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作態!北宮雪冷嗤,眸光輕蔑的掃過柳如黛。
柳如黛全然不覺,依舊扶着成貴妃裝出一副關切的模樣。
成貴妃也不捅破,笑了笑,開口道:“太子妃有心,本宮自是感激不盡,只是本宮衣服髒了,要進去換身衣服,就不多留太子妃了。”
這次太子妃沒再裝作聽不出來,退後幾步跪拜道:“臣妾告退。”
平兒跟在太子妃身後跪拜,隨後恭恭敬敬的跟着太子妃一道走了出去。
她們剛走出大殿,挽扶着成貴妃的侍女便不服氣的說道:“總是沒事找事,以前還知道收斂着點兒,現在倒好,看把娘娘身上弄得,可氣!”
“算了。”成貴妃不甚在意,倒是轉過頭對着北宮雪說道:“北宮雪稍候片刻,本宮進去換身衣服便出來。”說罷,帶着侍女再次向內室走去。
北宮雪想說什麼,又覺唐突冒昧,只好眼睜睜的看着她進了內室。
這一進去換衣服,又不知道要多久纔出來,北宮雪心中懊惱,重重的坐到了椅子上。在她百無聊賴的纏着手指打發時間時,有幾個宮女走地來,將地上的摔碎的瓷碗與灑了一直的湯汁打掃走了。
看看自己衣袖上,多多少少也沾了些銀耳羹,只是不細看便看不出來。
想換衣服,只有等回到家中了,還不知何時才能回去,銀耳羹雖然被打掃走了,遺留在房中的味道還在,這對早上沒顧上吃飯的她來說,是個不小的言秀惑。
肚子沒出息的叫了起來。
“北宮姑娘是餓了嗎?”耳朵忽然傳來溫和的聲線,北宮雪一怔,速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貴妃娘娘……”她沒想到,成貴妃此次更衣,竟如此之快,才一刻鐘,便出來了。更讓她覺得難堪的是,自己餓得肚子咕咕叫的囧態,竟然被撞個正着。
臉上燒得厲害。
“飢餓乃是身體的正常表現,北宮姑娘不必難爲情。”成貴妃向侍女遞了個眼色,“去把我新做的點心拿來,給北宮姑娘嚐嚐。”清楚北宮雪爲了救她而不惜得罪太子妃,公芷嵐對北宮雪的態度有了新的轉變,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比開始和藹了許多。
“讓娘娘見笑了。”北宮雪心虛的笑着。
“你與子辰是故交,我又是子辰的姑姑,這樣算來,我們當是自己人,便不必客氣了。”
“謝娘娘賞識。”
侍女端來了點心,公芷嵐直接將點心擺到北宮雪面前,由着她自己挑選來吃。言行舉止間透出親和,明顯是將北宮雪列入了自己人的行列。
北宮雪也不客氣,她正好需要一個人來將自己拉進這個勢力中心,而成貴妃,是不二選擇。
太子雖然白玉蘭之子,卻是自小被鳳千雪撫養,自己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是將鳳千雪當成了生母。如今母子一人爲後一人爲儲君,自是相扶相持,誰都離不開誰。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后,心自然是向着太子的。這種互利的關係,她無法介入。
而嬪妃中,淑妃位分雖高,卻沒有強大的家族背景做支持,成不了什麼大事。其他人都表現平平,算來算去,後宮中能與她達成一致且能爲她提供幫助的人,也只有成貴妃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在方纔,她纔會不惜得罪太子妃,來向成貴妃表達善意。
現在看來,這個效果她很滿意。
幾塊點心下肚,北宮雪覺得胃舒服了許多,便開始向公芷嵐提中秋節佈置方案的大體思路,“娘娘,中秋佳節又名團圓節,顧名思義,人們對這個節日的期待,有大部分是在團圓方面,在佈置時當是突出‘團圓’二字。”
“我指的突出‘團圓’二字,並非是單純的將這兩個字擺出來,而是將這個元素融入到設計方案中,讓大家看到眼前的一景一物,皆會感受到這個節日帶來的幸福與喜悅。”
她向公芷嵐詳細的說明自己的初步想法,而另一面,太子妃已經回到了東宮之中。
“啪!”什麼東西摔到地上的聲音,東宮中的太監宮女們聞聲如數跪倒在地。前面幾人異口同聲的道:“太子殿下息怒。”
柳如黛也跪在地上,不安的低着頭,方纔那個被摔碎的玉壺,就砸在她腳邊。
“說,是誰給的你膽子,讓你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進宮去毒殺皇貴妃的?”北宮玉麟氣極敗壞的吼着。
“太子息怒,臣妾,臣妾也是想讓母后早日恢復自由,不得已纔出此政策。”柳如黛着急的辯解。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剛剛回到東宮,太子便對着她大發脾氣。
“讓母后早日恢復自由?”北宮玉麟冷笑,“就你這愚蠢的行徑,你覺得你能除得掉公芷嵐?”
