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北宮雪備了重禮,帶着孟荼來到了將軍府門前。
“你找誰?”將軍府守門府兵見她不是官家女子,卻也她穿戴講究,一時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說話語氣還算和氣。
“麻煩小哥代爲通傳,北宮雪求見將軍夫人。”北宮雪不緊不慢的答。
聽聞北宮雪的名字,府兵立刻打起了十二幾分精神。北宮雪與慕容婉兒二人齊名天下,成了皇上親封的珠寶匠師,此事已經傳遍北宮城上下,他自然也知曉。
“原來是北宮姑娘,小的失禮了,只是不知北宮姑娘求見夫人,有何要事麼?”府兵問。
“特意來謝夫人當日搭救之恩。”
“姑娘請稍候,我這便去通傳。”說完,府兵轉身進了院中。
沒多久,他回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丫鬟模打扮的女子,她向北宮雪作了一個請的姿勢,“夫人請姑娘進府敘事。”
“有勞了。”北宮雪微一欠身,帶着孟荼進了將軍府。
在丫鬟的引領下,他們穿過幾條長廊,七拐八拐向府內走去。北宮雪邊走邊打量着這高大雄偉的府院。不慚是北宮王朝的第一將軍府,宏偉之勢,堪比宮殿。
三人又走過一間涼亭,過了小橋,纔到一間房子前停了下來。
帶路的丫鬟向北宮雪說道:“夫人喜歡清靜,平日就在這裡參佛,北宮姑娘裡面請進吧。”
“多謝。”北宮雪禮貌的講究帶路丫鬟,提步小前去敲門。
“請進。”
北宮雪帶着孟荼走了進來,門裡面是一間佛堂,一陣香火的清香之氣撲面而來,讓她多少有些走進廟宇之中的錯覺。正在佛堂正中跪經的白玉蘭一身素衣,嫺靜雅緻。恍若一朵盛開在塵世的,乾淨無暇的白色玉蘭花。
聽到有人進來,她睜開眼睛,站起了身。
“北宮雪見過將軍夫人。”北宮雪福身行禮,同時向孟荼遞了個眼色。
孟荼連忙對着白玉蘭跪下來,畢恭畢敬的伏身參拜,“孟荼拜見將軍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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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請起。”白玉蘭伸出扶起北宮雪。
孟荼也跟着站起身,懂事的立於北宮雪身後不遠外。
見到孟荼時,她眉宇間閃過一抹異色,很快恢復往日嫺雅的笑容,輕聲問道:“這位小公子是?”她知北宮雪有一義子孟荼,可是從來沒有見過,也不敢妄認。
“是我義子孟荼。”北宮雪輕描淡寫的回答,說着將帶的錦盒雙手捧到白玉蘭面前,“上次在皇宮之中承蒙夫人仗義搭救,北宮雪無以爲報。親手做的一套髮簪,還望夫人不棄笑納。”
外甥女給姨母禮物,理當收下,白玉蘭想都沒想便接了過來,“北宮姑娘手藝精湛,現在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曉?莫說嫌棄了,我珍藏還來不及呢!”
“夫人謬讚了。”與她客套了幾句,基本是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白玉蘭拉着她在佛學一側坐了下來,孟荼便也跟着她走過去,站在她身側。她們說話,孟荼便安靜在站在後面。
“夫人。”看時機差不多了,北宮雪委婉的開口,“北宮雪此次前來,除了感謝夫人相救之恩,還有一事望夫人能主持公道。”
“雪兒不必客氣,有什麼話直說便是。”兩人熟絡了,白玉蘭乾脆親切的喚她名字。
“小荼,過來。”北宮雪聲音變得嚴肅起來。
孟荼聞言,聽話的走上前來。北宮雪起身,拉着孟荼的手帶到白玉蘭面前,掀開他上身衣服,露出身上一道道鮮紅的鞭痕。“夫人,小兒身上的傷,還望夫人能爲小兒主持一個公道。”
看着一道道縱橫交錯的鞭痕,白玉蘭心中一緊。
雖然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情況,不過猜也猜得到,北宮雪帶着孩子找上門來,這孩子身上的傷定然與將軍府有關。臉上多了幾分歉意,她開口說道:“可是公子誤惹了誰,被我府中的人打傷了?若是如此,我定然不會輕饒。”
“夫人通情達理,北宮雪佩服,只是打傷小兒的人,並非一般府中下人。”
“是誰?”不是一般的下人,難道……果然,北宮雪面色沉冷,朱脣輕啓,口中一字一頓的說道:“是公主殿下所傷。”
白玉蘭心中“咯噔”一下。
自己的女兒,打了姐姐女兒的義子,如今毫不知情的外甥女找上門來,要爲義子討個公道。就憑着自己女兒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算是錯了,又怎麼可能會向一個小孩子低頭認錯?
