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水的眼淚其實並沒有流下來,只是,眼眶有點紅而已。她胡亂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就打掉他的手,扭過頭,鼻音悶悶的,“你走,我不想和你說話。”
趙傷心裡好笑,這還不是和他生悶氣,現在的渠水越來越像個孩子了,越來越需要好好的哄着了。
他就柔聲哄着,“剛還說不和我生悶氣,你看看,立馬就賭氣不許我跟着你了,過來。”
他拽着渠水的肩膀,渠水往一旁躲了躲,但又怎麼能抵得過他的力道。
趙傷將她抱在懷裡,溫厚的大掌撫摸着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
渠水剛纔的委屈好像消退了些,她捂住眼睛,低聲,“那個千雅公主是你什麼人?”
趙傷注視着她那光滑小巧的下巴,柔聲問,“你猜,她像是什麼人?”
渠水搖搖頭,鼓着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猜。”
趙傷便微笑,想了想,便認真地解釋道,“早在十幾年前我和我大哥,還有千雅,三個人玩的很好,差不多就算是一起長大,他們兩個年齡相近,我比他們小一些,一直都是我哥哥的小尾巴,他們去哪我就跟着去哪,千雅與我大哥互相喜歡,定親的時候,原是將他們倆定下的,但是,千雅公主的脾氣非常不好。因爲一點兒小事,她就與我大哥生了氣,賭氣去天子面前求了聖旨,竟然是與我訂了親。
當時,這個消息對我們家人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但,因爲天子就一個女兒,對她百依百順。所以她的要求,即便不合理,天子最終也答應了。我父王和母妃堅決不願意接受。她們知道要想改變這個荒唐的聖旨,就只有說動千雅。而我大哥,也非常傷心、失落。他沒有想到,只是因爲一點兒小事,千雅竟然會拿終身大事玩笑。但是,他對父母,一向是依順慣了的,他們去求他,他竟然就當真去求了千雅,所以,千雅那邊又去求了天子,聖旨又改了回來,所以你問我我和千雅是什麼關係,我就只能這麼告訴你,我們曾經定的親,但很快她就又訂給了我大哥,但我大哥沒後,他們的親事便也取消了!”
渠水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原因,一時有些呆愣,好半天,才望着他,連眼睛也忘了給蓋着,眨巴着大眼睛,“那她也太任性了!”她只能給出這樣的一個評語。
趙傷就微笑,“是啊,她是我見過的最任性的女子。”
他忽然湊近渠水,低低一笑,“比你還要任性是不是?”
渠水便不滿了,使勁兒瞪着他,“我怎麼任性了,我比她強多了好不好!”
趙傷便哈哈大笑起來,安撫着她,“是,你比她強多了。最起碼,我們不會一不高興,就去找別人定親,是不是?”
渠水,轉着眼珠子,偷偷的瞅着他。
她的表情有點兒奇怪,趙傷便收斂了笑容,正色看着她。“怎麼?難道你還真有這個想法?”
渠水打着哈哈,“沒有,別人也入不了我的法眼呀,你就已經這麼優秀了,對吧?不找你找別人,那我的眼睛纔是
瘸了呢!”
她一臉的得意洋洋,似是在說自己有多聰明,撿了一個天大的餡餅兒一樣。
趙傷便好奇地問,“爲什麼要說自己的眼睛瘸了?”
渠水便想到了白天不好的回憶,當即哼了一聲,“某個人說你的眼睛瘸了,因爲看上了我。”
趙傷這才恍然大悟,低低的笑道,“果然我的眼睛是瘸了。”
隨之而來的,便是渠水乒乒乓乓的小拳頭。她力氣不小,那小拳頭打在身上還是挺疼的,趙傷最後是笑着將她的雙手給制止住了。
“你這算不算是謀殺親夫?”
渠水瞪大眼珠子,乾脆地說,“不算,真的把你打死了,我再找一個好的。”
趙傷的目光就變得幽深起來,冷冷的注視着她。
他的眼神很恐怖,幾乎都讓人招架不住。哪怕是渠水,只覺得後背發涼,小心肝兒跳跳,但仍然倔強的,與他對視着眼睛,不肯移開。
她的脾氣,簡直是十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趙傷最後無奈,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你呀,這個性子,以後一定會吃虧的。”
渠水便瞅着他,不搭理他,說清了千雅的事,兩個人好像關係更進了一步。趙傷將她抱在懷裡,去查看她的腿,問道,“還不能走路嗎?”
