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紫蘇下次不要熱炒了,下次改個涼拌”魚兒吃了幾筷子,紫蘇再怎麼炒,還是有很大一股味。“你明日回府,自己多注意些,娘這次就不陪你回去了”何氏吃着飯,對着魚兒說到。倆小娃滿月,肖王府裡是要辦滿月酒的,這個,魚兒是怎麼都推脫不得。明日一早回去,然後在府內整理一番,後日,就是辦滿月酒的日子,按理說,這滿月酒是在滿月之日辦的,只是魚兒一直住在築香苑,沒出月子也不敢讓魚兒挪動,這滿月酒就定在了後日。
“娘,要不你也去城裡住上幾日,你要不願意去王府,去小美那裡住上幾日也可,天天在這築香苑裡,這裡雖是好,可到底是太清淨了些”魚兒心裡是一直有個小心思的,何氏還這麼年輕,便一直守寡,魚兒很願意給何氏尋個伴兒,還將着這事同小美還有小虎都商量過,小美和小虎也都願意。
只是魚兒多次探過何氏口風,奈何何氏是一絲一毫的沒有這心思,現在孩子們都大了,都有出息了,連着外孫都有了,這要再嫁人,別說是外頭的人會笑話,但自己,也覺得對不起死去的魚兒他爹,因此,何氏是嚴肅的拒絕了魚兒的好意。魚兒自是以後再也不敢提了。
吃過飯,燕子和雨兒收拾桌上的碗筷,魚兒跟何氏去廚房燒雞爪子。月子裡,每日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好不容易出了月子,魚兒可是再不願意躺牀上了,連着這中午覺,今日都不打算睡的。兩小娃的名字還沒有取,不過聽肖熠說,老祖宗已是起好了,明日回去便知道了。因着現在是奶孃帶,魚兒白日裡就去看上兩三次,原本魚兒打算兩小娃晚上睡覺時跟自己一起睡,後來發現實在不方便,半夜裡,還得喂兩三次奶,兩小娃是在單獨的小牀上睡,也不跟魚兒睡一牀,魚兒最終還是讓着奶孃抱去了旁邊屋子。
“還沒開始啊”燕子和雨兒端着洗好的碗筷從着外頭進來,熱天裡,碗筷一般都是在井口處打水洗,只有冬日纔在廚房。“早着呢,饞了?饞了就來燒火”魚兒從着竈膛後頭站起來。
雞爪子都被何氏洗得乾乾淨淨的,還將着前頭的尖尖都絞掉了。只是,看着半筐子的白淨雞爪,感覺有些怪怪的。何氏在案板上切了好些蔥薑蒜片。“那些雞爪都用白酒抹過的,水開了,就放到熱水裡去焯一下”何氏將步驟都告訴魚兒。魚兒說喜歡吃雞爪,可不願意做這個,就因了看着白淨的生雞爪子,感覺有些怪異,好似那小嬰兒的小手爪似的,當然,做好的成品就無視了。
水開後,將雞爪倒水裡焯焯腥氣和血水,撈起。鍋裡洗淨了放油,待得油熱後,下入蔥段薑片蒜末還有花椒和幹辣椒爆香,然後再放入焯過水的雞爪進去,翻炒一下,就倒入多多的熱水,要漫過雞爪些許。“燕子,剩下的事情就是你的了,你要看着火,火不用太猛”何氏拍拍手,現在就等着雞爪在裡頭燜着。
“乾孃,那剩下我們還要做些什麼”雨兒看着何氏並沒有要出廚房的意思,“來幫我剝花生米,一會炒了碾壓碎可做湯圓餡兒”何氏從着案板下的櫃子裡頭拿出小半筐花生。當然,不用全部都剝完了。
“夫人,外頭有人找你”雲兒站在廚房門口,朝着何氏喊道。何氏擡起頭,外頭有人找?這又是誰來找,別是自己那不爭氣的小叔子。“男的還是女的”魚兒問到。“女的,是個嬸子”雲兒乖巧的回到。魚兒看了看何氏,嬸子,怕是怡嬸子過來了,小美昨日晚上回到苑裡候,特意找了自己,說怡嬸子自見着何氏一次後,每日裡都會朝着繡坊大門口看,還問了小美何氏現在住的地方。
“一會雞爪燜熟後,出鍋前,倒些醬油再放些鹽進去,收汁兒後出鍋就好了,我去外頭看看”何氏站起來,想必也是想到了是何人來找自己。
築香苑外,欣怡忐忑不安,在門口站着一動不敢動,看着眼前這坐院子,心裡的愧疚更深,要不是自己,夫人也不必屈居在這離城偏遠的地方。
“你來了,進來了”何氏站在門口,看着外頭那瘦弱的身影,淡淡說了句,便回頭進了院裡。欣怡忙小碎步的跟了進來。“小姐,我知道你恨我怨我,我今日特意過來再給你陪不是”,何氏待得欣怡走進了裡院,欣怡“撲通”一下,跪在了院子裡。“起來,有話去屋裡說”何氏不理地上的欣怡,徑自進屋。欣怡只跪着不起。
