爲。反而很有可能給自己引來更大的麻煩,平添一個死對頭。
姨母?
姨母是北宮玉麟的生母,但此事她知道,姨母知道,北宮懷柔知道,可是北宮玉麟好像並不知道。
公子辰?
不行,公子辰就算能給自己解圍,也會惹禍上身。
還能有誰呢?
北宮雪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一個十全十美的人選來,就在她心思百轉千回之時,北宮玉麟等得不耐煩了,“怎麼,北宮姑娘是不想讓朕如願了?”
想讓你如願我就是傻子!
心中這麼想,可是臉上卻一丁點兒都不敢表現出來,硬是扯出一絲大方得體的笑容,對着北宮玉麟福下了身,“民女抖膽,向皇上請罪!”
“你何罪之有?”
“民女雖未再嫁,卻有一男伴,皇上來時他還未起,此時進去,恐有不便。”在這個古代,女子未嫁卻與男伴苟同乃是極不守婦道之舉,她寧願犧牲自己的聲譽,也不想讓北宮玉麟得逞。
果然,北宮玉麟聞言,臉色沉了幾分。
“北宮雪,你可知此事若是傳出去,不只你在北宮城內聲譽掃地,便是你的兒子,也會跟着遭人唾棄,一輩子擡不起頭來做人?”
“民女知曉,若非怕驚擾聖駕,民女又怎敢將此事外傳。”
“好一個怕驚擾聖駕,朕今日便成全你,讓你驚擾!”說時遲,那時快,北宮玉麟一個箭步衝至北宮雪臥房門前,一腳踢開了房門。
“皇……”北宮雪想阻止,已經一不及了。
靠!
你妹的!
十萬只草泥馬在北宮雪心中奔騰而過!
陣陣清香撲鼻而來,北宮玉麟提步,不緊不慢的進了屋子。
“北宮雪,這便是你所說的男伴麼?”他伸手拿過牀上枕頭,對着站在門口的北宮雪開口,臉上笑容輕浮中帶着幾分得逞後的得意。
北宮雪一臉黑線,牙齒磨得咯咯響。
要不是弒君之罪株連九族,她真想將殘月喊過來,先花他的再說!
“哐啷!”一陣勁風席捲而過,摔上了她身後房門。緊接着,那道紅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到了她的跟前,長臂一伸,攬在她的腰際,“小美人兒,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掉腦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