“我剛纔差點就得手了,都怪那個多事的北宮雪!”說到北宮雪,柳如黛一肚子的火氣。要不是她橫插一扛子,把她投了毒的銀耳羹打翻了,她今日一定得手了。
到時沒了成貴妃,就等於打掉了成王在宮中的眼睛,太子也少了一個勁敵。
雖說太子是嫡出,又是長子,可成貴妃那個兒子北宮文霍也是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有勇有謀。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就連父皇都時常在太子面前誇獎他。加上他背後還有一個忠心護國的成王府做後盾,北宮玉麟的地位時時受到威脅。
除了成貴妃,無異於折了他的羽翼!
“得手?”北宮玉麟臉上的嘲諷更加明顯,“你當這些年母后在宮中吃齋唸佛麼?若是那麼容易得手,爲何二十年來母后一直不能奈何於她?你是想說,你的計謀更勝過母后嗎?”
“臣妾不敢。”聽他這一說,柳如黛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倘若北宮雪沒出手打翻那碗銀耳粥,成貴妃一定也有別的法子,要真是她自己發現碗中的食物有問題,想必自己很難將罪名洗脫乾淨。
想想還真有些後怕!
“愚昧!”北宮玉麟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因爲憤怒,他胸口劇烈的起伏着。許久,才恢復正常,深吸了口氣他復又開口問道:“你方纔說北宮雪出手救她,可是那個參加首飾設計大賽勝出的北宮雪嗎?”
“正是她,看樣子她與成貴妃的關係匪淺。”
“她還有這層關係?”北宮玉麟眸中閃過冷芒,凌厲的掃向遠處。
如今朝中分爲幾個派別,以成王爲首的黨羽。他們看似對黨爭保持中立的態度,對當今聖上忠心耿耿,並不在乎將來坐上這北宮王朝的龍椅,而實際上,卻是北宮文霍的後盾。
第二派則是以北宮朔馬首是瞻,這一派野心勃勃,一直虎視眈眈的盯着王位。
另一派以柳丞相爲中心,他們是朝廷中的文職官員,雖說沒有兵權在握,但有幾個當口也是馬虎不得。
最後一派是以上官侓爲首的死忠派,這些人是朝廷真正的守護者,無論將來是誰登上皇位,只要是先帝授意應允的,他們一定會誓死效忠。
多年以來,他的父皇北宮懷柔牢牢掌握着這幾個派別的勢力發展,讓他們彼此之間勢力相互制約,任何人若是做出忤逆叛國的事,其餘力量立刻便能將他剿滅。也正是因此,在北宮懷柔的鐵腕治理下,國內一直安定團結,從來沒有番王這謀反這類事情發生。
可有這麼多導火索,稍一差池,便會萬劫不復!
這個突然冒出來,近日名字又頻繁出現在耳中的北宮雪,到底是什麼人?暗如深夜的眸中涌動着風暴,慢慢的,化作一股狠戾,又眸仁中爆發出來。
很好,既然是敵非友,那便別怪本宮不客氣了!
北宮雪家中的小院裡,百里玉衍將小星辰舉過頭頂,讓他騎在自己肩上,扛着了在院子裡轉圈兒。
小星辰不停的咯咯笑着,高興的直拍手叫好,讓爹爹扛着自己不停的走。
開始百里玉衍還能專心的陪着他玩兒,慢慢的,他開始擔心起來。他問過暗影,北宮雪隻身去了宮中,鳳千雪現在被禁足宮中,這不代表她的耳目少了。若有人將北宮雪進宮的消息告訴她,她想方設法也會將北宮雪留在宮中。
那就麻煩了!
算算北宮雪從早上離開到現在,已經有近三個時辰了,不會出什麼中吧?
“辰兒,爹爹出去一趟,等回來再來陪你玩好不好?”他呆不住了,手臂一伸,將小星辰從身後抱到了面前,小心的商議。就以北宮雪那麼招災的體質,他要不要不相信她能平安無事的出來。
一聽他要走,小星辰馬上嘟起了嘴巴,“爹爹不疼辰兒了!”
“爹爹去找辰兒的孃親,等找到了,一起回來了不好?”他試探着問道。他沒哄過孩子,並不知道說什麼樣的話,能讓小星辰聽着開心。
說完,他緊緊盯着他的更變化,看他是否能聽懂自己的意思。見小星辰臉上鬆動了幾分,他心中猛的一喜,原來哄孩子也不是多麼難的事情啊!
“那辰兒以後想念爹爹了怎麼辦?”他可以隨時來找自己,自己卻不知道如何找爹爹呢。
百里玉衍聞言,一手抱着小星辰,一手從衣袋中出一隻竹哨,遞到小星辰手中,“你留着這個,如果想爹爹了,你便吹響哨子,爹爹就會來找你。”
直到小星辰滿意的點頭,他才把他抱回房中交給暗影。
此時北宮雪已經出了宜慶宮。
她出門時,正巧淑妃的丫鬟來報,淑妃生病了,做爲統管六宮之人,成貴妃只得先去淑妃宮中探望。北宮雪拜別成貴妃,獨自一人向宮門走去。
就在穿過一條長廊是,迎面撞上了一位官女子打掃的女子。
“北宮雪?”
那女子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臉上明顯是在說:自投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