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賞與罰
蓮城的如意藥堂規模對比其他藥堂並不算最大,但名氣卻不小,自從從千藥堂更名如意藥堂,改變的不只是一個名字和背後的東家,還有藥堂的經營模式,新式的記賬法被推廣,記賬查賬都一目瞭然,方便快捷,所有藥堂分號還採取老幼孕殘抓藥半價優惠,初一十五,逢年過節看診的固定活動,每個季度也會有促銷,一部分常用藥材會打折銷售,有需要的,比如一般人家都會用得到的跌打損傷外用藥,夏季消暑解熱藥,冬季的凍傷膏之類,都可以在促銷期間購買備用,對老百姓而言,這樣實用的活動會讓他們更大程度地認可如意藥堂,也讓藥堂在換了東家後極短的時間內積攢了不過去更好的口碑。
周福在管理藥堂方面並沒有什麼問題,否則鳳仙也不會一直讓他在這邊做掌櫃,蓮城,盛城等地都是玄天國頗爲有名的大城市,盛城的藥堂算是總店,那麼蓮城的藥堂便是玄天國內不論藥材的進出貨量還是盈利,影響力,口碑,都在所有藥堂當中都排得上前三一個分號。
越重要的分號越受重視,周福若真做什麼小動作,鳳仙不會察覺不到,正因爲在打理藥堂方面算得上兢兢業業,不說多出挑,但也沒犯過什麼錯,周福才能坐鎮蓮城藥堂,誰曾想,他不是不想做什麼小動作,只是聰明地來了個迂迴手段,和並不怎麼受重視,只是閒置的靈秀山莊管事狼狽爲奸圖謀不屬於自己的錢財?
到了藥堂門前,依稀看得見裡面十幾個人看病的看病,抓藥的抓藥,大夫抓藥學徒都忙忙碌碌,櫃檯前還有個看着三十多歲,臉龐消瘦,雙眼細長,看起來頗爲精明的賬房先生正劈里啪啦打着算盤,掌櫃缺席一日並沒有讓藥堂出現什麼大的問題,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團團和圓圓兩個精緻的小娃娃很引人矚目,一行人一進門就有好幾個排隊等着看病的人向他們這邊看了過來,目光主要都是落在眼睛睜得大大,好奇地到處看的兩個小娃娃身上。
“好俊的兩個小娃娃!”有個婦人驚歎出聲,臉上滿是慈愛的笑容。
其他人也紛紛點着頭,發現這兩個孩子長得一模一樣後更是驚歎連連。
除了來抓藥看病的人,藥堂內的人也注意到了秦霜幾個人,主要也是他們的外表很引人矚目,團團圓圓就不用說了,秦霜和阿辰也是男的俊女的美,合歡和白朮也樣貌清秀,一身白衣穿着更能襯托乾淨氣質,又都是正朝氣蓬勃的年紀,回頭率自然相當高。
整個藥堂裡除了掌櫃最有話語權的就是資歷最久的坐堂大夫和賬房先生,坐堂大夫忙着給人看病沒功夫,賬房先生看見他們後大約是察覺出他們不是尋常客人,從櫃檯前迎出來,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他們一番,客氣地詢問:“不知幾位是來抓藥還是看病?”
合歡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巡查。”然後從腰帶內側套出一個半指長的如意玉墜,那賬房先生看見玉墜上刻着一個藥字,面色頓時嚴肅起來,看着明顯是主子的秦霜和阿辰兩個人,恭敬中帶着試探地詢問道:“是東家?”
