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暗巷中,一雙惡毒的眼睛,正冷冷的注視着這一切。
韓嘯似有所感,凌厲的目光向着暗巷中射去。
“一平、二平、三平、四平,接着!”雪花說着,解下腰間的另外幾個小葫蘆,分別向幾人投去。
韓嘯攬着雪花躍上了車頂,看着一平幾人用火燒黑影怪物。
一時間,火光四起,着了火的黑影怪物仍是不屈不撓的向馬車撲來,不過,都被一平幾人不斷的用掌風震了回去。
雪花看着現場的情行,心情異常沉重。
這種不怕死的怪物,真特麼的難對付。
看來,必須要從源頭上找到驅動這種怪物的人才行。
“爺,驅動這種怪物的人肯定在附近,我們去找找。”雪花故意大聲說道。
果然,雪花的話一說完,着了火的怪物立刻紛紛跌倒在地,不動了。
而遠處的小巷中,那雙惡毒的眼睛,盯了雪花一眼,一晃身,不見了蹤影。
韓嘯的目光,再次射向暗巷中。
很明顯,剛纔的確有人在那裡驅動怪物。
雪花隨着韓嘯的目光看過去,望着漆黑的巷子,明白她所料不錯,那個人剛纔就在附近。
一平和二平對視一眼,兩人一起向暗巷中掠去。
須臾,兩人回來,一平遞給了韓嘯一個東西。
“爺,只發現了這個。”
韓嘯接過那個東西看了一眼,隨手放進了懷裡。
雪花眼睛掃過,好像是一個黑乎乎的令牌一樣的東西。
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雪花也沒問。
第二天一早,雪花和韓嘯一起上朝,去面見皇上。
但是——
皇上,沒上早朝。
傳旨太監只說皇上取消了早朝,然後就退了回去。
衆大臣議論紛紛,各自都面帶不安。
皇上一向勤政,自登基以來,從沒有過不上早朝之事兒。
現在京城之中人心浮動,南夷更是蠢蠢欲動,而皇上竟然在這時候取消了早朝,能不讓羣臣心裡愈發不安嗎?
雪花望着黑魆魆的天空,心中一片陰霾。
“走吧。”韓嘯低聲說着,順手緊了緊雪花披風的領子。
現在時辰太早,後宮的宮門尚未開,不可能去拜見太后,況且,今天拍賣會要在香滿樓舉行,韓嘯和雪花必須要去主持。
雪花無奈的點了點頭,雖然她心急如焚,但也知道韓嘯比她還心急,因爲靖王夫妻這些年在韓嘯心裡的位置,不亞於親生父母了。
看着雪花和韓嘯滿臉擔心憂慮的走遠,明郡王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
**
香滿樓裡已經佈置成了拍賣會的樣子,門口拉着大紅條幅,寫着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愛國慈善拍賣會!
就憑這幾個字,就吸引了無數的人。
無論是有錢的還是沒錢的,這幾天都紛紛跑到香滿樓門口走一趟,瞻仰一下這幾個字。
無它,這幾個字是當今皇上的墨寶。
雪花差人給京城各大商鋪的掌櫃和富豪都發了邀請函,受到邀請的京城各方人士並沒有覺得自己是來掏錢的,反而因爲受到了邀請而萬分榮耀,都準備了大量的銀票,財大氣粗的奔香滿樓而來。
當然,也有行事低調的,不願意被人看到的。
對此,雪花都是分別對待的。
香滿樓前門、後門都打開,愛顯擺的就走前門,低調神秘的就走後門。
希望被萬衆矚目的就坐在大堂之中,不想被注意到的就坐到樓上的雅間裡,到時候有專門的小廝捧着物品去一間間的讓客人觀看。
雪花的這種做法,讓負責拍賣會具體事宜的王浩天深爲讚歎,直佩服雪花考慮的周全。
因爲真的有許多人想拍下一些東西,但又不想讓家裡人或是外人知道。
比如某員外,想給翠紅樓的某花魁拍支簪子,但又怕家裡的母老虎知道,當然就走後門,偷偷來去了。
再比如某富豪就是想告訴衆人他有錢,於是就帶着一匣子銀票大搖大擺的坐到了大堂的桌子前,等着拍賣會開始。
當然,也有攜帶妻妾子女來的,這樣的人家一般也都是坐到了雅間裡。
香滿樓對於茶點的供應是免費的,對於拿着帖子來的人,雪花相信都不會空手而歸的。
拍賣會分上午和下午分別舉行,當然,中午的飯菜可就不是免費的了,所以香滿樓等於沒耽誤做生意,而且還比平時要賺的多。