猶疑間,不想北宮雪誤會了。
“夫人若是爲難,北宮雪便不打擾了。”北宮雪識趣的起身告辭,“再次謝過夫人搭救之恩,若是以後夫人有用到北宮雪的地方,赴湯蹈火,北宮雪在所不惜。只是事情一碼歸一碼,我兒莫名其妙被公主所傷,北宮雪必然也要討回個說法。”
先禮後兵,這纔是今日北宮雪來的目的。
聰明通透如白玉蘭,自然也懂得北宮雪的話語中警告的成分。將軍府勢力再大,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再加上雲雀張揚跋扈的性子,有心想算計她,並不是太難。
只是她沒想到,這個流落在外的外甥女,性子如此剛烈。
“雪兒莫要誤會。”她笑着安撫,“雀兒的性子的確是有些驕縱,無法無天,這也都怪我平日裡把她寵壞了,這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我願意代女兒向小公子賠不是。”不想讓上官雲雀出面,實則是擔心她來了再惹出更大的亂子。
可話到北宮雪耳中,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聽出白玉蘭要袒護上官雲雀,北宮雪失望之餘也有些擔然。
人家畢竟是血肉相聯的至親,而他們只是外人,且身份懸殊,若是她要維護,她也沒什麼話說。揚脣一笑,“夫人,這次您保住了她,下次呢?您真的能保護她一輩子麼?”
白玉蘭聞言大驚。
北宮雪的堅決讓她感到驚愕,雖然她無心袒護,卻也不想讓事情鬧大。可她也聽出來了,此事若上官雲雀不拿出個態度來,北宮雪是不可能善罷甘休。
“雪兒姑娘先彆着急,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待我去將雀兒喊來,先問個清楚。”話雖這麼說,實則自己心中也沒底。上官雲雀性情驕縱,從小被寵得無法無天,要說是她一時任性,看孟荼不順眼把他給打傷了,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一聽她要去叫上官雲雀,孟荼有些緊張。
“別怕,有娘在這裡,不會有人傷你。”北宮雪握住他手寬慰,說完又望向白玉蘭,“那就勞煩夫人了。”
白玉蘭微微一點頭,走了出去。
她親自去找上官雲雀,一是想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再者她有心讓上官雲雀給孟荼道歉,免得北宮雪心中對她產生什麼隔閡,可是女兒的性子,她實在是放心不下,所以要當面囑咐一下。
“什麼?!讓我給他道歉?”果然,上官雲雀一聽就炸毛了,“娘,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再說了,他一個小小的庶民,就算是我錯了,身份懸殊,我也不必向他賠罪!”
她賭氣的往椅子上一坐,不看白玉蘭了。
“雀兒,你可知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道理?”白玉蘭厲聲問。
“他跟蹤我到將軍府,我懷疑他是細作將他抓進來拷問,何罪之有?若是他堂堂正正的,街上那麼多人,我怎麼不打別人偏偏打了他了?”上官雲雀以理據爭,堅決不答應給孟荼賠禮道歉。
白玉蘭氣得長出了一口氣,“若是娘一定要你給他賠罪呢?”
上官雲雀不解的望着母親,如水華眸中涌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疑惑,許久,她才輕啓朱脣,探究的聲音問道:“娘,您與那北宮雪就在皇宮見了一面,爲何你卻一再的袒護於她?上次比賽,根本與我們毫無干系,您讓女兒出手救她。女兒救了,可是現在,她帶着兒子路來讓女兒賠罪,您就讓女兒去給她的兒子道歉,爲什麼?”
“您與她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是我不知道的麼?”
“住口!”怕扯出往事,白玉蘭大聲打斷了她的話,“你現在就去佛堂,去給他賠禮道歉!”
“我不去!”上官雲雀脾氣也上來了,乾脆一扭頭不再看她。
“好,你若是不聽話,以後便別叫我娘了!”
聞言,上官雲雀怔住了。
佛堂中,北宮雪與孟荼等了許久,遲遲不見白玉蘭回來,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譏誚。府上這麼多下人,隨便差一個就把人喊來了,親自去,怕是有些話想要交待。但不管如何,孟荼被打一事,她必須要討回一個公道來,哪怕得罪整個將軍府,她也在所不惜!
“娘,要不我們回去吧。”孟荼大概是覺得他們等下去也沒用,於是開始規勸北宮雪,“小荼身上的傷不嚴重,過兩日就好了。”
北宮雪聽了一陣心酸,剛想開口安慰,就聽外面傳來譏誚的聲音,“既然知道過兩天就好,那還來做什麼?”
門開了,一身紅妝,傲氣凌人的上官雲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