二人很矜持地點了點頭,玉墜本就是當初特意做出來充當信物的,秦霜和阿辰兩個人的畫像也讓鳳仙分別送往了各地的分號,只是一般人冷不丁地也不會想到東家會親自過來巡視,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來也不奇怪,這時候就需要這作爲憑證的玉墜來證明身份了。
不然遍佈玄天國大江南北各個方向的分號,每一處之間距離都不近,想讓所有管事的人都親自見一見他們倆,太不現實了,這是他們第一次到藥堂分號來,玉墜也是首次使用,好在在辨認信物方面鳳仙做得還不錯,不至於東家都來了還沒人認得,那未免太糟心了。
賬房先生把他們請進去以後面色有些爲難地說道:“東家,今天周掌櫃不知爲何還沒來,你們看這……”東家親自過來巡視可是大事,理當由掌櫃的親自接待,並且將藥堂裡的事情一一回報,他只是個賬房,可不敢逾越。
阿辰看了他一眼,道:“周掌櫃就在後院,等會兒我們的人自然會把他帶過來,先帶我們到後堂說話。”
帶過來?這奇怪的說法讓精明的賬房心裡一突,直覺可能有什麼事要發生,而且掌櫃在後院?他早上過來的時候也曾進賬房去拿賬本,怎麼沒見着人?其他地方……後院除了接待客人的偏廳,賬房,和給學徒住的小屋,其餘空房間的哦落着鎖也沒見着有人,再就是柴房,茅房……
賬房先生越想越覺得不太妙,也不敢多想,趕緊前面帶路去後堂。
到藥堂專門接待一些貴客的後堂堂屋,秦霜和阿辰抱着孩子落座,合歡站在他們身後,白朮則去把關起來的周福帶過來。
趁着人還沒來,阿辰問那賬房先生:“你可知道周福和靈秀山莊管事王喜是何關係?”
“靈秀山莊王喜?”賬房先生不知想到什麼,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頭,見秦霜和阿辰目光幽幽地看着他,連忙回道:“回東家的話,之前藥堂的賬房先生年紀大了被掌櫃的辭退,我是上個月纔到藥堂做賬房的,對靈秀山莊的事情並不太瞭解,只記得在這一個多月期間確實見過兩回據說是靈秀山莊的一位老爺來找掌櫃的,還曾聽那人叫掌櫃的表哥,他們應該是表親?”
賬房先生沒敢說得太肯定,顯然是對周福和王喜的
顯然是對周福和王喜的事情確實不太知情,就怕第一次見東家就說錯了話,可要是因怕說錯話而不說,似乎又更爲不妥,遲疑歸遲疑,還是將自己見到的,和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這種態度讓秦霜二人都頗爲滿意,接着又問了幾個問題,都是想確認王喜除了和周福勾結以外,是否還和藥堂的其他人,比如同樣在藥堂有些話語權的坐堂大夫有什麼私底下的來往。
賬房先生隱約猜到怕是掌櫃的做錯了什麼事,不敢多加隱瞞,細數作答,不曾有半點隱瞞或遺漏,但畢竟只任職一個多月,對藥堂裡的事情也並不是完全瞭解,只是知道個大概,好在秦霜那裡本就有各地分號的掌櫃,坐堂大夫的一些基本信息,和賬房先生說的話一一對照,確定並沒有什麼問題,便能確認大致的情況。
從賬房先生的口述當中,秦霜大致判斷得出,目前藥堂裡的人應該大多都是不知道周福和王喜有金錢往來的人,因爲目前的這些人在藥堂做的最久也不過才三個月,短的還不到一個月的也有,按照賬房先生聽別人說起,據說是周福每兩三個月會將一個做事不夠勤快的學徒遣走,連續犯錯三次的也要遣走,乍看之下只是治下比較嚴厲,總體都是爲了藥堂好,但實則知道周福和王喜的來往的秦霜等人卻從中看到了周福的謀算。
不讓人在藥堂裡做的時間太久說不準就是爲了不被人察覺到他私底下拿王喜錢的事情,從賬房先生的描述可以判斷周福是個謹小慎微,任何事都非常謹慎的人,這樣的人想來也不會隨便把這種事情胡亂讓人知道,瞞着藥堂裡所有人一點都不奇怪。
秦霜之前也過目過鳳仙送來的各地藥堂的人員名簿和賬本,賬本沒什麼好說的,名薄倒是每次送來時都會有一定的變動,藥堂剛起步頭一年,所有原來蘇家的夥計有七成以上都被換掉,餘下的經過考察有異者同樣要辭退,人員上有變動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秦霜才一直沒留意到蓮城這邊的分號的古怪之處。
秦霜和阿辰向賬房先生問話的同時也沒忘了提醒一下他們今日來的目的,捎帶說了下王喜的事,還有周福如何和王喜一塊兒欺下瞞上,昨天想逃跑被他們的人給攔下關起來諸如此類,聽得賬房先生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瞪圓了眼睛。
原來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掌櫃的居然想逃跑!?難怪今天人沒來,敢情是被東家身邊的人給關起來了嗎?要不是東家的人發現掌櫃想跑,藥堂裡是不是連個能主事的人都沒了?靈秀山莊的事情更是讓賬房先生聽得瞠目結舌,雖說秦霜並沒有說的太細,但架不住這人會自己腦補啊,別看他在藥堂裡才做了一個多月的賬房,但關於靈秀山莊的事情卻是早就有所耳聞,突然知道那個靠着山莊賺了很多錢的王老爺居然只是個奴籍的小管事,他都快嚇尿了好嗎!沒聽說現在的奴才都有這麼大的膽子啊!
