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壽宴搶食
秦霜最先笑出聲來,迎上去對滿臉喜色的老人家道:“老爺子想喝我們莊裡的豆腐腦兒?正好這會兒早餐飯還沒過,您想吃的話先去快餐院吃一頓再去宴席院。”
聽到這話老人家的眼睛更亮了,看向秦霜道:“你是?”
秦霜道:“我是如意莊的老闆之一。”
正想着要介紹阿辰,老人家一拍大腿,對身邊的兒子道:“兒子,看人家姑娘長得都標緻!我小孫子也差不多該娶親了,你看這姑娘給我當孫媳婦兒咋樣?”
兒子:“……”
秦霜:“……”
阿辰眉頭一跳,本來臉上還帶着一分笑,聽了老頭兒的話臉色立刻黑了下來,拉着臉把秦霜攬進懷裡,咬牙道:“老爺子,這是我媳婦兒!不能給你當孫媳婦!”
之前阿辰對這位老爺子的那點好感隨着這麼一句話煙消雲散!居然敢惦記他媳婦兒!?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許宏無奈地看着老爺子道:“爹,你聽見了,這位年輕的夫人已經成親了。”這還沒進門就把人家如意莊的主人給得罪了,還能不能好了?
老爺子一臉遺憾道:“怎麼年紀輕輕的這麼着急成親了。”說完又挑剔地看了眼阿辰,撇嘴低估:“看着沒比我家小孫子有哪兒好的啊,便宜你了。”
“!”
要不是秦霜及時把人拉住,阿辰差點爆了,什麼叫便宜他了?秦霜本來就是他的媳婦兒,明明是這老頭子異想天開,居然還敢睜着眼睛說瞎話?
秦霜小聲道:“人老爺子就是開個玩笑,你別那麼認真,他們可是客人,你可不能人還沒進來呢就和人吵起來。”
阿辰委屈地瞪眼:“他居然敢打你的主意!”
秦霜無奈,“說了只是說笑。”
許宏也聽見了阿辰的話,忙附和秦霜的話解釋道:“你夫人說得對,我爹他就是說着玩。”
阿辰目光森森地看着許宏,磨牙道:“媳婦兒是能說着玩的嗎!”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許宏滿臉尷尬,“我小兒子已經何人定過親了,兩個月後就成親。”
阿辰表情變了變,先是心情一鬆隨即又是一緊,氣惱地橫了眼一臉好奇地往如意莊內探頭,彷彿完全忘了之前說了什麼話的老爺子,既然都定親了居然還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這老爺子該不會是老年癡呆了吧!還是存心涮他!?
阿辰的目光存在感太強,老爺子想忽略都難,扭頭一看,也嚇了一跳,再看自家兒子和秦霜微妙的表情,眼底也有一抹尷尬,小聲嘟囔:“都那麼認真做什麼,說說而已嘛,又不會掉快肉,我就是想着要是這莊子的主人要是我孫媳婦兒,以後就能天天給我做豆腐腦兒了。”
秦霜無語地看着後半句說得相當認真的老爺子,看出他的確是這麼想的,哭笑不得地說道:“這恐怕要叫老爺子失望了,如意莊的特色早餐可不是我做的,是我們廚房裡的其他姑娘做的。”
老爺子眼睛重新亮起來,姑娘?就是還沒成親了?
“那——”
“只是老爺子您的孫兒已經定了親,可不能再想娶我們莊裡的人。”
許宏怕老爺子再說些更讓人窘迫的話來,忙扶着人道:“好了爹,時間不早了,你不是想吃如意莊剛出爐的熱騰騰的早餐嗎,咱們快點進去吧?要是過了時辰可要吃不到了。”
吃不到早餐怎麼成,老爺子這下可沒心思繼續亂說話了,催促着二字道:“那還不快點,都別磨蹭,趕緊進去進去,吃飯去!今天我還想喝那什麼皮蛋瘦肉粥,還有豆腐腦兒也不能少了,豆漿也不能缺!”
