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倩幽轉頭,看到同樣一臉焦急的孟二銀,喊了一聲:“爹。”
孟二銀也紅着眼眶點頭應聲:“爹在這。”
“大哥,”
“大嫂,”
“二哥,”
“二嫂,”
孟倩幽一一喊了過去。
幾人也紅着眼眶應聲:“大哥在,”“大嫂在,”“二哥在,”“二嫂在,”
孟倩幽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我沒事,你們不要擔心。”
衆人的眼淚落下。
齊王妃也紅了眼眶,掏出手帕,擦了擦不由自主流到臉頰上的淚水,給齊王爺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們兩人出去,讓孟家的人好好的陪孟倩幽說會兒話。
齊王爺意會,站起身,隨着齊王妃走了出去。
孟氏的眼淚流得最兇,大顆大顆的滴落在孟倩幽蓋着的薄被上。
孟倩幽伸出手,想要幫她擦一下眼淚,皇甫逸軒阻止了她:“小心扯到傷口。”
孟氏慌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淚,也急忙阻止她:“你別動。”
看着雙眼通紅的樣子,孟倩幽故意裝出一副輕鬆的表情,“你們不用擔心,我這次傷的比五年前輕,過不了幾個月就會好的。”
她這一說,孟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原本是想安慰衆人的,卻又惹得孟氏掉下了眼淚,孟倩幽神色有些着急,“娘,別哭了,我很快就會好的。”
孟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不停的點頭。
孟二銀倒是理智一些,也跟着勸慰孟氏:“幽兒醒來就好了,太醫不是說了嗎,好好的養幾個月就又活蹦亂跳了。”
孟倩幽也趕緊跟着附和:“對,我很快就會好的,娘不要太擔心了。”
孟氏擦乾淨了淚水,抽噎了一下,道:“幽兒,娘想過了,等你好了以後,你和逸軒跟着爹孃回鄉下吧,娘每天看着你,守着你,心裡踏實。”
皇甫逸軒站在一邊沒有說話。
看了他一眼,孟倩幽笑着對孟氏說道:“娘,這個可能有點難度,逸軒是王府的世子,離不開的。”
孟氏還要再說,皇甫逸軒跪在了兩人面前,“爹、娘,是我不好,沒有照看好幽兒。”
屋內衆人嚇了一跳,孟二銀趕緊上前扶起他:“你這孩子,幽兒受傷不能怪你,快起來。”
孟氏也急忙說道:“娘就是這麼一說,你這是做什麼,你對幽兒的心意娘能不知道嗎?”
皇甫逸軒站了起來,道:“爹、娘,您二老放心,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敢傷害幽兒了。”
賀府被屠了滿門的事,孟家人也已經知道了,聞言孟氏點了點頭:“娘知道,娘相信你以後會保護好幽兒的。”
小人兒孟召站在孫茜身邊,也一臉擔心的看着孟倩幽。
孟倩幽笑着對他招手:“召兒,過來。”
孟召乖乖的走上前來,小身子前傾,小手在孟倩幽蒼白的臉上摸了摸,童聲童氣的問:“姑姑,疼不疼?”
孟倩幽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笑着回道:“剛纔還疼,現在看到召兒就不疼了。”
“那我一直陪着姑姑吧,那樣姑姑就一直不會疼了。”孟召懂事的說道。
衆人被他童稚的言語逗樂。
孟倩幽也輕笑了一下,微微點頭:“好,以後召兒就陪着姑姑。”
孟家人聽到消息,一路急着趕來,誰都沒有休息好,這會兒臉上也全是疲憊之色,皇甫逸軒看在眼裡,道:“爹、娘,我已命人收拾好了院子,您二老和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先去休息吧,我來照顧幽兒。”
一家人到了京城之後,因爲擔心孟倩幽,就直接來到了齊王府,由看門人領着走到皇甫逸軒的院子裡。當時心裡惦記孟倩幽的病情,心裡着急,沒有想那麼多。現在看孟倩幽醒了,太醫又親口對他們說沒事,只需好好的養幾個月就好了,一家人放下心來,孟氏這纔想起來害怕,聞言直襬手:“不行,不行,我們可不能住在王府裡。”
孟二銀同樣也是膽怯,自己一家都是鄉下人,不懂王府裡的規矩,如果說錯了話,做錯了事,惹了齊王爺和齊王妃不高興,那就麻煩了,也跟着點頭附和:“我們不住王府裡,我們先回幽兒買的宅子裡住。等過幾天,幽兒的傷勢好一些了,我們便把她也接回去。”
皇甫逸軒瞭解他們的想法,知道如果強留他們住在王府裡,他們肯定會吃不好睡不着的,看向孟倩幽。
孟倩幽笑道:“就依了爹孃吧。”
孟氏鬆了一口氣,道:“娘,以後白天就過來照顧你,晚上再回去。”
皇甫逸軒剛要說不用了,有自己照顧孟倩幽就行了,孟倩幽先開了口:“好,那娘今天先回去好好的休息一下,明日再過來,我想吃您做的飯了。”
每日裡往王府跑的孟義夫婦,也跟着孟二銀夫婦回了南城的家裡,聽了孟小鐵死了消息後,驚愣了好一會兒孟義才痛苦的說道:“我真是不孝,竟然沒有送四叔最後一程。”
孟賢拍了拍他的肩膀,慶幸的說道:“幸虧你們跟着幽兒回去,否則的話……”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衆人也知道是什麼意思,孟義夫婦如果隨着孟倩幽回去了,必定還會隨着她回來,那這半路的截殺絕對會要了他們一家三口人的命。