就在賬房先生被這消息砸得暈暈乎乎時,周福被白朮拎了進來。
沒錯,就是拎,昨天白朮把想逃跑的周福直接一個手刀給劈暈了,力道用得有點重,到現在人還沒醒,只能提着後領把人拎進來,然後把人隨手扔到地上,再用力往他身上一踩。
“嗷——!”周福疼得嚎了一聲,醒了。
賬房先生:“……”好粗暴的少年!
忽然覺得腰後略疼。
周福昨晚根本沒看見白朮,從後面被人劈暈,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被踩醒後先茫然了一會兒,擡起頭髮現是在藥堂後面會客的堂屋,面前端坐着兩個年輕的男女,懷裡還抱着兩個精緻的娃娃,左右後方還有兩個白衣少年,還有賬房先生也在,賬房先生看着他的表情還格外地微妙。
那眼神裡帶着難以置信,憐憫,還有幸災樂禍。
周福:“……”
周福張嘴想說什麼,合歡先他一步將藥字如意玉墜拿出來在他面前晃了晃。
周福面色大變,到嘴邊的質問的話生生嚥了下去,臉色也開始發青。
阿辰也不打算和他廢話,直言道:“王喜被逮了,你想捲款攜逃,白朮昨晚在你收拾的包袱裡翻出了兩萬多兩銀子,還有一支至少有兩百年年份的人蔘,百年紫靈芝,赤靈芝各一個,還有其他好幾樣珍貴藥材,加起來價值也超過上萬兩,你有什麼話說?”
賬房先生面色一驚,脫口道:“半個月前藥堂裡才新收了一支兩百多年的人蔘,紫靈芝和赤靈芝也是月初的時候才上的貨!”周福和一個奴才貪墨靈秀山莊的錢也就算了,居然還動起藥堂的主意了!
秦霜和阿辰本就猜測這些藥材是如意藥堂的所有物,有了賬房先生這句話,更是坐實了這一點。
周福聽見賬房先生的話,臉色也瞬間變得灰敗起來,幾次張嘴想辨解什麼,可面對面前倆人冷淡的目光和帶着幾分嘲諷的上揚的脣角,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他那個表弟王喜是個什麼下場他這幾天不說打聽得一清二楚,也知道得差不多,主家人來了第一天就被打了一百多個板子,打得半死不活地被關起來,據說不但沒上藥,還繼續讓人折磨,就連王喜的婆娘,還有王才也沒能倖免,王才更是被切了子孫根……
周福只要一想到王才那玩意被切了,就覺得頭皮發麻,自己身上都隱隱作痛,若不是實在害怕東家的手段,也不會想到連夜出逃,
連夜出逃,卻沒想到,到底還是沒能跑得了。
周福的臉色不斷變換,腦子飛快地運轉着只希望能找到一個能保住自己的法子,可想了半天卻什麼都沒想到,包袱裡銀票,藥材俱在,可以說是人贓並獲,東家既然派了人把他攔住,肯定是王喜把他供了出來,人證物證俱在,除了認栽他根本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能逃脫罪責。
憋了半天,周福也只能不怎麼有底氣地說了一句:“我只是藥堂僱傭來的掌櫃,並不是你們買回來的奴才。”所以,你們沒有資格私底下將我處理掉。
後半句不用說,在場的人誰也不是傻子,很容易就聽得出來他的言外之意,還有那一雙垂死掙扎的眼神。
“是不是奴才,還會用提醒?”阿辰刺了一句,上下打量着周福,嘖嘖兩聲,“這種吃裡爬外的奴才,我們也不稀罕,買回來最後也不過是打死的結果。”
周福臉色又白了白。
秦霜和阿辰配合地笑笑,一隻手摸着自家兒子團團剛長出一些頭髮的小腦袋,道:“打死也分怎麼個打法,敢貪上萬兩銀子的奴才,可不能太乾脆地讓他死了,上萬兩的銀子能購置多少好藥材,那些藥材又能救多少人的命?上百年的人蔘更是救命的好藥,他偷的是錢嗎?不,偷的是無數人的命,少了這些錢和藥材,就要有許多人喪命,如此行徑實乃罪大惡極,至少也得打斷了四條狗腿,再把手筋腳筋挑斷了,嗯,再割了舌頭拉出去喂狗。”
這下不但周福嚇得面無血色,連賬房先生都被不自覺想象出來的那種驚悚畫面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無意識地往後稍微挪動了一點點,想離手段了得的夫人遠一點。
在賬房先生看來,藥堂的東家就該是身爲男子的阿辰,而秦霜嘛,自然就是東家的夫人,也可以說是老闆娘。
“不過可惜了,你不是我們買回來的奴才。”秦霜略帶着幾分遺憾說道。
周福額頭冒出滴滴冷汗,還來不及鬆下一口氣,又聽秦霜輕笑一聲,道:“不過這些罪名卻是板上釘釘,容不得你抵賴的,想來就算是送到官府去,下場也不會太好吧?總歸,離不了一個死字,貪墨的銀子數目又太大,官府那邊給你的刑罰也不會太輕,死前來點重刑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不知道官府懲罰犯人都有那些刑罰?合歡,你可知道?”