雪花拿出的第一件拍賣品,是出自王尚書府上的一支翠玉簪子。
簪子被雕成了花鳥的形狀,花枝上立着一隻翠鳥,正在鳴啼,形象生動,栩栩如生,煞是傳神。
雪花記得,當初自己府上的老夫人壽誕之日,王語嫣頭上戴的就是這支簪子。
想起那位才情和相貌都很出彩的姑娘,雪花覺得有些可惜。
那位姑娘明顯心儀席莫寒,可是席莫寒卻……
雪花嘆息一聲,席莫寒奉皇上之命南下江南了,不知道現今如何。
不過,當雪花看到那隻簪子竟然被一個坐在大堂中,肚滿腸肥的中年男人高調拍走,並且隨手插在了懷裡摟着的一個坊間女妓的頭上後,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丫的,真是褻瀆了那樣一支簪子。
幸虧這簪子被誰拍走了,王語嫣不知道。
拍賣會進行的如火如荼,氣氛熱烈,一直到傍晚時分才結束。
看着面前的上百萬兩銀票,雪花覺得這樣的拍賣會以後可以多舉行幾次,因爲她覺得這次因爲時間匆忙,還漏下了許多富豪人家沒有請。
從富人家斂財,雪花覺得很沒有心理負擔,而且,人家也很高興,也沒有覺得是破了財,反而覺得無上榮耀,而且,這樣籌來的錢,要比皇上加重賦稅效果好多了。
最起碼,老百姓不會因爲戰亂食不果腹了。
當然,拍賣所得的銀票,都被樂得合不攏嘴的戶部尚書,當場抱走了。
雪花只留下了一本賬本,而這賬本是要交由皇上過目的。
雪花和韓嘯拿着賬本,直奔皇宮而去。
兩人現在不僅要去拜見太后,還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向皇上覆旨。
**
高大的宮門威嚴肅穆,彰顯着皇權的至高無上。
雪花和韓嘯直接去見皇上,結果卻被告知皇上正在後宮,無暇見他們,讓他們明日再來。
“胡公公,皇上現今正在哪位娘娘的宮中?”雪花叫住了傳完了旨,正欲離去的胡升。
胡升對於雪花一向是恭敬有加,聽見雪花的問話,猶豫了一下,雖然知道不該回答,還是低聲道:“回郡主的話,皇上現今正在錦華宮。”
說完,不待雪花再說什麼,就腳步匆匆的離去了。
皇上的行蹤,他一個奴才,是不能隨便向外透露的。
若非是雪花問起,他是萬不會說出去的。
“錦華宮裡住的,不就是那個被皇上罰閉門思過的……錦妃嗎?”雪花懷疑的擡頭看向韓嘯。
韓嘯冷硬的臉上滿是陰鬱,劍眉蹙起,望着遠處的宮牆,緩緩的點了點頭。
“爺,是不是……”雪花擔心的道。
她明顯感覺到了韓嘯情緒的不對,那裡面有了一股肅殺之氣。
“先去拜見太后!”韓嘯冷聲說完,率先向太后宮中走去。
雪花連忙小跑着跟上,她家爺竟然忘了慢慢的陪着她走,可見形勢已經很嚴峻。
兩人走在寂靜的宮道上,天已經越來越暗了,隱隱的有八角的宮燈亮了起來。
晚風吹來,雪花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冷嗎?”韓嘯終於注意到了步履匆忙的跟着他的小妻子,停下腳步。
韓嘯說着,就去解自己身上的大氅。
雪花一把攔住了韓嘯的手,“爺,沒事。”
雪花搖頭對着韓嘯微微一笑,“你自己也要小心着涼。”
這大冷的天,韓嘯把大氅解下來給她,雖然他有內力護體,雪花也還是會擔心韓嘯受風寒。
韓嘯看着想天空的最後一縷晚霞,照在雪花明豔的臉上,給面前的人渡上了一層暈黃而又縹緲的光,心裡不由的柔和了。
只要有眼前的這個人在身邊,情形再是惡劣,他也能面對。
畢竟,還有她和他在一起。
韓嘯心中劃過一道暖流,隨即掀開身上的大氅,把雪花往懷裡一攬,摟着雪花大步向遠處的“慈禧宮”走去。
夕陽的最後一縷光,終於消失在了暗黑的天邊,雪花被韓嘯摟着,感受着身邊的人的強大和溫暖,覺得原本讓她感動壓抑的皇宮,也不過如此罷了。
雪花陰霾的心中,終於有了一絲晴朗。
太后聽到韓嘯和雪花求見,立刻差人把兩人帶了進去。
慈禧宮裡明亮如晝,溫暖如春,和外面的陰冷黑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孩童的笑聲傳來,雪花聽出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聲音。
