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渾身溼漉漉的坐在椅子上,雙眼呆滯,毫無生氣的樣子讓人看得心疼。這春妮未出閣之前,在家裡哪受過什麼委屈,被爹孃寵着,現在卻是這副模樣。春妮娘抱着春妮,只是哭泣,春妮爹在一旁抽着旱菸,煩躁的渡着步。屋裡,還有春妮的弟弟,氣氛着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姐夫。
在春妮對面,坐着位橫眉豎眼,頤指氣使的老太太,頭髮梳得油亮,一看就是個厲害的。老太太旁邊站着位看似寬厚的小夥子,年約二十有餘,低着頭,既不敢看了春妮那邊,也不敢看自己的娘。
“親家,我還叫你一聲親家,今日,你們可要給我個明白話”老太太開口就語氣尖利,“我今年也六十有三,我這麼大把年紀,還能有幾天活頭,我還指望着抱大孫子”老太太不禁的將手在旁邊桌子上拍了拍,“砰砰”作響,“你家閨女,我承認,她人不錯,可人再不錯,可人再好,她不會下蛋啊”老太太這話一出,對面的春妮娘哭泣的更厲害。
下蛋,你還當你家養的老母雞啊,魚兒剛見着這老太太的面相,就不喜歡,要下蛋的,你抱了幾隻母雞回家養着去。周圍的人也在議論紛紛,老太太見着春妮一家不回聲,更得意了“柱子,你今日就和着你媳婦說清了,今日這休定了,你現在就給我去找筆墨來,寫下休書”老太太拽了自己兒子一把。“娘”柱子擡頭用着哀求的眼光看着自己老孃。
“看什麼看,你不怕老了無人贍養,我還不想我沒李家後繼無人呢,我的兒啊,我這都半身埋進土裡的人了,難道你要讓着我到了那邊,被着你爹指着我鼻子罵,說我們老李家絕後了嗎”老太太拍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始演起戲來。柱子看看自己娘,又看看那邊的春妮,終是下定不了決心。
“親家母,這春妮嫁過去也還不出五年,就是那好身子的人,也有那三年五年才生下的”春妮爹也有些生氣,這倆孩子感情還算好,要不是這老婆子一直挑唆着,自己閨女整日裡心情壓抑,不定早就生出孩子了,可是,到底是自己閨女沒能生下,不由自己不低了一頭。“喲,親家,你可別和我說這話,好身子的人,好身子的人那三年五年生下的可是第二個”老太太張嘴就不給春妮爹面子。
“爹,別說了”“柱子,你寫了休書吧”春妮眼睛直直的看着柱子,“春妮,我”柱子看着春妮,春妮這兩年跟着自己,是受了委屈,可自己,真沒想着要休了她,“你到底寫不寫,你倒是快寫啊”老太太見得春妮都這般說,更是催促着自己兒子。春妮回身就找着自家的筆墨出來遞給柱子。
“春妮”卻是魚兒走上前,握住春妮的手,魚兒是知道春妮心思的,春妮出嫁後,魚兒也是見過春妮一回的,從着那次和春妮的談話中,雖是聽着她說日子過得不錯,可既當初有了單戀肖熠的那份情,這日後嫁了人,就會不自覺的將着對方和肖熠做比較,心裡到底是有了膈應。春妮倒還算是個好的,能將這份巨大的落差慢慢消化了,對着柱子也當做自己的丈夫看待。只是沒想到,這生孩子的事情,卻是讓人如此的傷心。
“春妮,你坐下”按住春妮坐在椅子上,“雨兒,過來,幫你春妮家把把脈,這一身溼的,別涼了纔好”魚兒喊了雨兒近前,剛纔在邊上,雨兒就小聲的和着魚兒說了,這春妮從着“望”上來看,應該不會是個不生養的,那身板,那氣色,應該身體健康纔對,便提出自己給春妮把脈一番。“姐姐”雨兒把完脈,對着魚兒點點頭,這便是說着春妮身子如自己猜想的一般,健康的很。
“老太太,你口口聲聲說着春妮是個不生育的,不知你可請了大夫來看過”魚兒直視着老太太,“你又是哪個”老太太不屑於理會魚兒,“我是春妮的姐妹,當可理會得這事”魚兒還更不屑於理會這老太太,要不是爲了春妮。
“還要什麼大夫看啊,這幾年都不生,不擺明了是她的問題”老太太兇巴巴的,“雨兒”魚兒招呼一聲雨兒,也不等着柱子的意思,就讓着雨兒直接操起柱子的手腕, 就直接放到一邊的桌子把起脈來,豪沒防備的柱子愣愣的由着雨兒把脈。
“虛勞腎氣虛弱”雨兒簡短的給出了結論,“姐姐,是他的問題”“我剛纔給春妮姐把脈,春妮姐氣血旺盛......”雨兒嘴裡蹦出一堆
的醫理上的話語,大家聽得雲裡霧裡,總之就是春妮是個能生養的。
老太太這下可不幹了,“你這個小丫頭說什麼”手指頭都快點到雨兒臉上了,“老太太,我妹妹說了,是你兒子的問題”魚兒將雨兒拉到身後。“我撕破你的嘴”老太太就要往着後邊逮雨兒,“我妹妹師從皇宮裡的太醫,這把脈的工夫可是得了親傳,你還想抵賴”魚兒厲聲說道。
什麼,皇宮裡的太醫,這小女子和皇家還有牽連,老太太這下氣勢低落了,“你這老太太要不信,再去請了大夫過來”“春妮,放心,不是你的問題”此時的春妮,完全的呆滯了。
“魚兒,你是說真的,真的嗎”春妮的爹孃上前拉住魚兒,“嗯”魚兒很肯定的點頭。“那他的病症可治得”春妮爹指着柱子說道,柱子此時也完全石化,鬧了幾年,問題在自己身上。魚兒看向雨兒,雨兒點頭“可治”
只是,不等着屋裡其他人的反應,老太太卻是一把拽起自己的兒子,奪門而去,“單這小姑娘的話不可信,我須得再請了大夫瞧過”柱子被他娘拽得朗朗蹌蹌的,只是那眼光,一直留戀在春妮的身上。同樣的,春妮的目光也一直看着遠去的柱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