合歡微微頷首,平靜地說道:“最常見的有杖刑,鞭刑,其他還有車裂,凌遲,棍刑,灌鉛,梳洗……”
合歡洋洋灑灑說了十來種,頭兩種是最輕的,受刑之人最多就是皮開肉綻,但後面的不少都是連個全屍都留不下,如車裂,即五馬分屍,凌遲處死,棍刑可不是隻拿棍子打人,而是直接將棍子從嘴裡穿透胃腸,從後面出來,絕對讓受刑之人死得苦不堪言,痛苦欲絕,還有如梳洗,是先用開水澆人,再用鐵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來,直至肉盡骨露,最終嚥氣。
其殘忍程度非言語足以形容。
這些刑罰不少都是滿清十大酷刑當中的刑法,十大酷刑秦霜都給合歡等人教導過,地字組的人也知道,但周福和賬房先生不知道啊,只有少部分是他們聽說過,但也未必親眼見識過的,至於聽都沒聽說過的,白朮很‘善解人意’地在合歡每說道一種刑法時便詳細地給他們描述行刑的過程,聽得兩個人汗如雨下,賬房先生腿肚子發軟地險些栽倒在地,周福更是直接嚇得失禁了。
秦霜和阿辰第一時間將團團圓圓稍微抱開,滿臉嫌棄地看着面色慘白,徹底嚇傻了眼的周福,“嘖,這麼不禁嚇也敢貪那麼多銀子?”
哼,以爲不落在他們手裡就能死得多舒服了嗎?想得到挺美!就算官府那邊不可能真的用這些刑罰,她嚇也得先把周福嚇個半死!要是周福不袒護着王喜,甚至還和他狼狽爲奸,他們早就該知道靈秀山莊的異常,儘早過來處理,其他下人們也不至於被王喜一家打壓,那三個被王才搶佔的丫鬟說不定也不用死。
周福自己雖然並不曾沾人命,但那些人的死卻不能說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哪怕他們只談錢,別草菅人命,她或許都可能會留下他們一條狗命,最多讓他們用後半輩子來贖罪,可一旦沾了人命,也不是說她就多痛惜那些失去的生命,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她既然有能力讓這些人償命,自然不會放過!總得給其他下人們做個表率,告訴他們,他們的命在別人看來雖然低賤,但若是真的無辜被打死,她這個做主子的定然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堂屋裡開始飄起一股子尿騷味,秦霜倆人都不願意讓自家寶貝兒子聞這種難聞的味道,果斷地移動到後院的賬房,周福已經被嚇個半死,整個人都跟癱了一樣渾身哆嗦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再多了的肉體折磨他們也沒打算繼續,周福和王喜畢竟不一樣,正如周福自己所言,他不是他們買的奴才,他們不能擅自把他打死,想讓他爲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就只能把人送到官府。
當然,爲了讓他確確實實地不要死的太乾淨,更不要還有機會翻身,他們去打點一番,讓他需要受到的刑罰更重一些還是沒什麼問題的,那些得了王喜好處的小官員正好就可以稍微利用一下,讓他們去疏通。
周福被重新帶回柴房先關着,等處理完藥堂的事情再將人送到官府去。
因藥堂這
因藥堂這邊周福並不曾過多地徇私爲自己謀求利益,解決他之後就沒什麼大事了,藥堂裡不能沒有掌櫃,直接先讓賬房先生兼顧着,暫時賬房先生看着還是個品性可以的,先試着做做看,若是做得好了就正式任命爲蓮城如意藥堂的掌櫃,做的不好,就繼續做賬房先生。