“皇姑姑。”二皇子一見雪花,率先甩開扶着他的宮女,跌跌撞撞的向雪花跑了過來。
雪花連忙快走幾步,一把抱起了二皇子趙澤。
“想皇姑姑了嗎?”雪花說着,故意用冰涼的臉頰,貼了貼二皇子柔嫩的小臉。
二皇子“咯咯”笑着,在雪花懷裡四處躲閃。
“澤兒天天和哀家唸叨皇姑姑,這回終於見到皇姑姑了。”
太后坐在鋪着金絲絨繡綵鳳炕單的炕上,身後斜倚着一個蔥綠色繡壽字紋的大靠枕,一臉慈愛的看着走上前來的雪花和二皇子。
雪花和韓嘯連忙給太后見禮,又給端坐在一張金絲楠木雕花椅子上的皇貴妃席莫研見了禮,這才被太后賜了座,坐了下來說話。
雪花和韓嘯這個時辰前來,太后絕對明白兩人是爲了靖王府之事來的,於是,略略說了幾句話,就打發席莫研帶着兩個皇子回去了。
雪花沒有忽略,席莫研雖然明豔依舊,但是眉宇間卻籠着輕愁,望着雪花,也有些欲言又止,好像是有什麼話要說。
不過,最終,席莫研沒有說什麼,只是帶着兩個皇子回自己的宮殿去了。
兩個皇子一走,屋子裡歡樂的氣氛瞬間一掃而光。
太后首先嘆了一口氣,說道:“哀家知道,你們是爲了靖王府一事來的,可是,這事兒是皇上頒的聖旨,哀家……”
太后說到這兒,無奈的搖了搖頭。
雪花心中一沉,對於天家,看來有些恩情,必須要拿到表面上,否則僅憑存在心裡的那些念頭,作用簡直是微乎其微。
“太后,您還記得這個鐲子嗎?”
雪花說着,直接拿出了子紫當年戴着的小鐲子。
“這是……子紫的?”太后驚疑的問道。
雪花點了點頭,斂容說道:“太后娘娘,容臣婦直言,當今世上最痛恨當年策劃毒殺事件之人的,莫過於靖王一家了,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兒,靖王府對皇上的忠心都是天地可鑑的。”
這是雪花和韓嘯商量好的,兩人不直接擺出恩情,只是間接的通過子紫的死,靖王妃的小產,來提醒太后,同時來說明,靖王府是絕對不會和有謀逆之心的人同流合污。
因爲那個人,很可能就是當年策劃毒殺事件的幕後之人。
太后聽了雪花的話,神色一凜,陷入了沉思。
活到太后這把年紀,熬到了太后的位置,那是什麼都明白的,什麼都能一點就透的。
都不用雪花和韓嘯直說,太后就明白了兩人的意思。
皇上之所以雷霆大怒,查封了靖王府,不僅是因爲古雅的事兒,最主要的還是先皇的遺詔一事。
這一點兒太后是知道的,也是門清的。
現今京城之中流言四起,意有所指,無非是皇位罷了。
皇上所顧忌的,也是太后所怕的,都是先皇的那道遺詔。
這母子二人無非是怕靖王爺父子手持遺詔,和某些人勾結,助別人奪取皇位罷了。
不過,現在雪花和韓嘯一提醒,是明確的告訴了太后,靖王府因爲當年子紫的事,是絕對不會和別人聯手的。
不僅如此,現在最迫切查出是誰在幕後搞鬼的,除了皇上,就應該是靖王爺了。
查出了幕後之人,就有可能查出當年到底是誰下毒害死了子紫。
片刻後——
“玉珠,去把皇上請來。”太后聲音威嚴的對一旁伺候的宮女說道。
宮女立刻應聲而去。
雪花明白,太后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了。
雪花看了韓嘯一眼,韓嘯對她點了點頭,夫妻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對於在外面說話,夫妻兩人很有默契,一向都是雪花來說的。
韓嘯只管坐在旁邊,給雪花撐腰就行了。
“太后娘娘,臣婦聽說皇上自登基至今,一直勤政愛民,即便身體有恙時,也都堅持上早朝,此事已經被史官記錄在冊,用以督促後人。”雪花微微笑着說道。
“丫頭,對哀家說話,你就不要總拐彎抹角了。”太后看着雪花,眼中滿是精明的光芒,“皇上今天竟然沒有早朝,哀家也一直在心焦。”
太后說完,臉上現出憂慮,“唉,不瞞你們,這幾天皇上一直宿在錦華宮。”
雖然早就知道了,雪花還是臉上故意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不解的問道:“錦華宮的錦妃,不是被皇上禁足了嗎?”