老爺子乾脆把剛剛還惦記過的‘孫媳婦兒’和阿辰丟到一邊,一邊往裡走一邊直接開始點餐,許宏則在心裡大大鬆了口氣。
他家老爺子別的什麼都好,就是有點說風就是雨,想到什麼說什麼,也不知道斟酌一下,孫媳婦兒什麼的就不說了,人家都說了早餐不是她做的,居然還打上做早餐的廚娘的主意了?幸虧小兒子已經定了親,否則老爺子還真有可能爲了那些美味的早餐讓他的小兒子把人娶回去。
他們許家雖然只是商人出身,算不得多高貴,可在縣城裡也是比較有名的大戶,他家大兒子娶的是城裡一家米鋪老闆的女兒,二兒媳婦家裡家底不算多豐富,但也算是出生於一個書香門第,知書達禮很是賢惠,也孝順公婆,給小兒子定的親也是個模樣品行都不錯,身家背景乾淨簡單的。
他們家倒是不至於有什麼門戶之見,非得和他們家的家底兒匹配的上才覺得能結親家,但至少也得是身家清白,得是個良民身份吧?如意莊裡的活計都是賣身給如意莊主人的事兒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他再沒有門第之見也不可能讓兒子娶個沒有自由身的兒媳婦回來吧?就算日後把賣身契贖回來恢復自由身,說出去也不好聽啊。
更何況,老爺子連人家面兒都沒見過,不知品行也不知年歲!還真敢想!
“聽見了,人就是說着玩,你別真往心裡去,平白自己和自己生氣。”等許家的人都進去後,秦霜才拍了拍阿辰的肩膀安撫。
阿辰哼道:“幸虧他只是說說,不然我管他是不是在縣城裡做大生意的,直接轟出去沒商量!敢惦記你的客人以後咱們都不接待!”
秦霜心裡覺得好笑,但更多的
裡覺得好笑,但更多的還是對阿辰如此重視自己的喜悅,也不怪他亂吃飛醋,若是他等有一天不再吃醋了她才該愁了,雖然她不認爲會有那麼一天。
“好了,賓客們應該也快來了,咱們也進去吧。”迎接賓客的工作可不用他們倆做,交代底下人,他們和玄蔘則去宴席院準備。
老爺子特意要求在如意莊擺宴就是惦記着能吃上一頓剛出爐的早點,今天在自己的好日子裡可算是如了願了,宴席沒開始,吃了頓美美的早餐已經覺得近日不虛此行了!
許宏看着老爺子心滿意足的模樣真真是哭笑不得,覺得自己之前真是白費那麼些功夫了,還不如日日讓老爺子能吃上如意莊的餐點來的更能哄老爺子開心。
吃過早餐父子倆纔到宴席院,一走進院子裡,倆人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只見宴席院的各個角落裡都擺着不少這個季節正好能開花的盆栽,還有窗花上都貼上了紅色的福壽字貼,各個包間房間門口兩邊還寫着彰顯喜氣,福氣的好詞兒好詩,如秦霜所料,許家人一家祖孫三代文化水平都不高,識字,但要說那些文人附庸風雅的詩詞歌賦,都不太懂。
但秦霜準備的這些詞兒他們理解意思絲毫不費勁,看得出如意莊是費了不少力氣的。
老爺子其實挺不耐煩過壽時要見不少他根本不怎麼認識的人,吵吵嚷嚷的,每次過壽吃的飯菜也都差不多味兒,今年是迎客來,明年就是滿園春,之前還有個客運來,兒子是想着給他最好的,可縣城裡最好的酒樓就這麼三家,不過壽的時候老爺子沒事也會去吃,早就吃膩歪了,今年不但多了個喜樂樓讓他平時也能換換口味,更有這如意莊!
對如意莊的早餐特別推崇的老爺子決定在這裡擺宴的初衷,不騙人,真就是爲了親自來吃頓早餐,過壽的是他,總不能這天還不讓他來吧?這不,他就得逞了!不但得逞了,還發現如意莊在其他方面居然也如此合心意!
比起滿園春和迎客來那種基本固定了爲在他們酒樓擺宴席的客人們準備餐點,樓裡的佈置,如意莊的就顯得新鮮很多,而且看着貼心!這下老爺子對如意莊的印象更好了,連帶地也更加遺憾如意莊那女主人怎麼就這麼早成親了呢!