還有其他的坐堂大夫和學徒,確定一下沒有靠關係進來的,平日裡也都很認真地工作,坐堂大夫的醫術由合歡和白朮親自檢驗一番,也確定都是有真材實料的,人員方面基本沒有變動,只是經過周福的事情,難免要對他們敲打一番,提醒他們不要以爲東家不在就可以做些不該做的事情。
若是犯到她手裡,後果絕對不是他們能承受得起的。
得知周福要被送到官府,而且逃不過一個死字,就足夠讓藥堂裡所有人震驚了,再被警告一番,更是不敢有半點小心思,當中賬房先生是最嚴肅恭敬的,親耳聽見那些恐怖的刑罰,還有東家和夫人云淡風輕的態度,再蠢的人都該知道藥堂的東家不好惹,不想死的話就該老實點。
不過手段了得是一回事,只要不犯錯,藥堂的待遇還是很好的,秦霜在敲打之後也告訴所有人,只要認真工作,每年都會有一次漲工錢的機會,便是當下,作爲表揚他們沒有和周福同流合污,也在他們目前的工錢上直接給漲了百分之十!比如賬房先生原本的工錢是五兩,漲百分之十便直接給他漲了五百文錢,剛好半兩銀子!其他學徒最少的每月也有八百文錢,漲到八百八,坐堂大夫大多也都有二三兩銀子,也能漲上二三百文錢。
就算每年都有漲工錢的機會,漲得幅度也不會都這麼高,按照早前秦霜和鳳仙商量過的,是平均漲百分之五,表現特別出色的漲百分之十到二十,若是直接職位提升了,自然工錢也來個大突進。
比如賬房先生兼職做掌櫃,‘試用期’內是每月八兩銀,做得好了便是十兩,獎金另算,可比他只做賬房的工錢多出一倍不止。
藥堂內再弄一個匿名舉報箱,舉報箱每月連同賬本一通送到盛城,讓鳳仙親自查看,要是有人做了什麼有害藥堂利益的陰損事,竟查證確有其事,犯事者按情況嚴重程度給予辭退,或送官查辦的不同處置,舉報者則給予一定金錢獎勵。
有這樣特別的制度在,不指望都會長長久久地在藥堂死心塌地地好好幹,至少也能杜絕了再出現什麼大問題。
等將這些事情料理完,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給餓得小嘴兒也癟起來的團團圓圓餵過奶,再換個尿布,秦霜又找那些坐堂大夫們要了他們每日給人診斷病症後留下的記錄,瞭解了一下他們給病人們開的藥方,一些有更合適的方子的,將房子寫下來夾在本子裡,還有些坐堂大夫們不好下手,無法根治的毛病,也寫了一些治療手段,那些大夫們在合歡白朮考校他們醫術時便收起了因他們年紀輕產生的輕呼,再得了秦霜這些藥方後更是如獲至寶。
行醫之人比起那些只爲了錢財而做工的夥計不同,有一個醫術高明的東家夫人在,能夠繼續深造改進自己的醫術,對如意藥堂的歸屬感瞬間嗖嗖地直線上升,秦霜看着他們的反應,開始思索,日後要不要找個機會讓合歡和白朮輪流在各地分號裡跑一下。
一直到臨近午飯時間,才離開了藥堂往靈秀山莊走。
路上,秦霜道:“說來我們都來蓮城好幾天了,還沒能找到時間見見沈均,至少派人送個信告訴他一聲我們到了的消息吧?”
從如意莊出發的時候就給沈均送過信,他估計也是掐着日子算着他們大概抵達的日子呢,這會兒還沒得到消息說不定早就着急了。
阿辰笑道:“前兩天我就讓丹蔘去蓮城的百雀樓那邊遞消息了,不過聽百雀樓的夥計說,沈均臨時有事出了城,好像正好是今天回來,等會兒讓丹蔘再去一趟。”
秦霜有些驚訝,但也笑着點頭道:“嗯,順便和沈均說,要是有時間就到靈秀山莊來坐坐。”
沈均雖然說過可以到莊家找他,但莊家不是沈家,沈均就算要和莊家小姐定親,事情還沒定之前他自己也是客,他們再去找,總歸不太妥當,還是到他們山莊裡來見,雙方都更自在些。
“到時候咱們正好順便問問他在這邊待了這些日子,婚事成沒成事。”還有那位莊家小姐,若是有機會,她也有興趣見一見。
二人一路聊着回到山莊,剛下馬車就看見薄荷神色古怪地站在山莊門口,看見他們下車頓時眼前一亮快速地跑了過來。
阿辰詫異地揚眉,“這是怎麼了?”