“是呀,可是前幾日錦妃竟然私自踏出錦華宮,在路上攔截皇上,不知道對皇上說了些什麼,結果皇上不但沒有怪罪錦妃,還隨她去了錦華宮。”
太后的聲音裡也滿是不解,當然,還暗含着一些其他的。
這後宮女人能留住皇上,無非動用的是美色,但是錦妃的美色皇上已經看了多年,沒有驚豔之感了,那麼就是其他的了,比如牀上功夫,家族勢力等等。
雪花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不過她倒是沒想什麼牀上功夫,宮裡的娘娘那點牀上功夫還不都是跟着皇上學的,沒什麼稀奇的,若真有了稀奇的,那隻能說明這個人有了問題。
不過,現在雪花覺得,這個錦妃絕逼有了問題。
想到席莫研剛纔眉宇間的那抹憂慮,雪花明白,可能也是源於此吧。
“太后娘娘,容臣婦有話直說。”雪花冷靜的對太后道:“媚顏惑主,擾亂君心之人,不該留在皇上身邊,免得會禍亂大燕的江山。”
雪花此言一出,除了韓嘯面不改色,就連太后都吃了一驚。
這就更別提一旁伺候的宮女了,個個都低下了頭,心裡替雪花捏了一把汗。
雪花這話可是說的很重了,簡直是直接挑明錦妃心懷叵測了。
“放肆!李雪花,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如此污衊本妃?”
一聲嬌斥傳來,雪花不用看,也知道丫的點背,說人壞話被人家聽見了。
不過,聽見了就聽見了,她既然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就不怕傳到錦妃的耳朵裡。
雪花沒有理會扯高氣昂的錦妃,先是和韓嘯一起給同晉帝行禮。
雪花暗暗觀察同晉帝,但見明黃色的龍袍襯托的同晉帝面色俊朗,器宇軒昂,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威嚴之氣並沒有減少。
這讓雪花有些失望,看同晉帝的樣子,不象是有毛病,或是被人控制的樣子呀?
剛纔雪花聽了太后的話,立刻腦洞大開的想到,同晉帝或許是被人控制了,否則怎麼會做出反常的行爲。
俗話說,事有反常必爲妖嘛。
不過,看到同晉帝氣色紅潤,眼神依然犀利的樣子,雪花覺得是自己穿越小說看多了。
同晉帝擺手免了兩個人的禮,走到上位坐了下去。
不過,錦妃竟然腳步妖嬈的走到同晉帝身邊,很是親暱的偎着同晉帝也坐了下去,同時,眼睛看向雪花,對着雪花挑釁的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
太后暗暗的一皺眉,雪花更是心裡大罵。
還宮裡的娘娘呢,行事居然如此不端莊,你在自己宮中怎麼樣都行,你就是脫光了,爬到皇上身上去也沒人說什麼,可是現在還當着太后和外臣呢,竟然如此放蕩,還他丫的向姐挑戰,姐怕你嗎?
雪花想到這兒,冷哼一聲,說道:“錦妃娘娘說臣婦污衊你,臣婦拒不承認。錦妃娘娘身爲宮中的嬪妃,就應該端莊賢淑,有一顆憂國憂民之心,而不是魅惑皇上沉迷於牀底之間,荒廢朝政。”
雪花這話說完,殿中鴉雀無聲。
同晉帝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一揮手,殿中伺候的宮女全部低着頭,帶着一顆狂跳的心,退了下去。
每個人都對雪花充滿了擔心,不知道這個一向風頭無兩的青河郡主,今天還能不能活着離開慈禧宮。
-本章完結-