許宏原本只是順着老爺子的心意定下這裡,從前讓客棧夥計跑腿買早餐或其他快餐,他自己因爲每天都很忙碌,至今這還是第一次親自來如意莊吃飯,耳聽爲虛眼見爲實,還真不假,這如意莊不論是內部裝修還是夥計的素質,擺宴方面各種細節上的考慮,都讓許宏對如意莊刮目相看。
如意莊不愧能讓縣城裡數一數二的酒樓生意都能被影響的一匹黑馬,的確是有些實力!
等到後面隨着賓客們陸續出現,各桌的飯菜開始端上來,那些一大半叫不出名字的菜色更讓許宏對如意莊的評價再次高了一截。
許家除了這對父子,還有上面提到的許宏的三個兒子,大兒媳二兒媳,大兒子家還不到三歲的閨女,許老爺子的老伴兒則早在十多年前已經已然過世,最先來的是老爺子和許宏,因爲老爺子急着吃早飯特意加快了速度,許家其他人是差不多在他們吃完早飯才感到的。
許家人來了沒多久,邀請而來的賓客們纔開始出現,早早地就過來的大多都是許家的親朋好友或和許宏頗爲親近的生意夥伴,這些客人們來了當先少不得就得先給老爺子問好,然後各自落座後便開始一臉稀奇地討論宴席院的各種佈置。
賓客當中也不泛光顧過如意莊的人,有些熟客碰見被秦霜安排來宴席院的夥計還會很熟悉地大招呼,順便問問關於這些佈置的事情,被打聽的人也不隱瞞,照着玄蔘的吩咐很是把他們莊如何如何用心準備這些誇讚了一番。
聽者或許多少有點懷疑他們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但實際上他們看見的那些好看又喜慶的盆栽,寓意極好又很容易理解的好詞兒對聯,都表示人家確實做了充足的準備,許家人也非常滿意的樣子。
如意莊剛開業那會兒有些客人聽說這宴席院每月只招待十位客人還覺得納悶,這如意莊怎麼有錢都不樂意賺,一個月三十天呢,就招待十位客人?這不是把錢往外推嗎?可今天這一瞧,看樣子人家是爲了讓每一位客人們都能享受到最後的服務才這樣決定的啊!這些佈置一看就知道少不得得花上兩三天的功夫才能都弄好,要是天天都有客人,就怕到時候的佈置就未必如此精緻了。
因爲辦的是流水宴,客人們沒到齊也可以開吃,吃完了也拜過壽,有事的就可以先走,後來的繼續吃,菜管夠!於是沒多久,先來的客人們就吃上了秦霜精心準備的各色美食!
其結果直接導致,正常擺宴席時少不得的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的應酬場面幾乎不見,一個個地都低着頭埋頭苦吃,只偶爾感嘆一句‘真好吃’‘這是什麼,真香!’之類的聲音,然後繼續吭吭地造!
你說他們是來給老爺子拜壽的,這樣是不是太失禮了點?不不不,完全不會!要問爲什麼,因爲——
人家許家以許老爺子爲首,也正頭也不擡地狠勁兒造呢!不知道的人瞧見他們那股爭搶勁兒都要因爲是在家餓了好幾天呢!就連人家家裡最小輩的一歲多的小娃娃也被她娘抱着津津有味地吃着放了點肉鬆的蒸得嫩嫩的雞蛋羹呢!
呢!
老爺子那桌爲了壽星着想,有一半的菜色都是比較容易嚼的,不至於讓老爺子只能看着一桌美食被家裡小輩吃光自己只能乾瞪眼,也正因爲秦霜格外地爲老爺子着想,弄得許家人之間爲了那點飯菜居然還爭搶了起來。
“嘿,大孫子,那是爺爺我準備留着最後吃的,你怎麼給拿走了!給我把肘子放下!”
“爺爺,這肘子太油膩了,您吃多了不好,孫兒幫你吃了吧。”說着趁着老爺子還沒動手,直接張嘴就咬,沾了他的口水老爺子再想吃肯定也不會搶了。
“你這臭小子!今天可是你爺爺我的壽宴,你就這麼和我搶吃的!?找打是不是?”
“沒事,爺爺,您要是實在還想吃,讓如意莊的人再上一盤就是了,您看其他桌吃完的空碟不是也撤下去沒多久就又上來一盤嗎,咱們這桌肯定也快。”
“可我現在就想吃!你——”老爺子正想繼續指責不厚道的大孫子,餘光瞥見二孫子正身手往自己跟前的菜盤裡伸手,臉色一變,直接把菜盤端起來護在身後,瞪着眼睛道:“老大和我搶就算了,小二你怎麼也這樣!這是我的,你去吃那邊那個青菜去!”