合歡和白朮也有些不解,他們都沒說什麼時候回來,更沒提會不會回來吃中飯,薄荷沒道理還特意提前出來等他們啊。
詫異過後,四個人第一時間便生出一個念頭:出事了!
難道是在他們離開期間莊裡又發生什麼麻煩事了?
薄荷很快來到他們跟前,不等他們發問便說道:“主子,你們離開以後莊裡來了一批人。”
秦霜納悶道:“客人?”
薄荷點頭。
“我記得山莊裡還有一些空房間吧?讓他們住下便是,有什麼問題嗎?”房間不夠?應該不至於,空餘的房間足有八間呢。
薄荷神色糾結道:“這些人做主的那位似乎很有些來頭,聽原來山莊裡的
來山莊裡的下人說,往常這些人來了都會專門安排在最好的院子裡,其他地方根本不住,可以說那院子就是固定給這位有來頭的客人準備的。”
秦霜和阿辰看薄荷那怪異的表情,同時眼皮一跳,不會吧……
“你說的院子,莫不是……”
薄荷咬牙道:“就是主子咱們現在住的那院子。”
秦霜:“……”
阿辰:“……”
合歡和白朮:“……”
懵懂的團團圓圓:“啊啊!”
秦霜這會兒都不知道該作出什麼表情纔好了,最先浮現在腦子裡的想法就是,啊!難怪他們住的那院子佈置得不比主院差,原來是專門用來接待貴客的!只是不知道這貴客究竟有多‘貴’。
秦霜揉了揉眉心,無語道:“人現在在哪兒?你沒和他們說那院子我們現在住着,而且我們是山莊的真正主人?”
“怎麼沒說,人剛來,提起說要住那院子,我和辛夷就明明白白地和他們說了,可那位客人就認準了非要住進去,還說願意付雙倍甚至三倍的價錢。”薄荷此時的表情有點囧又有點哭笑不得。
這也不奇怪,身爲地字組的人,對自家主子的家底是最爲了解的,憑他們主子的沈家,會在意那什麼雙倍三倍的價錢嗎?就算是出十倍,那纔多錢啊!這點錢別說主子了,就是他們都看不上眼。
最好的院子據說一天就要十兩銀子,三倍的價錢就是三十兩,地字組的人每月工錢都有二十兩銀子呢,雖說一天和一個月不能相提並論,但那點錢誰也不是沒見過,以爲這樣就能讓他們低頭,可就大錯特錯了!
不知薄荷覺得好笑,秦霜等人聽了也止不住地想搖頭,合歡和白朮嘴角都略微抽了抽。
他們倒是真沒想到還會遇上這種事情,都說了現在住着的是山莊的主人,還非要住,這是怎個意思?難不成還要他們給這所謂的貴客騰地方不成?多大臉!
當初司徒玉一個五品官到如意莊來住幾天住的還是客院,連主院都住不了,這些不明身份的人又憑什麼還想讓秦霜和阿辰把山莊裡最好的一個院子給他們住?能被王喜視爲貴客的,多半也不會真‘貴’到哪兒去,越是真正身份顯貴的人肯定越講究,不會隨便住在亂七八糟的地方,靈秀山莊也不是客棧,算是‘私人經營’,真有身份的肯定得事先調查一下山莊裡的事情吧?
若是調查過,就該知道王喜的身份,從他的行事作風中猜出些什麼,講究點的大人物就算真喜歡山莊裡的精緻,多半也不會願意住進來,不但住進來,還定期經常過來住,呵呵。
就算真是個有些身份的,也是個不講究的。
“人現在在哪兒?”阿辰問道。
有丹蔘和薄荷辛夷三個地字組的人坐鎮,肯定不會讓那些人真的踏進他們住的院子裡,要麼,是把人‘請’走了,要麼,就是暫時安排在其他地方等他們回來解決,薄荷特意等在外頭,那多半就是第二種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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