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走過來，低聲提醒：“皇上在下棋，觀棋不語，夫人懂得吧？”
喬氏火氣一涌。
她這跪着，明帝不說話，她也不能起來。
這會子連謝雲啓也只靜靜的喝茶，因爲觀棋不語。
觀帝王的棋，自然更是不能語。
喬氏鬱悶了。
她只好安生的跪着。
跪到最後，喬氏覺得她都跪不住了，可是明帝和慕若離那邊還是十分認真的在下着棋。
偏廳裡，除了黑白子落盤的聲音，靜得要死。
喬氏覺得自己腿和膝蓋都疼得要死，她當侯夫人這麼久了，何曾受過這種苦？
她忍耐不住，低聲開口道：“皇上，妾身……”
明帝沒理會，福公公卻是又瞪了一眼過來，低聲警告道：“夫人自重！”
這和她自重不自重有什麼關係？喬氏懵了。
但是看着福公公的神色，喬氏只好忍了，繼續沉默的跪着。
不知過了多久，喬氏感覺自己頭暈腳輕的要倒下了，才聽得明帝一聲長嘆，十分失望的道：“哎呀，怎麼朕還是輸了？”
“皇舅舅已經大有進步了。”慕若離笑道，“只是後面皇舅舅太過急於求勝了，剛纔若是白子落在這兒，或許就能贏我了。”
明帝看去，又仔細想了一下，一拍手，一臉懊悔的道：“果然是這樣。阿離，咱們再來一局如何？”
慕若離是無所謂，可是謝雲啓卻是心疼了：“舅舅，你想累死阿離？”
“累麼？朕都不累。再說了，你怎麼不關心一下朕，你這個白眼狼。”明帝笑罵道。
話是這麼說，明帝反應過來也覺得有點累了，便道：“那好，暫時不下了，咱們喝茶歇會再來。”
慕若離和謝雲啓都是無語。
明帝接過福公公泡好的茶，飲了一口，一擡眼間，看到喬氏跪在那裡。
“你怎麼在這裡？”
喬氏呆了。
明帝不知道她在這兒？
“回皇上，妾身是……”
“什麼事兒？”明帝不耐煩聽，直接打斷了喬氏的話。
慕若離和謝雲啓兩個人坐在一處喝茶吃點心，神色悠悠的，似是在看戲。
喬氏氣得臉色發白，只好道：“皇上，妾身來是因爲洛城的事情。”
“洛城的事情？怎麼說？”明帝還是直接問。
喬氏也不敢拐彎抹角的，也老實的道：“洛城的經濟一直是掌櫃在聞人鬆他們幾家手裡的，可是最近這幾天，暗中有一股勢力在蠶食聞人鬆他們幾家的生意，情況是相當的不妙。”
“這是他們商家的事情，你與朕說是何意？”明帝神色不悅。
喬氏心頭一個咯噔。
她可是一直覺得，明帝是想拉攏聞人鬆他們，用洛城的經濟再擡舉她喬家的。
現在怎麼聽明帝的語氣，好像不在乎聞人鬆他們似的？
可若是不在意，怎麼會特意往鬆苑走一趟？
喬氏有點糊塗了。
“皇上，妾身的孃家喬家這幾年發展壯大，也需要一些財資支持，這洛城本來就是咱們東凌的經濟重地，若是讓聞人鬆他們在下面支撐喬家，喬家就會長盛不衰……”
“喬家長盛不衰……”明帝接過話來，神色幽幽。
喬氏一聽，臉上露出笑來，道：“是啊，皇上，只要您這次保下了聞人鬆他們，他們就會死心塌地的支持喬家，到時候喬家也能好好爲的皇上效力啊。”
明帝眸色一沉，沒有說話。
喬氏以爲自己終於說到點上了，便再接再厲的道：“皇上，妾身孃家也是一心效忠皇上的，只是有時候有心無力，若是這一次聞人鬆他們接力不上，只怕日後也會對皇上的事宜有所影響。”
明帝看向喬氏。
這是威脅他了？
喬氏半點也不知道觸怒了明帝，還笑道：“皇上，聞人鬆他們也是老實的，妾身可以保證，日後，他們一定會忠心耿耿的跟着喬家身後。”
沒等到明帝開口，卻聽一邊的慕若離淡聲笑道：“據我所知，聞人鬆他們幾家，已經是廢了的，廢掉的富商，保下它們又有什麼用？要他們的忠心又值幾錢？”
喬氏臉上的笑容一僵，詫異的看向慕若離。
慕若離卻沒有理她，只是笑看着明帝道：“皇舅舅，阿離只懂下棋，不懂得做生意，但是我也知道，在棋局中，廢掉的，進入死路的子兒，再怎麼樣也是沒用的棄子。”
喬氏聽了，忍不住道：“聞人鬆他們霸居洛城這麼多年，自然是底氣蘊厚，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廢掉了？”
“夫人，我只能說您是耳不聰目不明瞭，聞人鬆他們確實是已經廢掉了，而且大概不出兩日，就會徹底成一片死棋。”慕若離淡聲說道。
喬氏瞪着慕若離，看着她臉上那種淡淡的笑容，她就覺得惱火。
她看向明帝，開口道：“皇上？”
明帝道：“沒聽阿離說嗎？聞人鬆他們已經是死棋一局，朕是不會保他們的。至於你們喬氏，最好也不要和死棋攪在一起，否則被他們帶入死路，就別怪朕沒有提醒你們了！”
“皇上！”喬氏聽得這話，心頭一沉，她剛纔說得不是很好嗎？就因爲慕若離的幾句話，可是她一個農女懂什麼？便急道，“皇上，您就算是寵着謝雲啓，也不能連這種事也聽他們的吧，她懂什麼？她說死棋就是死棋？”
明帝臉顯怒色，謝雲啓也一臉陰沉。
慕若離則是雲淡風輕，依然是淡然的笑着，還從點心碟子裡揀了一塊慢慢的吃着。
“滾出去！”明帝直接道。
喬氏渾身一僵。
明帝不耐的道：“都是死的？影響朕的棋興，趕她出去！”
喬氏沒想到自己說的事兒被慕若離三言兩語給弄得不成了不說，明帝還要趕她出去，她想演委屈謝淵這個唯一買賬的觀衆都不再，只能含恨的起身，趕緊出去了。
明帝見喬氏出去了，便轉臉問慕若離：“阿離，你說不出兩天，可是真的？”
慕若離知道明帝說的是什麼，點頭道：“或許明天吧。”
明帝聽了臉上神情登時興奮起來道：“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