許宏的二兒子眼巴巴地伸長了脖子往老爺子身後瞅,可惜老爺子藏得太嚴實,他什麼都看不見,不禁遺憾地移開視線,也不和老爺子辨,看桌上飯菜越來越少,趕緊繼續下筷吃別的纔是真的!
許老爺子也發現自己光想着藏起來不如直接把菜吃肚子裡,也不說廢話,也擼起衣袖繼續搶菜!
要說許宏的大兒子說的也有道理,流水席流水席,吃完的空盤撤下去還會繼續上,這回沒吃夠,等會兒上了繼續吃就是了,但這次情況不一樣啊!
以前每次老爺子過壽或者家裡有人過生辰,許宏大兒子的閨女滿月週歲宴,不是請了名廚在自己家吃,就是在城裡的酒樓,老爺子吃膩了他們也膩啊!好容易換個地方,居然每一道菜都這麼香,有一半以上都是從沒吃過的菜,其他酒樓吃過的叫得出名字的,明明食材似乎都一樣,可味道就是感覺比別人家的香!讓人完全停不了筷子!
要這回還是在滿園春擺宴,許家其他人肯定不和老爺子搶菜,誰讓偏偏是如意莊呢!
老爺子今天的壽宴吃得可謂是既痛快又糾結,頭一盤沒吃上的下一盤還是能吃上,只是搶不到心裡還是不爽,然後就去搶孫兒愛吃的搶不讓他吃,你搶我的我搶你的,氣氛倒是比往常還要熱鬧,連在外面頗爲沉穩成熟的許宏都有點剋制不住地頻頻下筷,下手速度半點不比他三個兒子慢,只是他好歹還能記得照顧着點老爺子,別真把老爺子氣着了。
其他桌的人因爲不一定坐的都是自己熟悉的人,比起許家人還算稍微能剋制着一點,也搶,只是要是碰到兩雙筷子搶一道菜,互相都會假惺惺地讓一讓,然後再次出手如閃電,每桌都差不多情況,叫如意莊在一旁隨時準備服務的人都看得忍俊不禁,同時對客人們如此捧場感到高興。
這些菜可大多都是他們東家親自掌勺做的,以後再來訂宴席的可不一定有這待遇呢!
也因爲這些飯菜實在太好吃,過去每次來參加老爺子壽宴時總是提前因故離開的賓客們居然有一半以上都決定留下來,誰讓如意莊的人說了上午下午和晚上的飯菜有所不同,午後,晚上還有專門爲老爺子準備的特色吃食呢!
吃了這麼多好吃的,居然還有更多?不管是真有事還是假有事的都不樂意走啊!人家如意莊的人可說了,這些菜是宴席院的特色菜,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意思是說,今天不吃下回想吃就得等他們自個兒擺宴或再被人邀請過來吃席的時候才能品嚐到了,可一年到頭能擺宴吃席的機會真心不多啊!一些小節日在家一家子意思意思過過就算了,特意過來大擺筵席完全沒必要,也沒那麼閒錢花啊!
既然知道能吃到的機會不多,趁着今天自然想吃個夠本,日後嘴饞了還能多回味回味。
許家人則更乾脆,一聽說這麼多好吃的菜只有擺宴的時候纔給做,當即拍案,椅後但凡是需要在外頭擺宴的,地點都定在如意莊,爲此許宏還特意問了一下是否宴席院只接待幾十桌的那種大宴,若是家裡親朋聚一聚,只需要一個包間,七八張桌的那種呢?
如意莊的答案是,不論大小,只要是宴席,他們就接!但同樣不論大小,每月依舊直接帶十位客人。
換言之,很有可能會出現因爲有人就爲了擺一個包間就夠用的小宴,就讓後面想擺大宴的人因爲超過十人而排不到隊,想想都覺得慘兮兮。
這些待日後客人們熟悉了宴席院的流程和規則,自然會明瞭,此處暫且不詳說。
上午的宴席一直吃到臨近午時,此時不論是許家人還是其他賓客都吃得飽飽的,看着怎麼也不像是還能繼續吃下去的樣子,可即便是吃到這份上了,除非真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處理,愣是沒幾個人離席!許老爺子摸着圓滾滾的肚子卻也是一副意尤未盡,還想再戰的神情。
“上午的飯菜已經上齊,午後的飯菜半個時辰後開始上。”如意莊的夥計忽然如此宣佈。
在場所有人都‘咦’了一聲,滿臉詫異,其中就包括許家人,從來只聽過在正餐時間開飯的,沒聽說過正餐時間反而不給上菜
而不給上菜的!?這是怎麼個意思?