一家人在京城裡住了下來,孟二銀,孟賢和孟義每日坐着馬車去城外,指揮工人們照看那一千五百畝土豆,孟齊則幫忙去照看作坊。
孟氏領着孫茜,王嫣和周瑩每日裡想法給孟倩幽做好吃的,做好了以後,便提着食盒去王府,輪流照看孟倩幽。
這期間,齊王妃也每日過來,陪着她們說話。
孟氏見齊王妃沒有架子,待了幾日後,心裡的緊張和害怕消除了,等孟倩幽睡着了以後,就去齊王妃的院子裡邊幫孟倩幽做衣服,邊陪着她說話,給她講一些鄉下的趣事。
齊王妃聽着津津有味,直言以後有空閒了,要去鄉下住一段時日。
而孫茜和王嫣以及周瑩則抽空搭伴去給孟倩幽購置成親要用的東西。
王嫣的孩子還小,齊王妃十分的喜愛,每當這時候,就自告奮勇的幫着看孩子,只要孩子到了她的手裡,就一直抱着不撒手,左搖右晃的逗得小傢伙十分開心,以至於到了後來,只要齊王妃出現在他面前,便張着小手讓她抱。
而這其中最不高興的就屬皇甫逸軒了,白天孟倩幽一天都是被孟氏幾人霸佔着,自己只有等到晚上的時候纔可以抱着她說會兒悄悄話。
如此又過了幾天以後,周安領着十名精衛風塵僕僕的回來了,把從六皇子哪裡得來的銀票如數上交給皇甫逸軒。
皇甫逸軒沒接,吩咐:“分給三千兄弟們吧。”
六皇子的銀票有幾十萬兩,即使三千人平分,一人也能分得不少。周安大喜,連聲道謝:“謝謝主子。”
同一時間,皇上也收到了苦寒之地官員的奏報,奏報中稱六皇子在接近苦寒之地的時候,遭遇了流寇,和流寇動了手,被流寇所殺,所帶財物也被搶走,而跟隨他去的車伕因爲放棄了抵抗,撿回了一條性命,奏摺中還附了一份摁着車伕血手印的口供。
而皇上派出去的龍衛也在同一天回來了,稟報說看到了六皇子的屍體,也詳細的詢問了車伕,口供一致的說六皇子確實是遭遇了流寇,因爲插入他背上的那把大刀,便是流寇們經常使用的彎刀,一般人輕易拿不到。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孩子,皇上怎麼可能不清楚,六皇子的武功也是不弱的,怎麼會輕易的死於流寇之手,心中隱約有猜想,可能是齊王爺父子所爲,但又找不到證據,只有鬱悶的再次砸了御書房內的東西,大罵龍衛們是一羣飯桶後,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被孃家滅了滿門,刺激的已經有點癲狂的賀貴妃,在聽到“有心人”傳遞給她的六皇子已死的消息後,跑去御書房外跪着求見皇上,問他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到底是疼寵了多年,心裡也不是一點感情沒有,又憐惜她接連失去了孃家人和兒子,皇上破天荒的出來見了她,並親口告訴她,六皇子的事情是真的,他已派出了龍衛去保護,卻還是晚了一步。
孃家和兒子沒有了,多年的籌謀成了一個笑話,賀嬪一路癲狂的大笑着回了自己的宮裡,當晚趁着宮人不注意,一根白綾把自己吊死在了自己的屋子裡。等宮人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僵硬了。
皇甫逸軒聽了宮裡傳出來的這個消息,連眼都沒有眨一下。
皇上卻是痛心不已,下了聖旨,恢復她貴妃的身份,以貴妃之禮安葬,並表明自己三日內不會再寵幸後宮的任何人。
多年的宿敵落得這樣的下場,皇后的心裡那叫一個痛快,連當天的早飯都多吃了不少。
皇甫巽卻來到了齊王府,一見到皇甫逸軒就迫不接待的問:“是你做的吧?”
皇甫逸軒沒理他。
皇甫巽無趣的撇了撇嘴,道:“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我和他鬥了那麼多年,好歹你也讓我看看他臨死前的慘樣。”
皇甫逸軒當即揚聲對外面吩咐:“來人!”
周安走了進來,拱手,恭敬道:“主子!”
“立刻送太子去苦寒之地見六皇子,如果下葬了,就把屍體挖出來給他看。”皇甫逸軒一本正經的吩咐。
沒等周安應聲,皇甫巽驚嚇的嚥了下口水,不相信的驚問:“你是開玩笑的吧?”
皇甫逸軒的一點玩笑的表情都沒有,道:“您是太子,未來的帝王,您的吩咐我怎麼可能不遵守,您放心,精衛的速度很快的,不出五天就可以送你到苦寒之地。”
苦寒之地離京城有千里之遙,五天到了那裡,自己非脫層皮不可。不對,是自己根本就沒有想到要去,只是隨口說說而已,皇甫逸軒這個黑心的傢伙,肯定是想借機整自己。
皇甫巽明白過來,當即起身,快速的離開了齊王府,臨走時虛張聲勢的惡狠狠的撂下一句話:“我是看在弟妹受傷了的份上放過你這一次,下次你若敢再捉弄我,我定然不會饒過你。”
周安看着他以逃命的速度快速的“衝”出了齊王府,目瞪口呆的站在原處,好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皇甫逸軒嘴角微抿,連日來因爲不能親自照顧孟倩幽的鬱悶心情緩解了不少。腳步輕擡,準備去自己的屋子裡看看孟倩幽醒了沒有,另一個二貨的聲音大大咧咧的從會客廳的院子裡響起:“皇甫逸軒,你給我滾出來,我問問你,你是怎麼照顧幽兒的?”
外面人的話落,皇甫逸軒的眉頭皺起,黑着臉走了出去,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眼前人影一晃,一記猛拳就照着他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