渠水翹翹自己的小腳丫,“能了,不過,大夫不是說讓我儘量少走動嗎?等到完全好了再走,現在走起路來,還是會覺得微微的疼。”
趙傷點頭,“怎麼會不疼呢?這可是重新長了兩次,人的骨頭是最脆弱的,等完全好了,以後還要小心纔是。”
渠水便點點頭,又側着腦袋,靠在趙傷的榜上,“我什麼時候才能不用吃藥啊!”
趙傷就笑了笑,“怎麼?吃膩了?”
“半年如一日的吃着同樣的湯藥,”渠水翻着白眼兒,“你自己來試試。”
趙傷就笑起來,耐心的哄着,“再吃上半年,大夫說你的身子骨還很虛弱,面上看着好了,其實底子還虛着呢,再補上個一年半載的。以後身子骨結實了,什麼大病小病也不用害怕了。”
渠水只得點頭,皺着小鼻子,“真不想吃藥。”
趙傷便親了她的額頭一口,“乖,再忍耐半年。”
渠水眨巴着眼睛,忽然想到了一事,好奇地問道,“既然那個千雅公主與你沒有關係,那她怎麼會上門來呢?她對我的態度可不友好,一直說你眼睛瘸了呢。”
趙傷微微笑着,渠水便若有所思。“其實,她來到南華縣也很奇怪,那不是爲你而來的嗎?”
她終於反應過來,從趙傷的肩膀上坐起來,認真的看着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又騙我了?”
趙傷就很無奈,“我怎麼又騙你了?我說的是實話。”
“那她爲什麼會來?”渠水疑惑的問。
趙傷垂下眼眸,有點冷淡地說,“你該知道,這個縣城不光有我,還有我的母妃”
渠水恍然大悟
,“是你母親將她叫過來的,她想做什麼?”
趙傷的神情很冷,“不管她們想做什麼,膽敢對你下手,我絕對不會放過她們,”他神情嚴肅,語氣也一字一頓地說道,就像是對渠水的一個承諾。
渠水心中還是有着困惑,但,仍然被他感動了,用力點點頭,露出一抹笑容,“我相信你。”
趙傷是在次日中午,趕到了北郡王妃那裡,千雅也已經住了進來。
她聽說趙傷來了,就如一隻百靈鳥一樣,輕快地飄到了院子裡。馬上就圍上去拽住趙傷的的胳膊,嬌滴滴的說道,“琛遠,你來了,我昨天就過來了,你怎麼今天才來看我?”
趙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轉過視線,“你怎麼來了?這個縣城太小,又貧窮,偏僻,大概不適合你公主的身份。在這裡呆上幾天就回去吧。”
這幾年他面對千雅,總是這樣一副冷冰冰的態度。千雅自己其實也已經習慣了,但是一想到他已經訂了親,而定親的對象還是一個農女,千雅就覺得自己受到了薄待。
她雙手抱胸冷冷的說道,“就算是要娶媳婦了,也不該對我這麼沒規矩吧?你這是對一個公主的態度嗎?”
趙傷便定眸看着他,注視半晌,忽然作揖,行了深深一個大禮。
“下官拜見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他擡起身體,漠然的看着她,似乎在問,這樣行禮還可以不。
千雅被他氣的,眼淚都快掉下來,跺一跺腳,“趙傷,你如今變得鐵石心腸了。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趙傷沒有一點兒心虛,冷冷的回道,“我也一點也不認識你了。”
千雅的脣,便顫抖了下,淚珠在長長的睫毛上閃動着,她張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趙傷看向她的目光陰寒,好像是籠罩了千年玄冰。“千雅,或許我母妃忘性太大,忘記你對我大哥做了什麼,但我記得一清二楚,並且會記住我一輩子!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會。所以,也請你以後少在我面前晃悠,我和渠水都不高興見到你。”
再也沒有想到,竟然會聽到這樣的斷人心腸的話。
千雅那在睫毛上滾動的淚水最終滑落下來,她怔怔地望着對方,“琛遠?”
趙傷一拂袖,“不要叫我這個名字,這是我大哥爲我起的,你不配這麼叫我!”
他轉身進了屋,而千雅呆呆地站在院子中央,站了好半晌。
還是她的大丫頭珍珠不忍心,走過去輕輕勸道,“公主,我們進屋去吧。”她心裡很爲公主抱不平,千里迢迢的來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卻是來受委屈來了。
千雅一言不發,轉身走了幾步,卻又停下來,目光陰森寒冷,“我聽郡王妃說,還有一個縣令千金也喜歡趙傷?”
珍珠就趕忙點頭,“是,奴婢已經打聽過了,那位千金叫做周若蘭,聽說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整個縣城的青少年都十分傾慕於她,但她卻眼高於頂,誰都瞧不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