許宏身爲訂宴席的人自然要問一嘴,秦霜早知道肯定有人會問,早吩咐好了,如意莊的夥計笑着回答:“上午諸位吃得飽足,我們東家是擔心賓客們下午享受不到更多的美食方決定午時休息半個時辰也要叫諸位空出些肚子來,這半個時辰雖然不會繼續上菜,不過會給諸位奉上有助於消食的茶水,許老闆也可以趁着這個時間和賓客們說說話。”
秦霜的安排不可謂不貼心,她連這些第一次吃到新奇美食的客人們會吃的沒工夫應酬都考慮到了,還專門給了消食兼交流感情的時間,保證讓許宏和賓客們雙方都是拜壽吃美食拉關係一個不耽誤!
如意莊的夥計有意放大了聲音,其他客人們也聽見了這些話,不少心思轉得快的也很快想到了秦霜的用意,對如意莊更是好感倍增,如此貼心的老闆上哪兒找去啊!連他們自己沒想到的地方都爲他們考慮到了!於是又有不少人暗自決定以後要擺宴首選就選這裡!
唔,聽說如意莊的宴席院每月就接待十位客人?正巧最近一兩個月就有些喜事需要擺宴的人便已經想着離開的時候順便提前把日子定下來。
夥計們將空盤子全部撤下去,又將落了不少飯菜或油印子,看着有點髒的桌布一併收了,換上乾淨的新桌布,給每桌的客人都上了兩壺有助消食的茶水,許宏和賓客們也開始互相氣氛友好地說起話來,其中除了關於各自的日常生活方面或生意相關,意外又意料之中的,不少人說得都是關於如意莊的話題。
另一頭,宴席院的廚房。
阿辰看着瘋老頭兒摸着圓滾滾的肚子躺在廚房門口的模樣,翻了個白眼:“老頭兒,你到底偷吃了人家多少東西!吃的肚子這麼大!”
瘋老頭兒瞪着眼睛道:“什麼偷,說得那麼難聽!那不都是咱們莊裡的東西嗎!怎麼能算是偷!”
“那些都是拿來招待宴席院的客人的!人家出了錢就是人家的東西!”阿辰冷哼一聲,“你想吃可以去川菜院或者快餐院那邊順點東西吃,你不是也很愛吃嗎?去拿那邊的東西我保證不說你。”
瘋老頭兒撇嘴,“那邊的吃食雖然也好吃,但宴席院的都是霜丫頭沒做過的新菜,怎麼能比。”
阿辰瞪眼,“那也不能吃宴席院的!霜霜辛苦做那麼些菜招待外面那羣跟餓了幾輩子似的餓死鬼就夠累了,你還給她增加負擔!”
瘋老頭兒往正張羅着他們自個兒的午飯的秦霜的方向看,趕巧看見了秦霜做了一上午菜覺得胳膊酸,按壓着胳膊上的穴道緩解酸乏,弄得他臉上有些尷尬,搔了搔頭道:“那我吃都吃了,大不了下午不吃就是了,唔……少吃點。”下午據說還有好東西呢,讓他只能幹看着一點不動,確實難度太高了點。
阿辰被瘋老頭兒這死性不改的性子氣得臉色更黑了。
秦霜見狀把他拉過去到長桌前按着他的肩膀讓他坐下來,“好了,你不是早知道老爺子貪嘴了嗎,吃點就吃點吧,反正給外人還不如給自己人,我看許家那些人吃得都挺盡興的,也沒反應說菜不夠吃。”
坐在對面的紅花,張巧婷和劉倩倩三人端着飯碗暗道:人家怎麼沒反應!都讓他們把宴席院的這些菜推廣到川菜院或快餐院隨便哪裡,只要能讓他們平日裡想吃也能買得到呢。
但他們都知道秦霜(主子)特意說明這些菜只能作爲宴席料理,正是爲了給宴席院招攬足夠多的穩定客戶,客人越想吃什麼菜越不能讓他們吃的滿足,就得一直吊着他們,讓他們怎麼都吃不夠,越吃不到越饞,越饞越想吃,憋不住了就想盡辦法來訂宴席,甭管是一定需要擺宴的還是隨便找個名頭,肯定會有不少人搶着來!到時候不愁宴席院的生意不紅火啊!