“雞爪好了,盛起來吧”魚兒翻炒着鍋裡的雞爪,湯汁兒都收幹了,可以出鍋了。“別搶呀,燙着呢”燕子說着雨兒。“走,送些給乾孃吃去”雨兒端了盤子往着外走,魚兒待要喊住雨兒,想了想,算了。
“乾孃,吃......”雨兒進了院子便喊到,只是話才喊一半就停住了,院子裡跪着一個人。“你,你是怡嬸子”雨兒看了看,認出來這正是上次繡坊裡那嬸子。欣怡擡頭看了看,見是雨兒,眼睛亮了亮,只是,又繼續低了頭在地上跪着。
“乾孃,怡嬸子幹嘛跪在我們院子裡”雨兒端着雞爪進屋,見着何氏背對着門口坐着。何氏沒言語,半響,纔回神定定的看了雨兒一會,“你去叫了她進來”
“怡嬸子,我乾孃叫你進去”雨兒站在怡嬸子面前。欣怡擡了頭,搖搖頭。雨兒無奈,只得回屋回了何氏。
就這般僵持着,其間,何氏出去做了些別的事情,經過欣怡身邊,也不理會她,任其跪着。
“起來吧,我已經不怪你了”何氏從着院子外頭進來,路過欣怡身邊時,低低說了句。“燕子,去喊了雨兒過來”何氏吩咐燕子。
雨兒那次從着繡坊回來後,將着欣怡問着她手腕上的銀鐲子一事告訴了魚兒,魚兒又同着何氏說了,這次既是欣怡過來了,這事也就一起弄清楚吧。
“你坐吧”何氏淡淡的對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欣怡說到。跪了這許久,欣怡腿腳有些哆嗦。“小姐......”欣怡開口,“別小姐小姐的了,你隨着她們一起喊夫人吧”何氏端起茶水,沒喝,又放下,重拿了個杯子,端了杯水,放到欣怡面前。
“夫......夫人,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從今往後,只願夫人能收留奴婢在身邊,奴婢願做牛做馬”欣怡又是開始哭泣。“好了,好了,一會雨兒進來看見就不好了”何氏有些不耐,關於往事,那日欣怡都對自己說清楚了,雖是她有苦衷,可到底是她沒把守住自己。只是,事已過,她也爲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價,何氏心裡其實已經沒恨了。
“雨兒,你過來”何氏招手讓着雨兒近前。“你這銀鐲子是怎生來的”何氏問着雨兒。“不知道,乾孃,從小這鐲子就在手上,我也不記得,就記得懂事起,這鐲子就一直在手腕上,後來大了,取了下來重新打製過”雨兒摸着手上的銀鐲子。小鈴鐺處被着雨兒摸着雪亮雪亮的。
“能給我看看嗎”欣怡望着雨兒,雨兒看了看何氏,再看看欣怡,點頭,從着腕上取了下來。欣怡接過,走到門口亮光處,對着光亮照了照,神情激動,這鈴鐺是自己親自去銀鋪裡打製的,鈴鐺上頭,還刻着個小小的蘇字。“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嗎”欣怡問着雨兒。“我模糊記得小時候是住在一座大大的宅院裡,可是那時小,宅院的一切並不記得,後來,就出了宅院,進來另一處宅院,伺候那家的小姐,再後來自己就生病了,就開始被賣來賣去”
欣怡開始泣不成聲,這開始的宅院必是那孫家的,他們搶了孩子去後,又將孩子賣掉了。“孩子,我的孩子”欣怡一把抱住雨兒,雨兒楞了“你是我娘?”
“孩子,你看,這鈴鐺上有個小小的蘇字,這是你的姓”欣怡指着小鈴鐺上頭,“還有,你腳踝上是不是有顆黑痣”欣怡問着雨兒,雨兒點頭。“你就是我的孩子”欣怡抱住雨兒大哭,這再不會是假的了。雨兒見着怡嬸子這般,心裡已是認定了眼前此人正是自己親孃,多年的夙願終是成真,自己也終於有娘了。
何氏早是走出門外,望着屋內的兩人,何氏眼眶紅了,幸好,自己當年買下了這孩子。若是自己沒有買下,不知雨兒會再被賣向何處,有病的身子,怕早是撐不住,也沒有現在的母女團圓。而自己,雖是遭了那場災難,可到底是現在家和兒女孝。只是,唯一缺憾的是,若是魚兒她外公外婆還在,看到現在這般熱鬧......何氏停止了遐想,搓搓臉,往着院子外走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