別看直接帶十個客人,每一回的客人平均一下花個上百兩銀子,一個月也有一千多兩呢,要是每個月來一個像許宏這麼大手筆的一次就五百兩的席面,賺的更是不會比快餐院和藥膳院少!
想想就激動!
“老爺子,下午的飯菜也都是新花樣,你要是還想吃就趁着還沒重新開席之前想辦法消食。”秦霜給阿辰夾了點菜,頭也不回地對懶洋洋半躺着的瘋老頭兒說道。
瘋老頭兒道:“那也給我來點茶水吧。”
“茶水效果太慢,你去給北二院送個飯吧,等會兒順便給把倉房裡的幾袋食材搬到廚房來,對了,大米也快沒了,也搬來幾袋吧。”
瘋老頭兒愣愣地用手指指着自己,錯愕道:“你讓我去當搬運工?還給北二院那個沒好心思的糟老頭兒送飯!?霜丫頭,你怎麼這樣對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阿辰眉頭一跳,怎麼這話聽着這麼彆扭呢?搞得他拳頭又開始癢癢了。
秦霜只是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道:“不幹活的人沒飯吃,你以爲那些飯菜都是白吃的嗎。”
瘋老頭兒:“!”
阿辰心裡忽然覺得舒服了!就說的嘛,怎麼能讓老頭兒隨便拿飯菜!害的她至少多吵了十幾盤菜!只讓他給人送飯順便搬點東西都是輕的,以老頭兒的身手,這麼點活兒根本礙不着他什麼事兒,也不用費多大力氣,但活動消食的作用還是起得到的。
瘋老頭兒嘴脣蠕動地一下,到底沒把那句‘太偏心了’說出來,悻悻地起身,哭
地起身,哭喪着臉去端給北二院的飯菜。
秦霜等人總算可以繼續吃飯。
說起來她之所以給許宏和賓客們留半個時辰的時間,要說給他們消食聯絡感情的成分吧,確實是有,不過嘛,佔據的比例不是很高,更多的還是爲了讓她和阿辰,還有廚房裡的其他人別繼續餓肚子,有個世間能吃午飯。
外頭的人是都吃了一上午了,各個吃得肚子比瘋老頭兒還圓,也不知道胃怎麼漲的,那些人是滿足了,可他們卻是一大早天沒亮就起來忙活,早飯只是隨便墊一口,還忙了一上午,連她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更別說其他人。
不吃飽飯怎麼幹活!?
“霜霜,那個大壽桃蛋糕準備什麼時候做?”阿辰邊吃邊問。
秦霜道:“蛋糕都要點上蠟燭,許願吹蠟是必備環節,白天拿出去不太合適,等天黑的吧。”
阿辰道:“到時候估計他們都能吃得走不動道兒了吧?還能吃得下嗎?”
秦霜輕笑:“蛋糕是大,但外面多少人呢?怎麼也有六七百吧?到晚上少說也得剩二三百,到時候一個蛋糕拿出去,再大每個人最多也就能吃到一兩口,蛋糕的味道本就極好,他們只會嫌少不會嫌多。”
阿辰這纔想起來,蛋糕雖大,但只有一個啊!又如何和之前動輒做上百桌分量的菜相比?
其實秦霜還有一點沒說,在上輩子,生日蛋糕這玩意與其說是拿來吃,不如說是拿來玩的,長輩的壽桃蛋糕還差點,年輕人過生日有幾個最後真能把蛋糕吃進肚子裡的?都呼臉上了。
呵,有機會她還真挺想把這種風俗習慣也潛移默化到這個時代,看古人們滿手奶油蛋糕往人臉上抹,感覺很有趣的樣子啊。
阿辰莫名覺得有點冷,狐疑地看了眼秦霜,發現她正露出一抹……說不出的怪異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整人的花招?最近好像沒什麼認真找他們的茬啊?難道是趙達那邊?
半個時辰後,宴席繼續,下午的飯菜又有一半是新菜式,稍微消化點上午的飯菜的賓客們再次難以抵擋那諸多格外誘人的飯菜,也不怕吃壞了肚子地一個勁兒地吃!好在秦霜特意給他們準備了一些容易消化或養胃的藥膳之類,不至於真的讓人在他們莊裡吃出問題來。
本來過壽的時候用藥膳是不太吉利的,不管是對身體好還是有別的因由,一沾上一個‘藥’字難免讓人聯想到身體不適上面,哪有人過壽辰會擺出這種東西來?可秦霜卻這樣做了!只是爲了避免惹的許家人不快,沒告訴他們哪些是藥膳,她用的都是沒什麼忌諱的大衆都可以吃的藥膳,裡面用的藥材味道淡又溫補,只要料理好了,根本吃不出一點藥味兒,有味覺敏銳的也至多會以爲是某種比較特別的做菜用的香料。
到申時,賓客們開始陸續和許家人道別,再次送上對許老爺子的祝福,各自離去,餘下的客人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上午吃過後已經離開的都算上,剩下的人差不多剛好夠一個包間八張桌的人,這些人大多都是和許家關係比較密切的親朋好友,不少都不是本地人,或遠嫁或舉家搬到別處發展,爲了給老爺子祝壽才專程趕過來,壽宴後也要在許家住些日子,自然是會一直留到宴席最後和許家人一塊兒回去。
至夜色降臨之時,整個宴席的所有的菜色都已經上齊,如意莊的夥計撤桌後再次給他們奉上茶水,並道:“接下來還剩下最後一道點心,也是我們東家精心爲許老爺子準備的壽辰賀禮,請諸位耐心等候,驚喜馬上就到!”
衆人面面相覷,點心?驚喜?
有人問許宏:“這點心又是什麼名堂?是你訂的?”
許宏道:“方纔那夥計不是說了嗎,是人家東家給我爹準備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許老爺子嘿嘿笑道:“不管是什麼,人家如意莊拿出來每一樣東西都是味道極好的,這次這樣特意留到最後,肯定是壓軸的好東西!嘖嘖嘖,之前提前走的那些人怕是沒有口福咯!”
其他人對這最後一道點心也充滿了好奇和期待。
就在他們紛紛猜測如意莊到底在搞什麼名堂時,包間裡的燭燈忽然被人吹滅,屋裡瞬間陷入了黑暗當中,賓客們都嚇了一跳。
“怎麼了!”
“出什麼事了?怎麼回事?燈怎麼滅了?”
“是風吹滅的吧?別急,讓夥計重新給點上就是了。”
“夥計!夥計人哪兒去了?”
“人呢?怎麼沒反應?”
客人們半點沒等到如意莊的夥計把燭燈重新點起來,心裡開始生出疑惑,如意莊的夥計服務周到可是出了名的,他們也親身體會過了,沒道理此時屋裡黑漆漆的,這麼半天的功夫居然還不把燈點起來吧?
而且叫了半天也沒有迴應。
這時有聰明的就想到或許是如意莊給許老爺子準備的餘興節目,只是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還沒等想起個所以然來,門外就傳出了人的腳步聲,還是好幾道,而且似乎還有隱隱的燭光逐漸靠近?
當房門被人推開的同時,一陣清唱的歌聲傳入了衆人耳中。
“恭祝你福壽與安康,慶賀你生辰快樂,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祝福你生日有好事來,盼望你得鴻運,年年體魄康健,歲歲都有歡欣,
都有歡欣,恭喜你,多高興——”
喜慶的曲調,吉祥充滿祝福之意的歌詞,還有和曲子一塊兒出現在眼前的讓人驚訝的巨大壽桃,都讓人眼前一亮。
古代可沒有生日歌,祝壽歌一說,秦霜來這麼一手可以說是史無前例,日後有多少人競相模仿先不必提,此時此刻卻是將所有人都鎮住,驚住,也喜住了!
許老爺子更幾乎是在看清楚大壽桃蛋糕和推着蛋糕的秦霜後就直接撲了過來,激動地問道:“丫頭,這壽桃是你做的嗎?真大啊!還有剛纔那是什麼曲子,真好聽!老頭子還從來沒聽過這麼好聽的曲子,寓意也好,我很喜歡!”
秦霜笑笑說道:“您喜歡就好,秦霜在這兒也再次祝賀您一句,希望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日後什麼時候想吃我們如意莊的早餐,歡迎您隨時過來品嚐。”
“好,好,好!”許老爺子連說了三個好字,高興得滿面紅光,只覺得活了七十多年過的生辰壽宴就這一次是過的最開心的!相比之下以前的那些壽宴真是沒有半點可取之處。
許宏看自家老爹的臉色怕他過於激動對身體有礙,忙走過去給老爺子順順氣兒,目光卻同樣充滿好奇地看向那個從沒見過的巨大壽桃,其他賓客們也紛紛湊上來,將壽桃圍在了中間,面上滿是稀奇。
“這壽桃可真大啊!”
“而且好香,這是什麼味道?”
“這手套看起來不像是之前的壽桃奶饅頭,奶饅頭是奶香,但這個大壽桃的味道,有點像奶味,又好像有哪裡不對。”
“看上去比那些小小的壽桃奶饅頭還要好吃的樣子啊……”
秦霜笑着給他們解釋道:“這個東西叫蛋糕,是專門爲過生辰壽宴的人設計的點心,味道又香又軟還很甜,大家先等等,我讓人給你們把它切成小塊讓你們細細品嚐。”
等候多時的阿辰手裡拿着特質的竹刀,乾脆地從壽桃的中間一刀下去,他的動作太快了,快得許老爺子眼見着好好的壽桃被一分爲二都來不及阻止!
多好的桃子啊,就這麼給切成兩瓣兒了!許老爺子滿臉遺憾,可隨即又想到,這東西本來就是要吃的,那麼大一個三尺多高的壽桃,要是不切開,整個的也沒人吃得下啊,誰嘴那麼大。
只是,還是覺得很可惜,要是有辦法能怎麼給它完整地保存下來留個念想就好了,許老爺子想道。
秦霜若是知道他的想法說不定會告訴他,可以拍照留影,就算不能把相機拿出來,畫下來也行啊,雖然把一個大壽桃特意畫下來感覺怪怪的。
阿辰把一個大壽桃蛋糕切成了很小的上百份,秦霜讓三組的人分別把蛋糕分給每一個客人,這些人從看見壽桃開始就等不及了,整個蛋糕全部切好又等了片刻,蛋糕一到手,都迫不及待地用勺子挖來放入嘴裡。
秦霜把奶油打得很細膩,幾乎是入口即化,而且考慮到許老爺子的年紀,怕糖吃多了對他身體不好,整個壽桃蛋糕的糖分都減少了不少,甜還是甜,只是沒那麼膩,沒吃過糖分更高的蛋糕的年輕人們第一次嘗試也不會覺得不夠甜,算是老少皆宜的口味。
“真好吃!”儘管已經定了親可實際年紀比秦霜還小了一歲的許宏的小兒子最先讚歎出聲。
緊接着更多人大聲誇讚,“真香!這白白的東西是什麼?又軟又甜,還入口即化,我還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許宏不太愛吃甜食,但此時嘗過蛋糕的味道後也說不出‘不好吃’的話,反而沒多久就將一塊蛋糕吃光,還意尤未盡地想再來一塊!那股讓人慾罷不能的滋味,都讓他開始懷疑難道自己其實是喜歡吃甜食的?
許老爺子似乎格外愛吃蛋糕,在別人讚不絕口的時候吃得頭也不擡,比許宏還快一步吃完了一塊,也不開口,只把空盤子遞給秦霜,眼睛閃亮閃亮地帶着期盼。
秦霜讓阿辰又給老爺子切了一塊,阿辰大概還在記恨老爺子想讓她做‘孫媳婦’的事,哼哼一聲道:“蛋糕這東西不能多吃,小心甜過頭把牙吃壞了。”
許老爺子橫了他一眼,沒理他,反而悄悄對秦霜說道:“丫頭啊,你看你家這口子嘴巴多毒啊,大好的日子居然咒我吃壞了牙,這樣的男人靠不住啊,丫頭,你真不考慮我家小孫兒啊?”
秦霜:“……”
阿辰額頭頓時青筋暴起,徹底炸了!
“老頭兒!你說什麼——!”
秦霜無語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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